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明撕暗秀第三天

雲潋愛喝酒,開心的時候一杯悶,不開心的時候直接抱壇灌。

他還會釀酒,多年下來,儲備夠他一口氣一壇喝到滄海桑田。

風溯看着他灌,那股子狠勁與其說是在喝,更像是舉着酒壇往腦袋上澆,幾壇下來人淋得跟水雞似的,滿屋子酒味濃得嗆鼻。

臉上有點熱,風溯轉過頭,連眼角餘光都不敢往雲潋身上帶。

他沒有阻攔,因為知道雲潋心情不好,在為了他的兩個朋友煩惱。

人在煩惱的時候總要想辦法發洩一下,雲潋喝得開心就好,反正他在旁邊看着,總不會讓人醉死。

痛飲易醉,心情不好的時候喝酒更容易醉,突然雲潋哐一聲摔了酒壇,雙眸灼灼有神眼神卻不對焦,風溯一看就知道這人醉了。

于是他站起來,揮手布下一方小境界。

原因無他,因為雲潋要開始耍酒瘋了。

雲潋的酒量有多好,酒品就有多差。他可以連續痛飲三天三夜,就可以再花三天三夜把周圍人折騰得雞飛狗跳。

這也是他飛升仙界幾千年,卻只交到了兩個朋友的原因。

因為雲潋喝醉之後愛動手,一個醉鬼,動起手來當然不會顧忌分寸。雲潋清醒的時候能打過他的就不多,更遑論對付一個發酒瘋的雲潋。

況且這人清醒之後根本不記得發生過什麽,挨了打也只能自認倒黴。

風溯不怕雲潋,但這一洞府的美酒和外面的花花草草可不一樣。所以一看雲潋醉了,就趕緊将人拉入秘境,省得這醉鬼清醒之後無家可歸。

陡然的空間變幻讓雲潋晃了兩晃。

風溯習慣性上前伸手扶他,還沒碰到人,就見雲潋擡頭看過來,眼中精光閃爍,宛如饑腸辘辘的猛獸發現了美味的獵物。

Advertisement

唰,雲潋一掌直接拍過來:“星河我XXXXXXX你XXXXXXXX!!!!”

掌風伴随着怒罵,風溯立刻閃到一邊,剛才所處的位置地面已經被轟成一個大坑。

雲潋口中叫罵不斷,一會兒星河一會兒斷虹,欺身逼上來。風溯哪舍得跟寶貝師弟動手,自己受傷了師弟又會自責,于是丢下屏障反身就跑。

好在雲潋徹底醉了,前進遇上阻礙,不知道動法器也不繞開,直愣愣的撞上去,撞不過去就徒手撕,撕裂一道還有下一道,風溯甩不掉他,他也沒能追上風溯。

一個追一個跑,忽然風溯發覺身後的雲潋沒動靜了,回頭一看,驚得差點魂飛魄散。

雲潋大鬧了一場,這會兒酒意上頭,閉眼睡過去,從空中直挺挺的往下墜落。

風溯大喊:“……!”

沖去接人已經來不及了,他立刻将人逐出秘境。

雲潋翻了個身,從矮榻滾到地板上,沿途被碰翻的空酒壇互相碰撞,骨碌碌一陣亂滾。

風溯出了一身冷汗,急切的上來看他有沒有受傷。沒想到雲潋忽然睜眼,一躍而起,将毫無防備的風溯推倒在地。

“王八蛋……”

嘴裏罵罵咧咧也不知道是在罵誰,雲潋緊皺眉頭滿臉不耐煩,将風溯遮臉的垂發一把薅上去。

風溯:“?!!!!”

腦中一片空白,風溯徹底懵了。

他是誰,他在哪,他在幹什麽???

