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等閑顧得好計落

十裏堡遠看并不寬闊,然而上了堡裏才知它不僅寬闊,而且平坦,是操習士兵的好地方,加上地形隐秘,更能夠遮人耳目,但是···雲澤只望着手中那只黑白色的鷹,平靜的眸子倒映着眼前的林木、山水,讓人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鷹自他手中騰起後,他頓時如洩氣的球一般,坐在了草地上,“這可不好整···”他喃喃道。

草地的一端,有一條小溪流緩緩而過,清澈見底。山間上的荷葉碧綠,白紅的荷花也還保有少許,只是天氣轉涼已為數不多,倒有很多高高低低的蓮蓬,飄着清甜的幽香。

士兵們操練的聲音從另一方大場地上時不時地傳來,讓雲澤只有些心煩。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單衫杏子紅,雙鬓鴉雛色。

西洲在何處?西槳橋頭渡。

日暮伯勞飛,風吹烏臼樹。

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钿。

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

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鴻飛滿西洲,望郎上青樓。

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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欄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南北朝民歌《西洲曲》

突然一陣女子的歌聲傳來,這曲子他曾在府中聽過那麽幾回,但是聲音太過細膩,聽則有些雕飾庸俗,但此情此景下,女子細膩婉轉的聲音恰到好處,并且十分動聽,将他先前的煩悶一掃而空。

于是他便向那溪岸走過去,發現岸上有一粉紅衣衫的女子,秀發披散如涓涓流泉,正在采摘蓮蓬,果真如那歌中之景一般,教他這個不是讀書人的人倒都有了些浮想聯翩。

忙顧着采蓮子的昕冶似乎沒有注意到他,等到看到他時,不禁一驚,“哦,雲公子···”

“姑娘方才一曲真是妙啊···”雲澤只凝神笑道。

“倒叫公子見笑才是,冶昕只是随便哼了幾句,哪上的了臺面。”昕冶有些羞澀一笑,美麗的兩靥上飛生起一抹紅暈。

“姑娘與上午判若兩人,剛才都沒認出,這倒是雲某的眼拙。”

昕冶淺淺一笑,“早上因為要操練,所以得身着嚴肅點兒,不然···我就不能樹立威儀了。”

“姑娘生得太過溫柔,這倒是,不過,姑娘打算折了蓮子幹嘛?”

聞罷,昕冶臉上浮現幾抹愁色,“最近好多士兵都有些發熱,我想在膳食裏讓他們祛火清熱一下。”

“哦,還有這等事,姑娘看來略通醫理啊。”雲澤只眸色一亮,輕道。

“不過是幼時學得兒粗淺的功夫···”

正當這二人在這邊聊得帶勁的時候,遠處芭蕉樹後,有兩人正悄然偷看。

“雲姐,你這招美人計能行麽?那樣個小心眼兒男人怎會上當?”秦雁可瞥了一眼,轉過身輕喝道。

“這你可就不懂了,這男人啊,就喜歡那種文靜貌美,氣質清新的女子。要不是小姐讓我們提防着他點兒,我也不用唆使昕兒去摸摸他底了。”雲姐看着昕冶,再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雁可,然後無可奈何地幽幽一嘆。

秦雁可從上往下瞄了瞄自己,不以為然道:“男人都是登徒子,不被他們賴上才好!”

“不過,小姐什麽時候才能接我們去王府啊?”

“你以為兩氏族合并是多容易的事兒啊?當初桑王放我回南域,肯定以我為目标,設了暗棋,我們得在合并前将腫瘤削掉才是。雖然這雲澤只是王府派來協助的,但畢竟不同心,我們也得自己想一個萬全之策,讓這些可能潛伏的內鬼自己蹦出來。晚上去朝叔那裏,我們仔細商量一下。”

“知道啦···但是,我卻有更好的辦法!”秦雁可忽然想到了什麽,眼眸微亮,她湊到雲姐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麽。

雲姐皺皺眉,“這能行麽?你這明顯是公報私仇,他能答應?”

“那由不得他!”秦雁可,眯眸笑了笑,“我待會兒過去找他。”

看着那輕盈的背影遠去,雲澤只啓唇淡淡一笑,眼中星眸變淡,吸了一口氣,正準備回去,一個青子扔過來,他敏捷地躲過,轉身正看到秦雁可正拿着一個蓮蓬,另一只手正挖出一個蓮子。

雲澤只覺得拿着蓮蓬的刁蠻女有點好笑,不過看那扔蓮子的勁道,就知道這回惹上了不好惹的家夥,“你這是要報仇啊,還是要殺我啊?”

“兩樣有實質性的區別麽?不過現在我不殺人,我就想報仇而已!”秦雁可眉毛一挑,“怎麽樣,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不然你就有好果子‘吃’了。”說着還揚揚手裏的蓮蓬。

“那我一定不答應……”雲澤只陪着一笑,十分淡定道,“吃蓮子挺好!”

