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發燒過後,穆清餘終于正經起來, 也不纏着陸歸晚鬧事了。他沒意識到自己的行為太過出格, 盡管他确實把陸歸晚撩得處于水深火熱之中。

周六, 他照例去酒吧彈琴,中途休息時遠遠看到了陸歸晚, 後者一個人挑了個偏僻角落坐下, 暫時沒人過去打擾他喝酒的興致。

穆清餘私底下覺得陸歸晚好浪, 字面上的意思, 既抽煙又喝酒, 不正經。

彈了差不多快兩小時,有人過來接他的班次,閑聊了一會,中間不知不覺聊到報酬, 那人嘴快說漏一句,穆清餘這才暗暗吃了一驚。

吃驚之後上網去查平均工資,穆清餘盯着快少一半的數字,細想有點明白了,他跳下臺子,徑直朝陸歸晚走去。

陸歸晚遠遠地朝他舉杯:“來一杯?”

“不要。”穆清餘在他對面坐下, 開門見山, “別人工資一晚四百,我八百,你說我憑什麽比別人多四百?”

“是我彈得好嗎。”穆清餘又補充,“憑實力拿八百?”

陸歸晚抿酒的動作一頓, 不動聲色放下酒杯:“是吧。”

“當然不是。”穆清餘看着他,“憑我有個財大氣粗的好兄弟,活該比別人多一倍。”

陸歸晚冷靜否認:“我沒插手。”

穆清餘狐疑,拖長尾音慢慢地問:“是嗎?”

“是。”陸歸晚面不改色,“很奇怪你會懷疑我。”

穆清餘說:“按理來講你的性格是做不出這種事情,難道真的是我彈得好?”

陸歸晚贊同。

呵,穆清餘看了他一會,不相信自己今天撬不開這厮的嘴巴。他起身去櫃臺要了一杯飲料,舀出裏面那塊冰,握緊,冰涼掌心後,抿了點意味深長的笑。

他看向陸歸晚,手伸過去。

陸歸晚的身體往後仰,想避開。

觸感快速落在他的臉頰,酒熱和涼意相互碰撞,他有一點受不了:“別鬧。”

穆清餘視若罔聞,手順着陸歸晚的臉頰往下移動,挑逗的動作無師自通。時間分秒過去,這種緩慢的動作像酷刑那樣折磨人心。陸歸晚斥道:“穆清餘,你腰不要了是吧。”

穆清餘像看白癡一樣看着他:“小孩子才沒有腰,大人就會說謊話。”

“……操!”陸歸晚忍得哪裏邊都亂,用力推開他,但防不住穆清餘路子野,手直接往他衣服裏面伸了進去,冰塊徑直滑進他的領口,像蛇一樣貼上去,上衣肉眼可見得濡濕了一大片。

“你是不是騙我了?”穆清餘看準時機,這時候再問。

陸歸晚沒好氣:“是。”

“四百一晚上?”穆清餘快接近勝利。

陸歸晚惡狠狠地盯着他:“四百?兩百一晚上。”

穆清餘終于重新摸到冰塊,手從陸歸晚的的衣領裏收回來,順帶給他整理了弄歪的衣服,陸歸晚揮開他的手:“離我遠點就行。”

穆清餘坐回去,笑:“不帶這樣的吧,陸歸晚,這怎麽還降價了?”

陸歸晚抿了一口酒:“因為你不配,兩百一晚都算便宜你了。”

“哦。”穆清餘點頭表示明白,伸手叫了一杯飲料,他低頭喝了一會,在陸歸晚放松警惕的瞬間,咬着吸管突然表白,“陸歸晚,你人好好哦!”

陸歸晚猝不及防被嗆到,轉身劇烈咳嗽。

“真心話。”穆清餘眨眨眼,掏心窩子地說,“想不到,我,平時的吃穿用度都是你給的,你就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應該叫你一聲爸爸,或者幹爹,你還缺兒子嗎?”

陸歸晚冷淡擺手:“不必,不缺,只缺老婆。”

穆清餘托腮,由衷道:“你真的是個好人!”

