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淡金色的結界緩緩蠕動,某一刻,猛地收縮,吐出了珞瑜狼狽的身影。
“淩九深……淩九深!”他踉跄着起身,盯着懸浮在面前的心頭血,面色猙獰,“你要我救燕容意?我偏不救!”
珞瑜艱難地張開右手:“你修為再高又如何?”
“……我才是這個故事的‘主角’!”
三日後,結界破碎。
渾身是血的燕容意出現在淩九深面前。
“我是怎麽同你說的?”暴怒的淩九深,五指深深陷入珞瑜的脖頸,空氣中出現無數旋轉的冰晶,它們繞着珞瑜飛速旋轉,只待一聲令下,就會毫不留情地鑽進珞瑜的身體,“若是我的徒弟……”
“師尊。”尚有一線意識的忘水,突然艱難地抓住了淩九深的衣擺,“他……他幫了我們……”
言罷,徹底昏了過去。
“咳咳……咳咳!”珞瑜得意地吐出一口血,“不是……不是我不救……”
而是你的徒弟燕容意,沒有安全脫身的福氣。
淩九深聞言,手指微微僵住,繼而一點一點扯去了力氣。
珞瑜跌在地上,風雪模糊了他的視線,但他還是看見,淩九深小心翼翼地将燕容意從雪地裏抱起,動作輕柔,仿佛懷裏不是浮山派修為深厚的大師兄,而是一片随時會融化的雪。
……從來都是這樣。
珞瑜的目光漸漸冷下來。
淩九深從來都是這樣,不論燕容意變成何種模樣,他眼裏,自始至終只有這一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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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如何呢?
珞瑜閉上眼睛,又睜開。
淩九深還是要收他為徒弟。
這一局,贏的人,終究是他!
而被淩九深帶回浮山的燕容意,昏睡七天才醒。
他絕口不提結界中發生的事,只在忘水和白霜來看自己時,拼命向淩九深“求救”:“師父,他們想用丹藥毒死我!”
白霜看着面色蒼白的燕容意,氣不打一出來:“好心當驢肝肺!你知道這些丹藥,玉璇長老和白柳煉制了多久嗎?”
燕容意十分感動,然後堅決不吃。
“忘水師兄,你勸勸他啊。”白霜拿他沒辦法,拉了拉忘水的衣袖。
面色蒼白的忘水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緩緩回神:“燕師兄……”
燕容意暗中嘆了一口氣,擡手揉忘水的腦袋:“你也受傷了,吃藥了嗎?”
忘水低聲答:“吃了。”
“吃了就好。”燕容意沉默片刻,忽而說,“今年的門內比試,你就不要參加了吧。”
浮山派的弟子,每年都要進行門內比試。
燕容意這話……相當于直接剝奪了忘水參與比試的資格。
“燕師兄?!”忘水還沒有開口,白霜先瞪圓了眼睛,激動地反駁,“你憑什麽不讓忘水師兄參加門內比試?”
“……忘水師兄又沒有犯大錯,你這麽做,讓他如何在其他弟子面前自處?!”
忘水蹙眉拉住白霜:“你……”
“師兄覺得我多管閑事?”年少時的白霜心思單純,生氣生得直白,“好……好!我不礙師兄們的眼了,我走!”
言罷,當真頭也不回地跑走了。
換了平時,忘水肯定會溫和地開上幾句玩笑,再追出去,将白霜哄回來。
但今日的忘水跌坐在燕容意的榻前,捂着臉,哽咽:“燕師兄……”
燕容意嘆了口氣,再次将手放在忘水的頭頂:“還在想南招提寺的事?”
“……忘水,再這樣下去,你會生出心魔的。”
為了小小的門內比試,走火入魔,得不償失。
“燕師兄,我知道你不讓我參加門內比試是為我好,在南招提寺時,也是你為我……”忘水面上浮現起蒼白的恐懼,極力将心頭伴随着回憶湧起的顫栗壓下去,然後說,“可當時,白霜已重傷昏迷,什麽都不知道,你不要将他的話放在心上。”
“也、也不要與他置氣。”
燕容意望着忘水發紅的眼睛,噗嗤一聲,笑了:“自己都顧不上,還管忘水?”
