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終章.什麽樣的鍋配什麽樣的蓋

容悔曾經試想過自己未來幾十年的生活,可能去掃大街,可能去搬磚,也可能踩狗屎運找到一個好工作然後碌碌無為過上這麽一輩子。

但絕對沒有如今這麽……奇特。

“少夫人好!”身着鄒家員工統一制服的少女跟他打着招呼。

容悔愣了愣,這才端出鄒家女主人該有的優雅儀态微微颔首。

直到走遠,容悔這才卸了勁兒,松了一口氣,靠在走廊牆壁上,扯開快要箍死他的領口,扇着熱氣……秋老虎還沒走就這麽裝逼!萬惡的資本主義。

“繃住繃住,你這懶散樣讓咱爸看見了像什麽話。”身後,幸災樂禍的男聲,頓時讓容悔找到了發洩的渠道。

穿着純手工定制的真絲套裙,腳踩鹿皮高跟鞋的美人,很是不符合形象地大步上前,揪着這男人的耳朵,擰開房門,一把将男人推上床。

豪放地豁亂了意大利名師設計打造的發型,如果是一年前,容悔還會肉痛這高昂花費的行頭。

可如今做起這種事情來,卻是輕車就熟。

這份罪孽,誰愛受誰受。

鄒家是個等級森嚴,禮儀嚴苛的真老牌貴族,之前那垃圾說鄒家祖上有英國皇室成員他還以為是唬人的,如今他算是信了……不是真貴族,還裝不出這範兒。

總之,這家子從着裝到禮儀,無一不精,言談舉止皆有講究,過往這一年裏,容悔一天24個小時裏,有8個小時都是在學習上流社會的貴族禮儀,從說話學到睡覺……

連睡覺都要管制,容悔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

瘋了都!

他曾經掐着某垃圾的脖子質問,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用這種方式報複他。

誰料這厮居然笑了,“你現在才知道啊!之前在德國留學才自由了幾年,回到家又要被管,煩死了……如果不是前段時間跟我爸說我也得有點私人空間給他找個兒媳婦兒回來,這才有了點自由……哪知道啊劍三裏面的女人都挺蠢的。”說到這裏,某垃圾拉過容悔就是一個深吻,“也就你,看着還像那麽回事,我爸就喜歡你這種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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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巴掌糊開對方,容悔指着房門,一個單字,“滾,不然晚上我跟你爸說前天你說在我這裏過夜,實際上是出去飙車酗酒……”

“我投降!你是我祖宗。”雙手上舉,鄒寒江賤兮兮地溜出房間。

一出房門,先前在房門之中的痞子樣全然消失,重又是外界風流倜傥舉止有禮的鄒大少。

看着對方那個作樣,容悔見怪不怪了。

事實上,從一年前奔現第二天,他就知道了這犢子是什麽揍相……

陽光正好,擾人清夢。

宿醉一晚,容悔被頭疼喚醒。

掀開被子,看着周身上下沒有一塊兒好地兒,人依舊有些飄,一下子反應不過昨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醒了?”身旁,熟悉的男聲傳來,容悔望過去……“江近水寒?”

“鄒寒江。”一句話提醒對方兩人已經不是網游裏的虛拟關系。

倒抽一口涼氣。

這跟他預想的不太一樣啊!不是應該掐着他的脖子罵他死人妖?然後暴打他一頓,之後回劍三裏邊像某土豪一樣扒他馬甲送他上818?

可……

向後挪動,牽動了身下某處,“嘶!”疼得直鑽心!

這厮技術真是爛!

千言萬語都化作一句質問,“沒讓你真……上啊。”

“你送上門來我不上,我傻?”說着這句話的時候,鄒寒江又搭上了容悔的手,被對方一把揮開,索性靠坐在床邊,拿過床頭櫃上的煙盒,抽出一根點燃自娛自樂。

“我是男的!”容悔見這厮渾不在意的模樣,實在氣不過。

青嘯不是說這人花心成性睡的都是女人?

可……

感受着身下的痛,容悔覺着自己宛如一條被吊起來正在風幹的鹹魚……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左右為難。

“男的女的不都一樣是個上。”噴了口二手煙給容悔,某人恬不知恥彙報了感想,“爽!”

