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臺上的兩人打得并不持久,片刻後便有一人被當胸一腳踢下了平臺,捂着傷走了。
比武時要求點到為止,摔下平臺或主動認輸的算敗,使陰毒暗招的算棄權并直接逐出大會。
比武之人無需挑敵,上臺後誰跟着來就跟誰打,連續打贏五人後便下臺休息,以免在體力上吃了癟。
反複進行八輪,留下八人來争前四位,再戰留兩人争首位。
薛詩郎最早上前挑戰,已經贏過五人率先完成了第一輪,得了個開門紅。
青城派的掌門林磊完成了第二輪,只剩下六個名額了。
于瀾清和華淇來晚了,現在已經是第三輪期間了。
臺上站的一位是穿着黃底黑邊衣裳的無骨堂弟子,一位是衣衫布塵,蓬頭垢面的消瘦老漢,分別立在臺上左右。
左邊的拿劍,右邊的肉搏。
那老漢看似弱不禁風,其實已經贏過四人,再贏這無骨堂弟子便能入選名單。
鑼鼓一敲,衆人只眨了一下眼,再睜開時那老漢居然已經移到了無骨堂弟子面前,正舉起拳頭,要往那弟子腦袋上招呼。
無骨堂弟子略驚,一般輕功好的人,在別人眼裏快的動作,在自己眼裏會根據自身輕功高低,不同程度的減慢。可那弟子居然看不清眼前這人是如何移動的,仿佛這人在對面消失了一瞬,四下尋找時他的髒臉已經蓋了整個視線。
還好他反應快,頃刻便反應過來,在他拳頭下來之前向後彎下腰。哪知那人又動了另一只手,在下方給他一擊,他一驚,慌忙扭腰往另一側倒去,腳一搓地,滑開了那人,堪堪躲了過去。
衆人在下面,看到無骨堂弟子如蛇一般扭來扭去,贊嘆其絕世好腰。
還沒等無骨堂弟子喘口氣,那老漢便再次瞬移到他身側,擡起手肘往他的後背襲來。
衆人皆噓這下是躲不過去了,哪知無骨堂弟子鑽了個詭異的位置,身體扭得不似人身,躲過去了!
那老漢“咦”了一聲,似乎覺得眼前這對手很新奇。
之後無骨堂弟子一直處于被動狀态,可那老漢速度實在是太快,并且根本沒使出權力,只是在陪他玩着罷了。
要擊倒那弟子時又突然放慢動作讓他以各種奇葩姿勢扭過去,就為了看他還能扭到什麽地步。
那無骨堂弟子光躲着便已經大汗淋漓,力氣全無。是可忍孰不可忍,那弟子一氣之下直接宣告認輸。
走時還聽到那老漢低嘆了一聲不盡興,氣得那弟子下臺時還扭了腳。
于瀾清突然湊近華淇,輕聲道:“那乞丐挺厲害,最後一輪估計得和他打。”
華淇和他注意的不在同一個點上,那等絕妙輕功,那些看似狠戾卻不會重傷人的招數,那個佝偻背影,太熟悉了,熟悉到華淇都不敢認。
即使分別兩年,即使被對方所棄,即使不能問候,華淇還是忍不住喜悅。
于瀾清又湊近了些,跟華淇咬耳朵:“那老漢渾身髒兮兮的,我若碰到他,今晚我一定好好洗澡換衣服,你不能嫌棄我,還得一起睡。”
啧,不要臉。
華淇瞥了他一眼,這人老沒正經,這麽胸有成竹的,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麽?
“你離我遠點,避避嫌行麽?”華淇坐這個位置很尴尬,于瀾清以擋雨為理由,特意找了個凳子讓華淇坐旁邊,放眼望去,最突兀的便是他們兩個了。
不過還好比武打得激烈,沒什麽過多注意他們。
于瀾清裝傻:“沒事,我口味重,不怕鹹!”
