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河山搖落身漂泊

東域王城,那人臨窗久久地看着面前的圖紙,窗外的冷風貫進來,也恍然不覺。只是一股送來的臘梅的幽香才讓他舒了舒神。

“你看了這地圖許久,可看出些什麽名堂?”白牧雪緩緩進屋,淡淡地問道。

“廿桀的軍隊如今全過了杜南河,若我想得不錯,再不久,河面便會結冰,我們得在河面冰未徹底結成前,将他們一網打盡,你看,杜南河南面是龍虎山和秦山,兩山高逾數十丈,險峻峥嵘,這大批軍隊需經過長山溝才能進攻舒城,我們便在那裏等着他們;若此次勝利,河面徹底凍結,則會有更多的軍隊渡河,若能在上游曲水開閘,便能斷其路;就算廿桀想要先打開曲遙,我也可···”

“夠了。”白牧雪輕輕打斷他的話,嘆了嘆氣,“我知道你心中肯定布置好了一切。雍南,不可求勝心切,我知道你的顧慮。”

攸泉撐在圖紙上的手頓住,良久才緩緩一笑,“無痕閣派去宮裏的人都杳無音訊了,他一邊借削藩拖住我,一邊封妃又想引我前去,廿桀折騰人的本事可不低呢。”

可被動就是被動,他如今除了将那南下的鐵騎殺得片甲不留,用自己的軍隊掠得那人的一片片土地,他一時想不到更好的法子将她從宮中接出來。

白牧雪拍了拍他的肩,他的心中又何嘗安然。

次日,寒風凜凜,王府的街上卻嚴陣以待。

攸泉一身銀色盔甲,頭盔上繞着白龍,飛騰之狀,仿佛攜着氣吞山河之勢。雖然散了一些昔日溫雅之氣,可這一身閃亮的銀色,一身甲胄,卻讓他添了幾分浩然之氣和雄勁激昂。

那一刻,千萬将士目睹,那人躍上血馬,敏捷利落,指上的墨玉扳指也熠熠生光。

那一刻,他們也看到,他們的王将代表王冠的頭盔卸下,向着他們緩緩又鄭重的一鞠躬。

那一刻,萬人矚目,他們的王揚起手中的銀白長劍,優雅堅定地在手中劃出鮮血滴入祭壇,用白色絲巾在手上挽了一個結。

那一刻,他從旁邊手中接過一卷黃色的帛軸,并打開宣讀,然後騎着戰馬馳騁而過,将它高高挂在了鏡城的城樓之上。

十裏長街,數萬将士,注目着他。

昭華三十一年一月,雍南王發書盟誓,集結四域軍隊,公布先皇真正遺诏,廣邀群雄,興師北上。

山河劇變,人心惶惶。這一天終究還是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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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寒風已經吹得讓人睜不開眼。萬物蕭索。

東野轶望着剛剛出去的人影怔怔出神,雍南王歃血為盟,聲讨朝廷,這樣的變化換了誰都會吃驚。

他不禁擔憂地皺起了眉頭,此時,門外東野容卻進了來,“父親,你大早上發什麽呆呢?”

東野轶嘆嘆氣,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這個孩子被他保護過頭了,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他布滿虬髯的臉上展顏一笑,“沒事,對了,你早上可有練功夫啊?”

“孩兒自從康複後,便勤加練習不敢有所疏忽。”東野容正色道,他不能再懶散,他要努力成為一個強者。

東野轶知道他已經長大,可是他還是忍不住摸摸他的頭,在任何父母的眼裏,孩子始終是孩子,拍着他肩笑道:“不愧是我東野轶的兒子!”

但他看到他那雙深灰色澄澈如水的眸子時,胸腔中卻發出了長長的一陣嘆息。

“父親面帶憂愁,可是遇上了難事?不如說給容兒聽聽,或許可幫父親分擔一二。”

東野轶手落在他肩上,有些遲疑地道:“容兒,這個世間比你想象地要複雜得多,若有一日,父親不在你身邊,你要學會保護好自己,不要争什麽功名利祿,知道嗎?”

藍衣少年也皺起了眉,“父親為何說這些?曲遙已經重歸父親了,又有雲大哥和秦姐姐幫忙,現在一切安好啊。”

“怕只怕這還未開始啊。”東野轶的目光遙遙直上,落在了碧天上,然後又忽然望向他,“容兒,千萬要記住父親的話啊,要開心的活着,不要争也不要恨,要明哲保身,知道嗎?”

少年雖然明白意思,可是卻不知父親為何一臉的鄭重和愁色,他勉強點點頭,“容兒知道了。”

“好吧,那你先下去沐浴吧,父親還有公事處理。”

“嗯。”東野容說罷,便向自己的別院而去。

東野轶看着那藍色的身影,又不禁嘆息了一聲,幹戈已起,他年紀漸高這條命不要緊,可他得為他的兒子謀一個安定的無憂的前程。

東野轶在這一天,不僅對曲遙任何一地都加緊了防備,更連要塞之地的軍隊也一一調換加強警備。

可是也在這一天,靖遠侯府迎來了一位客人。

秦語戍從馬上躍下,他的身後是幾萬的兵将。“侯爺,王爺派秦某前來助侯爺一臂之力。”

東野轶眸中一閃,便命人開路,迎進了侯府。

“侯爺應該知道,上次您背叛了廿桀,廿桀此次肯定不會放過您的。若廿桀不能在杜南河打通關卡,勢必會從曲遙下手,曲遙北部山系不是太險,很容易被攻破,王爺便先撥了十萬人馬來助,希望侯爺要好好守住曲遙這一要道。”秦語戍面無表情道。

“是是,我也一早将曲遙重新布置了一番,有勞将軍回去轉告王爺,東野轶一定竭盡全力死守曲遙。”

秦語戍搖了搖頭,遞過來一封書信,“侯爺的話我會帶到,不過,我被王爺遣為護侯将軍,定然是得呆在侯爺身邊,以盡一臂之力,這是王爺的信,侯爺可看看。另外,語戍還有調配任務,便先失陪了。”

東野轶接過信,看了看這個冷酷的身影,不知怎的,忽然覺得有些悲怆。他東野轶這一生不為多少功名,卻前前後後為幾人賣命,好不容易走了一個咄咄逼人的桑王,如今又多了一個運籌帷幄的雍南。他該如何安身保命啊,他緊緊握住了手中的信。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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