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穆清餘吃完送來的馄饨後睡覺,陸歸晚到傍晚再來看他, 量了一遍體溫, 不增反減, 可他就是不想去醫院,草草吃了點藥又躺下。
因為怕苦, 他讓陸歸晚從桌上給他翻出一罐子奶糖, 可能因為信息素影響, 他對奶甜的味道沒有抵抗力, 不過很少有人知道他這個喜好, 也沒什麽丢臉的地方。
陸歸晚回頭看到他抱着枕頭靠在床上,捧着一滿罐子的糖,一大把一大把地嚼,嗑糖嗑到幾近昏迷, 腮幫子鼓鼓,像偷食的倉鼠。
他拿穆清餘這幅脾氣根本沒有辦法,衡量了自己能從他手中奪過糖并且不傷人的可能性後,問他:“除了糖之外,你有什麽最喜歡的東西?”
穆清餘耳朵豎起來。
陸歸晚強調:“我問喜歡的東西是什麽。”
穆清餘努力去想:“有挺多的,鋼琴、學習、車、手辦、鞋子。”
陸歸晚淡淡:“學習就免了吧, 繼續。”
可能是生病之後話就多, 穆清餘啞着喉嚨也要說:“有段時間我特別喜歡摩托車,咱們旁邊有個賽車道你知道嗎,我以前很想去那裏玩車,人都找齊了車也看好了, 結果那邊出事摔死人,楚其他們就不讓我玩了。”
陸歸晚愣住:“是我朋友,那天我也在。”
穆清餘興奮的話堵在喉嚨口:“抱歉。”
“沒事。”陸歸晚回神,“喜歡的話,下次帶你過去。”
穆清餘仰頭,“好啊!一言為定!”
“先不說這些。”陸歸晚打住這個話題,“你剛才說喜歡手辦?”
穆清餘點頭。
手辦?陸歸晚往四周看,看到第二層櫃子上有一只,指着問:“那只喜歡嗎?”
如果是以前的穆清餘應該會發現端倪,但他現在反應慢,只循着本能點頭:“這只最喜歡,底部還有制作者的簽名,是小想送我的生日禮物。”
“最喜歡啊。”陸歸晚念着他的話,露出莫名其妙的笑意,“那就好辦了。”
穆清餘警覺:“你鬼附身麽,怎麽笑得這麽奇怪。”
陸歸晚沒理他,徑直走過去,穆清餘見狀掙紮起來,一腳剛落地,看到陸歸晚拿起桌上的剪刀,張開,兩片刀刃虛虛放到了手辦的腦袋上。
穆清餘震驚:“陸歸晚,你要幹什麽?”
陸歸晚殘忍道:“給你一分鐘,收拾跟我去醫院。”
穆清餘:“?????”
啊啊啊啊啊這他媽哪裏來的流氓,太過分了。
“起來。”陸歸晚加重語氣,“不然,頭剪掉,我說到做到。”
“你有種。”穆清餘咬緊後槽牙,“居然想出這種損招。”
陸歸晚嚣張道:“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你剪!”穆清餘和他硬碰硬,“你有本事剪給我看!”
陸歸晚展顏一笑,又從他的桌下踢出一雙鞋子:“除了手辦之外,不去醫院,踩髒你的寶貝鞋。”
“你知道這叫什麽嗎?”他話裏的漫不經心很明顯,“這叫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
穆清餘氣得差點發出雞叫。
他妥協,忍辱負重,但又想刁難陸歸晚:“去醫院可以,但是難道我不想去嗎,是我的腿不想讓我去。”
陸歸晚收剪刀,看了一眼他标準的單膝跪地姿勢,明白過來:“腿軟,又酸?”
“穿好衣服,我抱你過去。”
“大清亡了”群聊裏,消息提示閃爍不停。
有人在群內投下一顆雷:“我男朋友跟陸歸晚他們一起住在一號樓,早上出門他看到陸歸晚抱着穆清餘從宿舍出來,注意,是公主抱的姿勢!”
“睡在一起了????”
“我錯過了什麽!”
