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再也不能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美國密威斯康星州,希博伊根是休倫湖旁的一座小城,氣候偏濕冷,人口稀少加之臨近湖畔,這裏植被密布,進入山區公路兩旁都是高大的樹木。

俯瞰而下,叢林間一輛白色福特探險者在蜿蜒的公路上行駛,白雪稀松覆蓋了叢林與山嶺,就近的湖泊上細密地布了一層薄冰。

溫暖的車內,宋珝握住方向盤,調高了些空調的溫度,側目望向副駕駛座上的女人。

嚴梓楓頭偏向窗外安靜的睡着,昨天剛做完治療,她好似還沉浸在治療時的疼痛中,微蹙着眉頭,臉色蒼白如同窗外的雪。

她從不多說話,他問過,可她只是搖頭說沒事。他知道治療疼痛,因教授曾在他面前贊嘆:“噢,我從沒見過這麽勇敢的女士,治療的疼痛堪比骨折,她卻連尖叫都沒有。”

讓她如此堅強的人,并不是他。

宋珝目視前往白雪皚皚的高山,就算在眼前,也觸不可及的遙遠。

三小時車程,他們到家了。

宋珝踩了剎車,轉方向盤把車倒入了車庫裏,外面已經到了零下三度,晚上會更冷,車停在外面,第二天可能無法發動。

車庫裏感應燈自動亮起,嚴梓楓感受到燈光,睜開眼正看到車庫門緩緩降下來。

“到了呀。”嚴梓楓輕聲說,手遮住眼睛适應燈光。

車停下,宋珝放了檔,望向嚴梓楓,伸手将她腦後散亂了的頭發撫平。

嚴梓楓頭下意識側了下,宋珝的手滞在半空中,覺察到車內氣氛有些尴尬,嚴梓楓開了車門。

“下車吧,你開了這麽久的車一定累了。”嚴梓楓先下了車,車庫到房間的門就在她面前,她開了門等宋珝。

宋珝斂去眸底的失落,下車打開後備箱,把買的畫具和行李拿了下來,走到門前,嚴梓楓伸手去接畫具,他側身避開,走進了房裏。

嚴梓楓收回手,走過去關了車的後備箱,才開了門走近房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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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爾太太已經煮好了晚餐,正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見他們進房裏,拿下眼睛折疊好放進眼鏡盒裏。

“宋先生,晚飯已經做好了在保溫箱裏,按照約定我是六點下班,你們沒到家,我在這裏等,現在已經六點二十分,我該回去了。”勞爾太太說,把眼鏡盒放進包裏,穿起外頭,拿了沙發上的圍巾。

宋珝放下行李說:“謝謝,您等的這二十分鐘,我會讓海倫算進工時裏,路上注意安全。”

“噢,謝謝您,宋先生,那麽,我先走了。”勞爾太太對嚴梓楓微笑了,“宋女士,希望您們有個愉快的夜晚。”

嚴梓楓颔首微笑,等勞爾太太出去了,她脫了外套和圍巾走進廚房。

把行李和畫具都放回各自的房間了,宋珝下樓看到嚴梓楓已經把晚餐都擺上了桌子。

“吃晚飯吧。”嚴梓楓拿盤子裝了些土豆炖雞肉和西藍花,放到宋珝的位置上。

“謝謝。”宋珝洗了手到餐桌邊坐下。

嚴梓楓才拿了盤子裝自己的菜,又給宋珝盛了碗湯,才動勺子吃飯。

宋珝沉默,若沒有氣氛中的疏離,他們就真的像夫妻了,這三年,嚴梓楓越來越會扮演妻子的角色,只是她一直都只是在扮演而已。

“律師已經約好了,下月初我們就可以去登記結婚。”宋珝說。

嚴梓楓的手頓了一下,随即繼續翻動盤子裏的蔬菜,叉可塊胡蘿蔔吃下,勞爾太太修過營養學堅持做對嚴梓楓有益的食物搭配,嚴梓楓食之無味,但就這樣吃了三年,并沒提過不好。

“好。”嚴梓楓簡單說了一個字,表示同意,這是三年前她與宋珝的承諾,三年前剛到美國,宋珝提出需要結婚,才開始她的治療,她當時沒有不答應,只是要求了三年的期限,如果三年後她沒有死去病好轉了,他們就結婚。

宋珝喝了口水,用手帕擦了嘴,看向嚴梓楓問:“婚禮,你想在美國辦還是回國?”

