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惜,蓮雨說了半晌,換來的,只是淩九深的一句“聒噪”。

淩九深輕描淡寫地揮了揮手,蓮雨嘴裏的血就不受控制地噴湧而出,繼而整個人狠狠一震,直挺挺地暈倒在了地上。

燕容意:“……”

“為師嫌他吵。”淩九深見他走神,将手緩緩揣進袖籠,“怎麽,她的臉讓你想到了別人,心疼了?”

燕容意摸着鼻尖,幹笑兩聲:“沒、沒有。”

他哪兒敢啊?

他還在想淩九深剛剛到底要說什麽呢!

一個時辰之後。

燕容意在一棵枯樹下升起了火,他身邊是盤腿打坐的淩九深,身後是昏迷過去的蓮雨。

……此情此景,明顯不适合再繼續先前的話題。

于是他問:“師父,你沒法變回去,是不是因為元神受了傷?”

淩九深蒼白的面上浮現出零星的笑意:“你既然已經猜到,就不必再問了。”

“……和我恢複修為有關吧?”

“容意,為師不想說。”淩九深單手托腮,狹長的眸子映着不斷騰起的火光,語氣頗有些耍賴的意味,“而且你手背上的紋路……不全是為師的手筆。為師在上面察覺出了天道的氣息。”

淩九深在古書上找到的法子,是以元神為藥引,人為藥鼎,再輔以幽冥之火煅燒,方能重塑丹田,恢複修為。

但……無人嘗試過的法子,淩九深不敢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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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決定先将一部分元神分裂開來,悄悄融入燕容意的身體,卻不料,自己因此大傷元氣,不得已閉了死關。

而融入燕容意身體的元神,如石沉大海,與淩九深再無聯系。

淩九深本以為古書上記載的法子出了差錯,失望之餘,另覓他法。

誰知,十年後,從思過崖出來的燕容意的手背上,多了九瓣血蓮的紋路,上面既有淩九深元神的氣息,也有天道的氣息。

淩九深淡淡道:“當與魔修無關。”。

繼而見蓮雨有清醒的跡象,再次擡起手臂,随手将其震暈。

燕容意:“……”

燕容意在想另一件事。

他在客棧裏,回憶起了往事。

……或者說,前一任穿越者死之前的回憶,在他的腦海裏複蘇了。

他破碎的丹田和無法凝聚的劍丸,一來是因為境界跌落,二來,是因為珞瑜。

這位故事的主角,恨他至深,還将魔種塞進了蓮霧的身體。

他不禁蹙起眉,對《攻略》裏的內容産生了懷疑。

珞瑜真的是主角嗎?

如果前一任穿越者的記憶沒出差錯,那麽,《攻略》中的劇情,和現實是有出入的。

“他”并沒有引誘珞瑜入魔,也沒有和魔修裏應外合。

劇情……出錯了。

不,不對!

燕容意微微一怔。

他是“反派”,珞瑜是“主角”,劇情代表着的不是真相,而是世人願意相信的事實。

在不明真相的人看來,事實不就是他和魔修勾結,還将發現一切的蓮霧推下了懸崖嗎?

果然,他的存在,就是用來烘托“主角”的。

“蓮霧入魔了吧?”

徐徐燃燒的火焰裏突然蹦出一顆火星。

燕容意輕咳起來,含含糊糊地打了個哈哈:“師父,您在說什麽?”

“你出事時,為師在閉死關。”淩九深捏了捏眉心,想起自己正處于分裂元神的關鍵時刻,燕容意還跪在洞府前,說什麽勾連魔修,害死師妹,罪有應得的混賬話,再次怒火中燒,“你是不是覺得,将自己的名聲糟踐到極致,為師就會棄你于不顧?”

“容意,你太傻了。”淩九深伸手,捏住燕容意的下巴,逼迫他擡頭,與自己對視,“別人看不出,為師能看不出來嗎?”

“……蓮霧根本沒有被魔物吞噬。思過崖下的那具魔物的骸骨,就是她!”