容悔本以為在游戲裏就已經領略過這人的垃圾,誰曾想……網絡裏邊僅僅是九牛一毛,誠如這人說的一樣,在這人眼裏,男女沒有區別,脫了衣服都是一個字--上。

本以為既然都曝光了,兩人是不是就該這麽散了。

哪知道……

鄒寒江抽完了煙,扯下枕巾将就着裹了下身就這麽放蕩不羁地下了床,去往衣櫃前薅起衣物。

不一會兒,一套仕女裝扔到了容悔頭上。

取下衣服,看着那邊已經套好西褲的禽獸,容悔問,“幾個意思?”

“穿,等會兒我帶你去見我爸。”

這句話吓得容悔險些沒把肺咳出來。

“不用了吧?我們就是……”炮|友?容悔自己也覺着這個詞用在自己身上太掉價。

禽獸穿衣服速度很快,可見是身經百戰,套上西服外套,鄒寒江來到床邊,居高臨下地打量床上赤|裸上身的容悔,“喝……看不出來啊,你這翻臉不認人的速度比我還行。床都上了,怎麽地,想反悔?”

“我特麽還就是反悔了!”一巴掌呼過去,容悔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習得了扇耳光不留情的神技。

不是他太兇殘,而是這厮的嘴就沒有積過德,無時無刻不在刷新着他對于無恥這個詞的定義下線。

說見家長兩人還真的是見家長。

容悔一開始還擔心,住得起別墅開得起跑車的有錢人家的家長是不是跟某些偶像劇裏邊一個德行都各種裝腔作勢……誰知道……

“委屈你了,我們家小江啊從小就是個不省心的……我這個當媽的不知道給他介紹過多少姑娘,就是看不上,我還以為這個混小子要打一輩子光棍了……小容啊,你來得太及時了!”鄒寒江的母親,見到容悔就是這般激動,恨不得兩人立馬去民政局扯證。

倒是鄒寒江的父親還比較正常,上上下下打量了容悔一番。

容悔讀書時候都是好學生乖孩子,見到老幹部風的鄒父就跟見校領導似的,乖馴得跟個綿羊一般就差沒濡濡地叫一聲,“老師好!”

良久,就在容悔快繃不住的時候,老爺子發話,“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己拿主意。婚宴時間早些定下來,別拖了。”

鄒寒江一個勁兒賠笑臉打哈哈,容悔只能臉紅脖子粗點頭。

出了鄒家老宅,容悔立馬就逮着鄒寒江開揍,“你今天要是不跟我說個子醜寅卯,我就回劍三818你這個垃圾!”

雖說他奔現是希望正常發展,可這發展也太快了吧,第二天就見家長?還被家長催促結婚?EXM?

“別啊,這不是你希望的,你看我帕加尼也開了,千裏送也送……”說到這裏,看到容悔臉色又黑了,“得得得,是你送了……”一個耳光糊過來。

鄒寒江捂着挨巴掌的右臉,可委屈地看着容悔。

“說人話!”容悔沒有那個美國時間陪這垃圾打太極。

以這人之前在劍三裏面的前科,他會信這人是個有責任心的?

少開玩笑了。

他不看童話很多年。

狠盯了鄒寒江半晌,最終還是這厮做賊心虛敗下陣來。

“我今年要三十了……”先是這麽一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然後呢?”容悔耐着性子聽這厮鬼扯。

“家裏就我一個娃,你也看到了,我們家不是一般的有錢人……”說到這裏,收獲容悔一枚我就看你默默裝逼的眼神,鄒寒江不樂意了,“你不信是吧?”而後,開始科普鄒家的光輝歷史,直到說到他的曾祖母是英國皇室曾祖父以及祖父都是老一輩的革命先烈……容悔不淡定了,“我該說家門不幸後人裏面出了你這麽個垃圾?”