感受到他的目光,嚴梓楓有些局促,宋珝最近幾年逐漸掌控宋氏家族産業,成為媒體跟蹤的焦點,如果他辦婚禮,應該會被拍到吧,如此一來,他不就知道了她還活着,知道了她在哪裏。

“治療還有最後的階段,我現在氣色也不好,也沒……”

“那就不辦婚禮,等什麽時候你想辦了,再補辦。”宋珝起身,拉開椅子走到嚴梓楓身邊俯身在她額頭輕吻而來一下,“我累了先去梳洗睡了。”

嚴梓楓脊背僵直,直到他上樓的腳步聲消失在關門聲之後,她才松懈下來,放下了叉子,呆愣了片刻,她再沒想吃東西的意思,起身收拾餐桌。

三年的治療之後,她的病症治療已經到了尾聲,專家團表示她的治療效果很好,痊愈概率很大,她的生命延長,卻也能預見之後時光的索然無味,或許在以後的漫長時光裏,唯有作畫是她唯一的慰藉。

在畫室裏把新買的畫具都收拾好,給前些天還未完成的畫作上了些色,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嚴梓楓才出了畫室。

回房間時經過宋珝的房間,嚴梓楓習慣性地放輕了腳步,提着一顆心,小心翼翼地走着,唯恐他的門突然開了,兩人相視,又是一番尴尬的境地。

夜裏,嚴梓楓輾轉反側,室內暖氣幹燥,電熱毯溫度開得有點高,她起床想喝杯水,發現自己上樓睡覺時并沒有帶保溫水壺上來,只好裹了棉睡衣下樓喝水。

客廳的鐘顯示已經淩晨三點了,嚴梓楓喝了水竟然精神更好,完全沒有睡意,便又熱了一杯牛奶喝下,坐到沙發上開了壁爐,等有睡意了再上樓吧。

客廳的窗戶有一半窗簾沒拉上,能看到外頭月光下白雪簌簌下落,此刻,在他那裏是怎樣的天氣?

嚴梓楓搖晃了下腦袋,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幾次想起他,想要抑制,可沒幾分鐘,她就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沙發旁木桌上的筆記本電腦。

她将電腦放在腿上,幾分鐘後才松開緊握的拳頭翻開電腦蓋,電腦之前是待機模式,一翻開屏幕就亮了,這臺電腦是她平時查資料用的,并沒設置密碼,點開用戶就能用。

她的手停滞在鍵盤上方,凝視着屏幕上谷歌浏覽器,許久,她才回過神來,緩慢的敲下他的名字:陸景佑。

第一條關于他的報道是昨天他挽着一個新面孔出席雲尚集團年會,他一身深灰西裝剪裁恰到好處,面龐比之前瘦了些許卻更為成熟,目光深沉而冷漠,在他身旁,年輕的女子穿着高定禮服,青春而美得不可方物,報道裏說她是近兩年最出名的花旦之一。

三年來嚴梓楓查他的消息次數不多,每次都像一個窺視者一樣,透過不同的報道,了解他的生活,而這諸多報道中大部分都是他身邊在不停的換女人。

她還記得兩年前有記者問他:“陸先生,您多次帶不同的女伴出席活動,舉止親昵,您的夫人不吃醋嗎?”

他答:“我夫人很大方,不必你們操心。”

三年前她離開之前在醫院已經把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書給柳豆豆,後來讓柳豆豆轉交給了他,只要他簽字,他們的婚姻就結束了,所以她想他口中的那位夫人并不是她,而且她也不大方。

可是什麽時候又結婚了?媒體也不知道,一直報道裏寫的他夫人還用嚴梓楓的名字。

除了花邊新聞,有關他的報答大多是商業上的成就,三年裏,雲依的成功讓他對雲尚股權化,另一邊,他趕走了衆人眼裏陸慎行預備的接班人陸景淮,逼陸慎行讓出華海集團董事長的位置,成為華海目前實際掌控人,自從他掌控華海之後,華海更加神秘,布局廣泛從建築業延伸到娛樂、科技甚至零售,但再也沒有機構能算清華海的資産。

嚴梓楓翻到最後一張照片,陸景佑站在臺上,身後是巨大的屏幕,上面寫着雲尚集團年會,他西裝領口上挂着極細的麥,手裏拿着紅外線翻頁筆,應該是剛開始演講。

三年,嚴梓楓想如果她在他身邊,她的病魔纏着他們,他必定不會有今天的成就,這是她唯一确幸離開了他的理由。

可是,她的視線慢慢模糊,屏幕上的人如在巨大的幻想泡沫裏,再也觸碰不到。

啪!

