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過去的回憶(七)

淩九深颔首:“就他吧。”

于是殷勤接下了血跡斑斑的執法者面具,成為了執法者中的一員。

從此,在承影尊者洞府前練劍的人,又恢複成了四個,只不過,再也沒有人和白霜鬥嘴,也再沒有人偷偷摸摸地扯着燕容意的衣袖,說想要煉丹秘籍了。

殷勤不是白柳,他比誰都沉默。

浮山上的弟子就像是麥苗,一茬又一茬。

百年于修士而言,不過浮生一夢。

睜開眼,人間已是滄海桑田。

這日,殷勤從山下回來,趕到承影尊者的洞府前複命,燕容意剛好從洞府內出來。

“大師兄。”殷勤見狀,連忙彎腰行禮。

燕容意剛在淩九深面前演練了一遍劍法,氣息不穩,面色微醺,斜倚在洞府門前擺了擺手,示意他快些進去。

殷勤的目光在燕容意的面上驚慌地掠過,心髒差點因為他眼尾猩紅的淚痣跳出心口。

“大師兄……”殷勤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嗯?”燕容意撩起眼皮,見殷勤雙臂微微發抖,以為他受了傷,蹙眉将手探過去,毫不在意地掀開他的衣袖,“此番下山,可是被人傷到了?”

殷勤腦海裏轟得一聲,沒了聲音,只覺得燕容意的薄唇開開合合,說得都是自己聽不懂的話,而被捏住的手腕更是起了火,皮膚一寸一寸地燒了起來。

“大……”殷勤顫抖着望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後面兩個字尚未說出口,就被洞府內刮出來的狂風卷沒了影。

燕容意愣了愣,倒沒覺得師父是故意的,反而覺得淩九深練功出了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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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顧不上殷勤,急匆匆跑進洞府:“師父,您……”

淩九深冷冷清清地站在池水中央,全然不像是走火入魔的模樣。

淩九深背對他,淡漠道:“聒噪。”

燕容意懸着的心落下來,無奈地走過去,替師父将衣擺下的褶皺撫平,耐心地替殷勤解釋:“師父,殷師弟剛從山下回來。”

“想來沒有急事,否則不會與你在洞府前糾纏。”

“師父,殷師弟是我叫住的。”燕容意愈發無奈了,“您要罰就罰我,和他置什麽氣?”

再說了,只是說句話而已,何以到“糾纏”的地步?

但燕容意也知道,淩九深是不會與自己置氣的。

他高潔如天上明月一般的師父,只會在他面前,暴露出壞脾氣。

“您要找我,直接喊一聲便是。”燕容意直起腰,站在淩九深身後。

他比師父稍矮上半個頭,擡起胳膊,能輕而易舉地将淩九深三千情絲攬入懷中。

……當然了,他只敢想想。

這些年,燕容意也摸索出了規律,唯有淩九深,能在他獲得機緣時,不受劇情的影響。

他不知是淩九深即将飛升,不屑于與他争奪機緣,還是天道忌憚于淩九深的修為,不敢插手……總之,他在師父面前,可以完完全全地放下心中的戒備,不當什麽“主角”,安心修煉。

“叫他回來吧。”淩九深心裏那點郁氣,早在燕容意沖進洞府時消散了,“上次讓他去處理忘憂谷的事,他辦得很好。”

燕容意微笑點頭:“長老們也是這麽說的。”

只不過,長老們在誇獎殷勤的同時,隐晦地點了點其餘執法者。

白柳的死給許多白袍弟子敲響了警鐘,一時間竟然無人敢接下執法者的面具。

至今還有上一代的執法者與燕容意他們一起,在各種瑣事之間,疲于奔命。

可是無人能接執法者面具,燕容意又有什麽辦法呢?

