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春意遲遲良宵短
紅綠滿庭，春光将滿園都點綴得頗有深意。
縣衙的一處，仆人正忙碌。
沈清禾本來正要從膳房準備了一些清淡的粥，剛剛行到門口，那緋色的身影便迎面而來，吓了她一跳。
“這是做給雍南的粥麽？”陌拟揭了揭蓋，有些羨慕地看着她，眸子裏閃着一片光芒。
沈清禾一愣，卻被她這副難得的模樣逗得一笑，“如果是，你這又是副什麽表情？不是應該生氣的麽？”
“多一個人照顧他，我求之不得。”陌拟眸子晶亮，頓了頓才道，“難道這粥不是給雍南的？”
“是···給西王的，這幾日他都閉門不出，仿佛在研究些什麽，去找他的時候他也愁眉不展，清禾自知幫不上忙，所以便只能從吃的方面着手了。”
陌拟微微一訝，随即便勾起一抹溫和的笑意，便似玩笑道：“你這般賢惠溫婉，誰娶了定是百世修來的福分，只是不知道西王有沒有這個福分。”
清禾滞了滞，面上忽然染上一抹緋色，“你···你別胡說，我和西王不過是好朋友。”
陌拟看着她，眸子裏染上笑意，便沒再提，轉而問清禾道：“你能否教我···做長壽面？”
清禾詫異地看了看眼前的女子，仿佛忽然明白了她的目的，“難道今日是···”
陌拟徑直走進了膳房，看着那些忙碌的廚子和那些陌生的廚具，有些發愁，“我也是閑着罷了，煮一碗面，應該不難吧？”
雖然她也漂泊，可是她以前都是靠着母親的積蓄坐吃山空的，後來暗中設了天香樓，搶了些寶貝，所以對于下廚這種事其實也陌生得很。
只是她完全低估了這些冷冰冰的東西，一天下來，膳房裏的面粉差點都被她敗得光了，她才終于弄出一碗像樣的東西，只是膳房和她自己卻狼藉一片，只差沒把房間給燒了。
這個世間，果然好多好多的事情都如此奇妙，讓人難以捉摸。比如一頓飯，吃着無意，但做起來···卻比打敗一群江湖雄傑可難多了。
“王妃，你這是···怎麽弄成了這樣？”她園子裏剛北上而來的細珠看到她的樣子不禁吃驚，也難怪，平日裏一身光彩的人突然蓬頭垢面，換做是誰也會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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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問了，幫我準備沐浴吧。”陌拟無精打采地道。
浴室中，水汽氤氲，香氣怡人，薄薄的輕紗搖曳，勾勒出一個單薄又有些朦胧妩媚的身影。
陌拟靜靜地沐在水間，只露出如藕的雙臂和香肩，紅色的花瓣幾乎飄滿了全桶，細珠又拿了一些芬芳的精油和其他的東西倒進了熱水裏。
陌拟在水中理了理自己沾濕的長發，“我只是讓你弄點香去除我身上的異味罷了，搞得這麽花裏胡哨的做何？咦，這是什麽香？味道好特別。”
細珠一一将手中的香料和精油仔細地收好，才淡淡笑道：“作為女子可不能馬虎，細珠是為了王妃好。奴婢也不是太識香，總之有好處就是了。王妃就放心吧。”
暮色蒼茫，曉月還沒有浮上星空。
“王爺，王妃吩咐的夜膳給您送來了。”
雍南的眸子一動，“知道了，放下吧。”
丫鬟将東西擱在桌上，看到雍南揮了揮手，便出了門去。
雍南看着桌上的東西，略微詫異後唇角便彎了彎，他坐到了桌邊，提箸便夾起了面嘗了嘗，唇角的笑便忽然消失，深深地皺起了眉。
“你那是一副什麽表情？”陌拟進入房門，蹙了蹙眉，“我嘗過，味道明明很正常。”
