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7)
一次吃也是這樣,當時要把黎悅笑死了。”
舒宇銘幾欲迎風流淚,擺出稚氣的怄氣表情,不滿地咕哝着,你知道怎麽不早說。
他們順着人流往前挪步,在游客聚集最多的地方,就是燈展的起點。
街上一對對攜手同游的情侶,元宵燈節期間,是男女青年與情人相會的時機,元宵節是中國的情人節。
千姿百态的花燈漂在湖中,它們的倒影映在湖面上,影影綽綽,迷離又動人。
逛完整個燈展,終于等到最後的禮花時間。
他們站在一座古橋邊的觀景平臺上,眺望老廟街的全景,古樸建築和現代文明交相輝映,絢麗燦爛的煙花在天際綻放,火樹銀花把天空裝點成不夜天。
孟曉看得愣在那兒,舒宇銘也被這美麗的景色吸引。
散場時,他們在人群中艱難前行,舒宇銘拉着孟曉的手腕,走在前面開路。
他們被逆行的人流沖散,舒宇銘手中一空,他下意識地再次去抓,一下子牽到了孟曉的手
這一次,感覺有些不對,涼涼的,軟軟的。
舒宇銘猛然回頭一看,發現孟曉也看着她,四目相對。
人流還是在他們左右攢動,手指尖傳來的不屬于自己的溫度占據了所有感官,這一刻好像所有的喧嚣散盡,變得極為寧靜,然後就是那砰砰砰的心跳聲。
她的手冰冰涼,他的手暖暖的。
愣了幾秒,兩個人都像觸電一般地松開了手。
孟曉輕咳一聲,平靜地說道:“恩公,我抓着你的手臂好了。”說着就用雙手牢牢地拽着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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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們不要走丢了。”舒宇銘也把驚慌失措掩飾得很好。
燈火把的老廟大街點綴得絢爛無比,孟曉躲他寬闊高大的庇護下,穿梭在其中。
她偷偷擡眼去看舒宇銘。
他安靜的樣子,真的很好看。
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英俊的側臉,面部弧度完美到無可挑剔,這樣的他會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
這時,她正好撞上了舒宇銘的視線。
孟曉先發制人般說道:“恩公你怎麽奇奇怪怪回頭看我……”
舒宇銘瞥了她一眼,壞笑道:“是麽?現在人已經不多了,大姐你還拉着我幹嘛。”
“你!”孟曉抽了抽嘴角,才意識到他們早就走過那段人擠人的窄道。
剛剛營造的美好感覺,碎了一地。
**
回到家以後孟曉就開始整理資料,學校正式上班,專審會對論文的審核也要等到開學以後,她可以利用這幾周的時間好好整理資料,在審核會上為自己贏得更多勝算,導師和院方也不會袖手旁觀,起碼聽導師的意思是必要時候他會和專家一起為她作證。
可是整理着,她的思緒忽然飄到今晚燈會上指尖劃過的溫度,越想越不能平靜下來,效率也變得很低,她氣惱地決定立刻這個問題搞定然後專心工作!
她本想問問黎悅牽手是什麽感覺,但這丫頭最近有事瞞着她,說了還指不定會被對方取笑。這個時候只有一個辦法了,又快又簡單,問度娘,她肯定什麽都知道!