殷勤又回來了。

他畢恭畢敬地跪在淩九深面前,複述着自己下山的經歷。

燕容意聽着無趣,神游天外,但他當師兄當習慣了,雖然心神已經不在殷勤身上,溫和的目光卻一眨不眨地注視着殷勤的頭發旋兒。

都是修行之人,五感靈敏。

殷勤說着說着就漲紅了臉,一邊是淩九深逐漸冰冷的目光。一邊是燕容意溫和似水的注視,他甜蜜又痛苦地煎熬着,終于艱難地彙報完了山下的情況。

“師父,我送殷師弟出去。”燕容意元神歸位,任誰也沒看出來他先前走了神。

淩九深重重地望了他一眼,拂袖消失在了洞府內。

“殷師弟,這邊請。”

“大師兄。”殷勤跟上了燕容意的步伐,猶猶豫豫地回頭,“師尊好像生氣了。”

“無事。”燕容意搖了搖頭。

他這位師父,往好了說,叫直率,往差勁兒了說,就是喜怒無常,哪怕是師徒獨處,也會忽然板起臉,将他凍在原地。

“你這件事辦得很好。”燕容意走到洞府門前,拍了拍殷勤的肩膀,“去吧,好好歇歇,日子還長呢。”

殷勤臉上的紅暈還沒有褪去,躬身行禮:“多謝大師兄指點。”

燕容意失笑,不過是三兩句戲言,如何就稱得上“指點”了?

不過殷勤一向如此,他就沒有把這句話往心裏去,含笑的眸子剛撩起,就對上了白霜死氣沉沉的目光。

白霜自白柳死後,就變了一個人,據說,還和白家徹底斷了關系,至于頂替了白霜成為執法者的殷勤,他自然是表面上說無妨,實則不願意與之相處的。

殷勤也知道自己讨嫌,黯然離去,留他們師兄弟二人在洞府前對視。

“大師兄。”白霜幹巴巴地行了一禮。

燕容意扶額嘆息:“有事找我,還是有事找師尊?”

“我找大師兄。”白霜直起腰,少年消瘦的面頰上,沒有一絲血色,眉眼裏的戾氣濃得壓不住,“大師兄,我想下山歷練。”

燕容意敏銳地察覺出了白霜語氣裏的異樣:“你要去哪裏歷練?”

白霜垂下眼簾,低聲回答:“凡間。”

十丈紅塵,一生也走不完。

白霜是要下山修心了。

燕容意心裏翻湧起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哀,想到劇情,硬生生将酸澀壓回去,勾起唇角,道:“可。”

白霜微微動容:“大師兄……”

燕容意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未說出口的話壓了回去:“想回來的時候,就回來。對了,別忘了自己是浮山派的劍修,也是浮山派的執法者。”

白霜熱淚盈眶,跪于洞府前與燕容意,又是與承影尊者行了大禮,然後一去三百年,其間不論離浮山多近,都沒有回來看一眼。

而浮山上,百年如一日。

燕容意送走了白霜,扶西難過了好些天,這只在幽冥裏受過重創的重明鳥,已經将原先絢爛的羽毛修煉回來了大半,成日蹲在結冰的溪水邊,顧影自憐。

還要拉着路過的浮山弟子,問東問西:“你們看我的羽毛好看嗎?”

“……好看?好看也不給你們。”

“……不好看?你們什麽眼光啊!”

燕容意每次路過,都忍俊不禁,然後在扶西的目光掃過來時,繃住嘴角,擺出一副溫文爾雅的大師兄的派頭:“不錯。”

扶西美滋滋地轉過頭,繼續對着冰塊照鏡子。

後來,扶西度過了天雷劫,落地成人,變成了一個滿頭黃毛的聒噪少年。

大概是初得人身,扶西當天就溜下了山,在浮山鎮胡吃海塞了三四天,然後被忘水逮回浮山,好好地教訓了一頓。

“別給大師兄添麻煩。”忘水拎着扶西的後頸,如同提溜着他後脖頸子上的毛,“你又不是不知道,師尊每日給大師兄布置的日課有多少,浮山派的事務也大多是大師兄處理的。”

雖說修行之人不需要睡覺,但大師兄這麽熬下去……

忘水皺起了眉。

扶西蔫了吧唧地閉上嘴,被忘水訓心虛了,等回到承影尊者的洞府,瞧見揉着眉心的燕容意後,直接變回了鳥身,撲棱棱地飛過去,用自己的小腦袋蹭他的臉頰。

燕容意被蹭怔了,然後哭笑不得地将扶西抱在懷裏:“尾巴上的毛還燒着呢,想把我的道袍燒出窟窿?”