雍南這才啓唇微微一笑，望向面前白色的麗影，淡淡道：“果然是你做的。不過，送得晚了，都糊了。”
陌拟的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拂了拂袖，“不吃便算了，我拿去喂貓喂狗。”
他拽住了她的衣袖，笑着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溫聲細道：“你的心意，我都收下，采沩，謝謝你。”
陌拟瞥了瞥他，臉色依舊不是很好看，微微不屑，“少貧嘴，是不肯吃才是。”
“長壽面，長壽···若有一天，我···”雍南睨着她的眸子有些閃爍，“罷了，今日高興，便不說這般喪氣話，這碗面···我還是留着孝敬我的母親吧，算作新婦之禮。”
“哼，算了吧。”陌拟淡淡哼笑地道了聲，“我怕你爹娘泉下看了，只怕不會要我這個媳婦。”
“已經作古的人能如何，我承認便行。”那人幽幽一笑，修長的手撫上她的臉頰，眸中忽然深沉，“只要···你不舍我而去。”
陌拟震了震，她忽然沉默地低了低頭，再擡起臉時，眸子有些閃爍，“雍南，我們···”
雍南忽然貼了過來，在她額上吻了吻，随後流連在她的墨亮的秀發邊，溫熱的呼吸劃到耳際，他忽然溫潤低聲道：“你今日好香。”
陷入沉思的陌拟突然聽到耳際的喃語，呼吸一滞，面色微微泛紅，趕忙縮了縮身子，“我說過不準近距離···”
“這是零距離。”那人淺淺一笑，眸子如含了霧氣般迷蒙，修長的手指便勾過她的下巴，紅唇印了上去。
霎時，芬芳迷人，溫軟甘甜，他不禁深深的吻入，送入自己滿腔的柔情。陌拟任由着他，呼吸有些急促，溫存了片刻，手也不自覺地緩緩環上了他的頸，阖上了眼眸。
一旁“哐”的一聲，門被勁風帶上。
陌拟身子一輕，身上的白衫便被點點挑落，她身子一滞，咬了咬他的唇，氣息微亂，聲音含糊，“這般風流，老實交代，你以前在郢都是不是去過什麽像怡紅院這樓那閣的？”
雍南抱着她，勾了勾唇，“有這地方嗎？我怎麽不知。”
“騙人···”
“旋暖熏爐溫鬥帳。玉樹瓊枝，迤逦相偎傍。須信畫堂繡閣，皓月清風，忍把光陰棄。自古及今，佳人才子，少得當年雙美。且恁相偎倚。願妳蘭心蕙性，枕前言下，表深意，為盟誓。今生不栖孤鴛被。”
······
梨木榻上，芙蓉帳暖，沉香袅袅。
“廿桀是否真的對你··”沉醉中，那人攬着她忽然有些猶豫的開口。
陌拟側頭從那雙墨色的眼眸中明白他的意思，不由莞爾一笑，一雙明眸璨若星辰地看着他，調笑道：“有過，你又能如何？”
腰間上安分的手忽然摩挲起來，耳邊吟哦聲淡淡地響起，“是麽？”
陌拟皓頸上的酡紅色忽的漫上臉頰，知道這人的脾氣，她急忙指了指被她用紅纓穿好挂在頸間溫熱無瑕的美玉。
那人唇角才微微揚起，如窗外的百花般明麗，納過她至身下，垂首在她鎖骨處缱绻。
陌拟則擋了擋，兩靥緋紅，有板有眼地緩緩阻道：“今日也是你母親祭日，不可一而再再而三。”
雍南怔了怔，看着她充滿紅暈的兩靥，沒有矯飾的小女兒姿态更勝從前，他的笑意便點點渲染，絲毫無愧，同樣振振有詞，“我行的是大孝。”
陌拟驀地拽了拽衾被，纖指繞了繞他散落下的青絲，然後雙臂勾上那人的頸，看向他如墨玉的眼眸深處，溫聲道：“我倦了。”
昨日一夜便沒怎麽合眼，今日做面又忙活了一天，此刻沉寂下來，确實也該乏了，雍南低頭看着她乖順的模樣淺笑了笑，便翻身擁着她，“睡吧。”
陌拟的唇角忽然彎了彎，吃軟不吃硬麽，明眸閃爍，偎依在他溫熱的懷中沒再說話。