“再說,我天天和他吵架,哪一次放在心上了?”
忘水勉強勾起唇角:“也是,他那樣無憂無慮也好。”
“你就是心思太重。”燕容意板起臉,伸手去扯忘水的嘴角,“明明是個小美人,成天板着臉,給誰看?”
忘水哭笑不得,還沒來得及掙開燕師兄的手,就看見了站在門前,面若冰霜的承影尊者。
……然後,大病初愈的燕容意慘遭罰跪,硬生生跪過了門內比試。
前有燕容意被罰跪,後有忘水因傷缺席,浮山派的門內大比都沒往年有看頭了。
白霜也終于在鬧了半個月的脾氣後,陰陽怪氣地和燕容意說起了話。
“燕師兄,你的這張嘴喲。”白霜蹲在案幾邊,幸災樂禍,“欠!”
燕容意愁眉苦臉地跪在蒲團上,手邊是抄好的,半人高的心經:“白霜,你個小沒良心的,要是真關心你的燕師兄,就過來一起抄心經。”
白霜認真搖頭:“我可不敢。”
“……師尊說了,誰幫你抄心經,那麽你抄多少遍,幫你抄的人,也得抄多少遍。”
“……我勸你去和師尊他老人家服個軟。師尊高興了,你想幹什麽都行。”
“我倒是想啊。”燕容意頭疼地喃喃。
可淩九深壓根不給他解釋的機會,冷着一張臉,直接封住了他的丹田,再丢下成沓的宣紙,意思不言而喻。
不就是叫了忘水一聲“美人”嗎?
何以至此……
燕容意痛苦地在紙上糊了一行字,覺得浮山上下,沒有人比自己更熟悉浮山心經了。
畢竟,他抄的心經拿去分發給新入門的弟子,還能多出幾百份呢!
說起新入門的弟子,燕容意在心裏算了算日子,發現浮山派的開山大典在即,心跳不由快了幾分。
想當年,他就是在浮山派的開山大典上,被淩九深選為弟子的。
燕容意心癢難耐,人在承影尊者的洞府裏,心已經飄到了浮山鎮。
畢竟是一百年一次的盛典,錯過一回,就要再等一百年。
于修士而言,百年不過彈指一瞬間。
可漫長生命帶來的,是無盡的空虛。
燕容意總得給自己找點樂子。
他被困于洞府,無法擅動,好不容易等到承影尊者現身,連忙含蓄地表達了自己想要參加開山大典的想法。
燕容意畢恭畢敬地向淩九深行禮:“師父,開山大典在即,我身為浮山派的大師兄,理應為您以及各位長老分憂。”
淩九深不吃他這一套,淡漠道:“忘水做得不錯。”
燕容意一噎,又不甘心地問:“忘水師弟一人何以應付得過來?”
“有白霜和殷勤幫他。”淩九深撩起眼皮,似笑非笑,“以前沒見你這麽積極。怎麽,忽然意識到自己是浮山派的大師兄了?”
燕容意:“……”
燕容意聽出師父語氣裏的揶揄,抓了抓頭發,餘光掃到自己抄完的心經,實在憋悶,幹脆直言:“師父,徒兒自覺身體已痊愈,懇請師父讓我下山!”
誰知,淩九深聽了他的懇求,居然勃然大怒:“為師叫你抄心經,是為了讓你靜心!你倒好,抄完更想下山了?”
燕容意慚愧地低下頭。
“給我好好呆在這裏,哪兒也不許去!”
