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靈谷沖鋒護心錯
夜色四合,縣衙的四處卻燈火通明。
“靈谷兩面高山,廿桀可選了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雲澤只望着地圖上的圖案道。
“恐怕今日就已在四處布下了各種密網,等着我們前去呢。”
“這裏還有一條裂谷。”秦雁可忽然指了指靈谷的另一邊。
“這裂谷又深又窄,若有埋伏,則死無葬身之地,萬不可圖此路。”攸泉凝了凝眉,斬釘截鐵道。
衆人都對着那張桌上的縣衙地圖,思索良久。
“天時地利人和,廿桀與我各占其一,那便看看這天時傾向于誰吧。”
“王爺可是有辦法了?”秦語戍聽攸泉如此說,便知道他有了什麽主意了。
“星火燎原,這個時節,萬物凋落,這個山谷又如此險峻,只能借以火勢了,但這火必須要猛,如果上天擇我,刮西南風,如若不是,那此行便難了,甚至可能葬身山谷之中。”
衆人都微微一愣,雍南都說難以攻陷了,自然這一戰非同小可,稍有不慎,便真的有去無回了。
“澤只、雁可,你二人不必去了留在縣內,以待後援和處理南邊及東邊來的事件。”攸泉沉思了一會兒,緩緩道。
秦雁可和雲澤只都怔了怔,雁可更是拍了拍桌子,“不行,我要去戰場。”但卻忘了收斂力度,自己的臂上一陣鎮痛,讓她“嘶”的叫了一聲。
雲澤只和攸泉皆蹙了蹙眉,雲澤只拉過她的手臂,連忙擔心道:“你受傷了?”
雁可的眸子閃了閃,瞬間想起日間與東野容的比試,她睨了眸子中有些緊張的東野容一眼,便淡淡笑道:“沒事,今日騎馬奔得快了,不小心被斷樹枝割了一條口,敷點藥便好了。”
“你啊,今後可得小心點!!”雲澤只溫柔地輕斥了一聲。
“本王決定了,你倆留下,東野容、秦語戍和覃羅陽,還有李英華、孟擇你倆也随本王前去,今夜就行動,李英華和孟擇你二人,二更時,各領五千人,在靈谷西南側放火,能沖則沖,不能則不要戀戰,快速撤回,然後回歸主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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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孟二人是征戰中投誠的将軍,被受到重用,自然喜不自勝,立即遵命。
“秦語戍、覃羅陽,你二人亥時起,便各領兵十五萬,兩路進擊,若大火能至,你二人便即刻攻入靈谷,若西邊山上大火沒至,便只能咬牙硬攻入靈谷了,東野容你另領十五萬人從東邊山坡上攻入,你這一戰至關重要、勝敗難測,大火不至,你能削減山上的勢力,助秦覃兩将軍進攻,大火若至,廿桀則必在此山上設兩倍兵力,你若能勝,本王便封你為将軍,領管這些将士。”
衆人聽着雍南的布置都不禁一呆,将十五萬至關重要的将士交給一個年輕的少年,這是多麽的兒戲啊。東野容自己也愣住沒答話,十五萬人,十五萬人的命握在他的手中,他能做到嗎?他能像父親,甚至能像他一樣能引領和掌管好嗎?
“無需置疑了,東野容雖年少,但當機立斷的本色本王不會看錯,就這般決定了,你們各自回營準備吧,本王明日再決定親自上哪邊督戰。”
等東野容回過神時,便已經只有自己和雍南王在房中,他不禁低聲問:“為何将這重責交給我?”他還只是個剛經歷過殺人的人,如何能領得了戰士?
