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天晟約定

返魂香一事不過幾天的功夫便在江湖上傳開,這京都蕭家的家主為了感謝蒼騰對于幺弟的栽培,将百年難得的返魂香當了謝禮贈予蒼騰。一是謝了蒼騰掌門人多年的栽培,二也算賀了幺弟下山,從今以後蕭楚寧便與蒼騰沒了幹系,逍遙自由浪蕩江湖。

蕭家家主有多寵自家幺弟,江湖上沒人知曉,不過這返魂香究竟有多誘人,江湖上下人人皆清。一時間拍起千層浪,在聞了這一件事後,恐怕心裏頭打起算盤的,也非那一個兩個。

這樣的事本就驚人,也極易勾起江湖上不少人的貪心,更何況蕭楚愔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蒼騰好過。沿途大大小小所經城鎮,凡是馬車停過下榻的地方,蕭家大小姐總是拿了銀兩指使廂竹尋了說書人,簡約将事情大概說了一片,讓那說書人将這一件事吹噓出去。

有了那說書人相助,這一件事也就成了真。

在這個世上有多少人是不能得罪的,他們心裏沒個底,不過這蕭家的大小姐卻真真是個不能開罪的主。這沿路行下,大大小小所經城鎮,她竟不分大小皆指使廂竹将這一事通過說書人的嘴傳出去,坐實蒼騰藏有返魂香一事。如此的心思以及那極強的報複心理,便是随在她身邊的這些男子,在瞧了她的手腕後,也忍不住嘆言這麽混的手段。

他們都使不出來。

手段混不混并不打緊,打緊的是解了心裏這口悶氣,便足了。喝着茶吃着盤中的酥點,聽着隔壁桌那幾個腰板渾圓一看就知是江湖中人正坐在那兒談論着晚些時候上蒼騰尋事,蕭楚愔這心裏頭就覺爽快。期間還不忘随手扔了手中瓜皮,拍手掃了沾在指尖上的殘屑,看着幺弟,蕭楚愔說道。

“寧兒如何,此番可是解氣?”

“還行吧,便是要看到蒼騰雞犬不寧,寧兒這心裏頭的氣才能解了。”

已經給人惹了這樣大的一個麻煩,楚寧那兒竟還不覺解氣,如此實在叫人嘆感。楚寧這心思可要不得,偏生對于這最小的幺弟,長姐就是寵着,聞此言竟也沒說什麽,反倒笑着應道。

“雞犬不寧嗎?莫急,過不了幾日就真雞犬不寧了。”

這話滿是疼寵,蕭楚愔疼自家幺弟,無可厚非,可偏生有人瞧不下眼了。處在那兒往嘴裏扔着花生米,蕭楚瑞哼着說道:“雞犬不寧呢?這人與人之間的區別怎就這樣大?同樣的話,從五弟嘴裏說出來就沒事,怎的從我嘴裏說出,就是一番好打,人心隔肚皮,這手心手背不都是肉,怎就差了這麽多?”

幽幽的一句話,到是揣了幾分醋意,便是蕭楚恒那兒聽了四弟的幽嘆也是耷了那一雙眸眼。垂下的眼眸,帶了幾分傷幽之意,楚恒說道:“長姐待五弟,真是事事都上心啊。”

明明就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話,不過從蕭楚恒嘴裏說出,卻滿是愁意。尤其是配上他一臉愁容,若是叫尋常女子瞧見,心裏不知得揪成何樣。只可惜此時坐在他對頭的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而是他家長姐。

對于他那風流愁容完全不覺揪疼,反而嫌鄙得很,直接怒瞪将這兩個混小子幽嘆的話壓回去,蕭楚愔說道。

“你們這兩個混小子,幹的那些混事和寧兒這事能比嗎?寧兒可是先叫人欺負了,連着騙了五六年,這五六年乃是一個人大好年華,用這五六年的年華換蒼騰雞犬不寧,我還覺着便宜蒼騰了。而你們呢?有事沒事就攪得京都雞犬不寧,你們這雞犬不寧的,我要是再不壓壓管管,還給你們拍手叫好,你們還不得将京都鬧得翻天啊。”

Advertisement

就他們這脾性,沒事都能搞出點事,要是她再不管着,誰知道會惹出多大麻煩。好不容易長姐心情不錯,這一路上也沒呵斥他們,誰曾想就因自己嘴欠,倒是換來一頓臭罵。

人若自己要作,怨不得別人罵自己,當下楚恒楚瑞兩兄弟也不好多說什麽,只能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權當剛剛沒翻了那壇飛醋。這兒才叫長姐借勢一番臭罵,那兒的說書人都不知将蒼騰藏有返魂香一事說了幾遍。