“……”鄒寒江語塞。

“可你話沒說到重點上啊,而且我不認為你特麽浪子回頭喜歡上我了,帶我見家長有目的吧?”奔現奔過了,家長也見過了,容悔忽然看開了很多……

也沒有以往在劍三裏面對待鄒寒江的患得患失,捉摸不定。

該說是有了身心交流過後更加讀懂了這個人。

所謂的陰晴不定,到底還是年輕人的放浪心性啊……沉不下心。

就好像是你一個成年人永遠不明白三歲小孩兒的幼稚想法一般。

雖然這比喻有些過了,可放在容悔跟鄒寒江身上就是這麽個理兒。

這厮就是個超級巨嬰,言行看似成熟老城,心性恐怕還沒有容悔一半理智。白長了他這麽幾歲。

“我爸說,要麽我早點成熟起來有點擔當接手鄒家他徹底放權,要不然就趁早找個姑娘結婚給他生個繼承人他好早些培育下一代……”鄒寒江說起這話,很不是滋味,“我要是管鄒家的人才,我早就去管了,還用得着他摧。”

“于是你選擇找個姑娘生孩子?”容悔知道真相過後,忽然有些同情以前那些被他睡過的姑娘。

感情都是生育工具啊。

“但我不是女的……你還……”

鄒寒江一臉揶揄地看着容悔,“時代進步了啊,雖然我是選的第二項,但是我們鄒家有錢,想要孩子代孕一個不就成了……”伸出手,擡起融彙的下巴,“這花花世界不好好享受,簡直對不起我來這人世走這一遭……”上下打量容悔一番,笑得神秘莫測,“你不懂啊。”

不懂?

一個膝頂,頂得鄒寒江捂着小腹佝着身子,神情扭曲。

“我不懂?呵呵,垃圾!”這一頂,算是幫之前劍三裏面被這厮渣過睡過的妹子們的報複。

“你……你謀殺親夫!”對方忍着痛,扭曲着表情,還是追了上來。

回了對方一個冷漠的笑,容悔盯着對方疼痛難耐的模樣--方才那一頂,可是用了全力,他不是弱質纖纖的女人,男人的勁兒可大着呢。

“鄒寒江,如果你還想我幫你贏得自由,我奉勸你,對我尊重點。”

“你這人變臉真快!之前還說要發展現實……”

“之前是之前,你真人我見到了,但是恕我直言,我看不上。”這話……容悔算是說的大話。

看不上?

如果真看不上,他怎麽可能會如此肆無忌憚。

真是因為了解,所以百無禁忌。

或許他對這個混蛋是沒有什麽深愛的成分在裏面,可如果跟這人結婚,他自問,并不排斥。

畢竟,兩人如此了解,王八配綠豆,不能再合了。

彼此都深知對方的尿性,也少了猜心思爾虞我詐。

省事。

他求的不過是一份心安,對方求的,不過是一份自由。

各取所需。

可,對付這種混蛋,也不能夠弱勢,若從陣勢上松懈了,他便會淪為之前那些人同樣的下場。

槐桑那麽喜歡這個垃圾,卻被這人無情抛棄……

說到底,仍舊是男人劣根性作祟,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

更何況,他還占了性別這個新鮮成分。

事實上,容悔還真沒有猜錯鄒寒江的心思。

正因為他高不可攀,正因為他所謂的大度不管事。

他成功留了下來,婚宴定在下個月初八。

他本來還在意外,他一個男的可怎麽跟鄒寒江結婚,誰知這厮……

“你的新身份證。”

正吃着早飯喝着銀耳粥,鄒寒江就沖容悔丢過來一張卡。

接過那張卡,容悔可沒被吓着……一口粥嗆得他險些沒背氣。

騰一下站了起來,順着氣,“你僞造我性別?”名字是他的,籍貫是他的,照片更改了,性別也更改了……

“方便我們結婚。”鄒寒江不鹹不淡道。

容悔心說你咋不上天!“這你都改,不怕坐牢啊?”

“醫院開的證明提供手術清單說你是個女的,相關部門也信了,不關我的事。”鄒寒江這話說的,責任甩鍋很是果決,面上神色志得意滿。

“你牛逼!”容悔這算是認清這厮的不光彩手腕了……

撫摸着證件上的新性別,容悔心裏很是複雜……

得,以後都不用僞裝了,身份證是鐵證。

“你要知道你男人能着呢。”男人伸出手拉過容悔,哥倆好似的胳膊架在容悔肩背上,“你啊,安心等着結婚就成。”

一巴掌按上對方的臉,将人推開,“沒事的話你可以走了,愛飙車愛K吧愛上哪兒上哪兒,我現在只想安安心心吃個早飯,看見你我倒胃口。”

“寶貝兒,你這話說得為夫很是傷心啊!”鄒寒江腆着臉道。

“我不介意跟咱爸來場友愛的交流。”容悔從容地拿起手機,切換到公公這個聯系人,微笑道。

“當我沒說。”鄒寒江腳底抹油溜得賊快。

初八吉時宜婚嫁,容悔穿着潔白婚紗被某個人模狗樣的紳士牽着手下車跨進酒店大門時……無意中從落地窗上看到自己的倒影不由得驚呼。

這人是他?

