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一點,部分宿舍是四人一間,有陽臺,電話,網口情況不明,浴室是幾個樓共用的,叫西區浴室,在宿舍樓後面,要走一小段路才能到。
所有宿舍沒電扇沒空調,生導讓她們做好心理和物質上兩手準備,宿舍區有一個洗衣房,有衣服懶得洗時可以去那裏,但要交錢。
簡單的介紹完畢後,大家作鳥散狀,各自撲向自己指定的床鋪。一畫像個旅行者,拎着包慢慢走到靠窗戶的那張床,想着今後就要跟它為伴了,伸手拍了拍床架子,心裏鄭重地禱告了一聲:以後請多關照了。
外婆說,床和房子是記人的,搬家移床,入住新居都要認真地打聲招呼。不然你人搬走了,晚上夢裏你還會回到你從前的床上去睡。新房新床也要拜托一下,這樣你就能安穩睡個好覺,要是失眠四年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她放了包,看了看周圍的三張床,她們已經忙的熱火朝天,無暇顧忌她這個身單影孤之閑人。
四年,四個如花似玉的女生将在這個空間裏演繹自己人生的喜怒哀樂,任年華流逝,看塵埃落定,一畫此刻心裏有種等待電影開幕時的滿心期待。
一畫行李最簡單,鋪上床單就算完事,她悶不吭聲地順手拿本書坐床邊看。
再擡頭,302真的變樣了。
床是帶床架子的上下兩層,行李都放在了上面。四張桌子,四個衣櫃。四張床,每人一份,典型的宿舍裝備。
據說現代化牢房也這樣的。
旁邊的三個床都挂上了她們中意的小花布簾子。形成了一個獨立的小空間。一畫第一次看這樣的做法,覺得很新奇,花色各異,真成了一道風景了。
一畫正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也該去扯塊花布跟她們一起花,對面床的圓臉女同學轉頭沖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簾子。
“好看吧?當當當!我的小王國成立了!”
嘿,這孩子,當是進幼兒園呢。
她手一揚,拉開了她的花布簾子,一畫忍不住伸頭一看,赫!好一個粉紅的世界。粉一色的hello kitty床上用品,枕頭直接就是一個大貓臉,看得一畫目瞪口呆,原來枕頭也能随便擺弄成別的形狀啊。其實她不太懂這個hello kitty是何許人也。只是看簾子上小貓臉旁邊寫着hello kitty的英文字樣。
看一畫嘴巴張成O型,都能塞個鴨蛋,小姑娘可得意了。
“認識一下吧,我叫趙小雅,來自武漢,哲學專業,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相互多關照。”
“湖北子傻(啥)!”
一畫還裝模作樣地說了句湖北話。
小姑娘笑着說:“你別罵人啊,你這是四川話。”
“啊?對不起,我叫楊一畫!我喜歡叫人一個字的名字,你叫我畫就可以,我以後就叫你雅好嗎?我是金融專業。”一畫也樂了,這開場白有意思。
寒酸的一畫面對奢華的趙小雅,還是有些拘謹。
“你的名字真好聽,我喜歡,畫!”
小姑娘的臉笑的跟她背後的大貓臉一樣燦爛,看來是個心無城府的嬌嬌女。
趙小雅:外觀,蘋果臉,豐滿圓潤,特別是胸部很紮眼,貨真價實絕對不是山寨版的。她像一顆糖果,可愛的包裝內,還有甜甜的味道溢出來。沒有經歷過風雨般單純,嬌嫩但不霸道。
從這一床大貓臉就可以想象出她前身一定過着公主般的生活,典型的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依賴型的夢幻小公主。
“自我介紹都開始啦,我還想布置好再相互認識呢,我來了。”
迎面走來了一個高個清瘦的女孩,她的床位靠門口,跟一畫的床同靠一邊。
“我叫韓羽,不是唐代的那個文學家,只是聽起來很像,我就是北京的,法律專業,很高興我們能住在一起,畫!雅!”