孟曉打開網頁,快速輸入【和異性牽手的感覺】。
屏幕裏閃出熱心網友的話:【感覺有點好奇,有點害怕,但心裏還是很美的,心跳加速】
幾乎全中,翻到下面,樓主跟了一句【這就是喜歡啊】,額,氛圍好像有點不對,再換一個【和男生牽手的感覺】。
熱心網友紛紛表示:【女孩子以退為進會為自己贏得更大的空間和餘地。】
網友太過熱心且答非所問,只好匿名發個帖子問問。
标題要長才可以:【和不是喜歡的人牽手,會心跳加速麽】,剛發完,一刷新出來好幾條評論。
一樓:按理說應該像左手牽右手那樣。
孟曉把兩只手握在一起,确實一點感覺也沒有。
二樓:除非你喜歡他,不然不會太緊張只會覺得很尴尬,尴尬和心跳加速是兩回事。
她喜歡的人一直是江奕恺這點肯定沒錯,但是在今天碰到舒宇銘的手的時候,怎麽會如此驚慌失措,難道真的是喜歡?也許只是她從未嘗試過的暧昧感覺。
三樓:樓主在情人節秀恩愛,大家不要被騙了。
孟曉默默流淚,我真的沒有。
從三樓後,整樓都被歪成樓主惡意秀恩愛,各樓層都表示他們感受到來自全世界甜蜜戀情的深深惡意之類。
這個帖子沒法再問了,孟曉有些失落,那些時刻奇妙的感覺,她從未經歷過,每一次和他走近好像都會發生些事故。
先是在雪地摔跤被他扶起來,後來意外親到側臉接着來了個擁抱,接着今晚指尖相碰,每一幕都在她心裏揮之不去。但一想起舒宇銘總是喜歡沒心沒肺地嘲笑她,所有粉紅色的幻想煙消雲散。
這時電話突然震動起來,把孟曉吓了一跳,黎悅這麽晚打來電話,一定是有要緊事。
果然,她剛聽說了抄襲的事情,準備來安撫孟曉的情緒。
聽到孟曉說一切正常對待,導師沒有責怪,院方也會大力支持她後,黎悅懸着的心也就放下。
長達半小時的閑聊後,某悅大仙掐指一算,放出兩個重磅消息。
一個是今天有人向黎悅表白,那人就是江奕恺隔壁辦公室的研究員徐钊,原來黎悅之前有關江奕恺的消息都是從他這裏聽來。
另外一個就是江奕恺将于後天上午飛往美國,如果想見到他只能約明天。
“我不會再主動約他了,感覺很丢人,而且最近沒有心思想這些。”
“我本來以為你今天會有所行動,那今天你怎麽過的?”
“和恩公去逛了燈會……”
一說出口孟曉就後悔了,因為那邊意味深長的哦了一聲。
“好吧,你的選擇,約還是不約,我的建議是不要錯過這次機會。”
電話挂斷後,孟曉還呆坐在沙發上一遍一遍回想,腦袋裏是一團漿糊,要運轉不過來了。
約還是不約,約還是不約……進入無限死循環。
這還讓不讓人好好整理數據了!(╯‵□′)╯︵┻━┻
作者有話要說:
☆、18意外中的意外
18意外中的意外
前晚把數據大致整理了一遍,天都快亮了,她才安心躺下,做了幾個可怕奇怪的夢。
上午十一點,孟曉接到送水公司打來的電話的時候剛醒,頭還有些昏昏沉沉,對方說舒宇銘在工作時候出了事,要她趕快來醫院一趟,她就突然吓醒了。
孟曉攔了輛車慌慌張張趕到醫院,正好碰到舒宇銘和同事剛拍完片子從診室出來。
舒宇銘在人群中冒出半個腦袋,孟曉一眼就看到了,急着向他跑過來,氣還沒有喘勻就問道:“傷到哪裏了,要緊麽?”