扶着容悔腰的鄒寒江湊到容悔耳畔細語,“怎麽了,看自己看呆了?”說話間,還捏了捏對方近來被鄒家養得有了些肉、變得豐滿有致的翹臀,“寶貝兒,你真是個尤物……”咬着容悔耳朵,噴着熱氣道:“尤其是在床上……”

将捧花杵到了對方臉上,容悔一臉冷漠,刻薄道:“不要臉!”

也不知道前幾天這人喝了多少酒失心瘋既奔現過後第一次拉着他來了一次成長……

完事兒過後居然還發瘋說了一堆有的沒的,當時就讓容悔踹下了床。

而後,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吃錯了藥,也不往外邊跑了,總愛往他房間蹭……

這人什麽德行,容悔又不是不知道。

只能說這人跟男人之間的功夫太差,容悔一點不享受,除了第一次太年輕,第二次這厮醉酒發瘋,直到婚宴,都沒讓這垃圾再爬上過床。

該說人一憋就失常,近來這人的渾話,越說越破廉恥……

容悔處理的一貫态度都是,冷漠臉外加一句擲地有聲的“請做圓周運動”。

旁邊圍觀的伴娘伴郎見新娘揚長而去,新郎被新娘甩了一臉捧花……面面相觑。

但好在兩人演員素質過硬,除了進門這個小插曲,後邊都很配合相安無事。

就是結婚時候,新娘空空蕩蕩的親人席位,讓莅臨婚宴的嘉賓很是莫名……

容悔最渴望的是親人,最失望的也是親人……

他早就預料過會有一場沒有至親祝福的婚姻……可真正經受起來,卻覺得心裏堵得慌。

冰涼的手給人握上,容悔詫異地望着忽然将他攬入懷抱的鄒寒江。

“從今往後,我會代替你的父母愛護你、照顧你、疼惜你,容悔,今後我就是你的親人,我給你一個溫暖的家!”這句話,透過麥克風傳達進每一個人的耳朵。

本來質疑聲聲的會場,頓時掌聲雷動。

容悔擡眸看向正座一旁的鄒父鄒母,鄒父畢竟是個理性的大男人,表情嚴肅依舊,可那緩和的神情無不透露出對這對新人的動容和祝福……鄒母……已然哭成了一個淚人,見容悔看過來,還不忘說了一句,“好兒媳……跟小江好好的。”

手不知何時環抱住了這個給予他溫暖的年輕軀體。

埋首于對方頸項。

一滴淚,驟然滑落。

“真的?”容悔問,聲音輕微。

男人愣了愣,放下麥克風,湊到容悔耳畔,“真的,結婚不是兒戲。”

眼淚混合着笑聲,容悔竟覺得有種莫大的幸福和滿足,埋首對方頸項徹底不再看被淚水模糊的世界,“你敢騙我的話……我回去818你。”

“那我很怕啊……我還想繼續浪啊。”

“浪你妹!”戳了男人一下,引來男人裝樣的痛呼。

容悔緊緊擁抱着男人。

而後,兩人在司儀的主持下,交換戒指,熱烈擁吻。

他們今天,是最幸福的一對。

有之前鄒寒江的承諾,再見之後兩人幸福熱淚的擁吻,在場之人這才信了這是一場無關利益交涉,真正的愛情結合,看熱鬧的心思淡了,祝福也變得真了。

無怪乎這群人是這樣別扭的心思,實在是鄒寒江這厮在B市上流圈子裏的風評太差。

誰不知道B市鄒少年輕時候是個不讓他老爹省心的問題少年,留學歸來習了老外放蕩不羁的風氣過後更是沒個消停,床伴不斷緋聞不斷……可鄒父公關手腕厲害愣是沒讓鄒家上過一次花邊頭條。

可上層人裏邊消息何等靈通啊,不論鄒老爺子清掃手段如何了得,該知道的終究是逃不過這群老狐貍的法眼。

如今……

這野小子有固定對象了?還認真的?