“才不會。”扶西小聲呢喃,“浮山派的道袍怎麽會被我燒出窟窿呢?”

那都是有靈氣加持的布料,尋常火焰奈何不了。

“行了,別鬧了。”燕容意收斂了臉上的情緒,正色道,“忘憂谷前些時日寫來了信,說是谷中弟子無緣無故地魔怔了,想讓執法者去瞧瞧。”

扶西心大,聞言,不滿地嘟囔:“他們忘憂谷的鬼修,本就神神叨叨不正常,我們浮山派的劍修去了,能有什麽用?”

“師父說,忘憂谷的弟子出事,很可能和魔修有關。”燕容意自己就是魔修送進浮山派的棋子。這些年,魔修從未聯系過他,他差點将前塵往事抛在了腦後,如今忘憂谷的弟子提起,他自然要去,“忘水,白霜不在山上,你與我同去吧。”

“我也要去!”扶西剛得了人身,迫不及待地叼住燕容意的衣領,“大師兄,你讓我一起去吧。”

燕容意猶豫一瞬,沒感覺到神識中有劇情上線的提示,欣然應允:“去可以,但你不能荒廢修煉,更不能一偷懶就變出鳥身耍賴。”

化形成功的靈獸需以人修的方式修煉。

扶西性子急,有時嫌人身修煉速度太慢,偷變回鳥身,連浮山派的早課和晚課都敢翹。

“好,絕對不變鳥。”扶西當場就化為了人形,扯着燕容意的衣袖,亦步亦趨地跟上他的步伐,“大師兄,你知道嗎?忘憂谷好陰森,我之前沒受傷的時候,路過一次,差點被吓死……你知道我看見他們在幹什麽嗎?”

“……他們在挖人的祖墳啊!”

“胡說八道。”燕容意沒好氣地嘆息,“忘憂谷的弟子煉制的骸骨,大多數是谷中死去的弟子,或是老無所依的凡人。”

這些凡人為了一口飯吃,依附于忘憂谷,自願在百年後,将骸骨貢獻出來,以供忘憂谷的弟子修煉。

“那哪兒夠啊?”扶西不信,小腿一邁,跑到燕容意身前,“他們那麽多弟子,光是這靠挖自家祖墳,肯定不夠!”

“你以為鬼修人人都能操縱百鬼?”忘水的聲音在他們身後幽幽傳來,“多得是窮盡一生都無法操縱起一根骨頭的鬼修。”

“也有很多鬼修共用一具骸骨。”燕容意說完,總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蹙眉補充,“操縱骸骨就如同操縱本命飛劍,你看我們浮山上能凝聚成本命劍丸的人有多少,就知道忘憂谷有多少能操縱骨殖的鬼修了。”

扶西恍然大悟。

他們說着,來到了洞府門前,殷勤早已候在一旁,見他們一行人出現,躬身行禮:“師兄們好。”

扶西跑過去,笑嘻嘻地揉殷勤的頭。

他雖剛修煉出人形,但是上山的時日比殷勤長,所以在輩分上,依舊是殷勤的師兄。

殷勤不以為意,可重明鳥卻很嘚瑟:“殷師弟,我們要去忘憂谷,你和我們一同去嗎?”

殷勤聽到“忘憂谷”三個字,眸色明顯一沉。

“怎麽了?”燕容意見狀,蹙眉問,“忘憂谷有什麽不妥之處?”