“別。”陸歸晚見招拆招,“我壞起來連我自己都怕。”

穆清餘嘆了一聲氣,憂郁:“別對我太好了,小心我賴上你。”

陸歸晚的神情一愣,晃神間聽到穆清餘放肆大笑:“我跟你開玩笑的,陸歸晚,你這是什麽表情!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賴上你!你又不是人民幣。”

陸歸晚的左手努力按住右手,告訴自己不要生氣。

穆清餘笑到一半突然停了,聲音戛然而止,陸歸晚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看到一個和他們年齡相仿的alpha站在那兒,表情肉眼可見得一言難盡,視線在他們中間來回轉動。

“楚其?”穆清餘趕緊站起來,“真的是你,你來幹什麽?”

楚其解釋:“你一直不回家,聽你說在這裏打工,擔心你,過來看看。”

陸歸晚皺眉,想起了這個名字,這位大概就是穆清餘心目中如果變成O頭一個談戀愛的目标對象。不是,陸歸晚一愣,無奈撫額,他在腦補什麽呢。

穆清餘跟着楚其走出去,嘻嘻哈哈地和他碰了碰肩膀,楚其順勢握緊他的手腕把他往外拉。陸歸晚看到這一幕,視線一淩,口中的酒頃刻索然無味。

走到沒人的地方,楚其松手,穆清餘轉動酸疼的手腕。

楚其認真打量他,奇怪:“你一個人在外面流浪,居然還胖了。”

“也不是胖。”他又糾正,“是紅潤了。”

“事實證明我一個人也能照顧自己。”穆清餘哼哼。

楚其道:“不應當。”

過了一會他欲言又止,猶豫之後問:“你現在跟陸歸晚很熟?”

穆清餘點頭:“還行吧,他人不錯。”

楚其勉強放了半顆心。

穆清餘問道:“看到你我就想起一件事,我有個朋友跟人約架,規定他不能還手,這種情況怎麽才能把傷害值降到最低?”

楚其:“先說,這個朋友是不是你?”

穆清餘思考一會,選擇坦白:“……确實是我。”

楚其驚訝:“你是裸@貸還是搶人女朋友了?”

“我怎麽知道啊。”穆清餘撓着他的發,心情糟得一塌糊塗,“我根本想不起來我是怎麽跟他認識的,完全是個噩夢,楚其,你知道嗎,我把一個alpha掰彎了,是我理虧,是我的錯,但是我根本不是同性戀,這怎麽辦?”

楚其想起那天玩游戲時他半真半假的坦白:“所以你A裝O騙人談戀愛這件事,不是在跟我們開玩笑,發生在你身上的真事?”

“半年前的穆清餘是這麽做了。”穆清餘喪氣,“但是半年後的穆清餘完全是無辜的。”

楚其問:“你喜歡那個人嗎?”

穆清餘死死搖頭:“我怎麽可能喜歡一個A!”

“現在的穆清餘不喜歡。”楚其學模學樣道,“不代表以前的穆清餘不喜歡。”

穆清餘沉默,過一會咬唇,聲音不再有底氣:“以前的穆清餘應該也不喜歡,他可能只是覺得好玩和刺激,他寂寞了,你知道的,他一直都比較寂寞。”

楚其搖了搖頭:“說不準,我跟小想都覺得你很喜歡那個人,你可能想象不到那段時間你的狀态,小清,你是真的戀愛了。”

穆清餘看着地面,像被老師批評的好學生,手足無措:“可是我只是一個弱小的、不到十八的小孩子,我承受不起。”

“哎我操。”楚其敲了一下他的腦袋,“跟你說正經事呢,別開玩笑。”

穆清餘嘆氣:“我是真的想不起來了,算了,還是挑個黃道吉日讓他打我一頓出出氣。”

“同性相愛是條很艱難的道路。”楚其口氣認真,“想不起來就忘了吧。”

穆清餘喪氣:“人家也不見得一定喜歡我,自從知道我是A之後,他恨不得咬死我,他還把昵稱改成了喪偶,罵我不是人,說要狠狠揍我一頓。”

楚其翻了個白眼:“是我我也要罵你。”

他們又聊了幾句才分開,穆清餘進去找到陸歸晚,悶悶不樂地坐下,陸歸晚見狀好奇:“你朋友找你有什麽事?”