吃驚之餘,還是對老對頭、老朋友心生感慨--終于能有個消停咯。

之後,便是中華婚宴特有的酒席、敬酒,容悔酒量淺,鄒母是個通情達理的,看見自家兒媳婦來不起了,趕忙過來搭把手,不着痕跡讓容悔開溜休息。

今日人多混雜,鄒寒江還算是個有良心的,抓住容悔手腕關切,“去樓上房間裏休息,等會兒我帶點醒酒藥去找你。”

容悔點了點頭示意知道了,鄒寒江這才松開手重又投入酒局。

遠離了酒宴,容悔來到酒店電梯門前,電梯門開,跨步上前,卻被猛然襲上來的酒意帶得人一晃……

本以為會摔倒在地,卻落入一個強勁有力的懷抱。

“你沒事吧?”熟悉的聲音,驚得容悔一個激靈。

擡眸對上對方的眼,看着曾以為不會再見的人,怔忪了。

“真的是你,本來一開始看見還不相信……”一年多快兩年過去,少年人成為了真正的男子漢,此時此刻身材頗為高大健碩,擁着容悔,兩人那般契合。

“好久不見,小容。”

老情人見面是什麽樣的場景,容悔從來沒有設想過。

事實上他也沒料到能夠與周堯傑再見。

畢竟當初決裂得那麽果斷……

“雖然這句話很多餘,但我還是想問問,你現在,過得還好麽?”青年的話語只剩下關懷,仿佛真就是故人見面互相寒暄一般。

少年成長了……

容悔如此作想。

可他呢?

“那個……可以先松開我嗎?”身着新娘服,躺在另一個男人懷裏,像什麽樣子……容悔不介意,鄒家介意。

“對不起!”哪怕是成長了,青年依舊青澀。

因着這個突兀的擁抱,兩人都有些尴尬,一時間,兩人都陷入無言的沉默。

“叮”電梯門響,容悔趕忙道:“我得先上去了。”

眼見着曾經的愛人轉身離去,青年終究是忍不住,上前一把拉住了容悔……

容悔回首,很是莫名地看着他。

是啊……

拉住了又能怎麽樣呢……

這人……

不會再屬于他了啊。

對方身上的婚紗,刺痛了周堯傑的眼。

拉住自己就只是看着,容悔不太自在……“我趕時間……小傑。”琢磨了半晌,還是說出了兩人當年親昵的稱謂。

小傑一詞,驚醒了沉醉過去的青年。

松開手,青年自欺欺人……這,算是和好了?

苦笑,開口道:“青嘯後來跟我說了。”

“嗯。”

“我……”看着面前人的婚紗,想到之前這人被鄒家大少擁抱着說着那樣的誓言……又聯想到這人模糊了性別越發柔美的容顏……

這人是為了鄒家大少做出的改變吧……

如果當初自己沒有那麽倔強,是不是今日婚宴主角就成了他與小容呢?

後悔嗎?

是有點啊……

可他……

沒有機會了……

“祝你新婚幸福。”千言萬語彙作一句祝福。

聞言,容悔莞爾一笑,那般真誠純粹,恍然如昨,“會的,借你吉言!”

而後,新娘遠去,電梯門關閉,隔絕了兩人最後的聯系。

電梯外,青年悵然。

電梯內,容悔雙拳緊握,閉眸嘆息。

過去了……都過去了……

今後,是全新的開始。

空寂的走廊,遠方的喧嚣。

周堯傑不知道自己這一趟來的究竟值不值當……

值麽,畢竟再次見了他一面,當初的心結有了了斷……

不值?

畢竟,他再也不能有奢求,兩人還能夠重來了啊。

想到之前青嘯聯系上他,給他帶來那麽一句話。

過往既甜蜜又痛苦的回憶再次降臨,重新品味,又有了不一樣的滋味。

之後,當他看見父親收到好友兒子婚宴請帖的時候,瞥見容悔二字鬼使神差便提出了同去的要求。

他看到了曾經的愛人,他更美了……

也再也不可能屬于他了。

容悔啊容悔……

便是容人悔過麽?