不過短短幾句話,倒是叫這說書人硬說出上中下三個章節,對于這說書人編故事的本事,蕭楚愔是打心裏佩服。拿起茶杯又喝了口茶,示意廂竹再給那說書人一些銀兩,他們這才起身離了這兒。

此行南下,蕭楚愔幾人的目的是遠洲茶園,韓華的目的是遠洲盛産的祥玉,不過葉知秋和蕭楚寧的目的卻非遠洲,而是天晟。

蕭楚寧是個習武奇才,葉知秋是這樣說的,雖然蕭楚寧如今這年歲已過拜師習武的年紀,好在蒼騰替他打下結實的基礎,加之他又卻是難得的好苗子。便是這個時候上天晟,若是得了悉心教導也可成才,故而葉知秋便承了蕭家所托,親自送蕭楚寧上天晟。

幺弟好武,也盼着江湖快意,縱使心裏頭不舍得,蕭楚愔也是順了幺弟心思。又相伴走了兩日,便是到了必須分離的時候。

這五弟胞弟裏頭最讓她溺寵的就是這年紀最小的幺弟,雖然只不過相處幾月,并且過了一個年,不過那一份溺寵卻是實打實的。如今幺弟就要上天晟習武,這一別不知又得多久才能見上一次,蕭楚愔這顆心啊。

實在不舍。

看着幺弟好不容易叫自己喂圓三圈的臉,蕭楚愔說道:“寧兒,此次随葉公子上天晟切記照顧好自己,莫要像在蒼騰那樣,動不動就耍皮胡來。這天晟可是個名門正派,裏頭師兄都是實打實的高手,這動起手來可不見得像蒼騰那些不入流的師兄弟會處處讓着你。你萬事可得小心,別耍脾氣,更別一上山就急着跟人家比武。咱們年歲小,時間長,不急這一時半刻,等着學有所成在跟人家比試啊。”

“長姐你就放心吧,這些話寧兒記住了。”

“記住就好,對了,上山之後切記照顧好自己,那天晟據說在山上,荒山之地要是沒什麽可口的吃食,咱就尋空下山啊,點上幾分小菜打打牙祭也是好的。可千萬別餓壞自己,要是銀子不夠記得修書和長姐說,長姐差人給你送去。”

幺弟若是伸手要銀子,長姐從來都是眼皮不帶眨的,當即楚恒楚瑞又泛醋了,齊聲說道:“長姐,我們也缺銀子。”

“閉嘴。”一句話,呵得兩人收了聲,等着兩人閉嘴後,蕭楚愔才繼續說道:“有事沒事記得多飛上幾只鴿子和長姐說說,讓長姐曉得你的情況。先前往來于蒼騰的鴿子雖然烤了,不過不打緊的,長姐已經讓人從新訓了,等長姐回了京都你也在天晟安頓下來,長姐就差人來回走上幾趟。等那鴿子熟了路,切記常往家裏稍信啊。對了,蕭喜……”

光是叮囑幺弟還是不能讓蕭楚愔安心,當即喚了蕭喜,蕭楚愔說道:“小少爺的衣食住行我就全權交給你了,切記莫要讓他餓着,凍着,最最重要莫要讓他氣着,若是回頭叫我發現小少爺哪不對了,仔細你的皮。”

“大小姐,這……”

莫讓小少爺餓着凍着,這個蕭喜還是能保證,可若要讓小少爺氣着,這就有些強人所難了。當即蕭喜那叫一個郁悶,卻也無可奈何,反是蕭楚恒,聞後直接笑道:“長姐對五弟還真是上心呢,若是長姐何時對我們也如此上心,我們哥們幾個就感恩戴德了。”

“你們哥們幾個若是什麽時候想好不再氣我了,我也就感恩戴德了。”不客氣應了一句,而後繼續看着蕭喜吩咐道:“總而言之一日三餐外加宵夜,頓頓都不能少,寧兒現在正長身體,可不能叫他餓了。”

這話剛出楚瑞那處直接“噗”的一聲笑了,連着呵笑,楚瑞說道:“長姐,你還讓蕭喜給五弟弄宵夜,長姐你也不瞧瞧,五弟這次回來都叫你養成何樣了。別的不說,光那臉上的肉就多了三圈,我說五弟,就你這一身子的肉,到了天晟學輕功,飛得起來嗎?”

