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陸歸晚踏進酒吧的時候還感覺渾身難受。
男朋友那三個字只是穆清餘醉酒時的胡話,算不了真,但就是……肉麻,尤其,這是從一個alpha嘴裏脫口而出的親昵稱呼。
他沿着過道找人,找到穆清餘時看到他仰面躺在沙發上,呼聲斷斷續續,臉上蓋了一本紫色習題集,渾身散出一股若有若無的水蜜桃甜味。
甜和酒氣相撞,滋出旺盛的火苗,他這幅模樣,像幼童攜寶過市。
四周貪婪的眼神讓陸歸晚心中不悅,他快速過去拉起穆清餘。
剛把他的半邊身體拖出沙發,穆清餘伸手迅速拉住他的手腕往下用力,陸歸晚猝不及防,一腿半跪和他挨在了一起。
信息素在一瞬間被撞散了,像道道絲線緊密交纏,穆清餘感覺不适:“難受。”
“難受也受着。”陸歸晚毫不手軟地把他搖醒,等穆清餘睜開一道眼縫看他,問,“接下來去哪裏,我送你回家?”
思緒混亂,穆清餘茫然地看着他,籠罩他的、影影綽綽的高大身影填補記憶中那片空白殘缺的畫面,醉酒後的情緒是被引線牽引的炸彈,一觸即燃。
他有一種自然而然的依賴感。
穆清餘拉住陸歸晚,讨好:“我不想回家,家裏沒人。”
陸歸晚嫌棄他滿身的酒味:“難道去我家?”
穆清餘點頭,眼睛亮晶晶的:“好啊,去你家。”
陸歸晚毫不留情:“不去,我不會把外面的醉鬼帶回去。”
穆清餘搖着他的衣擺,聲音黏黏的:“可是我不是外人啊。”
陸歸晚懷疑自己聽岔了:“什麽?”
他半跪下來,搶過穆清餘的書包,讓他直視自己:“你告訴我,我是誰,認得出我嗎?”
穆清餘停下收拾的動作,慢慢歪頭打量他。
他們的視線在半空彙聚成點,四周放浪的聲音悉數消失,在時間的分秒流逝中穆清餘的眼睛突然詭異地放亮。
酒吧中光怪陸離的燈光不斷從他臉上錯落而過,這幅模樣足夠迷人心智,他興奮地指着人,丢失的記憶短暫回來:“我當然知道你是誰啊,你是我的男朋友,是我老公。”
陸歸晚怔住,握不緊的手機滑落在地上,他正低頭去撿,穆清餘從正面撲過去,陸歸晚猝不及防被他撲得滿懷,被迫向後踉跄。
穆清餘緊貼着他,胡亂地叫:“老公,男朋友,小寶貝,都是我的,我的,都是穆清餘的。不準搶,誰都不準搶,搶了打死他。”
陸歸晚的肩角被穆清餘的臉蛋軟肉不斷磨蹭,他哭笑不得地拍拍他後背:“行行行,你的你的,現在先起來。”
“那我能去你家嗎?”穆清餘擡頭問,“我不去你家我會哭出來的。”
“你哭,哭得讓我滿意了我就答應。”陸歸晚示意。
穆清餘跪坐在沙發上,裝模作樣地嗷了幾嗓子,又拿手背擦擦臉,陸歸晚有趣地看着他,拿出手機錄像:“叫聲老公。”
穆清餘乖乖地叫。
陸歸晚又說:“叫聲爸爸。”
穆清餘也聽話地叫了。
“叫聲哥哥。”
穆清餘癟着嘴,任由他擺弄自己:“哥哥。”
陸歸晚心滿意足收回手機,颔首,背過他的書包:“走吧。”
陸知游把車留給他了,陸歸晚自己開車回去,途中穆清餘又犯了病。
他垂手坐在副駕上,雙目無神地目視前方,在短暫的思考後轉身承認自己的錯誤:“其實你确實不是我的老公,是我弄錯了。”
陸歸晚挑了挑眉:“你一個alpha叫別人老公?”
穆清餘沒理他,自言自語:“你是我媳婦,我是你老公。”
陸歸晚急剎車,停在路邊:“穆清餘,別惹我生氣。”
“我好想搞你啊。”穆清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我以前天天都想把你騙到床上,我覺得你好可愛好好看,我想把你關起來。”
陸歸晚咬着音罵了一聲操,他都不知道穆清餘從哪裏學來的這些話,完全醉得糊塗了,連A和O都分不清楚。
穆清餘說完長長的這一段,朝陸歸晚打了個水蜜桃味的酒嗝,他緊盯着陸歸晚,在車內昏黃的燈光下他的眼神沾染了莫名其妙的占有欲,讓他看起來像個小變态。
“總之。”穆清餘認真總結,霸氣十足,“我,喜歡你,你,也要喜歡我。”
“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陸歸晚吓他,“我喜歡文靜聽話的。”
“我改。”穆清餘被他吓得臉色慘白,唇瓣哆嗦,“改,我都改。”
他拿指尖輕輕撚着陸歸晚的一片衣角,用可憐的語調說話:“不要不喜歡我。”
陸歸晚不上心地道:“行,你先好好坐着。”
确實安靜坐了半程,但意外又接踵而至,穆清餘爬過來,手像蛇一樣纏緊陸歸晚的腰,說話如同下咒,碎碎念地蠱惑着人:“好熱啊,老婆,我摸摸你好不好,我忍不住了。”
“我操。”陸歸晚瞪大眼睛,下意識往旁邊一躲,果斷擡腿踢在穆清餘的側腰上,穆清餘一陣痛呼,掀起襯衣低頭看,一身白皮上紅印明顯。
他的心髒碎成一瓣瓣的了:“你這是家暴。”
陸歸晚咬着這個奇怪的詞:“家暴?”