背後伸出一支手,合上的電腦,嚴梓楓倏地轉身,對上宋珝冰冷的目光,而她的眸底一顆淚珠滑落。

她慌亂不知如何是好,低頭擦去臉上的淚。

“這麽晚了,剛做完治療,不該不睡覺,對身體不好。”宋珝拿起電腦扔到一旁的沙發上。

嚴梓楓起身,咬了下嘴唇:“口渴,下來喝水,發現睡不着了。”

“梓楓,別解釋,”宋珝隐忍着,下颚線緊繃,“去睡吧。”

嚴梓楓連忙點頭,快步轉過沙發,懸着心經過他身邊。

“等等!”

終究被他拉住了,嚴梓楓心下一頓,被他拉過撞到了沙發靠背上,腰椎傳來疼痛感。

“梓楓,從此以後,我不想再看到你查看他的任何有關消息,他要消失在你的世界裏。”宋珝森冷的目光注視着嚴梓楓說。

嚴梓楓被宋珝的雙手圍在沙發背和他之間,她聳着肩雙手護在胸前,半刻的猶疑。

“你明白了嗎?”宋珝捏住她的下巴問。

嚴梓楓點頭,或許是心下對宋珝一直覺得愧疚,或許是宋珝每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臉色都陰冷得可怕,她總有些懼怕宋珝。

宋珝頭傾向前,就在嘴唇覆上嚴梓楓的唇前一秒,她側頭偏向了一邊。

她知道自己不該不小心讓他生氣了,平常宋珝都并不怎麽碰她,可只要他心情不好,他也會想逼她,嚴梓楓不确定自己還能逃避多久。

“宋珝,我想上樓睡覺了。”嚴梓楓說。

他的氣息打在她的脖子上,比尋常的呼吸重,她甚至能感覺到他周身散發的隐忍。

牆上的時鐘噠噠噠走了十幾下,嚴梓楓才感覺他的氣息緩緩弱了,他慢慢收回手。

“去吧,晚安。”宋珝雙手放進口袋裏說。

嚴梓楓嗯了一聲,經過他時也說了句晚安,才上了樓。

陸景佑又一次在畫室裏醒來,但他沒睜開眼,手背放在眼睛上,擋住光線。畫室裏沒有窗簾,落地窗又大,所以只要天亮光線照進來,就會特別亮。

環繞畫室的十幾個畫架上,一幅幅畫都是嚴梓楓留給她的‘遺産’,當年她走後,柳豆豆給了他兩樣東西,離婚協議書和一封信。

信裏,嚴梓楓把在畫廊展出的十五幅畫留給了常烨、柳豆豆和他們設立的一個兒童基金,而這畫室裏的十幾幅畫留給了他。

她可真殘忍,展出的那些畫,還因她近幾年沒有再出新作,被傳言是封閉之作而價格翻身,可留給他的這十幾幅畫,除了一次次割裂他的心髒之外,就只是一遍遍提醒他,她當年冷漠地離去。

陸景佑起身,正對着他的畫上她和他站在池邊,她的頭依靠在他肩上,池中的魚正在他們倒影邊,天空晴朗得整幅畫都是暖色調,而看着這幅畫的陸景佑目光卻冰冷。

這幅畫右邊所有畫上幾乎都是他們年小時的場景,在石榴樹下、花園裏、還有他們仨和巴利,原來她藏着掖着畫的就是這些,從他們結婚開始,她就一直在蓄謀離開。

三年來,每每想到這些,陸景佑只恨不得立馬找到那人,質問她到底把他當什麽?他想要狠狠收拾她一頓,可怎麽收拾都得她在面前。

三年了,宋珝藏着她,他派出多少人,甚至偵探,也只能查到宋珝帶她去了美國,他們坐的專機,到了俄亥俄州,之後再沒跡象。這幾年宋珝都成了反跟蹤高手,每次回國,再回美國幾乎都消失,他派出的人一次次跟蹤失敗。