醉醺醺的人戳了戳他的臉,雲潋吃吃笑起來,又忽然皺起眉,問:“你誰啊,長得還挺好看……”

一語未完,兩眼一閉一頭栽倒,趴在風溯身上沉沉的睡過去。

作為肉墊的風溯一動不動,他不是不想動,而是根本動不了。

像中了定身咒,他僵硬的望着天花板,連眼皮都不能眨。

他将呼吸放緩再放緩,胸膛的起伏微不可查,身上的雲潋忽然動了一下,他立刻屏住呼吸,這下是徹底紋絲不動了。

十幾秒後,他突然整個人在一瞬間爆紅成煮熟的蝦子,像被人放在火上烤,大滴大滴的汗從額角滑落。

如果硬要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那就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單手捂住臉,風溯像個被不靠譜的未婚夫輕薄了的貞潔烈女一樣,有點着急有點氣,恨不得找條地縫馬上鑽下去,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現實。

這樣的狀态維持了一會兒,冰涼的感覺喚回了他的神智。

雲潋浸透酒水的衣服還濕着,風溯坐了一會兒心理建設,小心翼翼的把人摟着肩膀扶起來。

“……!”

胸中氣血不暢,風溯壓根不敢看懷裏的人,感覺自己快要內傷了。

單單這麽扶着也不是事兒,風溯施法将雲潋衣服烘幹,又僵了一會兒,慢慢将人打橫抱起來送上矮榻。

輕輕放下雲潋,風溯腿一軟蹲在地上。

溫熱的觸感似乎還殘留在懷裏,酒氣一熏,風溯渾身潮紅,額上發絲垂下掃過臉頰,他一愣,瞬間又僵硬起來。

你誰啊,長得還挺好看……

還挺好看……

好看……

風溯猛地站起來扭頭往外跑,跑得太急,腳下絆到酒壇,好險沒有跌倒。

他一手捂住口鼻,鼻腔中溫熱的液體流淌,迅速沾濕了掌心。

酒真是個好東西,難怪師弟這麽喜歡,以後要多找機會陪師弟喝酒,要是能陪師弟喝酒的只有自己一個那就更好了。

風溯滿腦子胡思亂想,嘭咚一聲跳進寒潭,讓刺骨的潭水兜頭澆個透心涼。

仙界時光易逝,不知寒暑。雲潋酩酊大醉一場,一覺香夢沉酣,再醒來時真不知今夕何夕。

風溯守着他,見他醒來,遞過來一張請柬。

請柬是墨青色,用泥金寫着簪花小楷。雲潋一眼閱盡,伸了個懶腰,說:“又到瓊花宴了啊。”

仙界有座群芳園,主人是位女仙,號瓊花仙子,一生最愛瓊花。群芳園瓊花五百年一開,瓊花仙子必然會廣發請柬請人共賞嬌豔。而這段時間也是群芳園唯一對外開放的時間,想要見識裏面奇花異卉的仙人都不會錯過。

雲潋晃晃請柬,問:“師兄去嗎?”

風溯遞給他一碗醒神湯,等雲潋喝完的功夫進行了一番激烈的思想鬥争,最終搖了搖頭。

雲潋猜到他不會去,也沒多說什麽。喝過湯後他神清氣爽,起身活動活動手腳,看着把碗拿去收拾的風溯,笑說:“師兄真賢惠。”

風溯一僵,頓了頓,一溜煙跑了。

睡了這麽久,出門微風拂面,頓覺心神一清。

煩擾不侵的愉快狀态并沒有保持多久,雲潋很快想起斷虹和星河,額角的青筋又突突冒出來。

揣着請柬,他直奔天源境。謝天謝地這回斷虹沒在彈琴,而是在撸貓。

斷虹坐在最喜歡的桃樹下,膝上蜷着一只四爪踏雪的黑貓。他一下一下的順着貓毛,從耳尖順到尾根。黑貓喵喵的撒着嬌,打了個滾露出雪白的肚皮,心滿意足的小模樣看得人心癢癢。

斷虹的笑意從唇邊蔓延到眼底,轉而揉起了小貓的下颌。

漫天桃花飛散,一仙一貓沉浸在彼此的世界裏,氣氛平和溫馨。

雲潋毛骨悚然,他和斷虹相識多年,劍靈的性格往好了說叫冷靜,實際上就是冷心冷情,雖然不算高冷,但也整年難得見個笑臉,更何況這麽柔和的模樣。

從來不知道斷虹是這樣斷虹,雲潋腦中浮現出星河變成嬌小玲珑的雪白毛團,軟綿綿的跟對方撒嬌……

要真能實現,這倆關系早破冰了,還會像現在老死不相往來?

