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唐少軒本身沒武功,全身上下能勉強算得上本領的那就是特會招女孩子喜歡。
他來武林大會不過是為了開開眼界,聽多了說書人講的那些激動人心,情節跌宕起伏的江湖故事,心裏越發想到江湖中探出江湖的真面目。
吃過豬肉後就得見見豬跑了。
今日看了一上午的武鬥,發現興趣并沒有那麽濃,可看不到最後結果,心裏特變扭,這才愣愣看了一上午。
大會一宣中場休息他便走得比誰都快,回客棧休息了片刻便被對面面館的香味勾得肚子直叫,虧待哪都不能虧了胃,他趕緊叫了護衛,往對面面館走去。
所謂一回生二回熟,今在面館又碰到了華淇,算上已經見過三次了,連唐少軒自己都不得不相信緣分這東西。
可轉眼又看到于瀾清也坐在那,加上不久前剛看過比武,唐少軒知道自己絕對不招人于瀾清喜歡,有着想打招呼的心卻沒有上前打招呼的膽,猶豫了一下,選了隔壁桌子坐下了,打的是讓華淇發現自己過來跟他打招呼的注意。
可惜那兩貨根本沒注意到他,自顧自的笑成了大嘴巴眯眯眼。
這面館不算大,桌與桌之間離得近了些。唐少軒聽着隔壁桌歡歡鬧鬧,末了突的聽到于瀾清說回去要親親,頓時把剛進嘴的熱茶噴出霧來。
他慌忙用袖子擦了擦嘴,受的驚可不小。
雖說這些年盛行男風,但他終歸是聽說,只真正聽到又是另一回事。再說誰能想到如此冷若冰霜的于堂主會跟旁人撒嬌呢?
唐少軒正花着時間慢慢适應,外頭突然喧鬧起來,夾雜着兵器相碰的“叮叮”聲。
人都愛往熱鬧的地方湊,再加上好奇心作祟,衆人明知外面有人打起來了,第一反應不是關心自己出去會不會被誤傷,而是要去看看到底是誰在打。
華淇聽見一聲爆喝,只聽一人喊:“卑鄙小人!”
華淇看整個面館就他們三人還坐位置上,連老板娘都擠在門口看熱鬧,于是也問于瀾清:“要不出去看看?”
于瀾清點點頭:“忡睿,你去看看。”
李忡睿面正吃到一半突然被點名,默默望了于瀾清兩秒,放下筷子乖乖去了。
看李忡睿這個炮灰,華淇心裏有些不好意思,也起身跟過去,于瀾清拉不住他,只好跟了上來。
一群人看得起勁,又不敢靠得太近,全都擠門口看。這會兒甭管什麽堂主不堂主的,因為壓根沒人理,照樣把人擠得縮成條。
華淇和于瀾清本是并肩站的,後來給擠分了些,中間夾着一兩個人。
只看外面那兩人,一人是最後一輪那個勉勉強強進名單的人,那人滿臉絡腮胡,頭發毛燥,身材魁梧,姑且稱他為大毛。
另一個是與大毛比過武的,與大毛一樣壯,不過面上卻與大毛截然相反,不僅沒胡子,還沒頭發,姑且稱他為光頭。
光頭是第五個上去挑戰大毛的,倆壯漢一人一把大刀,武得生風,實力相當。
但光頭鬧了這屆武林大會的第一個笑話。
光頭和大毛戰了百來個回合,兩人打着打着就打到臺邊了,光頭一時沒站穩,大毛便助他一臂之力,趁機推了他一把,光頭便華麗麗的摔下了臺。
唐少軒看華淇落了單,就硬鑽了過去。
他拍了拍華淇的肩:“華……钰辰,是吧?”
華淇扭頭看他,略頓才回了:“嗯,唐公子,又見了。”
唐少軒剛才剛聽見響聲就跑出來看,看華淇也湊熱鬧,就慢慢解釋了一番:“這倆人邊打邊罵,本大爺聽了一會兒,大致清楚了。那光頭是不服那個滿臉毛之人的乘人之危,要再比,滿臉毛肯定不肯,這好不容易進了名單,雖說不一定能取第一,但名聲還是能傳出去的。結果兩人争着争着便動起武來了。 ”
“這樣啊。”華淇道,“那人被對手逼到邊上,也只能怪他沒能耐,跌下臺又不依不饒,這事便是他任性了。”
“嘁,磨叽。”唐少軒點點頭,極為贊同,“這人跟個小娘們兒似的。”
華淇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光頭和大毛打了幾十個回合也不見收,還有愈演愈烈之勢。
光頭本就脾氣暴躁,又被大毛打得怒火攻心,一時失了控制。
他将周身內力聚于刀身,怒喝着在空氣中自上而下斜劃了一刀,那刀似切破了空氣,從刀身處迸發出以肉眼可見的沖波,速度極快的飛向大毛,沖波所經之處,皆被其斬破切碎,未靠近便感到一陣大風吹面,這是下了殺招。
大毛吓得臉色煞白,也不顧什麽形象,慌忙就地滾開了。
那波劃破了大毛的後背,一條血淋淋的狹長傷口自肩膀到後腰,極深極恐怖。
可那波卻不見停,直直向看熱鬧的衆人襲來。
這可真是意外中的意外,衆人霎時你推我攘,有能力趕緊閃身,沒能力的雙手亂揮,只随便哪個人都好,抓來擋前面才是要緊。
于瀾清一看,心中暗叫不妙,抓起華淇的手便拉到懷裏抱了個滿懷,再旋身一躍,帶着華淇躲遠了。
于瀾清抱着華淇,察覺到對方也兩手緊緊環住自己的腰,身子輕抖,于瀾清輕輕一笑,心裏卻是極喜悅滿足的,難得華淇會主動抱他。
等等,華淇右手骨折,哪來的兩手?!