真相被一語道破,燕容意無奈地閉上雙眼:“什麽都瞞不過師父。”

那的确是蓮霧。

變成魔物,摔死在思過崖下的蓮霧。

“你以為你是誰?”淩九深勃然大怒,“你覺得保住了蓮霧的名聲,就會有人感激你嗎?……不,恰恰相反。蓮雨為了報仇,叛出浮山派,還用親姐姐的骸骨煉制了本命飛劍。”

“……你所做的一切,有什麽意義?”

燕容意還是那副無奈的神情:“師父,怎麽能說沒有意義呢?”

燕容意回頭,蜷縮在地上的少女,半張臉被火光照亮。

她有着和蓮霧一樣傾國傾城的容貌,卻因為心懷怨恨,眉宇間籠罩着淡淡的陰狠。

“……起碼,除了我們師徒二人,沒有人将蓮霧和魔物聯系在一起。”

起碼,世人想起蓮霧,腦海中浮現的,還是那個容貌傾城的少女。

淩九深擡起了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值得嗎?”

燕容意嘆了口氣:“值得。”

“……因為,我是她們的師兄啊。”

因為是師兄,他拼了命去救白柳。

因為是師兄,他願意為蓮霧背負魔修的罪名。

無關情愛,只是責任使然。

“不保住蓮霧的名聲,又如何?”

燕容意繼續搖頭。

淩九深乃天下第一劍修,站得太高,反而不懂,自己創立的浮山派內的弟子,心中的信仰為何物。

他們以劍入仙途,視蒼生為己任。

此生抱負其一,将淩九深悟出的劍道發揚光大,其二,斬盡天下魔修。

所以,蓮霧不甘心以魔物的身份死去。

更何況……

“師父您應該知道的,”燕容意伸手點了點自己的心口,“世人憎惡魔修。”

憎惡到,沒有确鑿的證據,單憑半真半假的說辭,連浮山派的弟子,都以他這個浮山派的大師兄為恥。

他們罵他混蛋,罵他丢人。

哪怕他并未入魔,也成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不願蓮霧死後,還要遭受這樣的口誅筆伐。

“師父,你說我傻也好,說我不自量力也罷。”燕容意往火堆裏添了一根柴,“我問心無愧。”

他唯一心虛的,就是自己身懷魔種,說不準哪日,也會變成魔修。

淩九深注視着火焰,沉默許久,道了聲:“讓你做浮山派的大師兄,是為師錯了。”

燕容意曲起腿,伸了個懶腰:“是啊,師父一開始就不應該收我為……”

“為師見你時,應該直接問你,願不願做為師的道侶。”淩九深冷冷地打斷他的調侃,冰雪般的面容在火光裏,透出落寞的神采,“而不是讓你做浮山派的大師兄,倒像是給你套了副枷鎖……”

話音落下後,是長久的沉默。

淩九深不是第一次提到“道侶”,淡定自若地将手伸到火焰邊,靜靜地出神。

而燕容意……

他吓呆了,攥着一小截樹枝,對着面前的火苗發呆。

該死。

淩九深愛上的,是原來的燕容意,還是前八任穿越者中的一位?

燕容意深陷修羅場,冷汗如瀑。

如果是原來的燕容意,會如何應對?

他捂着心口,想起先前撕心裂肺的疼痛,覺得原身百分之百會答應。

吵個架都疼得無法呼吸……不用淩九深主動說,燕容意都能巴巴地貼上去吧?

可他不是原身啊!

他仰起頭,天上懸着兩三顆星。

恢複的記憶越多,歸屬感越強,可他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說:你不屬于這裏。

是啊,他不屬于這裏。

關于“燕容意”的一切,都是強行加進這具軀殼裏的。

只要走完了“反派”的劇情,他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裏去。

也不知道他離開的時候,“燕容意”會不會複蘇。

罷了罷了,那都是以後的事情。

燕容意想起《攻略》,自然想起《攻略》讓他去取蜚廉之羽的劇情,不由自主看向了淩九深。

“怎麽?”淩九深的掌心裏浮着一小塊冰晶,正随着五指,随意拉伸變形。

他讪笑着移開視線:“沒什麽。”

承影尊者就算元神受損,也比他厲害多了。

燕容意扶額嘆息。

他這個浮山派的大師兄,修為在整個修真界其實排得挺靠前的,比他厲害的除去天下第一劍修承影尊者,也就剩一些宗門裏避世不出的老妖怪了。

可他天天面對的就是天下第一劍修,修為再深厚,又有什麽用呢?

