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家住時和他說過,他說那是因為怕我們早戀。

我心想,我要是想早戀,三年級的時候就戀了,現在再早戀都有些晚了。

主要是我長得可能是小女生口中說的那種“帥”吧,小時候就經常收情書,還莫名其妙地被杜曉磊敵視。走在路上聽到有人喊“陸言”,我一回頭,就見好幾個男生向我跑來,把我堵在牆邊或者是随便哪裏,問我認不認識誰誰誰,或者直接動手,一邊打一邊告訴我離誰誰誰遠點兒。後來我學聰明了,從不自己一個人出去,但因為廁所在外面,偶爾一個人上廁所時還是會被人問上那麽幾句。

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他們提的那些名字究竟是哪個女生。

我也不想長這樣,後來總被人說長得真好看啊真帥啊,就不自覺地關注起了自己的外表,有段時間還特喜歡照鏡子。

當然,那都是小時候的事兒,後來我長歪了,再也沒有那種煩惱。

話說回來,上了初中後一個班學生也多了,洋洋灑灑五六十個,女生三十八,其中總有那麽一兩個的目光是黏在我身上的。

我也不傻,值日時主動說要和我一組,放學後留在教室裏裝作看書,這樣的女生一看就是看上我了。

哥有經驗。

但哥不想早戀。

畢竟班主任真的挺兇的,萬一被她發現了,我二舅就知道了,我二舅一知道,我全家也就知道了。

暗戀就暗戀吧,對我也沒什麽影響,但後來有倆女生因為我打了起來,這事兒就有些鬧大了,別的班的都聽說了,走過路過對我指指點點,杜曉磊遠在六班,都能在上廁所的時候把我堵在那問我這事兒是不是真的。

我說我也不知道。

他勾着我的肩膀對我說:“阿言,這事兒吧,你得注意點兒影響,要學會拒絕女生,實在拒絕不了,還有哥們兒呢,哥們兒幫你分擔幾個。”

“你撒完洗手了嗎?”我問,然後把他撇在了廁所。

回到座位上洗過的手還沒幹,阿寧遞過來面巾紙讓我擦手,我早習慣了。一邊擦一邊問他:“上節課你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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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他說:“幫忙傳紙條來着。”

我們前後坐着的都是女生,女生之間似乎總有說不完的話,不像我和阿寧,認識了這麽久似乎也沒說上幾句。

每天最常說的就是“老師來了叫我一聲”和“第幾頁來着?”

他數學很好,我語文經常全年級第一,我們成績越來越好,關系似乎也越來越好了。就連有時看見杜曉磊對我招手,約我出去打球,我都說我要回去看書,其實我覺得和阿寧坐在一起看書挺好的。

杜曉磊說:“陸言你他媽學傻了吧?”然後呼朋喚友帶着同學出去踢球去了。看着他在操場上跑得汗流浃背,濕透了背心,也看坐在窗邊,扭頭望向他們的阿寧。

阿寧轉過頭,目光回到課本上,做初三才學到的數學題,我看不懂,但特佩服他,問他是不是暑假在家就看書了。

“也沒什麽其他玩的,除了看書,還能做什麽呢?”阿寧說。

這種思想境界我是一輩子都領悟不上去了,我不愛看書,除了語文成績好,其他一切都亂七八糟,憑着小聰明上課不認真聽講,等到考試前才發憤圖強,一開始成績很好,但後來越來越差,班主任找到我說如果我成績再這樣退後,就只能坐在後排,從那以後我才開始想着認真學習,可怎麽都學不進去。

夏天容易煩躁,也經常和人吵架,甚至上升到肢體沖突,五百字檢查對我來說是小事一樁,一千字也不在話下,除了寫檢查和扣分兒,老師似乎沒什麽特別的招兒對我,以至于我初一下半學期的脾氣越來越暴躁。

每次鬧了事兒都一言不發,提前回到座位上寫檢查,幾次後阿寧遞過來一直紙條,上面用蠅頭小楷寫着“靜心”兩個字。我扭頭看着他,他扭頭看着窗外,同樣一言不發。

除了值日,我放學後也會多留在這一會兒,看看書,同時要求阿寧也在這陪我,随時為我講題。我問他上個暑假都幹什麽了,為什麽總在這兒的操場上看見他。

他說:“晚飯後出來散步。”

“和你小女朋友?”