狂風席卷而去,淩九深憤然離開了洞府。
燕容意從地上爬起來,念叨着“好吧”,費力地按住四處亂飛的宣紙。
世人都說,他是淩九深最疼愛的徒弟,也是最了解淩九深的人。
可有時,他也摸不清,師父在想什麽。
……淩九深在恐懼。
燕容意怕是永遠也不會想到,他的師父,堂堂天下第一劍修,心裏浮現出了深深的恐懼。
他恐懼即将違背的誓言。
連心血之誓都不畏懼的承影尊者,居然畏懼随口對徒弟許下的承諾。
世人知道了,怕是都要道上一句荒謬。
雪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燕容意被罰的這段日子,忘水和白霜時常來洞府陪他。
殷勤偶爾也會來,帶着俗世的酒,用貧瘠的詞彙,向他描述浮山鎮人來人往的繁華景象。
這一日,白霜等人又來洞府內尋他。
燕容意托着下巴,唉聲嘆息:“要是我能下山就好了。”
白霜坐在他身邊,笑嘻嘻地落井下石:“誰叫某人天天惹師尊生氣,現在後悔了?晚了!”
“是兄弟,就幫我一起抄心經。”燕容意沒好氣地将手裏的毛筆向白霜的面門擲去,“就數你的話最多。”
白霜躲開飛過來的毛筆,藏在忘水身後,大叫:“燕容意,你心裏有氣別對我撒,有本事去和師尊吵啊?”
他當然沒本事對着淩九深面無表情的臉發脾氣,郁悶地将抄好的心經卷起,放在一旁,伸了個懶腰:“開山大典準備得如何了?”
“一切都已打點妥帖。”回答燕容意的,是溫和笑着的忘水。
他循聲望去,仔細打量忘水的神情,确信少年眉宇間并無被心魔折磨的疲倦痕跡,嘴角也勾了起來:“辛苦你們了。”
白霜在一旁冷嘲熱諷:“哪年不是忘水師兄辛苦?”
“……白霜,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燕容意一句話,成功拉走所有的仇恨,和白霜你一言我一語地掐起來。
白霜:“你這張嘴,就是欠!”
燕容意:“某人要是有我這張嘴,還需要去佛寺求姻緣?”
白霜:“真該讓其他弟子瞧瞧,他們心目中的大師兄,其實是個混蛋!”
燕容意:“沒辦法,人氣太高,招人愛啊。”
白霜:“我們浮山派的大師兄怎麽會是你這種人?!”
燕容意:“誰叫我命好,師父是承影尊者呢?”
白霜:“你、你……尊者肯定後悔收你為徒了!”
燕容意:“那又如何?我家師父說了,此生只收我一人為徒。”
這場争吵,最後以白霜被怼得啞口無言告終。
……但是,在之後的漫長歲月裏,白霜一直很後悔。
如若沒說這些過分的話,接下來的一系列事情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這個問題,沒有人知道答案。
就像現在提議下山的殷勤不會知道,他們将在浮山鎮遇上珞瑜一樣。
名為“劇本”的命運,在落筆成書的剎那,已經埋好了所有的伏筆。
他們不過是被命運操縱的棋子,一步一步步入早已書寫好的結局。
“可以下山。”一直沉默的殷勤,冷不丁開口。
燕容意和白霜同時怔住。
燕容意沒當真,笑着問:“怎麽個可以法?”
殷勤垂着頭,老老實實地回答:“傳送陣。”
白霜眉毛一挑:“傳送陣旁有長老把守。無論是誰,想要下山或是上山,都得登記。”
“燕師兄被師尊關在雪後居,沒有長老會放他下山的。”忘水也暗暗搖頭,“殷師弟,你這個法子不好。”
殷勤抿着唇,耳根微紅,費力地解釋:“僞裝。”
“……我有一師弟,尚未學會禦劍飛行,今日也要下山。”
燕容意最先反應過來:“你是叫我假扮成你的師弟?”
殷勤點頭:“我吸引長老的注意力。”
“……你走即可。”
殷勤說完,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擡頭。
燕容意沒發現他的不安,摸着下巴想了會兒,忽道:“不可。”
“有何不可?”白霜狐疑地打量他,“燕師兄,難道你不想下山?”
“我是說,不能讓殷勤吸引長老的注意力。”燕容意笑着拍殷勤的肩膀,“他到了長老面前,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不就暴露了嗎?”