“我沒事……”見到她神色慌張的樣子,舒宇銘的嘴角微微上揚。
“這樣也叫沒事!手也綁起來了,額頭還擦傷了。”孟曉數落起舒宇銘的慘狀來,從臉色到手臂,最後的結論是他傷得很嚴重,要立即、馬上、迅速住院。
孟曉太激動,不知不覺中聲音變得很高,引來其他病人和家屬側目。
舒宇銘笑了笑,伸出沒受傷的手拍拍孟曉的腦袋,像安撫小狗那樣:“別擔心,我真的沒事,早知道你這麽擔心就要公司不通知你了。”
“最好是這樣。”孟曉憤憤地別過臉去,診室外安靜下來。
看着孟曉急忙跑過來,又見到他們之間暧昧對白,李叔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小宇這是你女朋友啊,很漂亮啊,很相配。”
孟曉這才發現站在舒宇銘身邊還有一位面帶微笑的中年男人,他的模樣和舒宇銘經常提起的那位張叔叔完全符合。
“您好。”孟曉有些臉紅,尴尬地笑了笑,對着張叔點點頭。
舒宇銘笑着給張叔解釋道:“這位是我表妹。”然後又指着張叔介紹給孟曉:“這位就是推薦我去公司的張叔。”
“都怪我眼拙,兄妹感情真好。”張叔笑眯眯地撓撓腦袋。
孟曉憨笑着擡頭,正巧舒宇銘的視線也看向她,兩人的視線在半空中交織。
他帶着笑容直勾勾地看着她,孟曉有些不自在,移開目光,落在一位醫務人員身上。
舒宇銘工作時被意外滾落下來的桶裝水砸到手臂,當時就腫了,張叔覺得有些不對,堅持要他來醫院看看,萬一骨折什麽的可不是小事。
現在他的右手臂被暫時固定住,具體受傷情況還要等CT的結果。
張叔因為工作的關系先走了,孟曉留下來陪着舒宇銘繼續完成檢查。
“手臂還痛麽,想想就覺得很可怕,還好你沒事。我接到電話都吓壞了,說是桶裝水滾落下來砸到人。”
仔細看了才發現,孟曉盯着他受傷的手,眼圈紅紅的。
舒宇銘笑了笑說:“真的沒事,張叔說不能輕視這才到醫院來檢查一下。”說完他還想動動手臂給她證明,其實真的沒有那麽嚴重。
猛地一擡,又痛得呲牙咧嘴。
“你還說沒事!” 孟曉皺着眉,像在斥責一個小孩子。“不許亂動了,我們聽醫生的。”
“好,好!”這下子舒宇銘百口莫辯,她如此關心他,讓他心裏暖暖的。
舒宇銘坐在休息區等着孟曉買飯回來,剛進門擱下米飯,就接到個電話。
接完電話回來,她魂不守舍地坐下,眼神失焦地看着盒飯,一句話也不說。
舒宇銘用左手艱難地把飯盒打開,卻發現身邊的人一動也不動。
“怎麽了,論文又出事了麽?”
“不是這個啦,沒什麽,我們吃飯吧。”孟曉擠出個笑容,剛剛那個電話是江奕恺打來的,邀請她一起吃晚餐,而且論文的事情她除了告訴黎悅并沒有和其他人提起,畢竟知道的人越是越好。
這本是孟曉夢寐以求的場景,但現在舒宇銘意外受傷,讓她怎麽能放心丢下他一個人,自己去赴約呢。
“今晚啊……我走不開……”電話裏她遲疑着如何決定,好在過了幾秒對方也沒有再堅持。
“你今晚有事麽,都怪我突然相約……”對方頓了頓繼續說道:“那……等我回來再請你吃飯吧。”
“好的,希望師兄一切順利。”
“嗯,回來再見。”
接着電話那邊是忙音……
“孟曉?大姐?”舒宇銘輕輕喚着她。
“嗯?什麽事?”孟曉回過神來,發現有人左手別扭地拿着筷子,兩只木棍湊不在一起,向她尋求幫助。
