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撥霧以見雲
洛涯離開紫棘洞的時候,未晞還沒有回來。梅邪說她定是去躲個清靜,叫洛涯不要苦苦逼她。洛涯無奈,表示自己也不願鬧成這樣,他只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想讓她走出那段悲寂。
梅邪幽幽的說“你怎知她就明白真相是怎樣?解鈴還須系鈴人,你要找的人,不該是她。”
洛涯恍然,怪不得他總覺得哪裏不對,也許這一切就是個誤會!“謝仙人指點,洛涯明白了,告辭。”
榮爵看着向他走來的男子,面無神色,他已來了有五日,依舊沒有人過問,除了眼前這個眉間陰郁的男子。
洛涯走到岸邊,一步跳上了船,看着榮爵開口問道“你怎麽不敲了?”
榮爵一笑,淡淡的轉身,面朝海風“入夜了,別擾了良人清夢。”
“你倒真是心思細膩。”洛涯走到他身旁,學着他的樣子坐到船邊。
“你不是梁府的人,怎會在這島上?你是這六年來第一個同我說話的人。”榮爵自嘲的說。
洛涯看了看他,覺得好像沒那麽讓人生厭,便好脾氣的說“知道麽,若我比你早一日認識未晞,那就沒有你的事了。”
榮爵思索了一下“你是洛涯?”
洛涯一驚“你知道我?”
榮爵笑了下,像是想起了什麽美好“未晞與我說過,她在幽央認識的唯一的朋友。未晞說過的每一句話,我都記得。”說完,自顧自的點點頭,肯定道“記得很清楚。”
洛涯的眸子一暖,他感覺到了那種愛意,深切到骨子裏,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這一定有什麽誤會。
“榮爵,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麽?”
榮爵一愣,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麽直白,随即笑笑“你不是都知道了。”
“但那不是真相,你告訴我。”頓了頓,洛涯又說“我就帶你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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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爵定住,眼裏漾出了神采,緩緩地回過頭看着洛涯,在那人眼裏看到肯定,才開口說“好”。
那年,榮爵一行迎親隊伍,上了船直奔之洲。就在到達之洲的前一晚,發生了變故。一青衣男子潛上了他們的船,劫了船上的家仆,榮爵不知是被施了法還是喂了藥,昏厥過去了。
再醒來時,榮爵躺在自己幽央的家中,身旁是焦急的父親。父親對他說,迎親隊伍在途中遭到梁家的仇敵迫害,且梁家上下也都沒能幸免。榮爵才知原來自己已經昏迷很久了,可是對于自己是怎麽回來的,梁家的仇人是誰,榮父卻只字不提。榮爵心裏納悶,可是與他同去的家仆一個都沒回來,榮爵想要再去之洲一看究竟,父親卻極力反對,還派人看着他。
幾天後,榮府大辦喪宴,七天七夜。
榮爵對未晞的死耿耿于懷,悲痛掩蓋了他心中的疑問,那青衣男子是誰?自己為何能活着回來?
直到一年之後,府上來了一個衣冠楚楚,面容俊秀的男人,那男人只字未說,就拔劍相向殺了榮府大小二十幾口。就在要殺死榮爵與榮父的時候,兩人被一陣炫光救走。待榮爵緩過神來,發現他們身處一座大殿,霧氣飄渺,有些不真切,但榮爵還是看清了那青玉雲紋寶座上坐着一個男子,立體的五官似刀刻一般,整個人散發出一種王者之風,咄咄逼人。更讓榮爵震驚的是,那男人旁邊站着的正是,迎親時劫船的青衣男子。
榮爵剛想有些動作,就見站在一旁的父親撲通跪坐在地,樣子恭敬的很,還示意榮爵也跪下來。榮爵納悶,開口道“那青衣男子就是當日劫我船之人,父親為何下跪。”
榮父狠狠地擠了擠眉,示意他跪下,榮爵不肯。争執中,又一陣炫光,再睜眼已經又回到了榮府。
榮府上下沒有一絲打鬥的痕跡,倒是管家對他們說逮人來襲已是幾日之前的事了。
榮爵心裏亂了分寸,那青衣男子到底是誰?榮爵還是問出了口,榮父想也是瞞不住了,就說了實話。
榮爵這才知道,原來父親并不是真的同意他與未晞的婚事,只是借故來接近未晞的母親沐曦昭,以取她的內丹來煉制長生不老藥。而那青衣男子是來幫他捉妖的,榮父也不知道那人是什麽來頭,只知道他們惹不起就是了。
榮爵萬念俱灰,原來害死未晞一家的,不是別人,竟是他自己。一面是他的父親,一面是他心愛的人,榮爵沒辦法抉擇,只想要以死謝罪,卻被父親關了起來。
本以為要這樣頹廢的寥寥此生,卻不想半年後,榮爵再次見到了她。
未晞執一長劍,着一身素服,眼神凄冷的站在他面前。榮爵想若是能死在未晞的劍下,也算得所。可那人終還是沒能下去手,未晞刺穿了榮爵的肩膀,卻偏離心髒的位置甚遠。榮爵倒在血泊中,親眼看着未晞一步步的逼近自己的父親,長劍一揮,便狠狠地刺進了榮父的胸膛。
