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走……自然是不可能走的。

燕容意無奈地嘆了口氣,打起十二分精神,禦劍飛向殷勤聲音傳來的方向——飛蟲彙聚于此,濃稠猶如浮山上的雪浪。

水銀般的月光從枝丫間流淌下來,和飛蟲泾渭分明地構成怪異的圖景。

渾身是血的殷勤,以劍撐地,在白霧的中心搖搖欲墜。

他身邊是模糊的劍影,飛速旋轉成單薄而纖長的光。

“燕師兄?”殷勤聽到了劍鳴聲,驚訝地擡頭,看清紅色的衣擺在白霧後飛舞後,憤怒地質問,“你來做什麽?”

燕容意被殷勤語氣裏的不可置信逗笑了。

他擡手,将兩團真火打向白霧的正中,沉悶的嗡鳴聲再次響起,紛紛揚揚落在地上的飛蟲堆積成了厚厚的“霜雪”。

燕容意緊跟真火飛至殷勤身邊。

“我是你師兄,我不來,誰來?”他沒好氣地從儲物囊中取出先前白柳給的丹藥,硬塞進殷勤口中,“還要我走……我是那種把師弟抛下,獨自逃生的人嗎?”

“……你大師兄我沒那麽不堪!”

殷勤含着一嘴味道稀奇古怪的丹藥,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原來,大師兄是這樣的嗎?

“行了,讓我看看,你還有哪裏受了傷。”燕容意不客氣地捏住殷勤的手腕,用靈力小心翼翼地在對方的經脈中探尋,半晌,長舒一口氣,“還好,并未傷及丹田……能站起來嗎?”

殷勤說能,然後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燕師兄……”

“別說話。”燕容意按住他的肩膀,自言自語,“平時在浮山的時候,沒見你話這麽多,一下山就被白霜傳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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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勤:“……”

殷勤:“燕師兄,我遇上關鳳閣的弟子了。”

殷勤艱難地轉身,露出一塊被石頭遮掩住的山洞。

洞口有幾道殘破的劍陣,不難看出,是殷勤先前布下的。

“我遇見他們的時候,只有一人尚有意識。”殷勤咳出一口血,艱難地描述自己的經歷,“他說他是關鳳閣的大師兄,叫……叫……”

“東方羽?”燕容意意外地挑起了眉,繼而在看見殷勤點頭後,輕輕吸了一口氣。

東方羽是關鳳閣千年來收到的,最有天賦的弟子,亦是關鳳閣閣老們傾囊相授的唯一徒弟。

據說,東方羽尚未拜入關鳳閣,便可縱百獸,修行短短兩百年,便已成為關鳳閣歷史上,唯一一個不用引獸哨,就能與靈獸溝通的奇才。

要不是天生眼盲,不良于行,他的名聲早就和燕容意差不多了。

“燕師兄認識此人?”

“不認識,只是聽說過而已。”燕容意伸手按着眉心,心裏思緒電光火石間過了千萬種,最後全化為了嘆息,“帶我去看看吧。”

殷勤沉默點頭,轉身走進山洞,順手補全了殘缺的劍陣,燕容意也将真火留在洞口一朵。

山洞是人為挖出來的,很淺,洞中橫七豎八倒了六七個人,身上都穿着關鳳閣青色的長袍。

空氣中血腥味湧動,怪異的是,關鳳閣弟子身上沒有丁點的傷痕。

“這種飛蟲會鑽入皮膚,啃食皮下血肉,把人吃光,空留一副皮囊,再破體而出。”殷勤蹲下身,一一試探關鳳閣弟子的鼻子,“這是東方羽昏迷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這種飛蟲從何而來?”燕容意将殷勤從地上拉起,替他在周身布下屏障。

殷勤搖頭:“他沒說就暈過去了。”

燕容意聞言,苦笑:“這事兒難辦。”

救,肯定是要救的。

但是如何救,怎麽救,是個大問題。

浮山上下皆是劍修,他們會殺|人,不會救人。

就算有一兩個劍修突發奇想,學了煉丹術,煉制的藥丸,也基本上是吊命用的。

大概是……為了戰敗後,還能有一口氣爬回浮山求救。

所以燕容意和殷勤雖進了洞府,尋到關鳳閣衆人,卻依舊束手無策。

半晌,燕容意毅然決然地掏出先前白柳給的丹藥,死馬當活馬醫,硬着頭皮将丹藥塞進關鳳閣弟子的嘴裏。

“燕師兄……”殷勤擔憂地望着他。

他勉強勾起唇角:“殷師弟不用擔心,若是丹藥無用,我們再想他法,若是他們因為我給的丹藥隕落……我自會去關鳳閣請罪。”