陸景佑打開手機,早上七點,胡晗已經把今天的行程發給他了,而他先點開的是每天要看得調查嚴梓楓下落的郵件。

郵件裏,沒有嚴梓楓的信息,只有嚴守城和江靜參加嚴梓健學校校慶活動的照片,陸景佑始終覺得嚴守城他們是知道嚴梓楓消息的,可他們怎麽也不說,他只得派人把他們連同常烨和柳豆豆都監控起來。

照片放大,嚴守城穿着的西裝領口處有一枚獨特的別針,他盯着照片看了許久。

腦海裏那天她笑着為他整理西裝說:“以前在英國想爸爸的時候就去給他挑西裝領帶,研究過這些,爸爸這幾年都穿着我挑的西裝,他說朋友都覺着他品味提高了不少。”

陸景佑拿起電話,摁下了快捷鍵。

嘟了一聲後胡晗就接起了電話:“陸總。”

“郵件裏嚴守城的西裝,去查一下是在哪裏定做的。”陸景佑手指在桌上扣着說。

“是。”

陸景佑挂了電話,擡頭正對上牆角那幅畫,畫上她在他身邊目光落在他們面前的小孩身上,孩子正在池邊玩耍,那天下午她忍着不舒服要回家,就是要完成這幅畫?

嚴梓楓,三年了,你一定還活着,我很快就會找到你。

醫生說病人最怕的就是封閉和壓抑,為了能讓嚴梓楓多外出,也舒緩下心情,勞爾太太幫嚴梓楓在市區的一家兒童醫院找了份畫畫老師的工作。

之前因為病得嚴重需要頻繁治療,嚴梓楓幾乎一個月才能去上一次,現在病好了些,只要回了希博伊根,她每周都會去上兩次課,其他時間也會抽空去兒童醫院幫忙,帶在這裏治療的孤兒。

或許是從前做媽媽的機會自己并沒有抓住,嚴梓楓把那份愛用在了每一個上課的小孩身上,她發現畫畫課程真的能讓被病痛折磨的小孩愉快一些,她跟勞爾太太一起記錄上課的視頻,研究視頻發現,一名因躁郁症被遺棄的孤兒,只要拿起畫筆,整個人都安靜下來了。

嚴梓楓和勞爾太太欣喜的把這一觀察結果寫成文章發表在當地的報紙上,沒想到引來了兒童專家的關注,他們多年前就發現了音樂、畫畫等藝術在兒童心理疾病治療上的作用,所以看到勞爾太太發表的文章很快就找到了他們。

兒童專家還帶來了攝影組,他們想讓嚴梓楓和勞爾太太成為他們節目的一部分,展示她們在教育兒童時他們忘卻病痛快樂地融入創作之中的畫面。

嚴梓楓并不想被人注視,拒絕了這個記錄類的節目。

“宋女士,這檔節目将有巨大的意義,它的播出将推動兒童醫院開始考慮引進藝術課程,以改變生病孩童們在醫院痛苦又枯燥的日子,我想你是善良的,難道不想自己的行為能幫助到他們嗎?”節目的發起人米勒博士勸說。

嚴梓楓為難,她當然不能讓自己出現在節目裏,宋珝一直藏着她,她也并不想讓人知道她在哪裏,尤其是那個人。

“我可以不出現在電視上嗎?”

“噢,宋女士請不要害羞,你可是他們的老師,怎麽能不出現在電視上?”米勒博士攤開雙手疑惑地說。

嚴梓楓猶豫了下說:“勞爾太太,她是這篇文章的署名人,她可以代替我。”

勞爾太太正戴着一副眼鏡在看米勒博士給她的文件,聽到嚴梓楓的話,她從鏡框上方睇向嚴梓楓,看出了她想拒絕,當初發表文章時她就不願意署名,宋先生也叮囑過不能向外人透露她的信息以及住址,或許她正因為什麽原因在隐藏自己。

“米勒博士,宋女士不方便,我可以代替她出鏡講解,當然,教學的畫面我無法代替,你們可以,嗯,找個替身演員。”勞爾太太拿着眼鏡說。

“如果這樣,”米勒博士無奈的聳了下肩,對嚴梓楓說,“我很遺憾,不過,我尊重你的決定,但我們的節目,你知道的必須真實,請答應,我們能在節目的後面,注明你的名字好嗎?”