“怎麽這對暧昧進度條飛漲,都不給我扣糖的機會。”
“我來啦!他們居然睡在一起了!!!”
“不是啦,不是睡在一起,重點是公主抱的姿勢!”
“重點難道不是睡在一起嗎?”
“……好吧,好像是這個重點更勁爆。不過我又去了問了我男友,這個小辣雞沒看清他們到底是從哪間房裏出來的!”
“哪間房哪張床不重要,兩個人整整齊齊才算好,姐妹轉告你男友辛苦了。”
“哦對了,我男朋友還說,陸歸晚抱穆清餘出來的時候碰到林疏言了。”
“想起我曾經入股過歸零……感覺歸零氣場不合我就撤股了。”
“我觀察過,歸零幾乎不可能,不知道那群人為什麽這麽瘋。”
“所以姐妹你男友怎麽說,那時候什麽情況?快說快說,我有個朋友說他再聽不到就要死了!”
“我在逼問他呢,他說那時候林疏言一直盯着穆清餘看,穆清餘“羞澀”地把頭埋進陸歸晚懷裏,臉蛋紅紅的。我的媽呀,這個直男現在都學會給我用形容詞了,笑死。”
“然後呢!姐妹努努力!”
“然後就沒然後了,他說等陸歸晚走後林疏言還站在原地沒動過,有點失魂落魄。”
“唏噓,但凡林疏言你當初努努力,今天躺懷裏的就是你。”
“曾經的歸零黨心情複雜,不知道說什麽了。”
“我歪一下,感覺林疏言和穆清餘也好配,林穆,林木,獨木不成林,老天鵝,他們的名字怎麽都這麽配!”
“姐妹!頭可斷血可流,我的cp不可拆啊!”
……
“爬完記錄了,就這?等他們doi了再告訴我吧。”
校醫務室。
穆清餘笑不出來,一臉陰郁,坐在那兒挂生理鹽水。他因為右手被挂針封印沒辦法移動,眼睛緊盯幾步遠外站着的陸歸晚,越想越郁悶。
陸歸晚問:“不服氣,想打我?”
穆清餘黑漆漆的視線望過去,放下狠話:“陸歸晚你完了,你攤上事了,你居然用手辦和鞋子來威脅我,等我好了之後……”
陸歸晚一點不慫,打斷他:“你現在就來打我,我站着不動。”
穆清餘嘔了一口血:“現在怎麽可能打得到啊臭傻逼。”
陸歸晚露出得逞的笑意,他緩了一會,再認真說:“你以後離林疏言遠一點。”
“有事?”穆清餘還氣着。
“我只提醒你一遍。”陸歸晚重複,“離他遠一點。”
穆清餘狐疑地看向他,心想我離他遠個屁,他壓根就沒跟林疏言近過。
陸歸晚解釋:“林疏言他從小有一個癖好,偏愛信息素是水蜜桃味的O,聽說小時候受過情傷。我知道,你別激動,我知道你是A,但是你剛才。”
穆清餘打斷他,心裏一陣窒息:“我剛才怎麽了?”
“你剛才還真……算了,很難描述,你應該多注意林疏言看你的眼神。”
穆清餘回想剛才他們在走廊上對上面的細節,心裏卧槽一聲,問陸歸晚要鏡子。
陸歸晚去外面借了一面遞給他,穆清餘盯着自己的臉愣了一會,面無表情地還回去,身體默默蜷在一起,傷到了。
“我是A吧?”穆清餘似乎對自己的外貌有了一些正确的認知,但話剛落他又立即呸道,“操,我當然是A,我不是A你們也不是。”
“你是A,不用懷疑自己。”陸歸晚難得安撫他,“你沒有腺體,身高有180,信息素的成分屬于alpha,你完全是一個A。”
就是長得怪好看,陸歸晚沒說這一點,皮膚白又嫩,五官漂亮精致,如果單從外貌上來評判,穆清餘更像是A和O的綜合體。
“我是A。”穆清餘肯定,但又問,“為什麽我的信息素會跟你同化?”