正想着,蓮雨嘤咛着蘇醒。

燕容意趕在淩九深再次揮袖前,走過去,用手裏的樹枝輕輕戳她的衣擺:“喂。”

蓮雨眼裏有一瞬間的迷茫,然後在看清燕容意的臉後,怒吼:“你放開我!”

“……燕容意,你有本事抓我,有本事和我生死決鬥嗎?”

燕容意毫不猶豫地搖頭:“不敢。”

蓮雨:“?”

他笑:“你都偷襲我好幾次了,誰知道決鬥的時候,你會不會下黑手?”

蓮雨:“……”

蓮雨的臉被火光映紅:“膽小鬼!”

“嗯,不錯,我是膽小鬼。”燕容意席地而坐,目光落在蓮雨後背上背的森森白骨上,嘆息,“女孩子家,換把劍吧。”

“換?”蓮雨渾身顫抖,眼裏的淚一顆一顆跌落下來,“燕容意,你是不是覺得很惡心?”

“……不,你已經是魔修了,你當然不覺得惡心!”

“……可我站在思過崖下時,我覺得惡心……你知道魔物是什麽樣子的嗎?它生着六七條足,破碎的眼珠流了一地。我刨開了它的肚子,找到了姐姐的弟子名牌。”

蓮雨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幾欲作嘔。

“它吃了我的姐姐,我用它的脊椎骨煉制本命飛劍,有什麽錯?”

燕容意眉宇間的戲谑不知何時消散殆盡。

他丢下手中的樹枝,起身走回了淩九深身旁。

蓮雨死死地盯着他,在瞧見“阿九”後,再次大叫起來:“你為什麽要帶走這個藍袍弟子?”

“……燕容意,你是不是要引誘他入魔!”

“聒噪。”淩九深再次揮動衣袖。

這一次,燕容意沒有阻止師父。

他低着頭,望着跳躍的火苗出神。

劇情就如同一個巨大的陰謀,他置身于旋渦的中心,有些真相即使說出來,也沒有了意義。

蓮霧不會死而複生,珞瑜依舊是“主角”。

燕容意抱着膝蓋,潮水般的無助将他吞沒了。

難道做“反派”,就注定要為“主角”鋪路嗎?

睡意襲來,他閉上了雙眼。

許久以後,淩九深偏頭,望着将腦袋擱在自己肩頭的徒弟,無奈地嘆了口氣。

無形的風在他們周身湧動,最後化為了漆黑的道袍,搭在了燕容意的肩頭。

三日後。

關鳳鎮最大的客棧前,人聲鼎沸。

興奮的鎮民成群結隊地彙聚在街邊,等待着關鳳閣弟子的出現。

這是一年一度的萬獸節,屆時,關鳳閣的弟子會吹響引獸哨,和關鳳鎮的居民歡度節日。

“客官,方圓幾十裏,沒有比咱們家更好的客棧了。”掌櫃的拍着桌子,對面前帶着帷帽的紅衣修士誇誇其談,“你看到門外那塊牌匾沒有?那可是東方家族少族長親手提的字呢……所以,您千萬別嫌咱們家住店的價格貴!”