……這都是什麽事兒。

好在上天待他不薄,關鳳閣的弟子吃了丹藥,陸陸續續蘇醒了過來。

其中東方羽反應最為激烈,直接吐出一口黑血,臉色肉眼可見地恢複了正常:“你們……”

他的目光落在燕容意腰間和殷勤臉上的面具上,驚訝道:“浮山執法者?”

紅衣的劍修執劍而立,披着朦胧的月光,垂眸望過來——

“浮山……燕容意!”東方羽猛地一震,嘴角又淌下一縷鮮血。

蘇醒過來的關鳳閣弟子見狀,凄凄慘慘地叫喚起來:“大師兄啊——”

燕容意:“……”

燕容意頭疼地問殷勤:“不是說關鳳閣的大師兄眼睛看不見嗎?”

“我的确看不見。”東方羽輕咳着解釋,“不過關鳳閣弟子皆可開心眼,視世間萬物,我雖看不清你的容貌,卻知道浮山派,只有一位弟子穿紅色的道袍。”

“……便是你,承影尊者唯一的徒弟,燕容意。”

燕容意蹲下身,遞給東方羽一塊幹淨的手帕:“好說好說。”

東方羽擦去面上污血後,露出一張白淨素雅的臉。

同樣是大師兄,浮山派的燕容意,肆意張揚,而關鳳閣的東方羽,則溫文爾雅,儒雅清貴。

哪怕身陷逆境,仍舊保持着一分風度,拱手向燕容意道謝:“燕道友,救命之恩無以言表,他日若有機會,我必攜關鳳閣弟子,登浮山道謝!”

燕容意無所謂地揮手:“道謝的事另說……你先給我解釋解釋,外面飛的到底是什麽?”

“是……蜉蝣。”

“蜉蝣?”燕容意搖頭,“朝生暮死之蟲,何以将你們困在這裏。”

東方羽苦笑,以雙手撐地,勉勉強強支起上半身:“燕道友有所不知,這些不是普通的蜉蝣,是吸取了日月精華,悟出修煉之道的蜉蝣。”

“什麽道……吸食人血肉的道?”

“燕道友,萬物有為法,于人而言,吸取同類血肉以增進修為之輩,是為魔修,可于蟲而言,捕獵本為生存之道,吸食血肉便是正道。”東方羽溫聲細語,侃侃而談。

燕容意只覺得頭疼。

他平生最恨掉書袋之輩,聽得直撓耳根:“那這些蜉蝣為何會聚集在此處?”

東方羽沉默半晌,幽幽嘆息:“因為我在這裏。”

……原來,東方羽之所以不用引獸哨就可招來萬千靈獸,并不是因為他天賦異禀,而是因為他幼時誤服一株不知名的仙草,從此血肉中都散發着仙草的芬芳。

人修聞不出來,可對靈獸而言,那可是世間罕有的大補之物。

東方羽在靈獸眼裏,從來都不是人,而是一株長了腳的人形大補藥。

“以前這裏是沒有蜉蝣的。”東方羽望向洞口,聲音逐漸低沉下去,“可能……得了機緣,恰好齊齊悟出了修煉之道。”

然後受東方羽血肉的吸引,瘋狂地攻擊關鳳閣的弟子。

“是我害了他們。”東方羽掙紮着挪到蘇醒的師弟師妹身邊,眼底翻湧起濃濃的痛惜,“如果……”

“你不會想說,如果你一個人引開這群蜉蝣,我們就有救了吧?”燕容意煞風景地打斷東方羽的話,并引來所有關鳳閣弟子的怒目而視。

其中一位女修,憤然罵道:“浮山派的劍修沒有人性嗎?”

東方羽蹙眉輕呵:“韶華,住口。”

燕容意不以為意,笑眯眯地起身,撣了撣掌心的灰:“東方羽,我佩服你犧牲自己的心。可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這群蜉蝣真的如你所說,悟出了道,那麽他們會不會識破你的調虎離山之計呢?”