華淇被他給逗笑了,回他:“齁死你最好。”
第四輪比武,先跳上臺的是左良水榭弟子,左良鈞。
其如了左良行的眼,雖說師父還是左良水榭的掌門,但一半時間是跟着左良行學武的。
其潛力也不可小觑。
左良鈞年紀面看的話,左右與華淇相差不大,年紀尚淺,使的是六尺長的雙刀。
他比武時愛“咿呀呀”的喊,打中對手了他喊,對手擋了他的刀他喊,被對手擊中了更喊,若是贏了一局的話便仰天長嘯,把臺下衆人逼得都想上去群毆他。
喊着喊着終于是比完了,哈哈笑着下了臺,一下臺就被左良行敲頭,一顆板栗吃得是不明不白。
第五輪上來的是白冰的同門師姐,白霜。
表面看白霜有些唯唯諾諾,小臉皮兒。可舞起那霜絲劍,可謂劍劍直擊要害,擡起劍來就展開猛攻,求的是速戰速決。
那霜絲劍是把百年劍,家族代代相傳,傳到了白霜手上。白霜與這劍算是千裏相會,終于找到了彼此的伯牙和子期。
那劍極輕薄卻又極堅硬,周身冒着寒氣,使在白霜手上,盡展其威力。五位挑戰者小半個時辰便敗了。
霜絲劍,可真是爽死。
後兩輪上的是游俠,一個半途被原先那個與老漢比武的無骨堂弟子給挑了下來。
一個左磕右拌,足足打了一個半時辰才入了選。
“最後一個了,還不上去麽? ”華淇看于瀾清還穩坐在太師椅上,屁股都沒挪過一分,不由得用手肘戳了戳,問道,“是打算要讓李忡睿去?”
“不,原本是打算讓他去的,可那髒老頭有點威脅,還是我去比較保險。”
“哦,那你怎麽還不上去?”
于瀾清笑得特賊:“等那人打到第四個我再上去,先跟你坐會兒!”
“……”
等臺上那人打完第四人,心中竊喜之時,于瀾清把傘遞給華淇,叮囑一句“別瞎跑”,而後手掌拍向椅子兩側的搭手,華淇感到一陣微風拂過他臉頰,于瀾清就這麽一躍而起,飛到了臺上。
臺下衆人定睛一看那一抹白色身影,頓時嘩然,沒想到居然是于堂主親自出戰。
鑼聲響起,兩招,只兩招,那人便從哪來回哪去。
華淇在上次他與武悅悅的對掌中便知這人內力深厚,以武悅悅江湖英雄榜第十二名的八成內力相對,他竟是毫發無損,氣都不喘的接下來,可見此人內力是極厚的。
一個人的招數和他個人是有聯系的,如白霜那樣初始便猛攻的人,看似與其性格截然相反,其實不然,白霜出招狠,但也都僅用劍身擊打,五人中四人是留在臺上認輸的,其中一人掉下臺子,白霜那姑娘急得一個勁的道歉。
今日見于瀾清使起招數來快、準、狠,絲毫不給對方留餘地。可以看出,江湖流言于堂主鐵石心腸,果斷決絕,不留餘地也不假,那滿腔的自信也非無根無底。
只可惜到了華淇這便成了老爺家的小兒子,巴不得每天撒嬌賴皮撒潑打滾。
只單單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于瀾清挑完了五名對手,臉不紅氣不喘的躍下來走近華淇,定定的看着他,眸子裏閃着求表揚求獎勵的光。
華淇怕被閃瞎,勉為其難的誇道:“速度真快!武功也很厲害,比我厲害多了。”
“哼。”于瀾清顯然沒被誇爽,但心裏還是有點小高興小自豪,他坐回位置上,滿臉不屑道,“就你那三腳貓功夫,當然比你厲害。”
華淇面上讪笑兩下,扭過頭就做鬼臉。
他說的是實話,不是敷衍他,比手上武功華淇是百分之一百比不過于瀾清的,可比起輕功來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第一輪塞完可以給兩個時辰的時間休息,期間可以回客棧吃東西,也可留在會場等下輪的賽事。
這一個時辰裏,左良行會和幾位商議八人如何分組,實力相當是會被安排到一組裏對戰。
華淇早上吃的不多,過了這麽久肚子也餓了。華淇去哪于瀾清肯定得跟着,于是幹脆三人一起回了客棧。
三人去了一家面館,因為比武大會,人不算多也不算少,一個人兩個人的剛剛好把擺出的桌子坐完。