穆清餘單手托腮,撥弄面前的飲料杯:“聊我一個人在外面過得怎麽樣,有沒有受苦,勸我快點回家別總住酒店了,至少應該租一間固定的屋子。另外問我錢夠不夠用,就這些。”

陸歸晚說道:“關系不錯。”

“是啊。”穆清餘趴在桌上,擡起腦袋,“我跟他還有小想從小一塊長大的,我們幾乎就沒分開過,小其年紀最大,小想第二,我老三。”

“居然是你最小。”陸歸晚驚訝。

“但是我最穩重。”穆清餘說屁話不打草稿,臉上複又逐漸神采飛揚起來。

陸歸晚道:“說回正題,你準備租房?”

“租房吧。”穆清餘點頭,“住酒店我也覺得好麻煩,租房自由,不過一周住兩天是不是太浪費了,大多數時候都在學校。”

陸歸晚随意道:“不考慮來我家?”

“如果住你家,那我為什麽不去小其小想他們那裏借住。”穆清餘搖頭,“不行,首先我要獨立,不然我爸媽還以為我在過家家,跟他們鬧着玩呢。”

陸歸晚想說,我看你渾身上上下下,沒有一個地方看着是能獨立行走的樣子,但他考慮到對方難搞的自尊心,忍了:“我陪你找吧。”

“沒問題,但是……”穆清餘看向他,警告,“不準再做暗中幫忙的舉動了。”

陸歸晚沒好氣:“我現在非常不想幫你,好心沒好報。”

過了一晚,周六白天,陸歸晚陪穆清餘去看房,現在租房淡季房價不高,一月三千就能租到一間不錯的一室一廳,距離市中心不遠,幹什麽都方便。

等陸歸晚松口說可以,穆清餘迅速簽滿了三個月的合同期。

東西堆進屋子裏還沒收拾,陸歸晚接到電話,他應了幾聲挂斷,問穆清餘跟不跟他一起出去,問幹什麽,他說打拳擊,之前預約了這個時間。

穆清餘這才知道陸歸晚學過不短時間的拳擊,除此之外,他學過跆拳道、散打、泰拳等諸如此類的各種項目,穆清餘聽得咋舌:“因為喜歡?”

“還行。”陸歸晚開車,“從小就學這些,習慣了。”

穆清餘興致勃勃:“記得教我,聽起來很有趣,我特別喜歡這些,可惜小時候一直學鋼琴沒有時間。”

陸歸晚點頭,說好。

拳擊館人流不大,偌大一個場館看起來有些空曠,陸歸晚拿來自己的拳套和護具,又給穆清餘找了全新的一套扔給他,讓他帶上小心受傷。

今天陸歸晚不準備上手,時間主要用來教導穆清餘掌握一些基礎的動作。

他屈指點了點沙袋,讓穆清餘用力踢一腳,穆清餘蓄勢待發,一拳下去後,沙袋幼稚地前後小幅度擺了擺。

穆清餘大吃一驚:“什麽玩意兒,不帶這麽欺負人的吧,我用了八成的力氣。”

陸歸晚讓穆清餘再踢一腳,觀察後有了判斷:“你發力的角度不對,沒用到點上。”

“不打了,怎麽這麽多規矩。”穆清餘氣急敗壞。

“等等。”陸歸晚蹲下,他在擅長領域格外認真,“我幫你調整,你放松。”

他的掌心剛碰到穆清餘的大腿外側,穆清餘就下意識繃緊了身體,下半身一下子失了力,輕飄飄地立在原地。外來的壓迫讓穆清餘感覺不适,握緊他的掌心比熱鐵還燙人。

穆清餘思來想去,覺得錯在陸歸晚:“你的手太熱了,難受,你別碰我。”

