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從頭開始的日子裏
四峰之主皆聚集于冰谷時,一道灰影沒入照月峰落塵谷,進入歷練秘境之中。
整座秘境如風吹水面般微泛漣漪,随即便歸于平靜,只有雲潋察覺到了什麽,擡頭望向天空,目中閃過思索之色。
不過他很快将這些許疑惑抛在腦後,他斂聲屏息藏身于濃密的樹冠之中,忽而伺機躍下,勢若雷霆般制住粗心大意的圓臉男修,粗聲粗氣的對另一人道:“交出玉牌,饒你們不死。”
圓臉男修凜然不懼:“死什麽死,殘害同門當按照門規處置……卧槽風溯你別真給啊,雖然有點感動但我還是要勸你□□一點,我不信他敢把我怎麽樣!”
雲潋一掌拍在兮和後腦,把人扇了個趔趄:“那是我師兄,你感動個P!”
拿過乾坤囊颠了颠,他也沒真把對方的玉牌歸到自己這,只是算了算玉牌總數,笑道:“師兄你們運氣不怎麽樣啊,這麽半天了,我一個人拿的分都比你們多。”
兮和奪回乾坤囊,寶貝似的捂在懷裏:“就是就是,雲潋師弟你這麽厲害,可憐可憐我們這些沒實力沒運氣的吧。”
風溯微笑着看他倆耍寶,拉了拉雲潋袖口,問他怎麽沒和柳玄在一起。
雲潋照實說了,還沒聊幾句,忽然頭頂天光黯淡下來。
天色本就是混沌的淺灰,現在突然像是驟雨将至,堆積起重重鉛雲。
三人擡頭望天,兮和手搭涼棚,好奇的說:“沒聽說過這裏面還會下雨啊……”
一語未完,忽地胸腹之間一陣冰涼。
眼前飛濺起點點腥紅,兮和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僵硬緩慢的低下頭,眼中映入洞穿胸腹撕裂丹田的傷口,臉上茫然之色猶未散去,已頹然倒地徹底喪失了生機。
雲潋反應極快,察覺到不對的剎那伸手去拉風溯,沒想到拽了個空。
回過頭,本在身邊的人不知何時已沒有了蹤影。
雲潋望向草叢中血猶未涼的兮和,屍身真實存在,證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幻覺。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剛才的攻擊令秘境的空間也發生了扭曲,師兄仍在秘境中,只是不知被傳送到了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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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溯現在只是個尋常的年輕修士,并不能對付這股侵占了秘境的力量。雖然在小世界中死亡也沒有什麽大不了,但是師兄受傷這種事,光是想象就讓人難以接受。
雲潋胸中騰起一絲冰冷的怒意,如果風溯真的出了什麽事,即便會讓小世界在達成使命之前便破滅,他也絕不會放過罪魁禍首。
秘境存在的空間被無形之力扭曲,切割成無數零散的碎塊,往草坪邁出一步,下一瞬就可能身在峭壁之巅,雲潋還沒能重新找到風溯的下落,忽然自半空滴下血滴,一團血跡斑斑的白毛突然出現在半空,毫無掙紮之力的垂直墜落。
雲潋一驚,指捏風訣接住一看,果然是被打回原形身受重傷的星河。
奄奄一息的白狐意識尚存,同樣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見到這樣的星河,雲潋更加擔心風溯的安危,徹底失去了耐心,索性解放一絲力量将秘境空間徹底打碎,一瞬間景色變幻,人已置身在落塵谷中。
秘境空間消失,光景頓時變得更加駭人而殘酷。數十名參與歷練的弟子屍體或殘或整,散落于落塵谷稀疏的草叢間,血猶未幹,一滴一滴滲入冰涼潮濕的泥土中。
雲潋一眼看見了屍堆中站立的人。柳玄眼中浮動着若有若無的鮮紅,身周劍影環繞,整個人仿佛籠罩在一層薄霧之中,輪廓顯得有些暧昧不清,散發出的淩厲氣勢隐隐與斷虹有幾分相似。
“劍靈?”雲潋皺了皺眉,随即注意力從柳玄身上移開,他看見了倒在對方腳下渾身浴血的風溯。
“柳玄你找死!”
厲聲嘶吼之中,巨大的威壓瞬間充斥了整座落塵谷。柳玄瞳孔驟縮,又驚又疑的望了雲潋一眼,瞬間判斷出實力差距後決定不再戀戰,身影化為劍光,勉強破開威勢飛速遁去。
斷虹趕到時,只遠遠看見一抹灰影消失在天際,落塵谷中龐大的靈力尚未完全散去,他攔下了穆雲旗幾人,只身進入落塵谷探查。
此番參與歷練的五峰弟子共二十三人,除萬靈峰風溯、雲潋、星河三人外無一生還。
至于柳玄……
天瀾峰上,清玄宗正殿,穆雲旗臉色凝重,再一次向斷虹确認道:“你确定嗎,你的判斷準确嗎?”