東方羽微微一愣。

“飛禽走獸的捕獵之術,可比我們這群人修厲害多了。”燕容意抱着胳膊靠在洞穴的牆壁上,把玩着手裏的真火,一字一句給關鳳閣的弟子潑冷水,“就算蜉蝣真的随你而去,你又如何能保證,沒有其他靈獸坐收漁翁之利,在暗處等着我們從洞穴中出去呢?”

“……我和我的師弟尚能保命,你門內的弟子呢?”他冷哼,“怕是連路都走不了。”

燕容意這番話說得并不客氣,卻恰恰好點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

洞穴內陷入死一般的沉寂,最後還是東方羽先開口。

關鳳閣的大師兄掩唇輕咳:“燕道友可有法子将我們救出去?”

“暫時沒有。”燕容意揣着手搖頭,“不過……這些蜉蝣畏懼真火,或許我們還能尋到生機。”

蜉蝣畏懼真火,如果白霜在這兒……或許能更好地操縱火焰。

可若是白霜來這裏,必定要經過蜉蝣凝聚的白霧,他修為尚淺,又無真火傍身,估計人還沒到洞穴門口,就已經被蜉蝣蠶食幹淨了。

橫豎都行不通,真真是要命。

燕容意扭頭打量洞內大大小小的傷患,心情更糟糕了。

山洞內沉悶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夜色褪去。

晨曦在樹枝間緩緩流淌,白色的霧氣淡去不少,看來蜉蝣并不喜陽光。

“燕師兄,真火能支撐到幾時?”殷勤蹙眉走到洞穴外,又快速退回來,“蜉蝣退去大半,是離去的好時機,就是不知道這些關鳳閣的弟子,能不能撐到離開槐江之山。”

“燕道友,殷道友,還是試試我的法子吧。”東方羽又開始游說,“就算不能吸引走全部的蜉蝣……也能給你們争取到脫困的時間。”

關鳳閣的弟子眼含熱淚:“不要!”

“……我們關鳳閣弟子豈是貪生怕死之輩?”

“……對,大師兄在哪裏,我們就在哪裏!”

“……不就是一群蜉蝣嗎?和它們拼了!”

燕容意聽得好笑,走到東方羽身邊:“你确定你的血肉真能吸引蜉蝣?”

“你要做什麽?!”尹韶華聞言,驚叫起來,強撐着抓起引獸哨,作勢要吹,“燕……燕容意,你居然要拿東方師兄做誘餌?你……你們浮山派的執法者還要人性嗎!”

站在一旁的殷勤,硬邦邦地反駁:“我師兄說要拿東方道友做誘餌了嗎?”

“再者,你們又不是我浮山派的修士,燕師兄留到現在,已是仁至義盡,難道因為他是執法者,就要拼盡一身修為,救一群毫無感恩之心的陌生人嗎?”

尹韶華知道殷勤說得是對的,卻仍不甘心:“可執法者……”

“執法者,斷世間是非對錯。”燕容意輕笑着接過話茬,“的确是沉甸甸的責任啊。”

言罷,突然舉起長劍,對着東方羽狠狠揮過去——

“師兄!”

“不要!”

“住手啊!”

幾聲驚叫接連響起。

關鳳閣的弟子人人捏住了引獸哨,殷勤也用傷痕累累臂膀舉起了劍,無數透明的劍光再次在他周身環繞。

“咳咳……都給我……咳咳咳……把引獸哨放下!”東方羽虛弱的聲音從燕容意身後傳來,語氣嚴厲,“你們都是在關鳳閣內修習多年的內閣弟子,竟連燕道友身上并無殺氣,都感受不出來?”

“……今日若能安全脫身,都給我去閉關去!”