嚴梓楓思考了一下,微笑了說:“可以,那麽您寫宋女士好了。”

米勒博士笑了:“噢,好的,宋女士,中國的宋女士。”

“您怎麽知道我來自中國?”嚴梓楓好奇地問,“難道是我的發音很中式?”

“不不不,”米勒博士搖手說,“宋女士,你的英語很好,有純正的英式腔調。”

“好吧,我曾在英國住了八年。”嚴梓楓解釋。

“看,我猜出來了,”米勒博士摸了下下巴說,“相信我,每個地方的人都不一樣,我能看出來中國人、韓國人和日本人,雖然異族臉盲症已經得到了證實,但你看歐美媒體經常把中國女演員搞混,卻從來沒有把中國女演員和韓國女演員搞混過。”

嚴梓楓想來還真是這樣,随後又同米勒博士聊了很久,才知道這為白頭發的教授從生物學跳到心理學,現在又研究兒童心理,十分佩服,她也開始對畫畫在兒童疾病治療裏産生的作用感興趣,還讓米勒推薦了幾本相關研究。

勞爾太太需要留下來拍攝,嚴梓楓就自己開車回家裏,想起幫爸爸做的西裝已經過了取衣的日子,她拐了大半個市區,到湖邊一座別墅改的定制西裝店。

剛拉上手剎,嚴梓楓準備下車,透過商店的玻璃櫥窗看到店裏有一位穿黑色大衣的人,從側面看像是中國人,他正拿着照片問什麽。

嚴梓楓腦中一震蒙,随即反應過來,連忙放下了手剎,挂了擋踩下離合器,車四十五度拐個彎直接上了馬路,她開的速度很快,後視鏡裏很快就看不到那家商店了。

或許只是巧合?可是希博伊根很少中國人,這家定制西裝店也并沒有銷售到中國去,怎麽可能有中國客人來。

或許那不是中國人?可嚴梓楓還是能感覺到那個人是中國人,就像米勒博士說的,她仔細想想跟中國人長得像的亞洲人也差不多就周邊的日韓,然而三個國家的人仔細看是能分辨的。

不管怎麽想,嚴梓楓都能把那位在店裏的人往中國人上解釋,甚至不斷的聯想到陸景佑身邊那些保镖。

她握着方向盤,不安的看着前面的路,猶豫是不是要告訴宋珝,他現在不在希博伊根,其實這三年他并不經常跟她在一起,他在國內很忙,而且,他有一位隐婚妻子的事在國內已經被媒體報道,他每次來見她,幾乎都要繞美國好幾個城市,甩了跟蹤的人,才到希博伊根。

山路上行駛的車輛很少,每次後視鏡裏面出現另外的車輛,或者跟其他車輛會面,嚴梓楓都會打量駕駛座上的人,看到是白人才放心些,這樣懸着一顆心到了家裏。

嚴梓楓拿起手機在客廳轉了幾圈,最終還是放下了,也許是最近想多了,才會疑神疑鬼的。

剛放下的手機突然響了,吓得嚴梓楓心嘭地跳動了一下,天啊,嚴梓楓捂住心口,心髒快跳到嗓子眼了。

看到手機屏幕上閃爍着宋珝的名字,嚴梓楓突突跳的心才緩了下來。

“宋珝。”嚴梓楓拿起手機接了電話心緒未平。

“梓楓,怎麽了?”宋珝聽出了她聲音的異樣。

“哦,沒事,就是手機突然響,吓了一跳。”嚴梓楓說。

“你在幹什麽事?看到我的電話會吓一跳?”

宋珝很敏感,洞察力比平常人都高,這是他作為商人的優勢吧,可嚴梓楓常常覺得這讓她不舒服。

“不是看到你的電話,是聽到鈴聲。”嚴梓楓解釋,靠着沙發坐下了,“你打電話有事嗎?”

“沒什麽事,我下周一回去,你想要我從國內帶點什麽?”

“下周一,你不是剛回國嗎?你來都要繞好久,挺不容易的。”

“梓楓,下周一是我們登記的日子。”宋珝聲音低沉,他走的時候還告訴了她,可她竟然并沒有當個特殊的日子記着。

嚴梓楓咬住唇,不知該怎麽解釋。

好在宋珝沒追究到底,而是問:“梓楓,你确定柳豆豆把離婚協議書給陸景佑了是嗎?”