“建功立業除了修習好武功外,更重要的是指點河山,本王今日便給你這個機會,讓你見識一下戰場和權力背後所負的重擔。”
“我···我···”那一刻,東野容心頭忐忑,他根本就沒有信心。
“本王會在你後面。”
什麽?東野容眸子中震驚,忽的擡頭看着他,如果那樣那便意味着,如果他判斷有絲毫損失,那麽這四域之主也就要随他死在靈谷的東山上。那樣的場景他從來都沒曾想過。他猝然地握緊了手指,指尖也陷進了皮肉裏。
“如果你敗了,那麽你親自報仇的願望也便無疾而終了。不過,這也只是本王的一計策而已,廿桀奉行擒賊先擒王,所以本王才不打算随主部隊。好吧,名義上他們是主戰隊伍,實際上你這支才是本王渡過靈谷的主隊。這招迷惑敵軍的戰術,就只有你知我知了。”攸泉緩緩而道,眸子深沉,無人能看清他到底在想什麽。
東野容再度震驚得啞然無話,他半晌才擡頭疑惑地問:“你為何要信任我?”
攸泉搖了搖頭,“不是信任你,而是相信本王自己而已。本王相信你能,那你便能。”
東野容望着他的眸子忽然堅定,他點了點頭,“好,那我就掌這十五萬大軍。”
次日,鳴聲再度響起。
靈谷西面上的山火四起,秦語戍和覃羅陽則一鼓作氣帶領隊伍沖入靈谷中。而此時東面山上的弩手和投石手也紛紛作戰,霎時,羽箭如雨,巨石轟轟而下,雍南的軍隊開始傷亡了不少。
“太子殿下,敵軍有人突圍東面山。”
廿桀紫色的眸子沉靜如水,似乎已料到,“主隊戰況如何,雍南在哪兒?”
“主隊戰況眼下頗佳,但雍南王似乎沒看到。”
廿桀的面色忽然一沉,望着西面清晨突至的大火,忽然他似想到了什麽,他心中便怒氣騰升,急道:“本宮立即進山,傳本宮之令,衆将士死守靈谷!!”
“你們都随本宮上去!”
“是。”
···
“殺!!”山上,身穿兵甲的東野容眸子透着堅韌和狠絕的光,帶領着十五萬軍隊,朝着那些暗設的弩手和其餘士兵而去。
手中的長劍幾進幾出,他的面孔上也濺了血,他似乎終于習慣了般,斬殺敵人,絲毫不留情。一路沖鋒而過,敵軍雖然設了重兵,但他卻似乎沒遇上能将他擊敗的對手,盡管他身上也有一些傷。他不禁想望望身後,想肯定一下雍南王究竟是不是在身後看着他的每一次指揮,但他還是忍住了,這一戰,他絕對不能輸。
“你們奪下這些弓箭,絞殺谷中敵軍,你們這一邊随我繼續沖過去!”
今日,他的長劍不知飲了多少鮮血,已經染得鮮紅,劍尖也在不停地滴血。
忽然遠處,一人率着一對人馬而來,他不禁滞了滞,這個人在曲遙的時候他見過,那雙眼睛讓人不敢忘記,他仿佛還能憶起,當日父親對他說的話,不可得罪那人。可如今···他忽然握緊了手中的劍。
父親所畏懼的,他都不能怕!!他在心底提醒自己。
“原來是你。”廿桀不可置信地笑了笑,紫色的眸子有些冰寒,“我以前倒低估了你!!”
東野容的灰黑色的眸子意外地泛起一絲笑意,“是啊,我也沒想到,今日能對陣殿下呢。”
“哼!!”廿桀不屑地揚了揚唇,“不過找死而已。”
東野容的笑僵了僵,他忽然便揚劍而起,向廿桀而去,身子仿佛勁風。
廿桀有些意外,這少年較之去年,這麽短的時間內,武功大進,倒也真是少見。但他卻沒再多想,因為他不可能擊敗他。他手中挑了一把利劍,只是随手一揮,便将少年的一擊震開。
東野容也并沒灰心,手中長劍在手腕一旋,身子如孤鹜般騰起,又向廿桀揮去。廿桀一個閃身,手腕一沉,一股劍氣如無形刀刃霎時擊斷了東野容的劍。
東野容眸子一黯,他果然還是沒用。可他依然竄起,憑着那把斷劍,他也會戰鬥到底。他的手中斷劍如飛刀般離手,帶着淩厲的氣勢,向廿桀重重的擊去。只是,那時,這個熱血的少年卻忘了,如果他死了又會找誰報仇,那一刻,他似乎忘記了初衷。
廿桀冷笑一聲,手中一動,一股氣便從掌中運出,長劍隔絕在外,猝然調轉,深深地沒入少年的身體。
東野容失重地倒下,眸子模糊,他已經盡力了。
“铮”的一聲,遠處一把利劍如閃電般掃過,廿桀差點沒躲過,他忽然長笑一聲,“你果然在這裏!”