她伸出如玉般的細手,跟一畫握了一下,手很涼。一畫大腦迅速作出判斷:睿智,冷靜,義氣。
她随口就接下了一畫叫單字名的說法,讓一畫有些詫異,同時也讓她對這個叫韓羽的女孩增加了好感度。
韓羽:冷豔高貴型。
一畫不免多打量了韓羽幾眼,長發披肩,瓜子臉,有點蒼白,但很耐看,屬于那種骨子裏的冷豔,表面卻又毫無修飾的自然感,讓人看了很舒服,氣質很特別,似乎跟她的年齡有差距,這種女孩真不是一般家庭能養的出來的,很難想象她這個年齡是怎麽修的出這一身讓人過目不忘的東西來。
“我又遲到了,對不起對不起。”
風風火火地從床架子上面跳下來一個女孩,扯着嗓子嚷嚷着,滿臉緋紅。
“臨到我了吧?我叫林佳美,來自鼓浪嶼之鄉,廈門,大家叫我美,好嗎?日語專業,請多關照。”還來一個大鞠躬。
林佳美,很大方開朗的一個女孩,革命幹部型,走路帶風,短發,陽光美少女,見面就能給人一種信任感。她抓住一畫的手時,很用力,屬于控制欲比較強的女孩。林佳美回手拿來幾瓶飲料分給大家,邊喝邊聊,氣氛頓時融洽起來。
“畫!羽!雅!美!聽起來不錯啊,就差一個老鸨了,我們排個行吧,這樣以後也方便稱呼。”
美調笑着倡議起來,果然是領導型的,開口便直奔主題去了。
四個剛見面的女生站在302宿舍的正中央,相互不經意地打量着,想親近又有剛見面的陌生。
“就按床位號排吧,畫是老大,然後羽是老二如何?”
旁邊的雅很金庸地提議,仿佛這宿舍就是江湖,四個女生變身為華山論劍的大俠。
其實宿舍還真的是江湖,不管人是醒着還是睡着,故事都不會停止。
“那我當老三!”
雅生怕美搶了她的位子,急急地說。
美說:“你的床號在我後面,我是老三,你就老四吧,小的有人疼!”
倆人為了當老三在那叽叽喳喳起來,一時硝煙四起,不是江湖勝似江湖。
最後老二羽說:“雅,你就老四吧,看你這一色的hello kitty,當老三,誰信呢。”
雅鼓了半天腮幫子,最後拖着鼻音說:“那好吧,我當老四,以後你們可要都讓着我。”
老三在旁邊打趣她:“你現在就撒嬌起來啦?老四~~~你好可愛哦。”
說着撲了上去,兩個人滿屋子追打起來。看來以後這個宿舍不會寂寞了,有這兩個活寶,剛認識就成這樣了。
一畫有點難為情了,趕緊說:“別別別,我當不了老大,我何德何能啊,要不論資排輩吧?這樣也公平。”
老二拉過椅子剛想坐下來,聽一畫這麽一說轉身貼了上來。
“老大!大家都是新生,哪有‘資’啊?要不你看看我姿色如何?”
說着她使勁把臉往一畫面前湊,一畫被她笑倒,往後閃着身大叫着:“請保持安全距離,安全距離!!”
四個人終于鬧夠了。
老二說:“就這樣吧,從此,我們四人就是一窩耗子了,大家齊心合力,把這四年過得盡善盡美!早點把學業修完,也好早點把姑爺迎進門。”
“啊?”這也忒直白了,看來大家都有這個心思。
就這樣,楊一畫搖身一變,成了品字樓302室的老大,聽起來還蠻威武的。後來一畫還悄悄問過別的宿舍,大家也都差不多這麽排的,她這才算心安理得地做起老大來。
老二看一畫床上空着,有些奇怪,就問她:“老大,你行李呢?”