挂斷電話孟曉腦袋裏一直嗡嗡作響,還是有些懊惱她錯過了這次約會,但看到舒宇銘吃飯都遇到不小障礙,她又覺得自己的決定非常正确。
她怎麽也不能在這時候丢下恩公不管,何況他之前還救了她。
“我……有些不方便……”舒宇銘嘗試了一次,又失敗了,大部分米粒從縫隙中溜走。
孟曉失笑,将塑料袋裏的小勺子取出,放到他碗裏。“哈哈,笨死了,多虧我料事如神。”
“謝了。”舒宇銘拿起勺子,憤憤地大口吃起來,嘴裏還嘟嚷着:“就像你左手會用筷子一樣。”
喲,這句話恰好飄進孟曉耳朵裏,她随即示範了如何夾起青豆,香幹等高難度動作,非常輕松。
舒宇銘高挑眉峰,眼露驚訝,笑道:“之前我低估了你,原來大腦挺發達。”
“!”孟曉惱得不想去理他,氣鼓鼓地回瞪了他一眼。
**
舒宇銘拿到片子,醫生看了說是輕微骨裂,不算很嚴重,但還是需要用夾板固定,同時不要從事重體力工作,避免再次損傷。先回家休養,定期到醫院檢查,根據愈合情況規劃後續的治療。
這也就意味着,他短期內無法繼續搬水工的工作,而且一切體力活都幹不了。
舒宇銘有些垂頭喪氣,就連這麽容易的工作他都做不了,後面的幾個月跟廢人一樣,連吃飯都遇到困難。
孟曉站在他身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一直陪在他身邊,繳費取藥,忙前忙後,一轉眼就五點了。
孟曉看了一眼手機,心裏空蕩蕩的,這正是江奕恺約她的時間。突如其來的邀約,像夢境一樣,她還不得不婉拒。
他們回到學校,在大門旁的飯館簡單吃了一頓飯,正準備走回家,正好就碰到了江奕恺和三五個朋友從旁邊飯店裏走出來。
孟曉為了不要碰到舒宇銘的手臂就走在他左邊,馬路靠外一側。
這時有輛公交車離的很近,又快速沖他們開過來。
“小心!”舒宇銘驚呼一聲,迅速伸手攬住她的肩膀。
孟曉只覺得一雙有力的手扣上她的肩膀,接着被一股強力拉扯到一邊,落在舒宇銘懷裏。
公交車十分霸道兇悍,幾乎與他們擦身而過,舒宇銘轉身背對馬路,把孟曉緊緊地護在懷裏。
孟曉的心髒噗通地急跳幾下,不知是突然沖出來的車,還是意外撞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讓她驚魂未定。
“這車也太過分了!”
“嗯。”孟曉臉龐漸漸升溫,餘光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她飛快地從舒宇銘懷裏脫出,一擡眼就看到江奕恺和三五個朋友迎面走來,只有幾步的距離。
“師兄!”這一聲不知帶着驚喜還是驚吓。
“你們還好麽?”江奕恺走上來詢問。
“我們沒事。”孟曉還沒作答,舒宇銘就幫她說了。
江奕恺冷冰冰的目光中有一些別的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他應該是看到了這一幕,不然怎麽會目光微微一暗。
聞聲,江奕恺面無表情地看着舒宇銘,臉色更冷了幾分,舒宇銘也毫不掩飾地與他對視。
他們在孟曉無法平視的高度冷冷對峙。
孟曉沒有看懂,只覺得在奇怪的氣場下,她變得有些局促不安。
師兄是不是在氣她失約?
那恩公又瞪着他幹什麽?
孟曉在旁邊觀望着,有點點不對勁,最先打破沉寂。“師兄,明天有人給你送行麽?”