“嗯,柳豆豆親手給他的,兩年前她來美國做學術交流,我們不是約在一家酒店見過面麽,她親口告訴我的,有什麽問題嗎?”嚴梓楓疑惑,宋珝突然問起這個,是不是她和陸景佑的離婚并沒有辦,可是他該恨透了她呀,即便不恨,三年不曾聯系,就如同消失了一樣,他也該認為她已經死了吧。

“哦,沒事,突然想到,我是不是也會有那麽一天,你留下一份離婚協議,然後消失?”

嚴梓楓聽出了宋珝話裏的探尋,然而她并沒有回答,當他說出這個假設時,她竟然覺得真的會有那麽一天。

挂了電話,嚴梓楓喝了杯果汁,拿起筆記本電腦上網搜米勒博士的文章,又買了幾本他推薦的書,不知不覺就到五點。

勞爾太太的車停在了外面,嚴梓楓透過窗戶看到她從後備箱拿了許多東西下來,就放下電腦,穿了棉襖出去幫她。

“宋女士,謝謝,你太貼心了。”勞爾太太關上後備箱,對提起一袋蔬菜的嚴梓楓說謝謝。

“不客氣,今天的拍攝溝通順利嗎?”嚴梓楓問。

“很順利,米勒博士可是個有趣的人,孩子們很快就喜歡上了他,很配合。”勞爾太太高興地說,她搶先幾步到了門口,推開門把東西放了進去,又轉身過來接嚴梓楓手裏的袋子。

“宋女士,今天有人來醫院向我打聽你的消息。”勞爾太太說。

嚴梓楓愣住,聽到勞爾太太說:“他拿了一張照片,問我有沒有見過你,幸好我在醫院外遇到他,我說沒有見過,并且告訴他我一直在醫院工作都沒見過你,他也就沒進去醫院問了。”

勞爾太太說完放下手裏的袋子,轉身看到嚴梓楓臉色不對,擔心地問:“宋女士,你還好嗎?是發生了什麽?”

“我還好,”嚴梓楓問,“問你的是個中國人?”

勞爾太太搖頭:“不是,但宋先生交代過我保密的住址,我認為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然後開車跟蹤了他一陣子,看到他在一家咖啡店跟一名中國人交談。”

“穿黑色大衣的中國人?”

“是的,個子很高。”勞爾太太說。

嚴梓楓不再疑惑,真的有人到希博伊根來找她,而且那個人現在只要再去醫院問一下,很快就能确認她在希博伊根,雖然醫院的人不知道她的住址,但她很清楚他确定之後絕不會放過這裏每一寸土地,她在這裏已經不安全。

“宋女士,事情很嚴重嗎?我看現在很不好。”勞爾太太問。

嚴梓楓走近房裏,慌張地走到沙發邊拿起手機,又想起先交代勞爾太太:“勞爾太太,拜托你一件事,幫我跟醫院你認識的人說一聲,有人來問我,告訴那個人這裏沒有這個人。”

兒童醫院并不大,勞爾太太曾經在那邊工作,應該好溝通,可是孩子們就不會說謊了。

“沒問題,馬上聯系。”勞爾太太并不繼續詢問隐私,立即拿出電話。

嚴梓楓撥通了宋珝的號碼,他應該在忙,嘟聲響了一陣子,他才接起電話。

“梓楓,出什麽事了?”宋珝一接電話就問,她很少打電話給他。

“有人到希博伊根了,他們在打聽我。”嚴梓楓盡量壓制着聲音裏的顫抖說。

“梓楓,別緊張,你等一下,我不挂電話。”宋珝安慰她說。

現在手機裏傳來宋珝的聲音,是她唯一的鎮定劑,至少她知道他會安排她馬上離開,她祈禱,在他們找到她之前,她能離開。

“梓楓,”宋珝那邊打完了電話,接起她的電話說,“二十分鐘後卡爾會來接你,你準備一下離開。”

嚴梓楓嗯了一聲,準備挂電話,宋珝叫住了她:“梓楓,你會離開的,他們找不到你。”

宋珝是在安慰她,又好像是在要求她。

“嗯。”嚴梓楓答應,她會離開,她再也不能出現在他的生命裏。

蘇沫祎 說:

小可愛們,肥章來了,還有紅包,大家有個愉快的周末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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