秦雁可臉一黑,正要發作,就見他突然竄過來道:“好吧,什麽事?”說完,還想奪她手裏的蓮蓬,被她側身躲了過去。

秦雁可覺得這人善變非常且詭計多端,所以自動後退隔開了些許距離,“相信你也接到了指令,我們的統一想法是讓你進入軍隊裏,畢竟你是生面孔,依你那腦袋,找出內鬼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

雲澤只淺笑着搖搖頭,“可我不認為這是好辦法,而且漏洞百——出!我入堡大家是有目共睹,不明身份加入軍隊,誰也不會信任我;再則軍隊裏人何其多,你讓我往哪查;不過最重要的還是……”他睨了秦雁可一眼,咧了咧嘴,“某人想打着教習的幌子整我,我又不笨!”

雁可被噎了噎,對着他的點破有些難堪,但還是勉強道:“哼!本姑娘才沒那麽小氣!”

“那就對了!”雲澤只順手抽掉她手中的蓮蓬,剝了一個蓮子吃起來,“我知道秦姑娘不小氣,所以報仇什麽的只是說說罷了,謝謝你的蓮子。”

雁可被他嗆得死死的,才發覺被繞進了陷阱裏,臉上頓時不好看,“你!!!”

雲澤只又剝了一顆,突然揚聲道:“不過我有辦法,而且十分可行。”

“什麽辦法?”剛問完雁可便後悔了,愣愣地才知道,自己被調動的好奇心已經讓她完敗。

雲澤只對着她緩緩一笑,“不過需要你配合才行,不費神不費心就可以清除他們。”

雁可有些懷疑地看着他,“不如說來聽聽。”

“你真認為我會告訴你?”雲澤只仿佛鄙視般但又無害地笑了笑,剝掉蓮子後将空空的蓮蓬殼擲向她。

雁可躲過,一聽到他勾起她好奇心又耍她,立馬火大,烏眸瞪着他,“你!!還我蓮子!”

“那要看你的能耐啦,可不要像上次……”雲澤只故意頓了一下,輕蔑地笑了笑。

雁可立馬想到上次被搶走的靈芝,心中怒氣更盛,“你還我靈芝和蓮子!”說罷飛身過去。

雲澤只身影一閃,“別生氣嘛,是你自己沒能耐,可不要怪我!”

雁可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上次被使詐的場景本來心有郁結,聽他如此說,心裏當即憤怒起來,手霎時将腰間的長劍抽出,“你今天休想走!”

雲澤只眸中一閃,嘴角弧度沉下,迎面迎了過去。

雁可的長劍在空中劃過幾道白色的光,劍尖如挽花般在空氣中浮動,雲澤只空手無法還擊,被繞在外圍,身子不斷翻飛,躲過長劍的侵襲,兩抹交錯舞動的身影很快便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

雲姐也慌慌張張地出來,看雁可毫不留情的樣子,知道她真的是動氣了,她可怕出什麽事情,傷了兩方的和氣,“雁可!”

這時,有些巡邏的士兵和休息的士兵的注意力也投到了這邊。

雁可沒有停下來,手中的劍越來越快,雲澤只的動作也更加矯捷,一個翻身,他躲過那一劍,騰身而上,一個腳尖點劍,飛身而起。雁可也揚劍而起,兩抹身影飛到高空。

“你這倔脾氣,真是夠惹人讨厭的!”雲澤只突然淡淡地笑道,眼眸裏一片清澈。

“哼!”雁可的軟劍忽如長蛇,呼嘯而去。

“靈芝不能給你,因為那是···”

雁可本以為這人會像以前一樣躲開,而他卻在最後也沒閃開,她聽到了劍刺入肌骨的聲音,看到他胸前浸出的鮮紅的血漬,她整個人愣了一下。

落地時,那人撫胸坐倒在地上,那五色靈芝也被颠了出來,散落在地上,雁可愣愣道:“你為何不躲啊?”

“你不是要搶靈芝麽?就在地上呢!”雲澤只喘着氣道,“只是我不能給你,這命你倒可以拿去。”

雁可有些疑惑,“哪有什麽東西會比命重要,你是不是傻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靈芝,它們是同生的五色靈芝,長在同一幹枝上,乃稀世至寶、萬年靈藥,它是治好王爺腿疾的最重要的一味藥。”

雁可同一邊的雲姐都訝然。雁可将地上的五色靈芝撿了起來,“如此,你早說嘛,我……你沒事吧?”

雲澤只皺了皺眉,“要不要我刺你一劍?”

雲姐遞了遞眼色,雁可皺眉過去将他慢慢扶了起來,“是你自己不講清楚,這麽珍貴的藥材,就早說,我讓人快馬加鞭送回王府就好啦。”

“呵,若是一味藥材能治好病,那還要大夫幹嘛,我告訴你,只有我才知道這味藥材怎麽用。”

“是,你行,你能耐,看你還能據理力争,想必也沒什麽事兒,那你自己敷藥吧,我不管了。”雁可說罷,一轉身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雲公子,這誤會一場,我讓人送你回去,再給你拿點藥吧。”雲姐趕緊上前扶道,“這丫頭向來就倔,這次估計知道自己有些理虧,你也別怪她,我替她向你道歉。”

“無妨,傷口本來也不是很深,這也怪我,沒說清楚。”雲澤只淡淡一笑,明亮的眸子眯成了一條縫。

“來人,送雲公子回客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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