“不用了,一早上我就要去機場。”這一次輪到他婉拒。
孟曉的心裏像被刮過一陣冷風,她僵了幾秒說道:“師兄,好好保重。”
江奕恺微微颔首。
舒宇銘凝住的表情融化成了笑容。
“師兄,好好保重,我們先走了。”他笑着說,攬住孟曉的肩膀,向江奕恺告別。
看着江奕恺的臉更臭,舒宇銘心中有些莫名的得意,同時也有些憤憤不平。
那個人就像臉部骨折了一樣,一點表情都沒有,真不知道大姐喜歡他什麽。
但這一偶遇,孟曉的臉色變得更差,一路上再也沒有笑過。
舒宇銘好像知道了些什麽,看着孟曉悶悶不樂,他的心情也随之變得很低沉。
**
等黎悅知道整件事已經過去一周之久,舒宇銘暫時停工,手臂恢複得不錯,沒有出現異常的跡象。
黎悅看着舒宇銘和孟曉在廚房忙碌的樣子,有一陣溫馨甜蜜的怪風襲來,她抱臂而立,最後還是無可忍打斷了他們,把孟曉拉到屋子裏談話。
“你傻啊,那天江奕恺主動約你,太陽都能從西邊出來,你懂不懂!”黎悅嘆了口氣,他們這什麽情況,她看不清。
“我知道啊,那時候不能丢下恩公不管。”孟曉覺得自己的選擇很正确、很果斷。
“其實看完病,你也不會來不及吃飯啊,可以讓他等等你,或者約着飯後見一見,你怎麽就給拒絕了呢,哎……”
“我沒想這麽多……”也是啊,她當時怎麽沒想到。
“我覺得吧,江奕恺肯定有話跟你說,不然怎麽會在臨走前約你,也許他對你不是你想的那樣冷漠。”
“怎麽可能!你別亂說了……”
“我總感覺有點怪怪的,那次聽說你落水,他是自告奮勇來你家的,我可沒做什麽。還有,聽徐钊說主動去認識他的女生不少,走得近的卻也沒幾個。”
聽到這個孟曉心裏也是一驚,但現在說什麽也沒用了,江奕恺去美國有一周時間,只有通過同行的人發回的生活照裏捕捉到一點有他的畫面。
最後,黎悅得出一個結論,一切都是因為舒宇銘的出現,同時提醒孟曉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循循善誘的勸導已過,完全沒起到作用,黎悅直截了當說道:“我不管你們現在是玩暧昧,還是在發展,他只是失憶了,終究會回到原本的生活,也許他有女朋友,有未婚妻、甚至有了小孩。”
“你也說得太誇張了,我只是把他當做恩人和朋友。”孟曉本想笑笑掩蓋過去,卻笑不出來。
“你整天都是恩公,恩公,現在男女間還有什麽純潔的友誼,你別太天真,自己好好想想吧。”黎悅也很苦惱,究竟怎麽說她才能明白。
孟曉心裏很清楚,黎悅很少如此疾言厲色地與她談論一件事,這說明她和舒宇銘的關系确實是出現了問題,而她好像也在本能地去逃避這些。
“嗯,我知道了。”
舒宇銘關了火想問問孟曉湯裏加了鹽沒有,意外聽到他們的談話。
他杵在門外,最後那句是孟曉的聲音。
屋內的人沒有再對話,接着是窸窸窣窣、翻箱倒櫃的聲音,然後雜亂的腳步聲向門邊靠近。
舒宇銘快速逃離,不動聲色地回到廚房。
作者有話要說: 完成榜單,今晚香辣烤魚走起。
☆、19真的勇士
19真的勇士
孟曉停住腳步,神情嚴肅地說。“我真的認為和恩公只是朋友關系。我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江師兄,這點不會變。”
黎悅嗤笑一聲。“哎,說不定人家對你有意思呢,我有個點子……”
孟曉有些不祥的預感,黎悅詳細地告知她的安排,先這樣這樣,然後是那樣那樣……
聽完黎悅的計劃之後,孟曉無可奈何地說道:“這樣真的好麽?”
