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驚遇殉情
楚寧與葉知秋離後,雖說少了幾分趣,卻一點都不顯靜,畢竟這身後可還跟着蕭家兩位公子以及那位風化的韓少爺。有着三人相随,這一路何來的靜?便是想在馬車上阖眼小憩,還得留神叫外頭的笑語驚醒。
坐于颠晃的馬車上,聽着外頭不時傳來的笑聲,打了個呵欠蕭楚愔帶了幾分倦意說道:“這外頭的三人,還真是好心情,都吵了一路笑了一路看了一路,就不能稍微消停些?”
話音剛落外頭再度傳來笑聲,看樣就知楚瑞又說了什麽,惹得其他兩人又笑又氣。
三位公子騎于馬上,一路有說有笑還有風景瞧,自然不覺着悶。倒是自家小姐,這段時日一直坐在馬車內,颠簸搖晃本就讓小姐覺着有些煩。只不過因了先前小少爺還在邊上,時不時會進來同小姐說話,故而也沒悶到不能忍的地步。
可現在小少爺同葉大俠走了,這一路上連個進馬車同小姐說話解悶的都沒有,悶了一路又聞着外頭的笑聲,也怨不得小姐越聽心裏越覺悶火。長時間坐在馬車裏,時間久了的确悶得緊,聞着蕭楚愔那一番嫌悶的話,深知她快悶不住的廂竹當即笑道。
“大小姐,您在忍忍,約莫着也該進鎮了。”
“就快了?”
“是的。”剛剛蕭楚愔小憩時她便詢了趕車的家丁,得了答複如今才應的蕭楚愔。這馬車的确不是個适合久呆的地方,晃搖不說,還悶得緊,在聽了廂竹的話後,蕭楚愔挪了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側靠着,說道:“這馬車還真不是人呆的,一路晃搖煩死人了。”
“大小姐再忍忍吧,馬車雖不舒服,不過總好過騎馬。”
“哦?為何?”
“這騎馬據說更是颠簸。”
“會嗎?”廂竹話落蕭楚愔幹脆撩起窗簾朝着後頭瞧瞥,看着身後騎馬跟随笑得一派輕松逍遙的三人,這悶了一路的蕭楚愔頓時覺着紮眼。心下更感不痛快,盯着說道:“更加颠簸?會嗎?我怎麽瞧着後頭那三個好像挺逍遙的,這一路別說是颠簸了,瞧着還挺惬意呢。哼,長姐在馬車受苦,那兩個混小子卻堂而皇之在外頭逍遙,還真讓人一肚子氣啊。”
人若煩了悶,心情自是糟到極點,就連旁人臉上那惬意的笑落在眼裏也是紮眼。當是咬了牙,盯着胞弟臉上那紮眼的笑,蕭楚愔惡狠狠說道:“一會到鎮,你們給我再去備輛馬車。”
“馬車,大小姐要馬車作甚?”
如今正好,三人坐在這偌大的馬車裏并不覺着擁擠,其他人不是随車就是騎馬,這忽的一聲吩咐叫螢草有些愣了。
她實在想不明白大小姐讓她們再備輛馬車有何用,當是楞了一下,随後呆詢道:“大小姐,莫不是一會路上會碰見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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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小姐的心思總是怪,螢草不懂,不過伺候小姐這麽久,饒是不能全透有些小事廂竹還是一眼便清。先是一頓随後倒也明意,廂竹笑道:“小姐這是替兩位公子和韓公子準備的。”
“自然,要不然還是嫌你們兩個吵得慌,多備一輛把你們趕過去?那三個家夥的笑真是越瞧越紮眼,一會兒入鎮備了馬車,我到瞧瞧他們還能不能一路暢笑。”
要說這一肚子的壞心思,某些時候大小姐也不見得遜于四少爺,叫大小姐這份壞心思給逗了,螢草笑道:“要真備了,兩位少爺怕得悶上一路了。”