可我悔過了,你又在哪裏呢?

關上房門,酒醒了大半。

容悔将自己陷進床被裏,放空思緒,什麽也不再想。

“喂!醒醒,起來吃藥。”臉上被人輕拍,竟是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迷迷怔怔睜開眼,眼前是這月餘來跟他朝夕相處的新婚丈夫。

忽的,容悔覺得沒來由的彷徨無助。

什麽也沒說,猛然抱住了眼前人,“讓我抱一會兒。”

手上端着湯藥趕忙擡高,生怕濺到這人身上被一頓胖揍,鄒寒江摸不清楚這人是怎麽了,嘴上卻不吸取教訓照舊調戲口花花,“怎麽才一會兒就這麽熱情了,舍不得我?”

沒有回話,容悔将自己深深埋入鄒寒江懷裏。

這個懷抱很溫暖。

這是他的新婚丈夫。

他們今後會朝夕相對一起生活。

心,尋到了歸處,不再漂泊。

“鄒寒江,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吧?”

“……”深吸一口涼氣。

“我懶得再去騙人了,很累的。”

松了一口大氣,“這算什麽事兒,你不說我也是這麽打算的。老是騙人玩人也怪沒意思的……安定下來好。”

“你答應了?”容悔反問,無助的心情消了大半,退出懷抱,重又恢複了之前的機警精明。

“這買賣不虧本兒啊,能不答應?有你在家看着應付咱爸咱媽,我也放心到外邊浪不是。”鄒寒江揉了揉容悔的發絲,将藥碗遞到容悔面前,“趁熱喝吧,媽找人煮的,她老人家很喜歡你啊。”言下之意,他就算是想休妻,也休不了。

鄒父雖然強制專斷說一不二是鄒家的頂梁柱,對于鄒母卻是不敢違逆的。

歸根溯源,整個鄒家,還是鄒夫人最大。

新婚之夜,兩個從奔現以來就沒少過互相擠兌的兩人,難得和睦。

只不過……

“容容啊!寶貝兒啊!這場車賽賊重要,咱爸那邊就靠你啦!麽麽噠!”為了一個車賽,糊了一場約會,容悔捏着電影票,一巴掌拍開了這麽個傷眼的物什。

婚後,鄒少依然不改以前的浪蕩習性,該賽車跑馬依舊賽車跑馬,該去泡吧浪天浪地還是浪天浪地……而唯一改變的,便是……

“容容啊,我今天不回家,幫我跟爸說我們今晚出去約會了啊,你懂的!”每逢此時,容悔都會裝作跟這厮出去度蜜月的模樣實則……

“四小隊,東三,拿下那個點,西九的人守好別讓人過去偷襲!”容悔這邊在別墅一個人開戰場連刷,那廂某渣渣開着他的新賽車正跟人賽道搏殺……

兩人兩不相幹,歲月靜好。

一晃眼,一年就這麽過去了。

有時候,容悔想起來生命中似乎有什麽不對,可細下想來……似乎一切又那麽合情合理,循規蹈矩。

坐在鄒家老宅的真絲絨床被上,撫摸着手工挑花紋路。

被他先前才趕出去的某人因為沒帶卡溜了回來,看着坐在床上怔怔發愣、神情漠然的妻子……窗外秋風吹拂落葉,一個生命悄然而逝。

放浪了小半輩子的鄒大少忽然覺着如今的日子怪沒意思……

沒有說話,沒有驚擾那個陷入沉思的人兒。

鄒寒江放輕了步子來到容悔身邊,伸出手将人帶到自己懷裏。

沒料到先前被他一巴掌糊出門外的人去而複返……

吃驚……意外……

最後卻是釋然。

握上鄒寒江的胳膊,容悔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得舒坦些,“怎麽不去賽車了?該開始了吧……”

“不去了。”

“嗯?”

“以後都不去了。”

“……”

“容悔,我們回劍三去看看吧……這麽久沒回去,雪花該想你了。”

“你這是想破例啊。”

“對啊,手癢了,這麽久沒打JJC,難受。”

“破例的話,那就罰你以後都陪我打JJC好了。”

“時限?”

“一輩子怎麽樣?”