黎悅肯定地點了點頭,笑的一臉無邪。
**
飯桌上擺着熱氣騰騰的飯菜,三人圍坐,各有心事。
舒宇銘聽到他們的對話,又往心裏過了一遍,百思不得其解,最後落在“現在男女間還有什麽純潔的友誼”上。
呵呵,就好像同性之間有純潔的友誼一樣,他都懶得說,其實連機器人之間都沒有。
如果換了往常,強烈的自尊心會驅使舒宇銘及時逃離這兒,但是這一次他偏偏不想走了。鬼知道那個江奕恺背後想着什麽,經常欲擒故縱,不知道大姐迷戀他什麽,而且面癱臉在未來已經徹徹底底過時了,她們怎麽就是不能明白呢。
“我們開飯吧,為了慶祝新學期。”一番激烈的思想鬥争後,孟曉最先端起茶杯。
“好。”舒宇銘回過神舉起杯子茫然一碰。
黎悅也舉杯和他們碰了碰,喝完還不掩飾地瞅着舒宇銘。
舒宇銘被這餘光瞅得有些不自在,他只好淡淡笑着回應,心想我可沒什麽未婚妻和孩子,你再銳利的眼神都掃描不出的。
這似笑非笑的眼神盯得黎悅有些不好意思,她憨笑着收回目光。
“孟曉,大後天的審核你準備好了麽?”黎悅此次來自然不是為了專程給孟曉提醒舒宇銘的異樣關系來添堵,開學第一天雜志社将請調查人員來專門處理孟曉的論文事件。
“按照導師說的,我今天把過程數據都提交給他們,然後那天當面對質。”孟曉放下筷子,呆滞地看着那一盤她往常最喜歡的炖肉,一點胃口也沒有。
舒宇銘急忙問道:“是麽?哪天能得到結果呢?”
這些日子孟曉雖嘴上總說不擔心,但不自不覺中經常發呆、走神,還動不動就嘆氣,舒宇銘都看在眼裏,不敢提起。黎悅把話題引到這裏,他終于可以借此機會問問。
“如果我能活着過完周末再審理會上發揮良好,下個月就能知道結果。”孟曉輕輕嘆了一聲,引來黎悅一陣笑聲。
“這是?”舒宇銘不明狀況,這一嘆一笑把他弄糊塗了。
“有人要去相親了!”孟曉剛想來捂着黎悅的嘴,她已經把話說了出去。
計劃開始實施,孟曉有些後悔了,爸媽聽了說論文有學院和老師幫忙也不太擔心,身正不怕影子歪,愁完論文就該愁人生大事,于是就出了這個悲劇事件。
舒宇銘剛學會用左手用筷子,被相親二字吓到,沒夾穩,一塊肉啪叽掉回菜碗裏。
“是我姨媽給介紹的,推了好久,還是沒推掉。”孟曉的語氣像洩了氣的皮球,越說越沒有底氣。“最近我爸媽連番轟炸讓我去,時間地點都給約好了。”
這番言論又引來黎悅一陣笑,她看了一眼舒宇銘,對着孟曉頗有深意地說着:“哎,這麽多年來你的心思全在某個人身上,相親什麽的去了也沒事,對不對。”
雖是被這樣打趣過無數次,也知道黎悅是故意當着舒宇銘的面這麽說,孟曉還是微微有些臉紅。
說起來也奇怪,往常這樣多年的暗戀,閨蜜一般是不太贊同的,但黎悅不知怎麽從一開始就未勸說過孟曉放棄,還十分支持她有所行動。
黎悅心中隐隐覺得他們是彼此都很合适的選擇,這點完全符合某悅大仙神機妙算的專業素養。
舒宇銘倒有些驚詫,按孟曉的性格是怎麽也不會去相親的,今天是怎麽了,他此時還未讀懂黎悅話中有話,關注點完全偏離。
萬一相親男欺騙傷害了這位24K金裝少女心,這類事件怎麽可以發生,她那條命還是他舍命撿回來的,他有絕對不容置疑的監護權。
如果大姐能多接觸一些異性,對那個面癱臉的依戀也會少一些,相親真的很必要。
去,一定得去。
于是,舒宇銘正氣凜然說道:“我陪你去!”