“我都已經忍了一路了,怎麽,我這坐長姐的可以忍,他們兩個就忍不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這才算得上姐弟。”
話音剛落眉梢上挑,看樣子對于‘有難同當’這四個字,蕭楚愔很是心喜,心裏頭正想着入了鎮知曉得随了長姐一塊窩在四四方方的馬車裏,兩位胞弟的臉上該是怎樣精彩神情時,馬車一晃風拂而過,窗簾揚了起來。
這上挑揚起的簾布,露了半框外頭的景色,下意識朝着窗外看去,隐約瞧見外頭不遠處的石橋上站着兩人。
忽的一眼瞧着不算真切,簾布垂下蕭楚愔的腦海中仍舊刻着剛剛那一眼瞥瞧到的兩人。此時行與官道上,兩側林木圍繞,不過那兩個人離得算不得太遠。雖是離了着距離加之中間還立樹着林木,不過對于那忽的一眼,蕭楚愔總覺着有些怪。
剛剛那兩個人。
那兩個站在橋上的一男一女。
有問題。
這個念思就這樣忽的從心底冒起,而後散擴于心,就在蕭楚愔因那無意一瞥陷入沉思邊上兩位丫頭覺着怪奇并打算出聲詢問時,卻見自家小姐大聲呼道:“不好。”
一聲急呼,随後讓趕車的家丁停下,待家丁勒住車馬,蕭楚愔直接起身撩開簾布跳了下去。大小姐這一跳,車內的廂竹和螢草都驚了,就連馬車後頭跟随的三人,也是詫了色,還沒回神就瞧見蕭楚愔朝着那處石橋跑去。
那兩個人,剛才在馬車裏瞧見的一男一女,絕不是相邀來此賞草賞花賞湖景的。從他們那緊扣的雙手,以及直挺繃緊的身體,那兩個人攜手站在湖邊絕沒好事。
有些事并不需要自己經歷,看得多了,心裏也就有一份感覺。當意識到那兩個人可能想不開打算跳橋殉情,雖不相識,可蕭楚愔還是下了馬車朝着那處跑去。
相攜緊握,十指相扣,眼中凄迷心中卻是坦蕩,雖然畏懼生死,可只要知心人陪在身邊,便是縱身一躍黃泉相見,又有何畏懼。看着面前蕩了波光的湖,瞧了身邊知心人的眸,那名男子輕聲問道:“媚娘,可會害怕?”
“只要有你在,媚娘不怕。”對上眸眼,眼中閃了堅定待兩人相許誓言後,下一刻兩人攜手雙雙躍下橋河。
這兩個人一看就知道想不開,要尋死,遠遠瞧着心中有所疑時,蕭楚愔就想阻止。誰曉得沒趕上,就在她驚呼讓兩人稍等時,那兩人竟然當着她的面頭也不回攜手躍下。
沒死過的人,才能如此不畏生死,當瞧見那兩個人攜手在跟前跳河殉情時,蕭楚愔的心裏直接咒罵聲“該死”。随後也沒細想,加快腳步跑了上去随着一并躍下。
好死不如賴活着,這是蕭楚愔一貫信奉的真理,尤其是莫名其妙來到這兒,嘗試過從棺材裏爬出的滋味,對于這一句至理名言更是覺着再有理不過。相信只要人還活着就沒什麽事解決不了的蕭楚愔,向來就看不起的就是矯矯情情動不動就想自殺的人,心裏頭雖是鄙視,不過在看到兩人縱身躍下後,她還是下意識的想去救人。
兩人前腳剛縱身躍下,後腳趕到的蕭楚愔直接撩了裙擺跟着跳下去。
突然下車,然後毫無根由的跑出去,蕭楚愔這一連串的動作直接叫人惑了。這當口還沒理明白長姐這一連串的動作究竟為何,下一刻便瞧見自家長姐裙擺一撩縱身躍下橋河。縱身躍河,不就是想不開,當下回了神意識到長姐做了什麽的蕭家兄弟兩,瞬間傻眼了。
傻了眼,而後急着回神,兩人慌忙駕馬趕去。
救人,如果可以的話見到有人尋短見,能救能勸還是當勸的。只是這有的時候救人也得考慮一下自身的情況,以前在那個世界,她非常擅水,一千米來回都不待停的。可是以前的她擅水,卻不代表如今這個身子也會水。當人縱身一躍随着那一男一女一道跳下橋河,并且後知後覺的發現如今這個身子好像不識水性時,蕭楚愔整個人懵了。
天。
這幅身子的原主人竟是個不識水性的主?