陸歸晚試圖糾正他的說法:“不是同化,是相融。”
穆清餘反問:“有區別嗎?”
“同化是一模一樣,相融是……”
穆清餘打斷他:“相融是可以找對象的那種相融?”
尴尬,對面沒聲音了。
穆清餘讪讪:“還真是,所以我的信息素為什麽會跟你相融。依賴你?不可能,那我為什麽不跟楚其相融,明顯我更依賴他。”
“楚其是誰?”陸歸晚耳尖地捉住了這個名字。
穆清餘無力托腮,累了:“一好哥們,我跟他從穿開裆褲的年紀就認識,關系可鐵了。”
陸歸晚挑了一個位置坐下,穆清餘在旁邊做心算:“其實相融也不錯,至少以後不會排斥,我算算,一個多月0.03%,那麽0.1%是3個月,3000個月250年,以70%為分界線,到70要175年。”
穆清餘被大額數字噎了一下。
他叭叭一串算下來,愁眉苦臉:“陸歸晚還是算了吧,相融也沒什麽好的,真融上我們也早涼了,現在這樣挺好。”
陸歸晚看了他一眼:“誰想跟你融了,在醫院的時候我都納悶你怎麽會賴上我。”
穆清餘憤憤。
醫生過來調整流速,估計還得花一小時輸液,穆清餘讓他先去上課,陸歸晚反倒摸出手機打開游戲,現場開了一局。
他玩的是款槍戰類游戲,穆清餘暈3d,湊過去看了一會就受不了,給他推薦換游戲:“你玩那個保衛我們的城市,最近很火,玩法也很獨特。”
事實上這個好玩他是從別人那裏聽來的,自從跟用戶5277說拜拜後就沒登錄過游戲,他還記得對方想要打他一頓的請求,可以是可以,但暫時沒找到适合挨打的黃道吉日,沒臉上號見人。
陸歸晚操縱人物的手指一頓,晃神間,被對面一槍爆頭帶走。
他面不改色,又利索地開了一局,穆清餘繼續慫恿他:“真特好玩,我教你,我們先去邊緣城市撿垃圾,再去主城市用垃圾換裝備。”
陸歸晚利落打出一槍,沒聽他的話,穆清餘放棄,無聊下他選擇繼續觀戰。因為喜歡鋼琴的緣故,他對手有一種特別的執着,看到漂亮的手走不動路,隐性手控。
陸歸晚的一雙手修長又骨節分明,手背上偶爾凸顯幾條青筋,穆清餘覺得alpha有青筋的手是最完美的藝術品,因為象征着一種力量,讓人很有安全感。
好看,想舔。
發什麽瘋。
想舔。
想舔舔舔。
穆清餘強迫自己把視線移到游戲上,游戲實在不對味,看一陣就困了,他的腦袋無意識中慢慢往旁邊靠,陸歸晚的肩上突兀落了一股力。
輕薄的呼吸打在陸歸晚頸邊,空氣中染了一點若有若無的香甜,陸歸晚動作一滞,緩慢低頭看向肩膀上的穆清餘,這人睜着一雙被困意湮濕的眼,怔怔看着游戲界面,像洋娃娃。
陸歸晚突然覺得穆清餘不是人。
這是一枚炸@彈,一顆移動的春@藥。
游戲人物在頁面靜止,陸歸晚深呼吸:“你靠椅子去睡覺,別靠我肩上。”
穆清餘打哈欠:“看你打完這局我再睡。”
“你不喜歡這個游戲。”陸歸晚試圖撥開他的腦袋,“不用勉強自己。”
穆清餘後知後覺:“是不讓我靠?就一會,又不會過敏。”
陸歸晚試圖調整紊亂的呼吸:“肩膀只給女朋友靠。”
穆清餘拖長音調:“男的不可以嗎?”
陸歸晚不給他希望:“可以,但是你不可以。”
“懂,是我不配的意思。”穆清餘回到座位老老實實坐着,疑惑,“我說陸歸晚,我真的想不出你談戀愛時的狀态,難以想象你會找一個omega天天圍着她轉,你會特別寵她嗎?肩膀只給她靠?”