此舉頗有自薦護花使者的意味。
這一聲下來,孟曉吓得把筷子都碰掉了,黎悅笑得更燦爛,時不時對她眨眨眼。
這下完蛋了,相親是推不掉了還要跟着個保镖。孟曉有些哭笑不得,難道真是黎悅猜測的那樣麽……
好不容易把某悅大仙送走,孟曉眯起眼睛打量着舒宇銘。“恩公,你吃錯藥了?”
舒宇銘面無表情說道。“我好着呢。”
等了幾秒,某人居然沒有反駁,低頭一瞧,她盯着手機呢。
黎悅真是唯恐天下不亂,走了以後發來條短信:【某悅大仙神機妙算,啧啧啧】。
孟曉含淚回了句【你夠了……】。
**
如果再給孟曉一次機會,她絕對不會告訴黎悅相親的事,也絕對不會同意拿這個來試探舒宇銘。下一次她不會贊同黎悅的鬼主意,而且如果有機會她一定會把黎悅那張嘴貼起來,為民除害。
所以現在傷着手臂的某人放棄了在家休息,躲在飯店裏某個陰暗的角落裏,盯着孟曉的一舉一動,還美其名曰:“我在保護你的安全,被人推到水裏是前兩個月的事情,忘得這麽快你也該吃藥了?別放棄治療啊!”
“你!”孟曉吃癟,只能鋒利的眼刀往舒宇銘那個方向殺了一遍又一遍。
孟曉本來為了擺脫舒宇銘故意早來了三十分鐘然後見機行事,結果他說什麽也不走,漸漸就拖到了正式約定的時間。
還有十分鐘孟曉就要迎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相親,淚奔正式開始。
與此同時,舒宇銘在離她幾個餐位遠的地方,默默注視着一切,孟曉想想就有些要吐血,她努力讓自己忘掉這個讓人揪心的背景,專心的完成姨媽交待的這個任務。
從孟曉大學畢業開始,每年回家都免不了被七大姑八大姨議論一番。
他們一會兒冷嘈熱諷說孟曉誰都看不上啊,眼光真高啊,發出啧啧啧的感嘆聲。一會兒又把身邊的适齡男士熱情地往她這兒介紹,就像這次最後時間地點都拍定了,孟曉想推都難。
原本黎悅建議說要想封住她們的嘴,避而不見不是什麽好的方法。昨天她話鋒一轉,既然都推到頭上了,還可以趁這個機會試探舒宇銘,箭在弦上,那就大大方方去見吧。
現在事已至此,孟曉一聲長嘆。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慘淡的相親,她握緊小拳頭焦慮等待,只等時間一到男方到來。
這位相親男的資料她都快聽了二百遍,這近“二百遍”的反複播報中大姨還沒把他介紹出手,估計這質量肯定很令人着急,孟曉是來完成任務的,真心對這個人沒什麽期待。
臨出門前,大姨的短信到了,依舊是男方資料和照片,孟曉一沒留神手機就被舒宇銘奪過去看了。“金融男30歲,哎,這大叔年紀是不是大了點。”
“你!”孟曉憤怒地奪回手機,以某人損人的功力,此刻沒用風燭殘年來形容金融男都很給面子了。
不過舒宇銘說的沒錯,金融男确實年紀偏大,面相偏老,但大姨的話是這麽說的,外貌都是浮雲,人家事業有成啊。
舒宇銘看完還拍了拍她的肩,讪讪地笑着:“沒事,別怕,我陪你去就好了。”
孟曉笑得有些僵,黎悅的那句在她心中回蕩,“如果舒宇銘對你沒有意思,就眼睜睜看着你去相親也沒有反應,如果他有動靜,嘿嘿,你懂的……”。
這豈止是有動靜,就差沒男扮女裝替她來了。難道真的如黎悅所說,他們的關系不只是恩人和朋友……
就此打住,孟曉不敢繼續往下想。
距離目标出現還有五分鐘,孟曉拿出化妝鏡整理了一下額前碎發,順帶悄悄觀察一下舒宇銘,卻發現他不在後面那個位置上了。