東方家族的少族長,正是關鳳閣的大師兄,東方羽。

整個關鳳鎮,所有的客棧,都是東方家族的産業。

而頭戴帷帽的紅衣修士,則是準備去關鳳閣尋找蜚廉之羽的燕容意。

“客官,外面這麽熱鬧,你帶着道侶和孩子,就多住幾日吧。”

燕容意含着滿口冰渣,差點跪在客棧裏。

他牽着的“孩子”,是元神受損的淩九深,身後跟着的滿臉冰霜的“道侶”,是因為聒噪,被淩九深封住了丹田,又凍住舌頭的蓮雨。

燕容意:“……”

燕容意咽下嘴裏的冰渣,欲哭無淚。

他一邊從儲物袋中掏錢,一邊酸得牙疼。

瞧瞧人家東方羽,不僅是關鳳閣的大師兄,還是修仙世家的少族長。

同樣是大師兄,他怎麽就混得這麽慘?

不僅惡名昭著,身體裏還有蠢蠢欲動的魔種。

天道不公,天道真的不公。

“客官,上房就剩兩間了。”

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給他一間下房,還省錢呢。

“無妨,再給我開一間……”他話未說完,舌根就傳來的熟悉的寒意。

燕容意:“……”

燕容意明白了,這是師父不讓他單獨住一間房的意思。

罷了。

他哭喪着臉收起錢袋,牽着淩九深,垂頭喪氣地跟着店小二上了樓。

“師父,您睡床。”一進屋,燕容意就貼在門邊,心虛地找窗戶。

淩九深背對他,站在屋中央,淡淡道:“怎麽,你要站在為師床邊守夜?”

“不……”

“那你是怕為師強迫你?”

“也不是……”

“容意,為師若想強求,還有你拒絕的餘地?!”

“……”

“過來,為師不想說第二遍。”

“為師這幅模樣,如何能強求你?”淩九深見燕容意還是躊躇不前,心灰意冷之餘,又覺好笑,“你還是想想,怎麽和關鳳閣的弟子說,想要蜚廉之羽之事吧。”

若是沒有勾連魔修,殘害同門的流言蜚語,燕容意絕對是關鳳閣的座上賓,可如今,他只能戴着帷帽,僞裝成尋常散修,在關鳳閣外,打聽蜚廉之羽的消息。

“為師替你寫了拜帖。”淩九深等燕容意磨磨蹭蹭挪到自己身邊,繼續道,“但是關鳳閣有沒有蜚廉,為師不知。倘若關鳳閣真有蜚廉,也必定珍視至極,你想要蜚廉之羽,并不容易。”

……關鳳閣自然真的有蜚廉。

因為《攻略》上寫了。

但是燕容意不能将《攻略》之事告訴淩九深。

要是說了……他是穿越者的事情也會敗露。

聯想到淩九深對燕容意的情愫,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然後強打起精神,接過拜帖:“總要試試。”

如果關鳳閣不接他的拜帖,再另想他法吧。

“為師的承影劍不好嗎?”淩九深想起他尋蜚廉之羽的原因,低聲質問,“何必急着去煉制自己的本命飛劍?”

“師父,我總得有自己的劍……”

“你對為師厭惡至此,連承影劍都不願用了嗎?”淩九深話音剛落,承影劍就發出了委屈的嗡鳴,它不甘心地圍着燕容意打轉,然後像某種犬類生物,劍柄拱進燕容意的掌心,胡亂磨蹭。

燕容意哭笑不得。

“承影劍很喜歡你。”淩九深注視着自己的本命飛劍,目光溫和下來,“除了你,為師從未見它如此喜歡過什麽人。”

燕容意的心因為這句話狠狠一顫,繼而難言的欣喜與酸澀席卷而來。

他握住了承影劍,劍意轟然散開,淩九深趕在劍意擴散出去之前,封住了卧房。

客棧的窗外,雪白的雀鳥抖動着羽翼騰空而起,化為白色的流光,轉瞬出現在了幾裏外,青袍修士的肩頭。

東方羽似有所感,微微偏頭,傾聽着鳥鳴,溫和似水的眸子裏透出一絲興味:“劍修……浮山派的弟子也來參加我們的萬獸節了?”

“東方師兄。”站在東方羽身側的尹韶華聞言,猛地攥緊了衣擺。

東方羽空洞的眸子裏彙聚起零星的光,是心眼開啓的前兆:“韶華,你想說什麽?”