這家面館老板娘是個年過半百的老婆婆,和兒子兒媳婦一起經營。
老婆婆手藝好到不行,面抻得又細又長,量給的也足,湯底是獨家秘方,說飄香十裏地都不為過。
且她的速度快,坐着等一會兒面便上來了。
華淇喜歡吃麻辣口味的,就把桌上放的辣椒油和胡椒粉混在一起調了面。
于瀾清自己平時不怎麽吃辣,也不清楚自己能吃什麽程度的辣,看華淇把那面調得似原湯底的香,但又比原湯底更吸引人幾分。且紅色促進人食欲,自己這碗清清寡寡的湯和華淇那碗紅紅豔豔的相比,确實不怎麽着味了些。
他學着華淇也把胡椒粉和辣椒油混着倒進碗裏,攪了攪,準備下筷的時候被李忡睿叫住了:“堂主,沖動是魔鬼。”
華淇聞聲擡頭看看情況,發現于瀾清那碗面也如他這般紅豔豔,只微微訝異于瀾清也吃得辣便沒再管他繼續埋頭狂塞。
“啧,少管。”于瀾清在外面要繃着臉,于是沒正面給李忡睿一個白眼,倒是在心裏翻了個兩眼一白。
男人吃飯快,就算是大戶人家的孩子也不會像女子那般細嚼慢咽,吃一口遮一下嘴。于瀾清連吃了幾大口,辣一般在吃的時候不會顯出來,他剛吃那幾口連得快,沒什麽感覺,等停下來換氣的時候才感覺自己的舌頭慢慢升溫,先是辣,再是疼,最後是麻,眼眶瞬間就紅了。
“李忡睿,快,水。”于瀾清放在大腿上的手都握成了拳,面上泛紅,眼腳噙着淚,嘴巴微張快速又小口的吸氣,整個人光看着就不大對勁了,偏還做出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華淇也吃得也紅了嘴,算他從小吃辣吃到大也有些禁不住這店裏的辣椒,渾身已經冒了汗了,可這對吃辣的人來說不得不說也是另一種爽快。
于瀾清是不行的,他本身就沒吃辣的習慣,這下着實是把自己坑了。
李忡睿看他辣得不行,趕緊給他倒了被茶,觸手一摸杯壁,沒遞給于瀾清。
于瀾清急得快跳腳,直接伸手搶過茶杯,一口悶。
想想,當辣到極致的時候,再一杯熱水進嘴,那感覺真真“妙”到不行。
“我天!”于瀾清實在是繃不住了,一口噴了出來,眼睛已經流出生理淚水了,“是熱的!”
華淇在一旁差點被誤傷,往後靠了靠,看于瀾清那已經腫了一倍大的香腸嘴,拍着桌子笑得前仰後翻,上氣不喘下氣。
李忡睿眼角一抽,暗嘆幸災樂禍這件事兩人可真是做得爐火純青,今早你笑我歪脖子,中午我笑你香腸嘴,配,真配!
華淇笑得高興,可事實證明幸災樂禍這種事一旦做了保不齊下一個倒黴的就是自己。
這不,華淇笑着笑着,居然蠢到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咳了個面紅耳赤,真真是上去不喘下氣了。
于瀾清到底還是比華淇有點良心的,剛開始笑了一下,看華淇咳得實在辛苦便又嘟着香腸嘴上去幫他撫背。
這邊鬧的動靜大了,旁人便側目來看,只看到那一桌只坐着一個面色正常的人。
李忡睿慢條斯理的吃着碗裏的面,衆人感覺,顯得格外……正常。
華淇止了咳,看于瀾清腫着嘴一邊哼哧哼哧吸氣一邊問他好些了嗎,很不厚道是,華淇又“噗嗤”一聲笑了。
“咳咳……吃不了辣還呈什麽能啊。”看于瀾清臉色有些不好了,趕緊停下,擡手碰了碰于瀾清的嘴唇,道:“回去看看有什麽可以消腫的藥,擦擦。不然比武的時候別人看着你的嘴都能笑得敗下陣來,對別人不公平。”
于瀾清逮着機會,趕忙趁機提條件:“那回去你得親我。”
“為什……”華淇頓了頓,心知問也無用,這貨肯定又扯親親才能消腫的歪理,拗是拗不過他的,還不如省點事答應下來的好。
看華淇點頭,于瀾清頓時心花怒放,哪還記得嘴上到底痛不痛辣不辣,腦子裏全奔親親那一方面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