注意到雲潋到來,斷虹擡起頭,眼中柔意未散,問:“有事?”

雲潋用下巴點點那只貓,問:“你新歡?”

斷虹變回了平時的斷虹,給了雲潋一記冷眼:“小妖們撿回來的,還算乖巧,就留下了。”

看雲潋兩手空空,他說:“既不是來找我喝酒,有事說事,沒事就滾。”

雲潋不和失戀的人計較,抽出請柬晃了晃,問:“一起?”

斷虹輕嗤:“瓊花宴規定要帶伴了嗎,或者說你一把年紀,出門還要人陪?”

雲潋怒:“斷虹你是不是想打架?!”

冷眼與怒目對視,斷虹把頭一偏,說:“……我很好,不需要出門散心,更不需要你為我瞎操心。”

雲潋嗤之以鼻:“誰瞎操心了,瓊花仙子親手釀的群芳醉五百年才能喝一次,我可是打算去痛痛快快喝一場的,你要不陪我,回頭我砸了群芳園被人打出來,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斷虹嘴硬:“……找那家夥陪你去。”

雲潋表示蠢拒:“我看着他就煩,你不陪我我也不去了。诶,這貓借我摸摸。”

抱過小貓一通毫無章法的亂撸,喵星人瑟瑟發抖,竭力掙紮,但一只普通的小貓,怎麽可能逃脫霄雲真人罪惡的魔爪。

斷虹看不下去了,一把将貓搶回去,蹭臉摸頭的安撫:“行了行了,陪你去陪你去,再碰我的貓就宰了你!”

雲潋目的達成,志得意滿。看看被自己吓得可憐兮兮的小貓,心頭浮起一絲愧疚,伸手想要給個溫柔的摸摸補償,被斷虹冷眼盯着,怏怏作罷。

來到群芳園,瓊花花期僅有一月,此時仙來仙往,瑞雲缭繞,此等熱鬧景象在居民普遍好靜的仙界堪稱難得一見。

兩人對花花草草都沒什麽興趣,但要喝群芳醉,就必須先找到瓊花仙子。而這一個月,瓊花仙子只會待在瓊花林裏。

雲潋熟門熟路,帶着斷虹三拐兩拐就到了瓊花林前,擡頭一看,頓時日了狗。

滿目瓊花如雪,瑩然生光。十數名女仙翩跹在花海之中,花映霞容,衣拂香風,畫面美不勝收。

瓊花仙子側身坐在花叢中,正和對面一男仙詳談甚歡。秀麗的女仙專注的望着男仙,兩頰微泛羞意,不時掩面而笑,風情動人已極。

那男仙也頗令人羨慕,除了瓊花仙子之外,另有數名女仙圍坐在他身側,神情與瓊花仙子并無二致,顯然都對其有意。

男仙一身華貴的絨邊白衣,一頭雪白長發,幾乎與瓊花融為一體。他也是憐花惜花之人,為了逗女仙們開心,頭頂上化出狐耳,衣擺下露出長尾,狐耳輕顫,長尾輕擺,勾得女仙們目不轉視,笑語連連。

雲潋忙看向斷虹,以己度人,緊張的按住對方,告誡說:“別沖動。”

斷虹勾勾嘴角,到底沒能做出笑容,冷聲道:“呵,我會跟他一般見識?”

他催促雲潋:“不是要喝酒,走啊!”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論近水樓臺未得月(今天依然很喜歡沒有臺詞的風小溯)

風溯:“……”

雲潋:“師兄你找我,嗯,想說什麽?”

風溯:“……”

雲潋:“我聽着呢,師兄你慢慢說。”

風溯:“……”

雲潋:“師兄你別緊張,慢慢說。”

風溯:“……”

雲潋:“嗯,你、喜、歡……”

風溯:>//////< boom!

雲潋:“!!!師兄?!師兄你怎麽了?!不要吓我啊師兄???!!!!”

風溯,卒。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