他猛的撤開身,看着眼前這張含羞的臉,失了語。
這他媽是誰啊?啊?!
他的華钰辰呢!他的華钰辰呢!!
實則衆人擠着擠着就把華淇給擠到前面,把唐少軒擠到了于瀾清身邊。
嘿,真是巧了,今兒這兩人穿得是同色的衣服,梳的是同樣的冠,身高身材都差不多,那時人擠人,于瀾清餘光只是一掃便抓人的手了。
想起剛才自己還內心竊喜,把華淇抱得緊緊的,現在看到唐少軒的臉,臉上可是五顏六色,紅了白,白了青,青了綠。
華淇被衆人擠到了前面,看着那沖波心裏猶豫了幾分。
跑?會敗露自己的武功。
不跑?這不是自己找罪受麽,他可是給人當了擋箭牌,首當其沖。
那沖波近在眼前,其威力絲毫不削減,未碰便覺身上刺疼。
華淇後面有個人死死的揪着他的衣服,低下身縮在他身後。華淇擺脫不了他,只能調動內力在身前成障,擋下那沖波。
若以平常,這波絕不傷他半分,可于瀾清在這,沖在第一個居然沒受傷?他自己都不信,更何況于瀾清。
他看那波被他擋得消了不少,便先在體內運氣,再撤障。
這一撤便覺似真刀割入體內,劃開表層的皮膚,切破中間的五髒六腑,砍斷背後的脊椎,硬生生将人割半開來,連華淇身後那人也受了痛。
可這卻是內傷,表面看不出來,真正挨了的人才知其中痛苦。
華淇被擊飛了兩丈開外,随後重重的摔在地上,剛支起身子便感喉嚨一股腥甜湧上,忍不住吐了出來,滿嘴鼻的鐵鏽味。
這傷疼是真疼,但剛剛擋消了許多,再加上華淇本身內力深厚,提前運氣,打在身上還能晃着身子坐起來。
可躲他身後那人就不行了,這會兒也躺在不遠處,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又說于瀾清。
這貨知道自己抱錯人了,先是懵,再是急,趕緊撒手把唐少軒推開。
再回頭便看見華淇正躺地上,左手手肘撐地支起一點身子,剛剛好看着華淇吐出一灘血來,而後無力的倒了下去。
于瀾清瞳孔猛縮,感覺自己的心髒先是漏跳了一拍,再以快到讓人受不了的速度狂跳,似下一刻便要從嘴裏出來給你看看它的模樣。
他沖過去,蹲下身來,有一瞬是不敢碰華淇的。
他盡量保持了冷靜,伸出一只手探到華淇發鼻下,不覺間屏了呼吸,察覺手指上還有氣噴到才松了一口氣,吊到嗓子眼的心也算落了一半,還不敢歸位。
他沒确定華淇傷得怎麽樣,沒敢抱他起來,怕造成二次傷害。
給華淇把了脈後,意外發現居然傷得不太重,經脈沒斷,五髒完好,除了吐了口血昏過去以外,好像也沒什麽特別需要注意的了。
他這顆心這次算是踏實了。
于瀾清把華淇打橫抱起來,沒想到華淇突然睜了眼,悶哼出聲。
于瀾清問他:“怎麽?”
“胸有點痛。”
“……哪?”
“呃,肋骨吧。”
于瀾清“噗嗤”一笑,揶揄他:“你可真是多病多災,右手還沒好全,肋骨又斷了。”
華淇聽他說了句實話就沒反駁,幹脆靠在他肩窩處閉上眼休息。
李忡睿在一旁抱歉道:“我沒保護好他。”
于瀾清應了聲“嗯”,沒別的情緒,仿佛只是在肯定這個事實。
李忡睿道:“快回去給他固定好,免得移位。”
那邊唐少軒帶着護衛哼哧哼哧跑過來,擔憂挂臉上,急問:“于瀾清,華钰辰他沒事吧?”
于瀾清嘴角一抽,心道這死小孩真沒教養,直呼長輩大名不說,救了他性命連句感激的話也不說。
于瀾清心裏憋着氣,看唐少軒越發不順眼,用肩膀把唐少軒拱向一邊,語氣不善的道:“給我讓開。”
唐少軒有些憋屈,心道你自個兒眼神不好抓錯人還要撒氣在我身上。
自己受不了羊肉的膻還要怪羊麽?
唐少軒憋屈歸憋屈,但沒生氣,跟在于瀾清身後,嘴唇上下來回碰:“于瀾清,不,于堂主,不不,恩人。你救了本大……救了我,叫你恩人不介意吧?”
于瀾清沒回答,唐少軒當他默認了。
“你救了本大……啧,救了我,我的命就是你的了!往後你可以随意差遣我。說句實話,你抱着我的時候我心髒砰砰砰跳得可快了,我感覺你特別英俊帥氣,我感覺我好像有點喜歡你了,所以,以……以身相許也行。”
于瀾清腳步一頓,又繼續走起來。
華淇聞言擡起眼皮看着于瀾清,在于瀾清低眸看他的時候又趕緊閉了眼繼續裝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