一畫說:“我行李讓我媽媽送來,在路上還沒到呢。”
“咳!我還以為被哪個帥哥抗着不舍得撒手呢,建議你也做個簾子吧,出了學校西門,那裏有個小市場,東西便宜又好看,花布,夾子都有,全部都是賣給學生用的,明天我有空,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飯,然後我陪你去買。
一畫心裏一暖,趕緊道謝,302宿舍還都挺有愛的。
一畫深知自己的家庭,出身,背景跟她們不同,暗暗告誡自己,以後還是處處小心為上,凡事多謙讓着別人,開始大家總是都拿出好的一面,住在一起久了,難免不會出現磕磕碰碰,總之把握好自己的行為處事的分寸,應該沒壞處。
洗漱完畢後,大家都悄無聲息地鑽到了自己的小空間裏,放下了花布簾,與世隔絕了。
而此時,一畫躺在開放式的床鋪上,也沒有什麽不适應。畢竟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很新鮮和好奇。
她翻了一個身面朝牆,看着牆面上大小不一,坑坑窪窪的痕跡。
想着這都是曾經在這裏奮鬥過的前輩們留下的,也不知到從這裏走出去的前輩們現在都流落何方,不知道記憶裏還有沒有這個床鋪,這個宿舍,也不知道她們離開的時候有沒有跟床打過招呼。
今晚改成我住這裏了,半夜做夢不要來跟我擠床板哦。
漸漸地思緒輕輕地飄遠了,她開始想家了,想她再也看不到的外婆,想小良子,想花兒街的一草一木,想當年她痛恨和厭惡的那一切……
…… ……
“一畫~,一畫~,回家吃飯喽……”
夢裏她仿佛又聽到外婆滿村吆喝自己回家吃飯的聲音。
那聲聲呼喚,浸人魂,蝕人骨,把走遠了的靈魂又招了回來。
一想起外婆,一畫眼淚婆娑從夢中哭醒了。
她看着四周陌生的空間,想着自己從此就要卧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卧在這個偌大的大學裏,卧在這個前任輩出的開放式硬板床上,思緒萬千,獨自無眠了。
也不知道小良子這個時候到沒到家。
突然她想起來昨晚被自己和小良子在火車上甩來甩去的小本子了。
記得小良子在自己睡着的時候寫了密密麻麻很多字,還沒來得及看呢。
她微微欠身,拽下了架子上的背包。
從背包的兜裏摸了半天,印象中的那個黃草紙顏色的小方本蹤跡皆無,沒了!
不知道是被自己弄丢了,還是又被小良子拿回去了。
此時宿舍已經熄燈了,找到了也看不清楚,算了,睡吧。
一畫伸了個懶腰,
……我的第一夜。
夢……拉開了序幕。
撒謊吧?
清晨,透過窗戶投射進來的陽光,讓大夢初醒的一畫又重新打量了一下宿舍。
昨晚是初步印象,這睡了一個晚上,好歹是有點歸屬感。
再看這宿舍,就覺得順眼多了,昨天還是宿舍,給她們仨昨天那一通布置,今天就成女生的閨房了。
對面老四拉開了她的hello kitty小蝸居,一臉惺忪say morning。
看見一畫躺床上看書說:“老大,你不會昨晚一夜沒睡吧,這麽早就開始用功了?”
“哪能啊,我也不是王進喜他妹,抗吃抗喝抗不住困啊,小點聲哦,她們還睡着呢。”一畫對她做了個噤聲手勢。
這時老二,老三也紛紛從窩裏爬出來,露出腦袋道早安。
仿佛一覺醒來,大家都有點老滋老味了,想想往後的日子還很漫長,新鮮度也真撐不了幾天,早點适應也是好事。
今天上午大家都要去教室領選課單,說好中午食堂見,誰先到誰就先占位子。
于是,四個人收拾好了以後匆匆下樓直奔教室而去。
大教室裏亂哄哄,一畫拿了選課單和一份公益事業參與表。說白了就是去做義工,一個月一次,畢業加分。大一的孩子必修的兩件事,除了軍訓就是這個了。一畫倒是非常喜歡此類活動,接觸社會幫助別人,這是也讓剛剛成為大學一份子的她心裏很有歸屬感。可是一時拿捏不準做哪樣好,打算帶回宿舍跟她們仨商量一下。看着表都到吃飯的點兒,一畫趕緊夾着飯盒去打飯,老三老四她們已經占好了有利地形。
楊一畫尋了份宮保雞丁大快朵頤,吃飯時四個人不約而同地說起下周軍訓和義工的事情。
老二說:“義工我選環衛處,幫她們抄水表去。”
另三個人大惑不解:“環衛處不是拎掃帚掃大街嗎?怎麽改抄水表了?”
老二說:“老土了吧你!這是北京城,趕超世界一流的大都市,市政拿錢買清掃車,灑水車,先進的機械化工作,拎掃帚掃大街的人都被解放了,或者說都被解雇了也行。目前,也就這抄水表還要用兩條腿的人去幹,聽說在使館區幹抄水表的至少要會三種語言。什麽你好,哈喽,摩西摩西的。否則人家聽不懂連門都不給你開。”
三個人一聽,哇,這義工有前途!