曉月上浮，衆星群淡，窗外百花争妍。夜間一場纏綿，已不負這春意闌珊。
醒來的陌拟尋了他的一件衫子披裹上，漫步到窗前，微啓窗戶，披散而下的青絲随窗縫裏的微風飄揚而起，月光照印在面上，光華而柔美，白色寬大的衣衫也微微浮動。
遠處，深幽寂靜。她的眸中忽有些寂寥之色。
身後，那人走近，緩緩伸手溫暖又整個地自後面擁住她，臉貼在她的耳際，懷抱溫暖，氣息撩人，但卻是靜靜的無言。
如此靜谧祥和，她想說的話才又咽下。
兩人似乎都各揣心事，但都兩相依偎。
“你欲走，我不挽留。”溫潤的聲音，淡淡的，辨不清他的心緒。
陌拟身子一僵，卻被他拉着扳過身，她詫異地看着那半張被月色照得鮮亮的臉，眸中不可置信，“為···為何？”
難道他現在就做出了選擇？莫非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在他心中的位置？
“只要你提出，我都會同意。”可我萬分希望你不會提出來，雍南的頭低下，抵着她的額，緩緩道。
若她想走，縱然不舍，他也讓她走。其實不是不想挽留，是自己已經無力或者說沒有自信來将她留下。二十五年華，二十五是多麽可怕的數字。
“雍南···”她有些詫異地喚他，那一刻，她仿佛從他近在咫尺的眸子裏看到了憂慮和恐懼，但卻是一瞬，仿佛只是錯覺。
雍南睨着她忽然粲然一笑，素手捧過她白皙的臉頰，眼裏便如煙花般絢爛耀眼，語音低啞，“可你今晚卻走不了。”
他的身體貼過來，背被迫抵在窗邊的陌拟一震，面上驀然豔紅，她不禁一口狠狠地咬了咬他的頸，“風流鬼！！”
那一刻，她終于知道細珠所說的那香的好處是什麽了。
那人忽然托攬起她，迫她纏在他腰際，沒在意她的斥聲，迷離淺笑，聲音有些喑啞，“你這咬人的毛病還是沒改掉，只是明日本王這樣出門，王妃沒意見麽？”
陌拟一時怔愣，待明白過來後，面上赧顏更盛，伸手便想捶向他的胸，“風流又無恥！！”。
雍南眼底一明，唇邊淡淡一笑，只手微微一放，那人便立即條件反射地收手勾住他的頸，而他則無視她瞪向他的目光，叼了叼她頸間的領口，她那僅有的衫子便忽然從臂上褪落，慢慢輕落至他的腳邊。雙眼如蒙霧氣的雍南便傾身含住了她柔軟的唇瓣，幾經輾轉後俯首襲上她梨花般的肌膚，舌尖如帶星火。
“唔”，陌拟被他慢悠悠的動作攪得有些慌亂，又有些情迷，低低地嘤咛了一聲，她面色紅潤地睜眸看似擔憂地道：“回··回榻上，你的身體···”
但那人卻似沒理她，眸光裏已帶了些灼熱，“采沩”，輕柔地喚了喚，他便忽的貼身而抵，一時間，亂花迷眼，陌拟青絲散覆如白玉般的雙肩一顫，緊緊地環住他。
眼前似乎滑過四年的時光，不論是相互較量，還是相互猜忌，或是相互傾心陪伴，無論是朋友還是戀人或是夫妻，在此時毫無忌諱、相纏圓滿的這一刻，仿佛微不足道，卻又讓此刻更加刻骨銘心。
縱是多年相識，兩人怕是都未曾想到會有今日耳鬓厮磨的時刻，懷中的人是彼此的所有，悲喜、哀樂無不是因為對方。
一個轉身，他便攜她隔開那冰涼的牆面，向榻上而去，傾吐一夜芳情。
鴛鴦交頸，魚水歡情，無不是情至濃時才無法抗拒，念及此，她便溫暖地笑了笑，迷離又細致地看着眼前萬般動情的他，仿佛要将他永遠地镌刻在心頭。
作者有話要說： 文中的詞出自柳永的詞，但被我改動了些，删的删，湊的湊，自己寫詞的話很費時費心，表打。。。這節真是改了好多次了，力求甜膩死人。。。細節麽，但憑各位歪歪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