穆清餘去掏手機,氣得手都在抖:“你對我不好,我要打電話給我媽媽告狀,說你打我,你打我!”
最後一聲幾乎是吼着出來的。
陸歸晚确實茫然了一會,他把車停在路邊,決定不跟瘋子計較,他的耐心快要耗費殆盡,忍着想要把人趕下車的沖動,膈應地揉了揉穆清餘的頭發。
“乖。”他面無表情地安慰,“我最喜歡你,我特別喜歡你,但是現在我在開車。”
“回去一起睡覺好嗎?”穆清餘得寸進尺,“我跟你睡覺是天經地義的事,警察都管不了別人家的家務事。”
清晨第一聲鳥鳴剛響,陸歸晚睜眼,滿床酒氣嘔得他難受,他伸手去床邊摸手機,摸到一叢毛絨絨的東西。
是頭發,他定眼看,松手,穆清餘被他拎起的腦袋結結實實地砸在了床上,他把頭埋進被裏哼唧一會,說不要起。
他嘀咕着在說些話,陸歸晚湊近聽,聽到這狗在撒嬌:“不要,我在長身體,再多睡一會兒。”
裝尼瑪嫩。
陸歸晚微笑地克制自己的脾氣,起身離開時垂眸踢了穆請餘一腳,把他從這頭踢到那頭,赤着身體去浴室洗澡。
他離開不久,穆清餘悠悠轉醒。
初次醉酒并不是一趟好體驗,他下地時膝蓋一彎差點跪下去,直起身時眼前視線天旋地轉,眼一翻差點就要交代在這裏,也沒來得及管這兒是哪裏了。
他被憋得慌,想找地放水,眯着眼睛一扇扇門推過去,他此時的精神狀态跟智障沒有兩樣,聽見水聲人就興奮,不管裏面有沒有人在,像猴一樣開門竄了進去。
門哐當撞上牆壁反彈後,一陣白而細的朦朦霧氣糊住他的眼睛,霧氣快速散去穆清餘睜眼一看,陸歸晚來不及披上浴衣,瓢潑的淋浴流水把他的身體打濕。
穆清餘瞳孔地震,人也被震醒了。
他的第一反應是,靠,這個身材絕了,名品。
雖然以前在游泳課上勉勉強強看到過,但像現在這樣毫無遮蓋還是頭一回,從頭看到尾,這種身材是天賦,穆清餘心想,他他媽就是練個幾百年,上帝也給他少撒了點“通過運動練出八塊腹肌”的聖水。
陸歸晚抓起浴衣披上,厲聲:“出去。”
穆清餘讪讪摸鼻子,自知理虧,也沒鬧什麽,頭昏腦漲地轉頭離開,離開時腦袋砸到了反彈的門。他更暈,智力差點被撞沒了,暈乎乎地回頭瞪了陸歸晚一眼,把錯歸在他的身上,踉跄地走了。
這脾氣比我都差,陸歸晚心想。
他洗完澡出去,視線在卧室梭巡一圈,在床上找到了疊腿橫躺的alpha,過去之後,陸歸晚才發現穆清餘正在努力滴眼藥。
“哪來的?”陸歸晚虛虛踢了他一腳,“眼睛疼?”
“不是,髒,藥水書包裏常備着。”穆清餘幽幽道,“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長針眼了,拿水洗洗眼睛。”
“我去你媽。”陸歸晚微笑地罵出聲,俯低身體,一只膝蓋頂住穆清餘的軟肚子,結結實實地壓住他,眸危險斂起,嗤笑一聲,“知不知道你昨天喝醉酒之後,對我幹了什麽。”
“幹了什麽。”穆清餘掙紮,“別壓着我。”
見陸歸晚沒說話,他不甘示弱地調笑道:“難道我昨天強搶民男逼良為娼了?”
陸歸晚沉默之後問:“你談過戀愛嗎?”
“啊?”穆清餘犯了難,“算有,也算沒有吧,準确點來說,沒有。”
陸歸晚了然:“你想談戀愛?”
穆清餘不清楚他哪來的狗屁猜測:“不想,一個人挺好。”
聽他這麽回答,陸歸晚也有點想不明白:“所以你昨天為什麽叫我老公。”
他挑最狂野的句子補充:“你說想親我,上我的床,你是同性戀?”
穆清餘聽成一個傻逼,木讷地眨眨眼:“不可能!靠!就你那個信息素,我聞着都有危機感,我還敢親你?我是多偉大啊能為愛情獻出生命?”
陸歸晚漫不經心地笑笑:“你要真不信,叫聲老公,聽聽熟不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