榮爵心裏抽痛,但臉上卻笑了出來,笑聲嗆在喉嚨的血裏,咳了幾下,目不轉睛的看着正走過來的人。
未晞走到榮爵的身旁,慢慢的蹲下身,眼裏沒有一絲快意,反倒哀欲痛絕,她扯下腰間的玉佩,語氣陰冷“當日,那人就是這樣在我的眼前,殺了我的父母。”
她看了看那玉佩,已經沾染了血跡,玉都顯得不再清透“你給我的,今日,我都還你。”
未晞手一松,玉佩落下,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四分五裂。
“從此,我們兩不相欠。”
說完,未晞毫不留戀的出了榮府。洛涯看着一地的碎片,腦裏回憶着過往的種種,輕輕地閉上了眼,無可奈何的咬緊了唇。
‘即使這樣,我還是好愛你。’
“自那之後,我一心想着贖罪,便每年這個時候都來島上敲鼓,祭奠那些亡靈。我不求未晞能接受我或是原諒我,我只希望…”榮爵收了音,他苦笑了下,怎麽會不希望未晞原諒他甚至接受他。
洛涯拍了拍榮爵的肩膀“你是個有情有義之人,這一切都是誤會,你該說清楚的。”
榮爵看向洛涯“說了又怎樣?徒增煩惱罷了。她現在不知,對我便全是恨。若她知了,倒恨不能恨,愛又不能愛,便只能把我忘了。還不如恨來的真切。至少還記着。”
洛涯嘆了口氣,語氣潇灑的說“我只想你與她将往事說清楚,要愛要恨便是她的抉擇。至于以後,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她的。”
“謝謝,可是交予他人我放心不下。”
“你!”洛涯氣急。平定了下心情,又道“明日,我們就去梅邪上仙那找她說清楚。”
榮爵搖搖頭“哪有那麽簡單,你當真以為六年來我不曾上過岸麽,我試過,可這之洲島上被下了結界,我沒辦法靠近。”
洛涯驚異“結界?我怎不知?”
榮爵笑笑“我是人,而你非人。”
洛涯驚訝,連他不是人類都知道“那怎麽辦,我總不能把她綁來吧。”
“不必,她若肯見我,自會來見我 。你且幫我帶一個物件給她,便好。”
洛涯看了看手中的錦囊,真有這般靈驗?未晞看了它就會見榮爵?
咚…咚…咚…
“洛公子,飯菜已經好了。”家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洛涯收回了思緒,将錦囊放入袖袋,起身出了門。
洛涯進門的時候,朝歌正在一旁看書,見洛涯來了便放下手中的書簡“洛涯,這幾日都不見你,還惦記你怎麽一聲不響的就走了。”
洛涯不好意思的笑笑“先生,洛涯回家中幾日,走得急忘了知會您一聲,是洛涯的不是。”
朝歌落座“那倒不必,你沒事就好。坐下吃飯吧。”
洛涯應允,動了幾筷子,看了看朝歌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先生近日可有見未晞?”
朝歌被戳了心坎,語氣淡淡“不曾。”
洛涯心裏了然,這袖中的東西若是自己去送,那未晞定是看都不會看上一眼,若是朝歌去送…洛涯心裏打定了主意,便胡說起來“今日我去見未晞了,看她消瘦了不少,想是在那山上過的也不快活,她還說好久不見先生您了,心裏惦記着呢。”
朝歌聽了,停下了手“當真?我近日也清閑,明日去看看她也好。”
洛涯一看着了道,馬上附和“恩,快去看看她吧。順便幫我把這個給她。”
朝歌看着洛涯從袖子裏拿出的錦囊“你今日不是去了?為何自己不給她?”
洛涯一愣,随即緩過神來“我和她…鬧了點小別扭,不打緊的,您就給她就行,什麽也不用說,她自己就明白了。”
朝歌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洛涯心裏一喜,飯也不願了,就稱自己吃飽了,便離了席。剛離開廳內還不過眨眼的功夫,就又折了回來,探出一個腦袋“先生可不許偷看!”
朝歌被驚了一下,真是小孩子毛毛躁躁,他還不至于落到窺探他人物品的地步吧。朝歌又吃了幾口菜,腦中想起件事,就叫來沐童。
“爺,怎麽了?”
“今日,洛涯可曾去了棘涼山?”
沐童點了點頭“去了,還呆了好一會呢,不過是跟梅邪上仙在一塊,嘿嘿,洛公子一進去,小姐就出去了。”
朝歌點了點頭,沐童又說“不過,洛公子也去了北岸,也呆了好一會,兩個人好像還聊天了呢。”
朝歌眉頭一皺,果然要出變故。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拿起了洛涯放在桌上的錦囊,一摸,他便猜到了是什麽。眸子頓然變冷,一旁的沐童看着都打了個寒顫。朝歌将錦囊放進袖口,想着這樣也好,拖下去總不是個辦法。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洛涯,居然想要利用他。
作者有話要說: 各位親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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