“熱嗎?”陸歸晚擡頭看了他一眼,“A的體溫都是這樣。”

穆清餘伸手,把掌心遞到他面前:“我的,正常體溫。”

陸歸晚握緊他的手又松開:“你太虛了。”

“你他媽。”穆清餘笑着,拿腳背虛虛碰了他一下,“我這麽厲害,身強體壯,怎麽可能虛,不存在的。”

陸歸晚嗤之以鼻。

他替穆清餘調整大腿的發力點後,穆清餘再踢一腳沙袋,重新找回自信,看他興致勃勃,陸歸晚又教他一點出拳的技巧。

在拳擊運動中,腿、腰和脖子的用處十分關鍵,大腿用來發力,腰部是傳輸力量的通道,而靈活的脖子則可以幫助選手躲避攻擊,缺一不可,需要協調配合。

穆清餘聽完理論知識後有點不明白,扭了扭腰,問陸歸晚:“這個發力對不對?”

“不對。”陸歸晚的雙手攏在穆清餘的腰兩側,從後面靠過去,“你再試試。”

“還是不對。”他收緊掌心的力道,循着穆清餘的腰線往上尋找出拳的發力點,“這裏,有感覺嗎,你仔細感受,你的力要落在這裏。”

可能是互相貼得太緊了,那股熟悉的潮熱又席卷了穆清餘的身體。從上次醫院出來後,他能夠明顯感覺到身體的變化,盡管依舊排斥陸歸晚的信息素,但偶爾卻覺得——

青竹味,好聞。

很好聞。

很好很好聞。

腰部被人緊緊握住,穆清餘由此想到了停電那天,陸歸晚朝他憑空做了一個雙手握腰的動作,說,我想我能夠用兩只手握住你的腰。

握住腰。

遙遠的話在此刻得到驗證,穆清餘郁悶自己會想到這些,他不适地動了幾下肩,在陸歸晚的催促聲中打出一拳,沙袋的擺動幅度終于大了起來,但還不夠。

陸歸晚摁實了他腰上的肉,他在喜歡的事情上變得專業又執着:“繼續。”

“我不想踢了。”穆清餘突然間就萎了下來,“我覺得我們現在這個姿勢好奇怪,你的信息味也好明顯,我不想打了。”

他連說了兩個不想,像小孩子鬧脾氣了。

陸歸晚準備放開他,餘光掃到旁邊的一面全身鏡,他下意識看過去,和鏡子裏穆清餘的眼神碰了個正着。

穆清餘也看到了這面鏡子,他心頭一熱,他眼睛好像也被這陣突如其來的熱意潤濕了。

陸歸晚透過鏡子看着他,他後知後覺這個暧昧的姿勢,像緊緊環擁在一起。

粗重的呼吸落在穆清餘脖頸間,後者的身體頃刻抖了抖。

心情大起大落,陸歸晚迅速退後一步,狐疑地看向穆清餘,淡淡的甜味萦繞在他身側,陸歸晚的脾氣急躁了起來。

穆清餘和他對視,茫然:“你怎麽了?”

“沒什麽。”陸歸晚捂住鼻子,強調,“我沒事,你不用管我。”

“你有事。”穆清餘想去碰他,“你到底怎麽了,看起來很奇怪。”

陸歸晚躲避他的觸碰,他心中的困惑擰巴着,肉眼可見地開始變得狂躁和暴怒。他像一頭被壓抑的困獸,在方寸之地團團打轉,蠻橫的信息素味道無孔不入。

穆清餘擔心:“不對勁。”

陸歸晚強調自己沒事,讓穆清餘先等一會,自己找了一間房間鎖上門。

等在外面的穆清餘很快收到他的消息。

“我的周期來了。”

“我有點控制不住,叫我哥哥過來。”

“你別過來,一定不要過去。”

靠,陸歸晚卸去全身緊繃的力道,疲倦地靠在牆壁上。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這兩個alpha之間真的好奇怪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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