白霜和忘水聞言,嘴角都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殷勤擱在膝頭的手緊了緊,半晌,也難為情地勾起了唇角。
他們的計劃不算完美,但妙就妙在,吸引長老注意力的,是忘水。
忘水師從師叔玉璇長老,溫文爾雅又勤奮刻苦,在各位長老心目中的形象,可比不停地折騰出幺蛾子的燕容意,好多了。
有忘水打掩護,燕容意成功下了山。
白霜和殷勤陪着他在浮山鎮中游玩,忘水則留守在浮山上,以便接應。
“早知道,就不下山了。”白霜心情郁悶地盯着燕容意的背影,見他掏錢買了兩串糖葫蘆,忍不住磨起後槽牙,“這麽幼稚的東西,他也喜歡?”
殷勤不善言辭,加上有燕容意在身邊,難為情,張嘴的次數就更少了,聽了白霜的抱怨,也不知道如何回應,幹脆以沉默應對。
“他到底還要逛多久啊?”白霜逐漸煩躁。
“急了?”燕容意回頭,粲然一笑,眼尾的淚痣像一顆濺起的水珠,“來,吃糖葫蘆。”
說着,把糖葫蘆塞到了他們手中。
“誰要吃這麽幼稚的東西?”白霜板着臉抗議。
燕容意不理會他的別扭,轉頭,望着殷勤,笑吟吟地問:“甜嗎?”
殷勤耳根微紅,默默點頭:“甜。”
白霜:“……”
白霜等燕容意轉過身去,偷偷咬了一口。
啧,果然很甜。
吃完糖葫蘆,師兄弟三人拐進了一家看上去人氣頗旺的茶樓。
茶樓裏坐着的,大多是修士打扮的旅客,燕容意尋了個角落裏的位置,坐下點一壺茶,饒有興致地聽修士們聊天。
修士們最愛談起的,自然是浮山派的承影尊者。
誰不想當天下第一劍修的徒弟呢?
但凡拜入浮山派的弟子,上山之初,都抱有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可千百年來,淩九深只收了一個徒弟。
“那燕容意到底有什麽過人之處?”有人悄聲犯起嘀咕。
“人家可是浮山派的大師兄,你有本事當面前質疑啊?”立刻有人出言譏諷,且附和之聲不絕。
“浮山派的大師兄,必定豐神俊逸,才學無雙!”
“聽說浮山派上下,除了承影尊者,已經沒有人比得上他了。”
“說不準啊,千年以後,浮山派又要多一位尊者咯。”
…………
白霜聽得面容扭曲,險些将手裏的茶碗捏碎。
衆人口中的“浮山派大師兄”,正毫無形象地翹着腿,窩在椅子裏,嘴裏叼着塊棗泥糕,聽旁人誇自己,不僅不臉紅,還聽得搖頭晃腦,津津有味。
“你……你!”白霜一口氣沒提上來,灌了兩口茶水,好不容易說出了完整的句子,“你不覺得害臊嗎?”
燕容意“啊”了一聲,納悶道:“害什麽臊?”
“人家誇你,你不害臊?”
“實至名歸……害什麽臊?”
——咔嚓。
白霜終究沒忍住,将茶碗捏碎了。
他們這邊正鬧着,茶館另一邊,忽地傳來冷笑:“燕容意算個什麽東西?”
“……以後,承影尊者座下最優秀的弟子,一定是我。”
整個茶館為之一靜。
繼而滿座人士皆笑出了聲。
唯有白霜,板着一張臉,若不是燕容意按住了他的手腕,此刻必定拔劍而起,直奔向說話的男子了。
“你是什麽人?”有修士嘲弄道,“承影尊者憑什麽收你為徒?”
“不用着急,我的名字,你們很快就會知道。”說話的,正是得了天道垂青的珞瑜,“你們這群廢物,還妄想拜入浮山派?”
“……趁早回家歇着吧。”
“豈有此理。”白霜再一次想起身,“世間竟有如此自大之輩?”