“……五十年不得出。”

“看不出來啊,你瞧着溫柔,脾氣還挺大。”燕容意收劍,笑眯眯地打趣,“我可是從來不敢罰我的師弟師妹,要不然随便哪個人,都能拎着劍,追着我滿山跑。”

東方羽的視線落在自己被割破的手腕上:“燕道友說笑了。玉不琢不成器,燕道友若是為師弟師妹好,以後還是嚴厲些的好。”

“不提不提。”燕容意将裝着東方羽血液的玉瓶收入懷中,轉身對渾身戒備的殷勤招了招手。

殷勤紋絲不動,依舊死死地盯着關鳳閣的弟子,提防他們對燕容意出手。

燕容意無奈地将他拉到身邊:“等會兒,我會用東方羽的鮮血将蜉蝣引開,你趁着洞口沒有蜉蝣,帶着他們去找白霜和忘水。”

“只要離開了槐江之山的地界,應該就無礙了。”

“燕師兄,那你怎麽辦?”殷勤握劍的手猛地攥緊,“我把真火留給你……”

“不行。”燕容意一口回絕,“這點鮮血也不知道能引開蜉蝣多久,若是蜉蝣識破了我們的調虎離山之計,我尚且可以抵擋片刻,你帶着他們,如何脫身?”

“師兄……”殷勤咬緊了下唇。

“行了,廢話少說。”燕容意見日光被雲遮住,輕輕推了殷勤一把,“太陽出來以後,我會将蜉蝣引去森林深處,你帶着關鳳閣的弟子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不要回頭。”

殷勤執拗地回到燕容意身邊:“可是……”

“你還真的變成第二個白霜了?”燕容意好笑地勾住殷勤的脖子,湊過去,與他耳語,“還記得我們下山之前,師尊把我單獨叫走了嗎?”

“……師尊給了我好東西,死不了。”燕容意胡亂揉了幾下殷勤的頭發,将他一頭烏黑的發揉散,再笑着踏上劍,最後看了洞穴內的衆人一眼,然後在陽光刺破雲層的瞬間,化為流光,飛向蜉蝣。

……其實燕容意心裏也沒底。

承影尊者給他的五千年修為,他壓根沒打算用。

他只是一個身負魔種的魔修,在茫茫世間茍且偷生數栽,拜入浮山派以後,才過了幾天像樣的日子。

又有什麽資格煉化承影尊者的五千年修為呢?

燕容意将東方羽的血倒在衣袍上,聽着嗡鳴聲離自己越來越近,暗中松了一口氣。

如果不能把蜉蝣吸引走,就功虧一篑了。

另一邊,東方羽艱難地從地上站起來,見蜉蝣遠去,立刻擡起右手,黯淡的青色光芒在他的掌心中彙聚,風中炸裂出一聲尖銳的鳴叫。

洞前的空氣瘋狂蠕動,龐大的白色仙鶴漸漸凝聚成型。

“快,都上去!”東方羽召喚出仙鶴後,又咳出一口鮮血。

關鳳閣的弟子見狀,互相攙扶着往仙鶴的背上爬去。

面色蒼白的殷勤禦劍浮在空中,望着燕容意離去的方向,緩緩攥緊了拳。

也不知道大師兄如何了……

燕容意還真的有點不好。

越往樹林裏飛,日光越稀薄,他還是低估了東方羽的鮮血對蜉蝣的吸引力。

“東方羽……被你害慘了。”燕容意苦笑着計算時間,不敢貿然騰空而起,飛離槐江之山的範圍,生怕蜉蝣循着血腥味,跟着自己回去找殷勤和關鳳閣的弟子。

嗡鳴聲逐漸演化為沉悶的雷鳴,燕容意喉嚨間也湧起了腥甜,他壓下心底的恐懼,踩着腳下的飛劍,和蜉蝣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

終于,時間差不多了。

燕容意盤算着,殷勤他們怎麽也該離開槐江之山的地界,立刻翻身往回飛。

然而,蜉蝣察覺出了燕容意想的意圖,速度越來越快,嗡鳴聲再起,飛速向他逼近。

燕容意的聲音被風拉成了模糊的嘆息:“不會吧,難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速度快到極致,燕容意化為了血紅色的光影,眼見離槐江之山越來越遠,他眼裏迸發出欣喜,卻又在下一秒,被樹林後突然出現的巨大白影淹沒了。

……背負着關鳳閣弟子的仙鶴居然沒飛出森林。

燕容意的心一下子沉入谷底。

“燕師兄?”殷勤欣喜地轉過身。

“該死……”燕容意硬着頭皮穩住身形。

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

他體內的靈力根本不夠再将蜉蝣引開一次。

而且關鳳閣的弟子都在此處,蜉蝣真的會為了幾滴快要幹涸的血液,放棄到嘴邊的東方羽嗎?