老三說:“我最愛聽老年人講故事了,我去養老院找老年人聊天去,順便代表人民,代表黨去聽聽他們老人家的心聲。”
冠冕堂皇,遭衆人鄙視!
老四激動地抓着一畫的手說:“老大,我去醫院行不行,我想做個救死扶傷的旦丁格爾。”
衆人把鄙視的目光從老三身上轉到她身上說:“切!想勾搭外科醫生是真的吧?”
一畫終于把那盒飯吃完了。
老二盯着她問“老大打算去哪裏?”
一畫說:“我還沒想好,聾啞學校是首選,醫院也行,養老院也不錯,實在不行,我想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每個地方一個月去一次,然後再決定。”
三個人用看大神的眼光盯了她半天說:“老大,身體沒壓力,可是,腰包有壓力,來回就是用學生月票那還要吃飯呢,不會天天揣饅頭去吧,別到時給別人當救助對象了,三思吧。”
一畫想想也是,最後定了去聾啞學校,想必那裏有她可以幫助到的人。
老二說:“一周後軍訓,聽說有很多招可以臨陣脫逃,是不是要提前作個準備?實在不行,我們也逃,本來這樣的軍訓也不會對大家起到什麽作用的,最後畢業還是要寫論文,要答辯,要看分數才行。”
老四一聽軍訓兩個子,立馬愁眉苦臉狀,大家都知道她嬌氣,可是這個事情沒人能代替,就騙她說,指導教官都是儀仗隊出來的,帥的流鼻血,把老四蒙的,一個下午兩眼春光閃爍,有時候善意地欺騙也是很有必要的。
軍訓在大學裏是每個同學都必須經歷的一件事情,除非你有什麽更好的理由可以逃脫,但是凡事都要有個參與才好,否則這大學不是白讀了嗎?一畫好奇卻不畏懼這樣的事情,只是和大家一樣,比較期待未來的教官姿色如何,是否出衆養眼。
老二說:“軍訓時,咱們都別閑着,趁機去虜幾個帥哥回來壯大隊伍吧?”
三人首肯,姑爺拉致計劃便悄然在飯桌上成立了。
吃晚飯她們四個人趕往西門小市場,市場還真小,但學生用品應有盡有,一畫很快就挑到了中意的小花布,藍底太陽花,挺厚實的。
老四一個勁兒勸她買那塊小白兔的,被老三攔住了。
老四不死心,問一畫為什麽偏偏喜歡藍色的,一畫笑笑沒解釋,海邊長大的孩子,能喜歡黃土高坡的紅嗎?
她們四人前腳回宿舍,隔壁303室的一位裝扮時髦的女同學來敲門:“誰叫楊一畫?”
一畫在屋內應了聲說:“我是。”
昨天扭了腳,逛街逛的又疼了起來,她一瘸一拐地走到門前。
那個女生以為沒有人,剛要回頭,聽到有人應了聲,又回了了,對着玻璃門內遲疑地打量着。一畫剛想拉門,只聽那個女生說了聲:“剛才副校長來302宿舍,找一個叫楊一畫的人,一會兒還來,讓楊一畫回來就別出去了。”
說完下巴一揚,扭頭走了。
一畫透過玻璃門看着那個曼妙的背影。容初曼?她也來這個學校了?有可能,昨天遇到大米,那容初曼來這個學校就不難解釋了。
她嘴裏叨叨着,“”這人真是如影随形,不離不棄。”一轉身就把有人找的事忘了,想想也是,初來乍到,在這裏是舉目無親,沒事誰找她呢。
挂好簾子她無意間問了老二一句:“剛才說誰找我來着?”
老二拿開臉上的書說:“好像說什麽副校長,哎,我說老大,剛開學,你就召見校長大人?你真是個人物哦,還如此淡定自如!”
“嘿嘿……淡定!哈?!!”
老二的話還沒說完,一畫突然大叫一聲,噌地一下子就跳了起來。“咣當”,她腦袋頂上面的鐵架子上了,疼得她捂着腦袋滾倒在床上差點氣絕身亡,把她們三個人都吓得夠嗆。
老二趕緊撲過來,哭笑不得地摸着一畫頭說:“剛誇你兩句,你就上蹿下跳的,我收回剛才的話好了,你腦袋沒撞壞吧?”