她收起鏡子,回頭望了望,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孟曉一驚,立刻轉過身,面帶驚恐地看着來人。
“孟小姐你好,初次見面,我是李蔚然。”
頭號目标人物出現,金融男穿着一身妥帖的西裝,看起來為了出門好好打扮了一番,那嚴肅端正的臉像極了孟曉高中教導主任年輕時候的模樣。
“你好。”孟曉站起來俯了俯身,繃緊了脊背坐下。
金融男像帶來了屋外的低溫,他板着一張淩厲的臉,面無表情入座,服務生見到人到齊就拿來了菜單。
金融男無聲接過,翻閱着菜單,用那種播報嚴肅新聞的語調問道:“孟小姐有沒有什麽忌口,喜歡什麽菜式。”
“沒有,随便吃什麽都好。”孟曉笑了笑禮貌回應,還是被冷得不住打了個寒顫。
“随便?”金融男微微皺眉,重複着她的話,好像有些不悅。
“嗯,李先生你看着點好了。”孟曉也就随口一答,她也不熟悉這間餐廳,趁着金融男看菜單,她環望四周尋找舒宇銘的蹤跡,但願他不要突然冒出來,吓人一跳。
“孟小姐?孟小姐!”
孟曉擡眼,金融男的視線掃向她,隔空都能感覺到涼意。此時,他已點完菜,現在應該是進入随意聊天、增進了解的環節。
面對他,孟曉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到了這個詞,不怒自威。
“孟小姐在哪裏高就?”金融男抿了口茶水,不經意間扔出第一個問題。
孟曉一怔,答道:“下半年研究生畢業,留校任教,目前在實習。”
下面的幾個問題是從家世背景到人生理念,孟曉勉強接招,難道相親都是這樣市場調查問卷的形式麽?簡單的一問一答式,孟曉還是能應對,但有些上課回答老師問題的錯覺,還偏偏是她最害怕的物理老師。
一通盤問後,金融男又冷冰冰地甩過來一個問題。“那孟小姐對婚姻的看法呢?”
“婚姻?”孟曉被這個詞堵得慌,她還沒戀過呢,直接提到婚姻有點暈菜,想了幾秒支支吾吾回答:“兩個相互喜歡的人組成家庭。”
見到金融男眉心微皺,孟曉怯怯說道:“結婚這件事離我還比較遙遠,我也不知道。”這是大實話啊,毫無其他意思。
金融男眉頭皺得更緊,對孟曉的不滿意就好像都擺在了臉上。多次相親屢戰屢敗,他确實是想找到結婚對象,就直接問了一堆問題,問得孟曉有些發憷。
金融男嗤笑一聲,說道:“我感覺……”
孟曉一驚,聞聲望向他。
“孟小姐的個性有些三分鐘熱度,對未來工作不明确,對戀愛婚姻不明确,那你有什麽是确定的呢,你什麽都不确定就來相親,這不是耽誤大家的時間麽?”
他有些急了,毫不客氣奚落了孟曉一番。
作者有話要說: 有時候會遇到這種把自己放在道德制高點&婚姻觀奇怪的男士,對不滿意的人還要人身攻擊一番,相親需謹慎。。。
☆、20專業救場二十年
20專業救場20年
“李先生,你說什麽?”孟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剛剛她是被這個人教訓了麽?
“我說什麽都不确定就來相親,這就是耽誤大家的時間。”教導主任又播報了一遍罪行,用輕蔑不滿的目光打量着她。
周圍的空氣都因他凜冽的聲音沉寂下來,一字一句中透着絲絲寒意。
孟曉被說得腦袋裏有些嗡嗡的聲音,第一次相親遭到大齡男士惡意嘲諷,對方好像也沒說錯,她的确不确定婚戀觀,但他有必要人身攻擊麽。
“不好意思,我是沒有認清這些。”她連腦漿都像被凍住,結結巴巴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