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說實話,他把事情想得真是太美了,他以為于瀾清會張開雙手,敞開懷抱,結結實實的接住他。
然而事實是,人家只是往左邊移了一小步,冷漠的看着華淇摔在自己腳邊,以王者之态,俯視腳下這位“□□”的表情。
這厮長相英俊,五官深邃,尤其是那雙眸子,黑得吓人,冷得驚人,薄嘴唇緊緊抿着,搭着一件狼皮大髦,真是冷漠!無情!又殘酷!
華淇大叫了一聲,舍不了自己套不着于瀾清!華淇可是硬生生的用手撐地了!
“哎喲!”華淇痛喊了一聲,擠出幾滴眼淚。坐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于瀾清,左手扶着自己軟趴趴的右手,表情看起來又疼又委屈又可憐。過路的路人一看都不忍心,趕緊上前扶起他,唯有那于瀾清明明離得最近,卻無動于衷。
二樓那站着一排人,伸着頭往下瞅。
靈宿門的姑娘們登登登從樓上跑下來,後面還架着那男人。
她們來到華淇面前,焦急道:“公子受傷了沒?”
花靈兒往旁邊一看,有些吃驚,但很快鎮定下來,打了聲招呼:“于堂主。”
于瀾清點點頭也回:“花門主。”
華淇往旁邊的于瀾清瞪了一眼,微微搖頭道:“沒什麽重傷。”
于瀾清也不走,就站旁邊湊熱鬧,一聽華淇這麽說,輕笑了一聲,很小聲,就像是專門笑給華淇聽的。
笑完跟花靈兒客套了一下就和李忡睿進了客棧。
花門主往華淇的右手看了一眼,嘆氣道:“是靈宿門的弟子害得公子受傷,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樣吧,這期間由我門派弟子照顧你如何?”
這提議!可是羨煞旁人了啊!多少人想離這美女如雲的門派近一些都是妄想,這香噴噴的餡餅怎的就砸他華淇的臉上了!
可他無福消受啊!
華懵搖搖頭,內心滴着血婉拒道:“小傷罷了,無礙,此行花門主應該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帶着我多不方便,還是不勞煩了。”
拔劍姑娘急性子,一聽華淇拒絕,叫道:“這怎麽行!公子別勉強!都是我的錯,要是公子覺得麻煩,那要不就我一個照顧公子到公子痊愈為止吧?”
花靈兒一聽,立馬低叱道:“胡鬧!”
這姑娘還真敢說,腦子缺根筋這事真是嚴重。
華淇望了一眼于瀾清拿的房間門牌號,忍住右手的疼痛,溫柔笑道:“沒事,姑娘一片好心我接受了,我還有事得去辦,這傷哪都能治,請姑娘放心。”
末了道了聲“告辭”便左手擡右手的走了。
走了沒兩步,花靈兒開口叫住他:“公子等等!”
“花門主還有何事?” 華淇轉過身,不明道。
花靈兒道:“今日這事是靈宿門的錯,終究還是理虧于公子,還請公子留下姓名,以後要有事,靈宿門定會前去幫忙。”
華淇想了想,覺得也不虧,反而得了個大便宜,于是道:“在下姓華,華钰辰。”
花靈兒點點頭,道:“華公子,告辭。”
華淇本想走了的,又突然“哦”了一聲提醒道:“那男子并非輕薄花門主的弟子,而是偷了她的錢袋。”
花靈兒一愣,笑道:“謝公子提醒。”
華淇點點頭,回了聲“告辭”,一瘸一拐的往林清風的包廂走。
跳下來的時候,角度卡的有點歪,手折了,連着還歪着腳了。
華淇一路晃到于瀾清房間門口,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沒人應,華淇皺了下眉頭,再敲了敲,還是沒人應。
他遲疑了一下,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剛跨進去半步,就被迎面飛來的筷子吓了一跳。華淇身子一僵,不躲不閃,直接迎了上去,筷子戳在左肩上,似要穿過華淇的肩膀,疼痛立即蔓延整條手臂,這一擊是用了內力了。
華淇“哎喲”一聲退了兩步,直接退出了房間。
看着坐在圓桌旁的于瀾清,面前的瓷碗上只搭着一支筷子。
華淇忍着痛快步走進房間,憤憤道:“少俠害我傷了右臂,又想傷我左肩不成?”
于瀾清使了個眼色,李忡睿會意将門關上。
“公子何出此言?”于瀾清眯起眼睛,諷道:“你的右臂難道不是自個兒蠢從二樓摔下摔折的嗎?”
華淇也不講究,甩着兩條軟趴趴的胳膊就往于瀾清旁邊一坐,字字有理:“可若你能接住我,我就不會折了胳膊啊!現在你又傷我左肩,害我整只手都擡不起來了,你得賠我!”
于瀾清覺着面前這小孩挺好玩,于是就耐着性子問:“賠你?你想要什麽?”
“這樣吧,你照顧我到我傷好為止,期間得負責我的生活起居,我想吃什麽想玩什麽你得給我買,不然心情抑郁影響恢複你也麻煩了不是?”
于瀾清挑眉,自己肯定:“你是訛上我了。”
他又問:“為什麽訛我呢?”
華淇認真想了想,說道:“因為你長得好看,而且看起來很有錢。”
說完耷拉下臉,一副被棄的小狗樣,可憐極了,額頭上布着冷汗,散下的發絲粘在臉上,慘兮兮道:“好不好?我沒力氣了,感覺身體快散架了。”
其實相比于折了的右胳膊,被于瀾清擊中的左肩還要疼上幾倍,整個胳膊疼不說,連到左胸和頸部都有疼感,火辣辣的,已經分不出被擊的地方在哪,剛開始覺得半邊上身都被人打了一頓,現在卻覺得肉在皮膚下慢慢的分離。
他不是敲門了麽?挺有禮貌的啊,又不是硬闖至于這麽下狠手嗎!