燕容意淡定地瞥了殷勤一眼。
殷勤會意,牢牢地攥住了白霜的手腕。
“松開!”白霜掙了一下,沒掙開,不甘心地瞪燕容意,“都被人指名道姓地罵了,你難道不生氣嗎?”
燕容意慵懶地笑着:“生什麽氣?”
他師父都說了,此生只收他一人為徒,這等狂妄之輩,有什麽好在乎的?
“你就不好奇他是誰?”白霜鬧了半天,見燕容意和殷勤誰都不理自己,只好重新坐回原位。
若是忘水在這兒,必定能認出,說話之人,乃是和他在南招提寺有過一面之緣的珞瑜。
奈何,忘水見到珞瑜時,燕容意,白霜以及殷勤全部重傷昏迷,所以他們三人至今并不知曉,當時的結界內,還有一個凡人。
“好奇什麽?”燕容意伸手捏住白霜的下巴,故意惡心他,“倒是你……這麽關心我,忘了你的忘水師兄了?”
白霜渾身一陣惡寒,拍開燕容意的手,哪兒還管說話的人是誰啊?直接怒氣沖沖地走了!
“莫欺少年窮。”珞瑜端起茶碗,目光隔着人群,落在坐在窗邊的紅衣劍修身上。
燕容意。
他在心裏反複咀嚼這個名字,想象着不久的将來,自己出現在對方面前的情景,愉悅地笑出了聲。
燕容意似有所感,突然回頭。
“燕師兄?”殷勤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人頭攢動,方才說話的人早已不知去向。
“沒什麽,大概是錯覺吧。”燕容意笑笑,喝完茶後,帶師弟們回了浮山。
這場看似完美的計劃,很快就被承影尊者識破。
奇怪的是,淩九深并沒有再懲罰燕容意,而是叫他将先前練習禦劍飛行時,所用的木劍找出來。
“徒兒一直收着,不敢随意丢棄。”燕容意從儲物袋中翻出木劍,雙手承于師父面前。
泛黃的木劍上,深深淺淺的劍紋散發着柔和的熒光。
……而這把凝聚着燕容意心血與汗水的木劍,時隔多年後,又被變小的淩九深,握在掌心裏裏。
微風拂過,燕容意血紅色的道袍在半空中翻卷。
淩九深的回憶戛然而止。
後半段都是他不願想起的往事了。
可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淩九深記得,燕容意在他當着萬千修士的面,親口承認要收珞瑜為徒時,猛地愣住的神情,也記得燕容意面上來不及掩飾的驚愕,以及……珞瑜來到雪後居,叫燕容意“師兄”時,燕容意止不住顫抖的手。
淩九深寧可燕容意來質問自己,為何違背當初許下的承諾。
可燕容意什麽都沒有說。
他平靜地接受了珞瑜的存在,只是再也沒提起過曾經的諾言,然後在接下來的百年裏,每逢開山大典在即,他都會在浮山鎮住上許久,最後喝得酩酊大醉,被殷勤送回到淩九深面前。
化身為“阿九”的淩九深捂住了心口。
“師父?”燕容意吓了一跳,低聲詢問,“您……”
“無礙。”阿九不着痕跡地将他的手臂拂開。
禦劍升至半空的白垣,恰巧看見了這一幕。
他原先望着身邊一衆搖搖晃晃,試圖在劍身上保持平衡的一衆弟子,已經壓抑不住心頭的喜意了。
他果然是新入門的弟子裏,根骨最佳之人。
……晉升為白袍弟子,指日可待。
至于那什麽“阿九”。
白垣見他還和燕容意共乘一劍,絲毫沒有分開的意思,不屑地眯起眼睛。
他怎麽會覺得阿九危險呢?
白垣自嘲地笑笑。
……怎麽看,這都是個廢物嘛。
作者有話要說:回歸到正常的時間線了,忘水和燕容意在南招提寺裏發生的事情,會放在後面講!
暗搓搓地埋下一個伏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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