楚瑞嘴巴就是欠,說出的話也氣人,這不,就這一句話直接氣得楚寧瞪了眼。這人都要走了哥們幾個還不知和諧一下,還得鬥嘴,當即叫蕭楚愔氣的。楚寧那兒沒罵,不過其他兩人卻是一人一眼,等着确定那兩個混小子不會再開口,蕭楚愔才說道。

“胖點多好,寧兒就得胖點才好看,哎,你說這一去,什麽時候才能回來,指不定又得幾年了。”

長姐如母,幺弟出門求學心裏頭自當舍不得,不過像蕭楚愔如此舍不得的也是罕了,當即連着葉知秋也忍不住露了笑,說道。

“蕭小姐不用擔心,天晟雖門規甚嚴,卻也不是連情面都不講的地方,若是蕭小姐想了楚寧,大可修書一封讓他回來,墨兄那兒想來當依的。”

葉知秋話剛落下,幺弟也忙着點頭應道:“長姐,你看葉大哥都這麽說了,長姐就莫要憂了。若是長姐真想了寧兒,大不了修書一封,寧兒若是看到了必當馬上回京,陪着長姐,如何?”

便是這般,才惹得自己疼他,寵他。

男兒志在四方,自然不能像女孩子一樣總是鎖在身邊,瞧了楚寧對于天晟的期盼,以及這一番略帶撒嬌之意的話,蕭楚愔終是嘆了口氣,捏着他的臉說道:“你這心裏頭只要記挂着長姐,對于長姐而言就夠了。至于回來,路上颠簸終是勞累,有這一份心還不如在天晟上多學些,早些成了也好回家。”

“寧兒記下了。”

點着頭,應了言,在颔首應後蕭楚愔看向邊側的兩位兄長,說道:“寧兒不在京都的這段日子,長姐就托幾位哥哥照料了,寧兒在此望着幾位哥哥多收心,可莫再惹長姐動怒。”

“聽見沒有,連寧兒都覺着你們叫我操心。”

楚寧話剛落下,蕭楚愔直接順着他的話對身後兩人又是一剜,這一眼刀子瞪的,可叫兩人悶了。當即無可奈何搖頭嘆笑,直接怨了這沒良心的幺弟。

時辰不早,此處離天晟還有不短的路,雖然心裏頭不舍得,不過天下豈有不散的宴席,故而一番叮囑後,蕭楚愔才讓兩人快些啓程離開。上了馬扯了馬繩,在同長姐道過別,楚寧這才随着葉知秋一塊駕馬離去。

馬蹄揚起,塵灰散飛,待瞧不見兩人,蕭楚愔這才微嘆舒氣。人都已經行遠了,臉上還露着不舍,當下那嘴欠之人又開始笑道。

“長姐,若是不舍得便随着五弟一塊去啊,上了天晟裏裏外外打點妥當再下來也不遲。”

“我這要是随着寧兒一塊上了天晟,眼下這一件事,你去辦?”話剛才落,笑意都沒徹底展露,蕭楚愔那斜眼的瞥便落到身上。

叫蕭楚瑞捉弄人,他有着一肚子歪歪腸子,可要叫他處理生意上的事。這事還沒說,他便一個頭兩個大。當即摸了鼻尖,瞧樣子是不想攤上這件麻煩事。楚瑞那兒是摸鼻尴尬,倒是楚恒,聞言竟是笑道。

“這一件事交予四弟去辦,長姐你還真放得下心。這要是真讓給四弟去處理,別說查清遠洲茶園是不是藏了只黑心的耗子。就單說咱家四弟,別叫人糊弄進去咱就阿彌陀佛了。”

不善此道,偏行此事,可是很容易遭了人家算計。蕭楚恒話是這意,只不過着說出的話還真有夠刺耳的,當下看着,楚瑞悶着色說道。

“三哥,你這話我可不愛聽了。”

“三哥說的可都是實在話,怎就不愛聽了?”

“哼,說得好像換成你就多有本事似的,若有本事,三哥試試。”

兩人這你一言我一語的,互挖牆腳挖得也是不亦樂乎,倒叫蕭楚愔聽得頭都疼了。懶着搭理這兩個人,喚了廂竹和螢草上了馬車,直接忽視外頭鬥嘴鬥得正樂的兄弟兩。

如此挖苦互鬥,若是擱在別人眼中怕是要覺着這兄弟兩感情不好,生分。不過瞧在韓華眼裏倒是覺了有趣,當是笑看,韓華說道。

“三公子和四公子,感情果真極好呢。”

這話一出那廂互挖牆腳的兩人忙收了聲,收聲頓語随後齊着看了韓華,楚瑞說道:“我與他感情好,韓公子,你這話楚瑞可就聽不明白了,楚瑞何時與三哥感情極好呢?”

“便是,這小子一肚子的壞水,與他好了情分,這不是将自己往虎口送嗎?楚恒可還沒瞧盡這天下美人呢,這等早入土的事,楚恒可沒興致。”

話是互損,不過眸眼中的笑卻是實的。就在這三人處于外頭嘆笑互挖時,那廂已經進了馬車的廂竹忽然撩起車簾,而後沖着他們喊道。

“三位公子,小姐問了,你們三位走不走,若是不走她可就将你們三擱這浪跡自個先行咯。”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