“你還說呢,要不是你剛才的話我還撞不到呢,我被303那美女獨特的氣質吓着了,她說什麽我倒沒記住。”
“聽說她可是我們學校未來的校花,含着金飯勺出生的鳳凰女,傳言師兄們已經開始為她摩拳擦掌了。”
大家驚呼:“住在校花的隔壁,何其幸哉!”
“她叫容初曼?”
“你怎麽知道的?”
“……傳聞。”
果然是她!
一說起這個,大家都忘了副校長,一畫腦袋一疼,被大家一打岔又忘記剛才為什麽撞頭了,齊聲八卦起校花的花邊來了。
正說着起勁,302室的傳來了敲門聲,四個人這才警覺起來,相互對視着:副校長大人真的來了?!
一畫捂着腦袋一把拽住她們,壓低聲音說:“姐妹們,求你們救救我,我不能讓副校長認出我來,快,誰有圍巾,口罩,帽子的,趕緊拿來。”
三個人同時說:“啊?你沒撞糊塗吧,現在是秋老虎的9月,你圍圍巾?帶帽子?”
“你們別管,東西先找來就是,快快快啊,救命啊!”
三個人雖然莫名其妙但也還真利索,打開箱子,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一畫想要的東西,可是真的沒有圍巾。
一畫拿起老三太陽帽,帶上hello kitty的大口罩。
老二找出了她的假Gi墨鏡,一畫也不客氣趕緊帶上。
再一轉身,活生生地閃的三個人都往後一撤,目瞪口呆地看着一畫。
“老大,你?打算就這麽出去?”
“你想一開學就把本校副校長震死啊?那罪可大了。”
“副校長據說是女的,你還花這心思?”
“對,就因為她是女的,又是副校長我才這樣,沒時間了,欲知詳情,等我回來吧!”
“302室的楊一畫在嗎?”
溫和而又張弛有度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噓!!是她!沒錯啦!”
一畫最後轉身問她們一遍:“再看一眼,你們還能認出我來嗎?”
她們先點了一下頭,然後腦袋瓜子甩得跟電風扇似的。
一畫滿意地笑了,一個大口罩把她的小臉擋的嚴嚴實實的。
一畫摸着腦袋,拐着腿,抖抖嗦嗦地打開了302的大門。
果然門口站着昨天那個美女副校長。
真是冤家路窄,昨天碰上,今天找來,看來自己天生跟她犯克。
“校長好,我是楊一畫,您找我?”
一畫粗着嗓子字正腔圓地說。
“你是一畫吧,我……呃?你這怎麽了?”
美女副校長一看,這孩子怎麽這副模樣,一時忘記了自己找她來幹嘛了。
一畫趕緊說:“昨天火車上着涼了,有點咳嗽,咳咳!”然後假裝來兩聲。
“要緊嗎?要不去找校醫看看,拿點藥來吃吃,南方孩子剛來着北方都水土不服,你可是要小心了。”
美女副校長關心地拍了拍一畫的肩膀。
一畫心裏一驚:她咋知道我是南方來的?還要我找校醫?
吓得她趕緊擺手說:“我看過醫生了,藥也吃了,醫生說明天就好,校長您來找我是……?”
“嗨,這一說,我差點忘了,你媽媽把你的行李放我那裏了,你這兩天抽空去取吧,早點安頓下來,也好安心上課去。”
一畫一聽懵了,我媽怎麽把我行李交給她?她們是什麽關系?無論如何先把行李拿來再說。
“哦,我現在就有空,現在能去取嗎?”
“可以啊,你跟我來吧。”
一畫趁美女副校長轉身之際,拿手對着屋子裏露出的三個腦袋做了個OK。
然後拐着腿盡量不發出動靜地跟在美女副校長身後下樓去了。
經過303室時,那個校花美女容初曼拉開門伸出半邊臉,看着一畫跟在副校長後面,如果一畫眼沒花的話,她好似對自己撇了撇嘴,眼神很玩味。
一畫心裏哼了一聲,八成把自己看成阿谀拍馬的小人了,這眼神怪招人煩的。
看着前面美女副校長挺拔的身姿,一畫懊惱啊,這以後的四年,難道都要帶着大貓臉口罩過日子嗎?謊,一旦撒了,就沒回頭路,接下來就一個謊套一個謊撒下去了,哪天是個頭啊?一想到這,她更是哀上心頭。
一畫想着跟美女副校長套套詞,沒準還有別的希望。
“校長您認識我媽?”
