第5章 章節
是打柴的樵夫不慎跌下山剛好落到官道旁才發現這堆屍體,再過一個時辰就能把屍體全搬回來了。
張縣令覺得他有點牙疼,他手底下這班人本事不大瞎起哄是一把好手,平時吓唬個人都不會,搬屍體這麽熱情做什麽?!
張縣令咬着牙說:“那還愣着做什麽?還不去請仵作!”
“是!”捕頭按着刀領命去了。
張縣令對着堂上“正大光明”的牌匾拜了拜,心裏卻在打鼓,他這縣令沒什麽大毛病就是不會審案,一想到審案就恨不得渾身哆嗦。
謝宅北苑。
祁安的傷口都開始愈合看着終于不那麽可怕了,所以他換藥也不避着謝洛白,其實一開始也沒想避着,畢竟給他換藥的雙兒都是個姑娘了,他還有什麽可避諱的。
只是謝小公子暈血,每次在一旁遞紗布的時候總是閉着眼睛,手裏拿着繃帶一通瞎甩。
因此今日還是謝小公子第一次看清祁安的傷口,他猶猶豫豫道:“我能摸一摸麽?”
“不能!”雙兒瞪了他一眼,“你下手沒輕沒重的壓壞傷口怎麽辦?”
謝小公子悻悻地收回手,祁安一直注意着他,這時眼中染上一層笑意。
雙兒動作利落一會就處理好了,她道:“安公子傷口恢複地很不錯,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祁安笑得很客氣:“多謝姑娘救命之恩,改日定當登門道謝。”
“不必客氣,你倒在我家醫館門口也算是緣分,只是明日我要跟父親上山采藥之後便不來幫你換藥了,”她回頭指了指身後的謝洛白,“侬,找他幫你換,他會。”
謝小公子感覺身負重任,鄭重地點頭。
祁安含笑望着他,覺得他的小白真可愛,真想按着他的腦袋好好揉一揉,只可惜有旁人在只好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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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小公子送雙兒出門後,又回來找祁安。
“安哥哥,”謝小公子想起一件十分要緊的事,“昨日大哥讓我問你要不要派人給家裏送書信。”
祁安存心逗他,“我家沒人了。”
謝小公子失語:“唔……”
祁安作出一副失落的樣子,“我只有你了。”
謝小公子覺得自己身上的擔子更重了,鄭重承諾:“那我會照顧你的,”說完又覺得他一個人力量不太夠于是補充道:我大哥也會對你很好的。”
剛好走到門口的謝玉誠:“……”
這個傻弟弟還能不能再拯救一下?
謝玉誠敲門,謝小公子回頭,道:“大哥?”
“嗯,”謝玉誠點頭,卻進門對祁安道:“聽雙兒說安公子的傷已好了大半,謝某慚愧,近來事忙竟未來探望公子。”
祁安知道這謝玉誠一直對他心有戒備,或許是對他的身份有些猜測?只是人家并未明說他也只好裝作不知,當下便道:“謝公子客氣了,貴府對在下乃救命之恩,不敢再勞煩。”
謝玉誠也不是特意來說客套話的,說了一會話便他弟弟帶走了。
謝小公子天真浪漫,問道:“大哥找我有事?”
“嗯,”謝玉誠點頭道:“你前陣子不是說要建一個蹴鞠場?昨日建成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謝小公子歡天喜地道:“自然要的。”
謝家的蹴鞠場建得有些遠,得坐馬車去,出門晚了便回不來了因為夜路不好走,只能在附近的莊子裏過夜。
好在周邊都是謝家的産業,直接去住就好。
不料謝小公子聽說要過夜便不願意去了,已經準備好帶弟弟多住幾天的謝玉誠:“……為何不想去?”
謝小公子一本正經道:“雙兒讓我每日給安哥哥換藥。”
謝玉誠眉心一跳:“安哥哥?”
謝小公子:“安哥哥說這樣比較好聽,顯得親近。”
謝玉誠有些洩氣,這個弟弟他好像沒法管了,于是道:「那便依你吧。」
謝小公子去而複返,祁安很意外,挑眉道:“怎麽沒去?”
“大哥說要過夜,只好改日再去了,”此事按下不提,謝小公子提議道:“安哥哥我陪你下棋吧?”
祁安摸着下巴道:“好啊。”
謝洛白眼中的祁安是很神秘的。
他第一次見到對方時,祁安身上被劃了好幾道口子渾身是傷地躺在仁壽醫館,那血腥味濃得他都不敢睜眼。那時候他捏着鼻子說:“這人比前天張吳越家死的鬥雞還臭!”