“O會給你生小O吧,或者小A,A跟O能生出B嗎?”穆清餘更好奇,“生理課上過,但我忘記了,能的吧。”
陸歸晚退出游戲:“有一定幾率會有beta。”
穆清餘:“你會生幾個?”
陸歸晚:“沒想過,那麽遠的事。”
“也不遠了,現在結婚普遍都早。”穆清餘說,“再過一段時間,我們都要做大範圍的信息素匹配,說不定就找到那個100%了,其實我一面祈禱暫時別找到,一面又好奇百分百的匹配度到底有多神奇。”
陸歸晚冷淡着一張臉:“我沒興趣,我一直不信那些數值。”
穆清餘挂完水蹦跶了幾下,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他收拾完東西跟陸歸晚回教室,途中遇到不少古怪的眼神,連葉想過來時都欲言又止,讓他打開那個大清沒亡看記錄。
穆清餘疑惑點進去看,先快速刷到陸歸晚的一組偷拍照,拍攝時鏡頭晃動,他的側臉有幾重疊影,但模模糊糊顯得更加有美感。Alpha一身紅白相間的運動服,縱身一跳,籃球從他手中高高抛出。
畫面定格。
這是幾張極富有運動感和魅力的照片,讓他相信陸歸晚的校草頭銜名不虛傳,他開始對陸歸晚的好看有一個更深層次的認知。
穆清餘看着這些照片有點上頭,他目光怔怔,經由照片泛濫的種種古怪情緒把他湮沒。他開始頭重腳輕,整個人像被強行倒轉過來,穆清餘忍住想要作嘔的沖動,趴在座位上緩了好長時間。
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好比有人把他的頭骨打碎,在裂縫裏撒下種子,種子生長破土而出,有什麽東西在他腦海裏斷斷續續閃過,但頭又很痛。
他把照片一張張地保存起來,趴在座位上慢慢地翻,幾張快要被他翻爛了。
陸歸晚的喉結還蠻棒的,鼻子也挺,啊,面相好好。
穆清餘于是想到在他剛從醫院出來那會,在咖啡廳中約葉想吃飯詢問失去記憶那段時間的情況,葉想曾經和他說過一件事。
葉想說:“你有一天跑過來問我,因為知道的,我對這方面比較了解,問我是不是鼻子又高又挺,喉結很大的男人,那方面都比較優秀。”
答案顯而易見的,雖然沒有明确說法但一般不會有差。
也就是說,厲害,猛如虎。
靠,為什麽會想起這件事。
這件事——他的噩夢,不管出于什麽好奇的原因,意味着身為alpha的他,曾經有可能肖想過另外一個同性的身體。
穆清餘摸自己的喉結,他碰自己沒有感覺,像是在摸一塊多餘的器官。他盯着照片裏陸歸晚的喉結吞咽口水,放肆的念頭燃了起來,碰巧這時候陸歸晚回到座位坐下。
這就是塊肉,他試圖壓抑自己。
但沖動無法控制,仿佛他早就想這麽幹了。
穆清餘壓下手機屏幕轉身,手一伸就碰到了陸歸晚的喉結。
陸歸晚錯愕看他,剛運動完的男生眼裏還有一叢火,胸腔起伏的粗氣噴在穆清餘手背,很熱,像熱蒸汽那樣燙人。陸歸晚微微揚起脖子咽下口水,穆清餘的手随之起伏。
他的手指尖輕微撥動:“我這麽碰你喉結,有感覺嗎?”
陸歸晚面無表情:“你知不知道alpha的喉結有個別稱叫人生重啓按鈕,你用力一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反正我不知道。”穆清餘耍無賴,輕巧的力道按壓他的,“到底是什麽感覺?”
沒有人注意到這片小天地裏快要燃起來的氣息,陸歸晚的一雙眼眸沉下來,濃烈的欲@望染上眸子,他警告:“感覺就是,我現在想做了你。”
哪個做啊,穆清餘看着他想。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就這?
至少使勁摁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