“忘憂谷沒什麽不妥。”殷勤遲疑地搖頭,偷偷看了看燕師兄的神情,見他面露不解,咬牙道,“只是我聽聞……白、白霜師兄最近在忘憂谷現了身。”

殷勤話音落下後,洞府前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霜下山三百年,如若不是魂燈一直明亮地燃燒着,他們早就去尋了。

可他們又都知道白霜為何下山。

白柳的死就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只要白霜在浮山上一天,這道疤痕就會不斷地被撕開,不斷地滲出血來。

……因為總會有人替代白柳。

執法者的位置不會為一個已死之人空懸,浮山的各位長老不會不收弟子。

浮山看似終年不變,可那已經不是白霜心裏的浮山了。

“罷了,去看看吧。”燕容意垂下眼簾,近乎是逃似的逃進了洞府。

他護不住師弟和師妹,唯有師父……

他貪婪地注視着淩九深漆黑的袍角。

唯有他的師父不會被天道左右。

唯有師父,是他絕望時,可以抱住的浮木。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

燕容意倉惶擡頭,在淩九深淺色的瞳孔裏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居然不受控制地抱住了師父的腰。

淩九深渾身一震,佯裝惱怒:“胡鬧。”

燕容意卻不肯松手。

這些年來,他不斷地受着折磨,不論是用何種方式得到的機緣,他都要思考,是否有炮灰因他而死。

他覺得自己是劊子手,以主角的身份為刀,憑無法更改的命運為刃,幹脆利落地剝奪了無數的生命。

他是這個世界的罪人。

“師父。”燕容意崩潰地跪在淩九深的懷裏,“師父,如果……如果天道不容……”

“容意,你若總是糾結于天道,必定走火入魔。”淩九深想起多年前,白柳死時,燕容意心灰意冷的模樣,惱火地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牢牢嵌在懷裏。

燕容意滿心都是劇情,居然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甚至因為對師父的信任,往前蹭了蹭。

淩九深的下颚猛地繃緊,眼睛被徒弟眼角的小痣燙了一下,說出口的話愈發淩厲:“尋常凡人尚要忍受生死離別之苦,更何況修士?”

“……容意,你若在凡間……”淩九深捏住了燕容意的下巴,對上那雙水汽氤氲的眸子,一時間口幹舌燥,居然說不下去了。

燕容意若在人間,如此相貌,能安穩活到幾時?

淩九深心底平白湧起一股怨氣,揮袖将心心念念的徒弟卷出了洞府:“去忘憂谷好好反省反省!”

燕容意狼狽地跪在洞府前,沒聽出淩九深語氣裏的異樣,老老實實地拜別。

站在一旁,目睹一切的扶西,啧啧稱奇:“你們說,大師兄為什麽也能惹師尊生氣?”

忘水垂眸不語,端的是面上平和,實則咬緊了牙關,強迫自己不沖過去,将燕容意扶起。

所以回答扶西的,只有沉默寡言的殷勤:“不知。”

扶西瞬間懷念起白霜來。

有白霜在,起碼不會這麽無聊啊!

“你們已經準備好下山了?”燕容意起身撣了撣衣袍上的碎雪,轉身時,看見了忘水等人。

他不覺得尴尬,幾位師弟卻齊齊轉移了話題。

忘水說:“準備好了。”

殷勤點了點頭。

扶西叽叽喳喳:“快些吧,再不下山,天就黑啦。”

燕容意沉默地接受了師弟們的好意,帶着一衆劍修下了山。

路上,扶西憋不住,偷偷問:“大師兄,你和師尊……”

殷勤和忘水雖然沒有開口,卻都豎起了耳朵。

燕容意勾了勾唇角:“我修行出了岔子。”

三位師弟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

原來是修行出了岔子,如若不然,承影尊者怎麽舍得将最心愛的弟子掃地出門?