他是被父親和兄長捧在手心裏長大的,自然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不過很奇怪,他也只是捏着鼻子抱怨了這麽一句,之後該怎樣還是怎樣。
但是心裏對這個人還是好奇的,所以雙兒問他能不能把這個人搬到謝府去的時候,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謝小公子是個不折不扣的纨绔,但他自認是個有原則的纨绔,所以既然把人給弄家裏來了,他斷沒有不管不顧的道理。
但是管顧到什麽程度,他需要好好斟酌一番。
他尚未斟酌出個結果來,他大哥便來找他了。
謝玉誠并未多說什麽,但是謝洛白卻知道,一旦他把這個人抛之腦後,那麽這個人說不定哪一刻就會悄無聲息地消失,就像那個哄他喝花酒的教書先生一樣。
更何況這本就是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大哥不要擔心,我親自看着他就是了。”
他這樣對謝玉誠說完,當日便吩咐七福與如意也替他在北苑準備一個房間,要在祁安的房間隔壁。
家裏沒有适合祁安穿的衣服,祁安盡管來路不明,但來路不明的客也是客,下人們的衣服自然是不能給他穿的。
謝洛白只好去搬他大哥的衣服,他自己的衣服太瘦了,祁安穿不了。
謝玉誠不計較這些小事也便随他去了。
如意跟七福兩個人合力才替祁安換好衣服。
謝小公子皺着的眉頭這才放松下來,祁安之前的衣服被撕成條條塊塊,在醫館包紮時勉強用紗布弊體,那樣子實在有辱斯文。
“小公子,”如意為難道:“這換下來的衣服不必洗了吧?”
謝小公子對着那一團半沾着血的布沒一點都不覺得可惜,甩手道:“快拿去扔了。”
“好嘞。”如意随意将它丢在牆角便不再去管它。
謝洛白站在床邊,這時才仔細去看祁安,意外地發現他長得很好,雖然閉着眼,但是眉毛鼻子嘴巴沒有一處不是極好看的。
于是謝洛白往近處走了兩步,發現他的唇緊緊抿成一條線,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在昏迷中也能感受到痛楚,他的睫毛分明顫了顫。
謝小公子覺得心口一疼,有些悲憫地說:“他一定很苦。”
挨刀子的時候很苦,如今這般半死不活地躺着更苦。
後半夜,祁安突然燒了起來。
謝洛白伸手去摸了摸祁安得腦門,燙得不像話,躺着的人沒有醒但卻皺着眉。謝小公子別無他法,只好去仁壽醫館請大夫。
周大夫是被七福從床上背起來的,人命關天,便計較不了旁的。
到了北苑時,周大夫已經清醒過來,早前他說過這位公子身上沒有致命傷,但這麽多傷口下去早已經要了人大半條命,實在不樂觀。
謝小公子急的口幹舌燥,拉着周大夫說:“周大叔,庫房裏有人參!千年人參!”
“不,”周大夫搖頭,“這位公子如今太過虛弱用不得。”
“那怎麽辦!”謝小公子頓時有些洩氣,他受不了有個人在他面前一點點死去。
周大夫別無他法,只好施針。
折騰到破曉,天空微微泛白,祁安才漸漸退了燒。
謝洛白累得幾乎睜不開眼,見他情況好轉才放心去睡,夢裏,他見到了睜着眼,溫柔對他笑的祁安。他安心地睜開眼,祁安依舊沒有醒。
雙兒來換藥時,謝洛白總要在一旁看着,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太上心了,對着這麽個來歷不明的人,何必呢,這樣一點都不纨绔。
與他交好的孫家小少爺來找過他一回,邀他一同要去西街鬥雞。
西街的鬥雞是要簽生死狀的,不死不歇不停。
不知道怎麽的,謝洛白想起了躺在北苑的祁安,覺得他也像個鬥敗的雞。
頓時就沒了興致。
謝小公子在床邊守了三天兩夜,床上的人終于睜眼了。
祁安睜眼的瞬間是害怕的。
謝洛白清楚地看到了他的眼神,充滿了警惕與不安,仿佛随時有人拿着大刀要往他身上砍去一般。
謝小公子被自己這個想法逗笑了,但卻沒笑出來。
因為那眼神也只是那一瞬間,甚至在祁安看清謝洛白之前,他便已經恢複了鎮定。
仿佛那個身受重傷的人不是他一樣。
祁安自醒來後,一直表現得很是随遇而安,甚至醒過來幾個時辰之後就已經能與謝小公子侃侃而談,眼中甚至連一絲落寞也找不到。
謝洛安覺得祁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