于瀾清看華淇嘴唇已經發白,渾身發着抖,心裏莫名有些不忍,再加上這娃前面那種撒嬌的語氣,讓于瀾清怎麽也硬不下心來趕他走。于瀾清不信這是自己的原因,再一看華淇的臉,确定了,一定是因為這娃長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
“忡睿。”于瀾清道,“給他療傷。”
李忡睿道了聲“是”便走了出去,不久又拿着兩塊短木板和紗布回來,蹲在華淇的右手邊,道:“夾的時候會有些疼,忍一忍。”
華淇點點頭,乖乖的給李忡睿擺弄胳膊,疼也沒哼大聲,只重重的吸氣。
待李忡睿弄好右手,華淇才算呼吸正常,喘着氣道了聲謝,趁着可以休息一下的機會問于瀾清:“我叫華钰辰,你叫什麽?”
于瀾清拿袖子擦了擦華淇額頭上的汗,道:“于瀾清。”
“哪個瀾清?”
“ ' 內含玉潤,外表瀾清' 的瀾清。”
“于瀾清?”華淇一怔,不可置信道,“我聽說風火堂的堂主就叫于瀾清,你是那個于瀾清嗎?”
于瀾清笑着點了點頭。
華淇由疑惑轉為狂喜,哈哈大笑了兩聲,竊喜的嘀咕道:“這麽說我還真訛對人了,居然是風火堂的人,這下不愁吃穿了!”
于瀾清看眼前這個傻笑的小子,打算潑他一盆冷水,不鹹不淡道:“我可沒讓你訛。”
這水潑得好啊,把華淇本來滿面春風,準備享福的小火苗澆得滅得不能再滅了。
華淇急了:“可你幫我治手了啊!就……就算我的右手折了不是你的錯,可我另半邊身子就是你弄的,這總沒錯吧?”
末了覺得可能這還不能說服于瀾清,又道:“再說你是風火堂的堂主,欺負我這種小輩,哦,完了還想不負責任,鐵定會被人指着尾椎骨議論。你看這就不止是我訛不訛的問題了,你得想想你的名譽啊!”
于瀾清沒吭聲,直接上手扒華淇的衣服,驚得華淇立馬扭着身子往後躲,凳子一歪,就要往後倒。
還好李忡睿就在身後,趕緊伸手托了一下華淇。
華淇滿臉驚恐,要是兩只手都還完好,這會兒已經雙手抱胸大喊非禮了。可無奈兩只胳膊都沒什麽用,只得梗着脖子幹巴巴的喊道:“幹幹……幹嘛?我不不……不賣身!”
看着于瀾清毫不猶豫的手,華淇急得快哭了:“不行!不行!我還沒壓過姑娘呢,不能被別人先壓了!”
嚎完又瞥了眼站在旁邊的李忡睿,頓時生無可戀道:“嗚嗚嗚……還……還是兩個人!”
一旁的李忡睿嘴角一抽,默默轉身出了房間,決定離開這是非之地。
于瀾清被華淇嚎得又好氣又好笑,一巴掌拍他腦門上,低笑道:“你還療不療傷了?”
華淇一頓,不嚎了,點頭:“療。”
于瀾清呼出一口氣,将華淇左半邊的衣服脫下,耷拉在腰間。華淇的左肩居然烏了一片,被擊的地方呈紫黑色,往外蔓延,漸漸變成紫色,青紫色。在華淇白皙的皮膚上十分明顯和可怖,連于瀾清都些不忍看了。
于瀾清将內力運于掌心,按在華淇的肩上,一片溫熱。盡管他輕輕的揉着,可華淇還是疼得冒冷汗。華淇低低笑了兩聲,開玩笑道:“這顏色……漸變得還挺好……唔!哈哈……”
這娃精力還真好,臉都白了還能開玩笑。
“你要疼就喊,忍什麽。”于瀾清邊揉邊說,“看你穿得挺好,怎麽就訛人了?”
華淇有氣無力的笑了兩聲,聲音微弱道:“你……等會兒再……唔……再問不行嗎?我……哎喲……我現在哪有……嘶!你輕點!……哪有力氣回答你?”
于瀾清道:“你也知道疼?還跟我開玩笑呢,我還以為你精力好得很。”
“你當我不是人啊?”華淇緊皺起眉,咬牙道:“能讓我躺下嗎?沒……沒力氣了。”
華淇一直低着頭,于瀾清聞言也低下頭看了一眼華淇的臉,只見這娃面色慘白,眉頭緊蹙,閉着眼咬着全失了顏色的唇,汗水把散落下來的頭發統統染濕,粘在臉頰上,似是下一秒便昏過去。
于瀾清有些驚訝,扶起華淇說:“扶你過去躺下。”
華淇搖搖頭,說:“腳也扭着了。”
前面要往後摔的時候,一急便把腳卡在于瀾清的凳子下,這本來還不算疼的腳,着實又來一次重創,這次是真疼到不行了,像裂了筋一般。
于瀾清聞言停了一下,彎腰把手橫過華淇雙腿,打橫抱來到床邊,小心的放下華淇。
脫掉華淇的鞋子,一瞅,嗬!右邊腳脖子腫得是另一只腳的兩倍大,這下四肢只剩一肢有用了,看來是得留着這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