燕容意說完,垂在袖籠中的手緊了緊。

他剛被淩九深趕出洞府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參不透生死,惹了師父生氣,可冷靜下來回憶師父說話的神情,一時間心跳如擂,面紅耳赤。

他甚至記得師父唇上的小小細紋。

濕熱的,溫暖的,他……想要……

燕容意猛地頓住身形。

扶西納悶地回頭:“燕師兄?”

他猝然擡眼,那一瞬間,眼中滾過了重明鳥看不懂的情緒——似是驚訝,又似是恐懼,卻又有一絲欣喜。

人間的悲歡離合都在燕容意眼裏走了一遭。

“大師兄,可有什麽不妥?”忘水和殷勤已經先一步去探路了,留在燕容意身邊的,只有扶西。

重明鳥穿着白袍,在他身邊兜圈子,就像還生着翅膀,一站在劍上,就巴不得竄出去二裏地。

“無事。”燕容意抿唇搖頭,低聲喃喃,“就是想到了白霜。”

扶西心直口快,忘水和殷勤不願說出的話,他眼睛眨也不眨地說了出來:“大師兄,白霜會不會想不開,跑去和忘憂谷的弟子學什麽操縱骸骨之術了?”

“不會,白霜不是莽撞之人。”

“可白柳是他的親妹妹啊。”扶西撓着頭發,自言自語,“要是我的親妹妹去世了……”

扶西打了個寒戰,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不是個好話題,登時腳底抹油,向前飛去:“忘水和殷勤探個路怎麽去了這麽久?大師兄,我去尋他們!”

燕容意望着扶西的背影,無聲地嘆息。

是啊,白霜不算是莽撞之人,可死去的是他的妹妹,誰又知道,他是否還能保持冷靜呢?

忘憂谷位處槐江之山以西的一片人跡罕至的峽谷中。

忘憂谷與其他宗門不同,谷中弟子因為功法特殊,甚少在人世間行走,就算出門,也将全身籠罩在漆黑的道袍中,仿佛一個又一個游蕩的孤魂野鬼。

但其實,忘憂谷在當地的名聲不錯,因為谷中弟子樂善好施,雖然修行的是煉制屍骸這等吊詭術法,實則幫助許多客死他鄉的旅人回了家,有點類似凡間的趕屍人。

燕容意一行人來到忘憂谷時,忘憂谷的弟子已經在谷外等候多時了。

“燕道友。”為首的鬼修裹着漆黑的長袍,猩紅色的眼睛藏在兜帽的陰影後。

燕容意回了一禮。

鬼修又說自己叫鬼夏,是忘憂谷的第幾十幾代弟子雲雲。

各宗各派的弟子名號種類繁多,燕容意聽了以後沒什麽反應,倒是瞧見了鬼夏眼裏一閃而過的愠怒。

他猜此人必定是忘憂谷中地位不低的弟子,果不其然,進谷以後,忘憂谷中弟子雖然多叫鬼夏“小師弟”,實則态度恭敬,後來見了忘憂谷的谷主,燕容意才知道,鬼夏是忘憂谷谷主的親傳弟子。

忘憂谷的谷主雖穿黑袍,卻并不将臉籠罩在袍下,看上去就像是路邊尋常的中年凡人:“各位師侄,不必客氣,先用茶吧。”

燕容意等人已經在進入忘憂谷前,戴上了執法者的面具,此刻的身份就不單單是浮山派的劍修了。

所以他們不為所動。

“鬼谷主,還是先說說你們谷中的弟子吧。”燕容意從袖籠中抽出了忘憂谷請執法者下山的信。

忘憂谷的谷主笑眯眯地擺手:“不急不急,此事啊……還與你們浮山派有關。”

燕容意心裏一沉,直覺不好。

果不其然,忘憂谷的谷主下一句話就是:“你們浮山上是否有一個叫白霜的劍修?”

“……我們忘憂谷的弟子出事,還與他有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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