很多事往往都要在關鍵時刻才叫人發現,而有些事,等你關鍵時刻發現時已無濟于事。當發現這幅身子不識水性,別說救人連讓自己浮起來的本事都沒有,蕭楚愔已是悔了。
河水從鼻腔灌入,燒得蕭楚愔的胸肺灼疼,就在蕭楚愔的身子一點一點朝着水下沉陷時,湖面上突然探下一只手,這只手破了湖探入水中而後直接抓住她的手腕。當手腕叫那只手牢牢抓住時,陷于水下的蕭楚愔猶如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死死反扣。
手上施了力,反抓對方腕處,就在蕭楚愔的手扣抓住那人的手腕時,下一刻她整個人叫這只手拉出水面。上了岸,直接跪趴在地上,連着咳吐出幾口水後,蕭楚愔這才覺着自個又活了。
蕭家幾位公子胡鬧,而這位蕭大小姐,若是胡鬧起來更是驚魂動魄。誰能料到好端端的長姐會跳下馬車跳下橋河尋死,這一顆心可叫長姐吓得險些從嗓子眼蹦出來,當瞧見韓華将長姐撈出水面,蕭家兩位公子急忙上前。
一左一後将長姐圍在中間,又是驚又是急,在确定長姐将嗆入腔肺的水吐出來整個人也緩氣後,楚恒這才後怕說道:“長姐,你這是作甚,好端端的怎麽就跳下馬車躍了湖。你要是有什麽不滿的可以跟我還有四弟說啊,犯得着這樣?你這樣,想吓死我兩嗎?”
長姐剛剛的舉動,是真吓壞楚恒了。
雖說以前的他們總是惹得長姐生氣,并且從來不将這氣怒的長姐放在心上,可當那次生生将長姐氣得喪了命,他們才知道有些時候,人若是沒了,就真的沒了。如今長姐重新回來,雖然脾氣比以前更壞了,整個人也不好對付,不過對于蕭家兄弟來說,他們是真的慶幸老天爺将長姐還給他們。
縱是他們幾個還是老樣子,吊兒郎當整天無所事事,甚至還是一如既往惹長姐懊氣,卻是真心慶着長姐回來。
長姐如母,長姐于他們自是萬般重要,可如今這重要的長姐竟然當着他們的面跳下橋河,兩人哪能不恐。當下也顧不得用這斥責的話同長姐說話,可能換來長姐一番掐擰,蕭楚恒直接怒詢問出。
這一次的确是自己失算了,所以楚恒那帶了怒的質詢,蕭楚愔也沒惱,只是回了頭看着叫韓華一并救上來的一男一女,在确定那兩人沒事後,蕭楚愔這才回道:“事态緊急,一時也沒想太多,就是想要阻止這兩人。瞧着他兩跳下去,也就一悶腦跟着下去了。”
“一悶腦,長姐你就不知自己不識水嗎?”這一悶腦,可叫楚恒氣的。倒是蕭楚愔,在聽了楚恒的怒語後回道:“這不是給忘了。”
“忘了,三弟到不知了,長姐還有忘事的時候?”一面怒着氣,一面喚着蕭壽取來幹淨的衣物披在蕭楚愔身上。楚恒臉上展了怒,楚瑞那兒自然也好不到哪去,臉上沒有顯怒反而帶着笑,不過這一番笑倒是透了幾分隐諷。連着哼了幾聲,看着一身濕的長姐,楚瑞陰陽怪氣說道。
“誰知道是忘了,還是怎了,指不定是葉大俠在咱蕭家呆久了,天天飛檐走壁的,不只是弄得五弟覺着自己有遭一日能如此,便是咱家長姐,也覺着自己有那飛檐走壁的本事,一悶腦下去,也能一悶腦上來。”
平日裏都是她諷着這幾個小子,這會子倒是換成他們來怄自己,話是不好聽的,可誰叫自個這次鬧過頭了。當即也就不同他們計較,連着應着以後必當三思而後行并且擺了手示意廂竹将自己扶起來,蕭楚愔這才走到那已被救起的一男一女邊上。
這兩個人入水時間比蕭楚愔早,而韓華第一時間救的是她,所以這兩人在水裏呆的時間也久,如今人雖救了上來,不過還沒醒來。家丁裏頭有人生在水邊,所以對付這溺水的人也有一套,連着壓下胸腹,直到将嗆入嘴裏的水全部擠壓出來,這跳湖殉情的兩個人才緩緩醒過來。
剛蘇醒過來,人還犯了幾分迷糊,在瞧見自己的周遭圍了一群陌生人并且緩了神記起剛剛發生了什麽,這兩人同時醒來同時弄清出了何事的年輕男女,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不是致謝,而是氣怨。
“你們這些人為什麽要救我們,為什麽要多管閑事,為什麽不讓我們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