她媽把行李交給美女副校長,這中間一定有什麽說法,這個要問清楚了,別以後她再整出幾個眼線來看着自己都不知道,還傻不啦叽在校園裏樂的東倒西歪的。
“豈止是認識,我們是發小,就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你媽沒告訴過你?我們也好多年沒在一起好好聚聚了,昨天晚上她放下行李就去趕飛機了,我也沒見到她,她在機場給我打的電話。”
“是嗎?我是第一次聽說。”
一畫心想,我那個媽跟在保密局工作似的,什麽都搞的神神秘秘的,雖說自己是她最近的人,但是很多事情卻是最後一個知道,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
“你看,前面的小紅樓,這是你媽留給你用的,我幫照看着呢。大一你必須住宿舍,這是學校規定,周末可以回這房子裏休息,就當作是自己的家吧,等大二過後,你随時可以搬進來住。行李就放在裏面呢,我們上去吧。”
位于校園的東北角,綠茵紅房很顯眼.紅色的小樓縱橫交錯地排列着,大約有幾十座。相比較前面的校園來說,這裏很安靜,平時學生也不會往這裏走的,這應該是大學教授的宿舍樓。
她們一起上了樓來,美女副校長拿出鑰匙開門,一畫好奇地張望着,這樣的住宅,會有什麽不同呢。
推門而入,映入眼前的景物還委實讓一畫瞪大了眼睛。室內的陳設并不是金碧輝煌的令她詐眼,而是極其簡單明了的色彩,卻又恰到好處的舒服。這就是所謂低調中彰顯奢華吧。
開放式的兩居室80平左右,白色系牆皮,煙灰色地毯。客廳內一套白色抹角沙發環繞一張透明抹角茶幾,幾只淡雅的百合恰到好處地點綴其間。開放式廚房似乎久無人煙般的锃亮。卧室,內嵌式白色壁櫥,白色吸頂燈下,一張寬大低矮的趴趴床,銀灰白相間的寝具完美無暇地覆蓋在趴趴床上,遠遠看去,寂寞冷清。
完美的空間,精心的布置。唯一能破壞這和諧美的,就是橫擺在白色沙發上那只黑乎乎髒兮兮的行李包,它明目張膽地橫卧在高貴典雅的白色沙發上,絲毫沒有覺得自行慚愧,一畫恨不得立馬奔上去。
美女副校長感嘆地說:“這個房子很陳舊了,你媽媽現在已經不屑住這樣的房子了。”
這房子還叫陳舊?還會不屑?
一畫倒吸了口冷氣。看來自己以前對她有誤解了,每次她來外婆家,坐在小凳子上那樣的不适應,自己總以為她在裝,現在看來不是,純粹就是不适應。
雖然沒明白美女副校長剛才那話什麽意思,但一畫也不敢追問下去,她摸了摸臉上的大口罩,心想,還是速戰速決,趕緊拿行李走人,回頭自己中暑倒下了,就露餡了。
一畫沖着沙發就過去了,抗起那個不協調的大黑包,拎起一個小包,一回頭桌子上還放這個精致的咖啡色軟皮小包,可那不是她的行李。
美女副校長回頭一看:“還有一個呢。”說這她伸手就把那個包拎了起來。
一畫趕緊說:“那不是我的,我的都在這裏呢。”
“這是你媽媽交待過的,是給你的禮物,從國外專門給你帶的,你趕緊拿回去吧。”
洋貨!鬥大的英文标識閃着金光透着誘惑。
一畫無奈也不好說什麽,往脖子上一挂,接過鑰匙,跟在美女副校長身後下了樓。
下樓後,美女副校長說她還有事就先走了,一畫忙感恩戴德地說着謝謝,目送她遠去。
一畫背着大包,一瘸一拐地蹒跚在校園的路上。
烈日下,她揮汗如雨,呼吸困難,張着大嘴喘着粗氣。這時候她才想起來,自己的臉上還帶着大貓臉的口罩呢。趕緊停了下來,騰出一只手來摘口罩,剛拽下一個耳朵的挂帶,這時,身後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
“需要幫忙嗎?”
這一刻別提一畫心裏多麽期盼和狂喜,猶如三伏天喝到了冰鎮西瓜汁,困倒時接到了一個舒适的枕頭。
好心人吶,今天終于遇到了,誰說C羅哥哥忙呢,這不就無處不在了嗎?她無限期待地轉過了頭。
…… ……
“啊……!!”