尹韶華面色微紅:“我在想,會不會是浮山派的忘水師兄……”

“逍遙劍忘水?”東方羽微微一笑,“據說他正帶着新入門的弟子下山歷練,途徑我們關鳳閣,也不是不可能。”

“師兄,此言當真?”

東方羽沒有再說話,他伸手點了點肩頭的小鳥,自言自語:“一別數載,我和燕道友也許久未見了。”

“……可真是期待啊。”

夜幕降臨。

關鳳鎮內亮起了璀璨的燈火。

燕容意倚在窗邊,時不時瞧見關鳳閣的弟子引來的靈獸,在空中自由自在地飛舞。

關鳳閣是個很神奇的宗門。

他們的修煉方式,據說,和靈獸是一樣的,而被他們的引獸哨所吸引來的,其實都是瀕死的靈獸。

關鳳閣的弟子以秘法,賜予靈獸新的生命,然後與他們共同修煉,同生共死。

當然,并不是所有瀕死的靈獸都願意被關鳳閣的弟子驅使。

畢竟活下去的代價,是失去自由。

但……很顯然,想活下去的靈獸更多。

燕容意伸出手,雪白的蝴蝶落在他的指尖,翅尖輕顫,抖落下星辰般的白色靈氣。

而窗下,身着青衣的關鳳閣弟子匆匆向他行禮,擡手召回了自己的蝴蝶。

“師父,我們浮山派的鲲會不會變成關鳳閣弟子的靈獸?”燕容意突發奇想,轉身問盤腿打坐的淩九深。

“不會。”淩九深五指微動,掌心裏出現一只冰雪雕刻的小型鲲鵬,他将手掌向上擡起,鲲就如同活過來一般,扇動着小小的羽翼,飛到了燕容意面前,“關鳳閣的閣老曾經嘗試過,但是沒有鲲願意失去自由。”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發生的事情了。

久到淩九深回憶起那些畫面,都覺得陌生。

那時他剛創立浮山派,還未想到将浮山放在巨鲲的脊背之上,關鳳閣的幾位閣老突然出現在幽冥,試圖收服一頭即将隕落的巨鲲。

走到生命盡頭的靈獸羽翼斑駁,無力地擱淺在幽冥裏。

漆黑的火光籠罩着它龐大的身軀,關鳳閣的閣老拼盡一身修為,卻無法撼動他向往自由的心。

“那他們為何願意背負浮山,日複一日地在天空中穿梭?”燕容意想起自己從雲海中飛過時,看見的奇景,心裏隐隐有了答案。

“因為生于幽冥的巨鲲,雖有禦空之能,卻受天道法則限制,無法長久地離開幽冥。”淩九深見燕容意将雪化的鲲攏在掌心,小心翼翼地觸碰,不爽地眯起眼睛。

——砰。

雪花四濺,燕容意掌心裏只剩不斷融化的雪花。

淩九深心滿意足地移開視線:“但若是背負着為師創立的浮山派,山上的劍陣可壓制住天道的威壓。”

所以鲲看上去失去了自由,實際上卻獲得了更多的自由。

“這樣啊……”燕容意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剛想轉身繼續去看窗外的景象,就發現無數巨大的白色仙鶴正從天邊向自己急促的飛來。

呼吸間,已遮天蔽日地懸浮在了客棧外。

滿街鎮民虔誠地跪拜在地,身着青衣的修士也恭恭敬敬地彎腰行禮。

他仰起頭,順着衆人的目光望去——雪白色的羽毛紛紛揚揚落下,站在鶴首,面容清俊無雙的修士正向他“望”來,那雙無神的眸子裏燒着星星點點的光,在短暫的猶豫過後,兩點火光毫無預兆地熊熊燃燒起來。

“燕道友……”東方羽欣喜地張開雙臂,自鶴首一躍而下,仿佛靈動的青鳥,直向他撲來,“你、你真真是讓我好找!”

燕容意:“……”???

等等,你誰啊!

作者有話要說:燕容意:喂。

蓮雨:第一,我不叫喂……

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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