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穆清餘沉在水裏只露出一張臉,眼睛被池水打濕,沾着隐約的水光,兩腿在泳池裏不斷踢,踢得陸歸晚面前水花亂濺。

一滴忽得落在他的睫毛上,陸歸晚微眨眼。

“哎!”穆清餘突然一陣驚呼,他游到陸歸晚身側,攀着他的膝蓋撐起半邊身子,微低腦袋垂眸看着他,吃驚,“你的睫毛好長。”

“別刺激我。”陸歸晚揮開他的手,“滾下去。”

“小氣。”穆清餘背對着他游開了,他瘦削的身體在泳池裏完全打開,漂亮的肩膀落出一道完美流暢的線條,燈光一打,肩背上的水滴給他渡上一層薄薄的光。

陸歸晚凝視他的背影,緩緩慢慢地發出一聲:“操。”

挨得太近,剛才他都聞到了穆清餘身上微甜的氣息,心口被人撓了一把,癢。

這雙腿……他收回自己的視線,心猿意馬,他經由這件事想到了他的女朋友,他又在他們的身上找出一個共同點——腿。

那是他們約定好的第一次見面,他最先看到的不是對方的臉,而是腿,因為實在矚目,筆直修長,迷你裙,紅白長筒襪到膝,肌膚雪白。

斜靠在老梧桐樹旁的女朋友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都成為陸歸晚的夢中情人和亵渎對象。

沒有人能低估一個十八歲alpha的想象力。

扶江這幾天正值雨季,外面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陸歸晚起身往外走,他決定出去淋一場雨來清醒。

他跟女朋友是在半夜的一場匹配游戲裏遇到的。

那個人,那時候頂着一個叫“江南小甜甜”的昵稱,看性別标識是個小姑娘,剛上場就一言不發往前沖,她打得很爛,偏偏不自知,精神可嘉越挫越勇。

那東東在隊伍裏開麥罵她,兩個人你來我往互相致敬,對方振振有詞:“我說你至于嗎這位朋友,你說我自己想死嗎,我肯定不想死,誰不想活着。但是對面把我殺死了,這能怪我?你就應該去罵對面那個咬着我不放的傻逼。”

那東東:“你等等,有點道理。”

過了一會那東東想通了,回來:“狗孫子,你自己技術不行你還怪別人殺你,你知道對方為什麽看上你殺個不停,就因為你是菜雞!”

那人:“我是第一次玩這個游戲,打成這樣已經算不錯了,我們和氣生財,一致對外行嗎?玩游戲最怕遇到你這種,逼逼個沒完 。”

那東東吐血三升:“你哪裏買來的賬號,你一個新手你來玩最高的排位?”

可能是自知理虧,他的氣焰稍弱:“我不知道,別人給我賬號讓我玩,說打排位刺激最适合我。我們能贏吧,我的第一次不能輸。不過我看另外兩個兄弟打得不錯,你也別逼逼了,我現在要去對面偷只野獸,沒時間跟你在這耗。”

那東東喊住她,氣急敗壞:“你回來,長眼睛啊,野獸那邊有人,算了,跟緊我。”

那次游戲體驗簡直是個噩夢,好在最後終于還是贏了。下了比賽他們正要再開一局,那人興致勃勃地邀請他組隊。

陸歸晚本來要點拒絕,按的時候沒留意點成了同意,對方進來後在組隊框中和大家打招呼:“兄弟們又見面了,晚上好,玩到幾點,我在家一個人,挺無聊的。”

那東東剛才和她相愛相殺罵上瘾了,腦子一抽道:“那就帶着吧。”

玩到快半夜,結束時對方信誓旦旦保證:“以後有空我還來找你們玩,加個游戲好友。”

那東東在群裏吐槽:“說得好像我們還要等她翻牌子來寵幸一樣,她嫖我們她付錢了嗎?小晚,下次別跟她玩了,怎麽這麽自來熟。”

陸歸晚戴上衛衣帽,沿着操場跑道慢慢往前走。

後來,那個人尤愛黏着他,中間她終于得到一張改名卡,興致勃勃說要改名,陸歸晚有一天看到她把昵稱改成我超A的,但沒過幾天又換回去了。

陸歸晚走過半圈,回憶落在他和女朋友的第一次見面。

是在确定關系的一個月後,因為同在扶江,她興奮地安排見面。

見面之後陸歸晚才發現她長得很高,甚至有180上下,她有一頭漂亮的長卷發,戴一面口罩,露出渲染過的眉眼,以及眼下那顆戳中陸歸晚心髒的漂亮淚痣。

她的說話聲音不像omega那樣清亮,帶有一點壓低的啞,和平時聊天時的迥然不同,她解釋說是得了感冒。

在見面快要結束的時候,他們在夜景下互相擁抱,陸歸晚到現在依舊清晰記得那時自己響如擂鼓的心跳聲,以及那人隔着口罩親吻他下巴時的柔軟觸感,她說:“我好喜歡你。”

那真是十分美好的一天。

體育館內,游泳課結束,五班幾個人換上衣服分兩隊打球。

籃球砸在地板的聲音沉悶無比,無數人奔跑在硬質地面上,黑隆隆的弧形屋頂籠罩整片體育館,它像一張天羅地網和一座巨大的死墳,烏泱泱地壓在那東東心頭上。

那東東拿肩撞謝黎,推了推他:“你說小晚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謝黎往下看人打球,随口問:“你怎麽知道。”

那東東道:“父子連心。”

謝黎這才擡頭看了他一眼,古怪:“為什麽不說母子連心。”

“我欣賞你問了一個好問題。”那東東挺起胸膛,“因為我是一個A。”

謝黎把他腦袋往旁邊推:“你還是看球賽吧。”

下面在進行一場簡陋的籃球比賽,穆清餘也在裏面湊熱鬧。

那東東看了眼垂涎:“你還別說,穆清餘這麽看是真的很漂亮,他早上那張照片你也看了吧,水蜜桃味,你的沉香木心不心動?”