“要是劍三中途倒閉可怎麽算。”

“你不會花錢把它買過來啊?”

“也是,咱鄒家有錢。”

“呵呵……”容悔輕笑,不再是過往的漫不經心,而是發自內心深以為意。

兩人,相互依偎。

窗外,落葉幾許。

勸君惜取少年時,勸君惜取眼前人,勸君惜取相依偎……

容悔之前的人生似乎都在走彎路曲路繞路,可就在他自暴自棄一路走到黑的時候,卻遇見了這麽一個人,他以為他選錯了。

可沒想到,卻跟這人手牽着手,就這麽走了一輩子。

似乎是很久很久以後,他的兒子都有了兒子,鄒大少成了鄒老爺子。

兩人早就打不動JJC了,但卻跟上了時代,玩上了用意識帶入的全息網游。

旁人說他們老兩口時髦,只有他們兩人知道。

這是在還債。

這厮,欠了他一輩子的競技場,怎麽能說不打就不打呢。

放下手中的劍,容悔看着身旁跟多年前一般仙風道骨的玉虛成男,嘴角微揚,說出口的話語卻是嘲諷,“看樣子你是老了啊,剛才那個人明明30秒就能解決,你這說說,你多花了多少時間?”

誰成想,對方一把年紀還玩年輕人的浪漫,一伸手将他攬入懷中,随後便是熱辣的親吻。

競技場勝負分明便關閉,兩人擁吻着出現在宮城門大街。

周邊吃瓜群衆瞧見,并不吃驚。

“霜寒夫夫又在虐狗了!”

“可不是嗎?這對兒從劍三虐到了俠客,簡直了我跟你說。”

“可是好浪漫啊!兩個人虐狗了大半輩子啊,聽我奶奶說,她玩劍三的時候,這兩人就奔現啦!好幸福呢!”

“感覺……這對的狗糧還是可以吃一吃的……霜寒大法好!”

周遭的行人,談論着這兩人神仙眷侶似的愛情。

可只有當事人知道。

哪有什麽一見如故,哪有什麽情深如許。

他與這個混蛋,是以騙局開始,以還債作結。

“慢?一分鐘裏邊,我有三十秒都在看你,你說你,一把年紀了還搞得這麽妖嬈……你可讓我怎麽把持得住啊?寶貝兒~”

一巴掌糊開這厮,容悔啧啧嘴,“你這人還敢說我?你自己還不是那副德行,搞得跟個雄孔雀似的,勾引哪家小姑娘呢!”

輕車熟路握上對方的手,吻了一記,“當然是勾引你啊,如果我不打扮得帥氣一些,你讓人拐跑了,為夫可沒地方哭。”

開紅,一個大羅仙拍走對方小半管血,“少花言巧語!”

“哎喲喂!這人謀殺親夫了喂!”

兩人一個砍,一個嚎,看在身後茶棚裏某兩人眼中,很是笑鬧。

“青嘯你說說,這兩人還要不要點兒臉了,京畿重地公然調情,有傷風化,有傷風化啊!”鵝黃衣衫,身材火辣的千葵成女,頂着蕭十九的ID,搖頭嘆息。

一把将千葵成女收入懷中,向來以霸氣威武著稱的天劍成男捏着千葵的下巴便是一記深吻。

不提周遭yo聲四起。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到此徹底完結啦!粗長的一章大家開不開森!

最後這兩人算是磋磨大半輩子修成正果吧,先上車後來電的類型。

相濡以沫幾十年風風雨雨成了彼此最親的人。

經常聽到這麽一句話,你最後結婚的往往都不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嘛,容悔這也算是找了一個橫看豎看看不上眼的纨绔,沒想到最後兩人歪打正着成了最契合彼此的存在。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但是看開些,終究能等到自己那盞茶。

以前一個親友哭訴,之前總是遇見渣男,怕是這輩子會孤獨終老了,沒想到這貨出去玩了一圈回來就跟一個漢子就對上眼了,然後這兩人開始花式虐狗……嗯……估摸着今年要結婚了。

最後,完結撒花,感謝各位小天使的日更守候麽麽噠!各位新文再見!比心!

如果是網頁的話可以直接點文案的《818那群沒吃藥的人生贏家》進……爪機APP的話……蠢作者不知道怎麽放傳送門QAQ,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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