燕容意的目光落在仙鶴身上,見關鳳閣的弟子圍着昏迷不醒的東方羽,便知道他們為何還在槐江之山的範圍內了。

……怕是除了這位驚才豔豔的關鳳閣大師兄,誰也沒辦法控制仙鶴。

那麽為今之計,只有放手一搏。

燕容意面色僵硬地望着漫山遍野的白霧,還聽見了風裏各種奇珍異獸兇狠的咆哮。

真是糟糕啊。

他一邊掐劍訣,一邊想。

若是隕落在這裏,不知道師父會不會再收徒弟呢?

燕容意的心狠狠一縮,不知名的情緒在心裏盤亘。

或許會吧。

天下第一劍修……想找徒弟還不容易?

但願師父能找一個不是魔修,還省心的新徒弟。

燕容意沖進白霧的瞬間,忽然聽見了白霜的聲音:“燕師兄!”

他猝然回首:“滾開!”

紅着眼眶的白霜被忘水拉住,堪堪穩住身形。

……白霜和忘水是被森林中的異動吸引來的。

然後恰恰好撞上了這一幕。

“先把人救出去。”忘水禦劍飛至仙鶴身邊,從儲物袋中取出專門給新入門弟子乘坐的飛舟,輕道一聲得罪,将關鳳閣的弟子胡亂丢進去,然後對愣神的白霜大喊,“帶他們走!”

白霜知道事情輕重緩急,含淚禦劍飛至飛舟船頭,帶着關鳳閣的弟子往白霧外沖去。

忘水收回視線,瞳孔猛地一縮。

一只漆黑的猛獸不知何時繞過了白霧,出現在了搖搖欲墜的殷勤身後!

“殷師弟,小心——!”忘水想要施救,卻已經來不及了。

殷勤循聲回首,望着近在咫尺的血盆大口,短暫的愣神過後,面色刷得一下白了。

……躲不開了。

千鈞一發之際,血色的身影忽然而至,将殷勤狠狠踹向忘水。

燕容意橫劍,架住猛獸尖銳鋒利的牙,怒吼:“平時學的劍術都忘光了?”

“……我就該和東方羽一樣,罰你……”劍尖劃破了猛獸的上颚,山呼海嘯般的咆哮淹沒了他的喃喃自語。

“燕師兄!”殷勤和忘水齊齊驚呼出聲。

他咬牙松開手中的劍,再借力踹向劍身——細長的劍帶出一串血花,牢牢地紮進了猛獸的咽喉。

猛獸痛苦的咆哮猶如海浪,一波一波打響他們的耳膜,燕容意在半空中,堪堪接住忘水從儲物袋中翻出了飛劍,搖搖晃晃地站在了劍身上。

“燕師兄。”忘水和殷勤急匆匆趕到他身邊,“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燕容意驚魂未定,反過來拉着他們,循着白霜離去的方向飛去,“還愣着做什麽,跑啊!”

他們飛得越快,驚動的“白霧”越多,無數蜉蝣加入了追擊的行列,浩浩蕩蕩地追趕在他們身後。

燕容意無暇顧及這些,他将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卻沒有發現,被他扯着的殷勤望着身後的情景,眸色漸漸堅定——

每撞上一只靈獸,一部分蜉蝣停下來進食,追擊他們的白霧就會短暫地稀薄些許。

如果……

“快到了……快到了!”燕容意的聲音被風割裂成了無數細碎的音節。

殷勤閉上眼睛:“嗯,快到了。”

然後用力掙脫了燕容意的手!

“殷勤——!”燕容意猝然回首,一掌将忘水拍出白霧的範圍,然後借力飛向殷勤,在對方震驚的目光裏,用力将之摟在懷裏。

“混蛋……”白霧“撞”上燕容意的脊背,他眼前一黑,掙紮着穩住劍身,“我需要你救?”

“……別看不起你的大師兄!”

作者有話要說:_(:з」∠)_,看了眼大綱,差點忘記殷勤這一段……

師父還要在明天ORZ

等會兒會修修錯別字,标題出現(修)不用點開重看!更改劇情會提前說的!感謝在2020-04-23 18:31:20~2020-04-24 18:01:2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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