稀奇吧?
“我今天真是撞邪了!”
熱汗加冷汗!兩眼冒黑線。
一畫立馬把口罩又堵住了嘴,後面赫然站着一身貴公子裝扮的大米,手裏拎了個小工具箱。
一畫恨得牙癢癢,他這是跟美女副校長交接班吶?真是的!越想躲誰越往你眼皮底下湊,當個校工就了不起了,沒事你在校園裏晃什麽呀,真夠閑的。
“不不不……我自己能行的。”
邊說一畫邊努力挺起胸脯往前掙紮着,如果能跑得動的話,她一定拔腿就跑。
身後的大米顯然被一畫這一身行頭和行李給徹底蒙騙住了。
“你是新生吧?品字樓的?我正好要去那裏,順路。”
說着毫不客氣順手就來接一畫身上的大包。
“喂喂喂!”
一畫話還沒出口,大包已經被大米搶了過去。一畫無奈,只好由他去了,反正美女副校長都蒙過去了,想必他也認不出來的。說真話,這個大包要讓她自己扛到宿舍,非癱了不可。沒想到盼了半天盼來了這麽個人物,只好認了。
奇怪,今天他穿的怎麽這麽花哨?頭發也亮亮的,一掃昨日文弱氣質樣,這人越來越看不懂了。
“你……還好吧?真給你添麻煩了,這包挺重的……”
一畫支吾着,透過墨鏡審視他,猜測他。
大米一擡頭,一畫立馬扭臉。
“沒事,都給我吧,這大熱的天,怎麽能看着你一女生扛這麽大的一個包呢。”
說的還挺冠冕堂皇的,沒看出來你大米對女生還真熱情洋溢,一畫在心裏鄙視着他。
一畫看着他一件件把自己身上的行李都挂他身上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這人昨天還不是這樣,這轉變也忒大了。
墨鏡掩飾了她千變萬化的眼神。
昨天那事還沒了,今兒你自動送上門來,嘿嘿,那就別怪我楊一畫心狠手辣了。
打定主意,一畫心裏暗暗琢磨怎麽折磨他。
她毫不客氣連手裏的那個小包也挂在大米的脖子上了。再一看,大米那腰彎的快夠着地了。
一畫看着他在自己面前蹒跚着,心裏那個樂啊。
終于爬上了女生宿舍三樓。大白天的,人家以為是老家來送行李的,誰都沒在意。一畫敲了敲302的門,好歹有個帥哥要進來了,她得讓衆姐妹光鮮地出來接客啊。閨房可不是一般人能進的,看在他幫自己搬行李的份上,讓他做302第一個光顧的男人,也好乘機□□他一番,這一招就叫引狼入室,關門打狗。
老四伸出頭來:“老大?你這是?還找搬運工呢?”
“噓,別亂講話,通報去,302室來貴客了,都麻利地收拾好,1分鐘哦。”
一畫又是擠眼,又是歪嘴的。
老四看了一眼彎腰駝背的搬運工,半信半疑。但也沒敢怠慢,回頭對屋子裏兩個人喊起來了:“老大回來喽,還帶了個男人,快快快,把褲子穿上!”
這個老四,大家只睡了一晚上覺,還不算很熟好不好?一畫無語扶腦門,大米裝作沒聽見。
老四的吆喝聲不但讓302全體動了起來,還招來了隔壁宿舍紛紛伸出腦袋來。
終于,302室的門打開了,三個光鮮的笑臉熱情地迎了上來。
行李剛上肩的時候,大米還嘴巴不挺地問一畫怎麽從老師宿舍區背行李,一畫含含糊糊地說是托朋友帶過來的。走着走着就沒聲了,估計是累得連講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大米進屋把行李放在了一畫指定的床上,一屁股坐椅子上喘着粗氣,滿頭大汗的半天說不出話來。一畫一看就知道,這個人平常一定不幹活。
老二殷勤地端了來一杯水,老四拿來了紙扇子,老三竟然擰了個濕毛巾遞給他,一時間302忙作一團。
反倒顯得一畫站那裏無所事事了,她恨恨地看着她們仨忙的不亦樂乎,想制止又說不出口,只好皺着眉頭瞪着他們……
衣着光鮮的大米被三個妙齡女子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