雍南今日着了一身普通的兵甲,站在衆士兵之中,神色淡然,“那又如何?”
廿桀面上劃過一絲怒色,但旋即輕輕笑了笑,“本宮的太子妃歇在你的宮裏可還好,許久不見,倒是十分想念,怎麽,你不好奇你的王妃在本宮的寝宮中受到了怎樣的寵愛麽?”
雍南的手忽然僵住,墨眸忽然冰寒,手一動,一旁的長劍便已握在手中,“今日,我便用劍斫掉你寸寸骨肉!”
“那得看你的本事了!”廿桀的面容也一寒,也揚了揚手中的劍。
一時空氣仿若凝結,墨色和紫色兩道如光般的影子已經嘩地沖出,白色的寒光不時響徹在林中。
兩邊的軍隊也便相互殺伐起來,一時血腥之氣蔓延在林間,四處混亂,哀鴻遍野。
兩人手中皆攜着真氣,化在劍上,一揮足以削斷合抱之木,斫斷固硬巨石。廿桀招招奪人要處,雍南也步步拿人精準,兩人争鋒之處,必是石飛塵揚、木葉飄蕩。一道劍光沖出,木葉也都被帶至九霄,廿桀手中的劍旋轉不停,已仿佛看不到劍的本身,雍南眉峰一聚,步履一撤,身後已是漫天沙塵,兩道劍光忽然相沖,一剎後,兩人都紛紛後退了幾步,錦靴都稍稍陷入土壤裏。
“多年不用劍,今日倒是有些生疏。”廿桀手中的劍微微震動,但稍後便安穩。
“彼此彼此。”雍南手中的劍一轉,身子便忽的急轉直上,那一劍攜了十層的功力,如劈木而來。
廿桀冷冷一笑,便忽然奮擊而上,如脫弦之箭,但就在他擊向雍南破綻之處的剎那,背後忽然冷風拂過,他有些措手不及,那飛來的一劍他只能硬挨住,否則,頭上的寒光可能直接削掉他的腦袋。胸間一痛,他揚身落于地上,嘴邊滲血。
“太子殿下!!”身側的将士不由驚恐喊道。
“太子殿下!”
一邊自地上緩緩而起的東野容同樣唇邊溢着鮮血,但他的面上盡是堅韌,半截劍也足以奪人性命。
“本宮真是又小看了你!”廿桀聲音有些震顫,紫色的眸子已然變紅,“撤!!”
“全軍聽令,殺了敵軍!沖過靈谷!”東野容忽然揚聲道。
急速撤走的廿桀忽然朗笑了聲,聲音則在林間久久飄蕩,“雍南,別以為你今日就全然勝了,膠原城恐怕正殊死一戰呢!”
那一刻,雍南落下的身形一頓,裂谷!!他怎麽忘了,他們不能渡,那廿桀呢?他的面色有些晦暗,身形也晃了晃,氣息有些不穩,“東野容,此處交給你,大軍沖過靈谷,且命秦語戍彙集三軍于靈谷中等待。”
東野容震了震,“王爺!!”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忽然喊住他,但他覺得他很少面色有異過,“後面一軍完備,王爺帶上他們吧。”
雍南未言,便揮了揮手,攜上後面的一縱軍隊,便向着山下奔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