他搖頭:“不是,是我堂妹。”後來我發現他的耳朵尖紅了。

他的耳朵特別愛紅,和我說話時紅,回答老師問題時紅,他說他很少緊張,每次上臺在班級前講話時就會緊張,等下臺時,我看他耳朵,還是紅的。

可是和我說話緊張些什麽呢?

像個小動物似的。

四.

初二時原初一六班被打散了,也是有緣,杜曉磊分到了我們班。過了一年,我很少和他出去踢球,所以見到大壯啊小羅哥他們,也只是匆忙地點個頭打個招呼。現在杜曉磊又重新和我聚在一起,我卻覺得他有些吵。

人們接受新知識很快,他學髒話也因此很快,我平日裏和父母,和阿寧還有班上女生說話居多,很少說髒話,突然間聽到杜曉磊罵我,很不适應。

杜曉磊說我變了,不是從前那個阿言,然後說:“你看寧妹就一直沒變過,還是那個寧妹,你咋變得這麽快呢?”

“可能是我成熟得比較快吧。”我裝逼道,也不管杜曉磊聽不聽得懂。他罵罵咧咧,我自顧自的繼續研究我的二次函數,聽那些聽不懂的英語。

英語老師是個身段妖嬈的大美女,班上的男生猜她罩杯有多少,我在座上說:“無聊。”

阿寧笑了笑。

我見阿寧這麽久,見到的最多的也是他的笑。他笑起來如冰雪化掉,暖陽高照,可他對別人不怎麽笑。

班主任說他內向,知道我小學和他一班,問我他的情況,我不怎麽熟,站在那裏第一次感到十分尴尬。我攥緊拳往班級裏走,路過一班,看一眼二班,停下來時走到了三班。看着裏面陌生的臉,我默默退了出去,回到我的初二一班。

我不知道,我竟然不知道關于阿寧的過去,他在我心裏一片空白,除了那些說他像姑娘的話,剩下的竟沒有什麽。我想我坐下後臉色有些難看,以至于過了好久,阿寧問我,怎麽了。

他很少關心別人,待女生彬彬有禮,卻盡是疏離,可和我也沒說過幾句交心話。我以為我和他關系不錯,現在想來,原來是他不知道我,我不了解他,談何不錯?

我憑空升起一股怒氣,是對自己的不滿,最終我将遷怒于阿寧身上。我記得我冷冰冰地問他:“溫寧,你是不是對所有人都不交心,不想把別人當成你的朋友?”

我沒看他臉色,我懶得看他目光,我握緊雙拳最後松開,卻覺得心中火越燒越熾熱。

他過了好久,才說了一聲:“對不起。”

聲音那麽小,以至于我到現在都在懷疑,我是不是真的聽到過這句話。

自那以後,我發現自己變得話唠一樣,話特別多,有時候回家也會煩這樣的自己,但阿寧說我最近開朗多了。

我說屁,哥一直很開朗。

他搖搖頭說:“你以前和杜曉磊他們踢球,在一塊玩兒,但是看起來不那麽快樂。”

“以前?你說小學啊?你小時候就這麽關注我?”我笑,伸出手指劃過他的臉,觸感比想象中更美好,我開玩笑似的說道:“阿寧,你是不是早就看上我了?”

他耳朵尖果真如我預料般泛紅,然後一直瞧着我看,最後憋出一句,“別胡說八道。”就不再理我了。

說不理我還真的就不理我了,我怼他,上課戳他腰,碰碰他胳膊和手,在他作業本上寫我的名字,還有他的書頁上。他是真的生氣了,放學後特別嚴肅地對我說:“陸言同學,你別走,我有話要和你說。”

值日生都走了,我見他要說話,過去把門鎖上,回到座位上把他困在牆與我身體間,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說:“要說什麽啊?”

他指了指他的英語課本封皮:“你以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兒了。”

“什麽事兒?”

“在我書上寫你的名字。”

“為什麽不要?”

“……我的書要留給小煦的。”他說的小煦是他妹妹溫煦,他對他堂妹太好,好到我都要嫉妒死了。

“你是不是放假也要給她補課,教她你學會的所有東西,拿着你的書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教她?”我問。

他想了想說:“是,有什麽問題嗎?”

“你為什麽不教我?”我求賢若渴,不恥下問,三顧茅廬,擺出一副謙虛請教的姿态:“放假去我家教我功課好不好?好不好阿寧哥?小寧哥兒?小寧寧?”

“你別亂叫了!”他板起臉似乎很生氣:“我會自己考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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