一向脾氣不好的斷虹反常的沒有用嘲諷回答疑問,肅然道:“我完全肯定,柳玄正是劫空劍的劍靈。本來我就奇怪他的來歷,妖獸王行事謹慎,不然也不會在俗世逍遙數百年,為何屠滅一個小山村還能留下活口。想來是他當時屠村正是為了煉造屍傀,用以封印劫空劍的靈識。
即便是殘片重鑄,神器依然是神器,即便堕魔也不未必甘心聽命于區區一個妖獸王。想來他為了将劫空劍做成言聽計從的傀儡神劍,為此籌謀已久了。
只是沒想到,靈識封印偶然被禦辰救下,其後劫空劍也落在了清玄宗手上。此番歷練,柳玄在秘境中大肆誅滅妖獸,所沾染的血氣與殺意和劫空劍産生共鳴,以至于原本沉睡的劍靈意志覺醒,終釀成此番大禍。”
斷虹說完,大廳之中一時寂靜無聲。
良久,禦瓊道:“柳玄由禦辰師兄救回,劫空劍也是他帶回來的。眼下出了這種事,也該把人叫回來,問一問他的主意。”
話音剛落,就見掌門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禦瓊頓覺不妙,輕聲問道:“怎麽?”
穆雲旗長嘆一聲,道:“師妹所言甚是,秘境出事,我已第一時間發出宗門召令命他速速返回,可……用盡各種辦法,盡是尋不到禦辰師弟的下落。”
禦辰身為一峰之主,宗門長老,只要身在此界,哪怕是身死道消,也絕無下落不明,一點蹤跡都尋不見的道理。
禦瓊此時也發覺事情超乎想象,蒼白了臉色,看向斷虹,追問道:“怎、怎會如此,禦辰師兄乃神劍之主,連斷虹也感應不到他的下落嗎?”
掃了花容失色的女修一眼,斷虹擡手凝出本相劍影,原本在劍柄上有一段象征與禦辰之間契約的金色篆文,如今墨玉質感的劍柄光滑無痕,一絲契約的痕跡都沒留下。
篆文的消失,意味着斷虹和禦辰之間再無瓜葛。
禦瓊發出驚呼:“這怎麽可能?!劍契一旦結成,非兩方皆有所願,否則無法解除的!這……”
她的目光慌亂的在同門面上游移,希望有誰能開口否定這一現實。可惜所有人都沉默不語,最終斷虹開口道:“劫空劍是世上第一件,也是唯一一件堕魔的神器,況且靈識分離期間接觸過正統道法,他究竟有些什麽本事,誰也猜不到。”
穆雲旗道:“師妹稍安勿躁,此事需從長計議,咱們萬不可先自亂了陣腳。”
他的視線投向斷虹,眼下最棘手的不是劫空劍的下落,也不是禦辰的安危,而是已經和清玄宗毫無瓜葛的斷虹劍,是會選擇繼續留下,還是另謀明主。
劍靈的觀念裏可沒有顧念舊情一說,他若留下皆大歡喜,若執意要走,清玄宗失一臂膀,卻也阻攔不得。
看着掌門的神色,幾位長老忽然意識到此事,頓時都緊張起來。
這事又不好明着問,萬一人家本來沒想到要走,這一問反倒提了醒,那時才糟糕了。
穆雲旗急中生智,道:“萬靈峰眼下無人主事,幾個孩子都還傷着,只能勞煩斷虹多多費心了。”
“說得跟平時不是我在費心一樣。”斷虹涼涼的道。
聽他跟平時一樣的回答,衆人懸着的心總算稍稍放下。
回到萬靈峰時,半是深紫半是暗紅的天幕上已經亮起點點星子。
大概是被充斥着門派上下的緊繃氣氛影響,平時最能作妖的鹦鹉兄弟今天都安安靜靜的蹲在架子上乖巧的裝鹌鹑,見斷虹推門進了屋,兩只鹦鹉拍拍翅膀,齊刷刷落到窗臺上,歪着腦袋往裏瞧。
這間是雲潋和風溯的屋子,為了方便照顧,星河也被梛了過來,暫時安置在雲潋床上。雲潋搬了張椅子坐在風溯床邊,風溯傷得不重,此時已經醒來,正坐在床上,雲潋的額頭抵着他的肩,兩人無聲的相互依偎着。
屋裏多了個人,兩人動也不動,風溯紅了紅臉,雲潋轉眸給了一瞥。
白狐安安靜靜的陷在被褥裏,床邊換下的繃帶血跡斑斑,很有些觸目驚心。斷虹幾步上前,走到床前,星河似有所感,眼皮掙了掙,好半天,慢慢掀開一條縫。
淺色的眼眸映着燈光,像一簇金沙流動閃爍,斷虹下意識伸手想撫摸他一下,又怕碰到傷口,半途中打消了念頭。
星河動了動脖子,白狐主動把臉送上來,在斷虹手邊蹭了蹭。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1k字感謝靈山秀水
剩下的2k補端午節的斷更
放假沒忍住跑去放飛了一下自我_(:з」∠)_
等我一天2k這麽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