謝黎沒理他。

那東東更湊近了點:“我想好久了,我就是想不明白,你怎麽會覺得我喜歡穆清餘。”

謝黎咋舌:“什麽?這事怎麽還沒過?”

陸歸晚正好上來,聽見他們的對話,插話:“你喜歡穆清餘?”

那東東吓了一跳,告狀:“怎麽可能,謝黎這傻逼說的。”

陸歸晚看向謝黎。

謝黎鍋從天上來,從球賽中回過神:“啊,什麽?……哪個?那個?卧槽那東東你是傻逼嗎,我他媽沒說過,我是說你喜歡……靠,不說了,對,我說你喜歡穆清餘,但是現在确定你不喜歡。”

那東東說你看吧,模樣挺橫。

陸歸晚坐在他們旁邊看了一會球賽,問:“穆清餘進了幾個球?”

謝黎沒數,那東東知道:“四個,他打得還行。”

陸歸晚盯着他:“彈跳力不錯。”過了一會他有點控制不住地評價,“腿也不錯。”

“對!”那東東附和,“我一直想說,穆清餘的腿就不該出現在一個A身上,絕了!”

他說起這些滔滔不絕:“又白又直,還特長,比辛清流那腿都要漂亮。還有,穆清餘的腿上沒什麽毛,哪有男的不長毛,難道是跟他的信息素是水蜜桃有關?那他會有發。。情期嗎?”

謝黎的手往那東東的腿上一搭,撩起他的褲腿:“你看看自己,也沒有。”

那東東打了他一下。

陸歸晚問:“你看到過?”

“看到過啊,很多次了。”那東東回憶,“穆清餘他特別浪,他每晚都光着腿在走廊上面跑來跑去,還不太穿衣服。”

陸歸晚:“?”

“每晚?”他重複,“我再确定一遍,你是說每晚?”

那東東點頭:“對,每晚,穿着到屁股的睡衣,那件衣服白毛毛的,特別襯膚色,都不知道好多人把眼睛黏在他的腿上。自從他搬到宿舍,那群傻逼天天站在門口等他出來,他自己都不在意。不過當然,他是A,也不會吃什麽虧。”

陸歸晚:“!”

那東東繼續:“我總覺得以後要是有人喜歡穆清餘,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他的腿打斷,不過,真的有人能管得住他?”

陸歸晚:“!”

“小晚。”謝黎過去搭他的肩摟住脖子,“嘿,回神了。”

陸歸晚回神,神色淡淡:“沒事。”

晚上,陸歸晚站在門口,看着穆清餘來來回回地從他面前經過。

“有事?”穆清餘古怪地掃了他一眼,“你怎麽一直站這看着我。”

陸歸晚抱手斜靠在門上:“沒事,你繼續。”

“不對勁。”穆清餘嘀咕,走了幾步偷瞄他一眼,順着陸歸晚凝住的視線往下看,步子錯愕停住,狐疑,“你是在看……我的腿?”

陸歸晚沒否認,只說:“我在研究為什麽你的腿這麽長。”

凡事帶上研究兩字就少了點色0情的味道,即使借口冠冕堂皇但穆清餘依舊沒往別處想,他了然點頭,右腿往前邁了一步,趁火打劫:“研究也行,給錢,看一眼一百。”

陸歸晚抿出一點笑:“所以摸一次多少錢?”

穆清餘想了想:“五百。”

陸歸晚伸手去探口袋,末了攤手:“忘帶錢包了。”

穆清餘裝模作樣地和他玩了一會,突然想到一件事,讓陸歸晚等下後跑回宿舍,過半分鐘他又出來,拿了顆長梗櫻桃給陸歸晚看。

“我新點亮的技巧。”他咬開櫻桃梗含嘴裏,腮幫子鼓鼓地看着陸歸晚,沒過一會他探出舌頭,舌尖上下動了動,興奮道,“看!”

他把櫻桃梗打了一個結。

陸歸晚吃驚地挑了下眉,他的後背緊貼冰冷的牆壁,牆壁的涼意被他體內洶湧的熱染溫,陸歸晚的腦海因着對方放肆浪蕩的動作轟得一聲,渾身血氣湧向頭頂,有根緊繃的細弦斷裂了。

喉結上下滾動,他誇穆清餘:“挺厲害。”

只是不明白他為什麽要學這些稀奇古怪的技能。

夜間活動結束,穆清餘正準備回房間,他走幾步後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的氣味開始變化,濃郁的青竹味像一場來勢洶洶的雨,它賦予信息素更多求偶的含義。

這是?

穆清餘錯愕轉身,對上陸歸晚同樣不可思議的眼神,深吸一口氣:“你是,那個來了?”

陸歸晚閉眼感受:“似乎是來了,提早了。”

“怎麽這時候來啊。”穆清餘捂住鼻子走過去,“搞得像是我把你弄發,情了一樣,我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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