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跟康熙似的,竟然還沒忘一畫這個周扒皮。

“你也喝點水吧,大熱天很容易中暑的。”

邊說邊笑着指了指一畫臉上的口罩。

一畫一個激靈,心想,你想幹嗎?熱死我也不上當,我都撐到宿舍了,再露餡,那不虧大了,熱死我好了。

“沒關系,我感冒,熱點舒服。”

她逞強着,汗順着她的下巴滴滴答答地流着。

大米接過老二手裏的杯子,說了聲謝謝,一仰脖子,半杯下去了。

一畫眼珠子一轉,故作驚呼狀。

“天哪,老二,你怎麽拿我刷牙的杯子給他倒水喝?”

此君,愕然!馬上作幹嘔狀。

一畫心裏那個爽啊。

“不可能啊?難道我拿錯杯子了?”老二也有點慌神了。

一畫看大米憋的通紅的臉,吐又吐不出,放又放不下的樣子,知道捉弄的差不多了,馬上變為恍然大悟狀,言道:“看花眼了,看花眼了,您繼續喝。”

小校工看看手裏的杯子,又看看一畫,估計胃裏在泛惡心。

“喲,米少,你怎麽給人家當起搬運工了?我還以為我看花了眼。”

果然聞其聲,辨其人,門口顯現一個人,303的校花容初曼又屈尊駕臨了。

302的四個女子紛紛被晃花了眼。剛才還一身玫瑰紅呢,再現身就梨花白了,看來金飯勺子沒白含,資本的價值體現的相當有深度。

這位被稱作‘米少’的米少麒笑着站了起來。

“嗨,初曼,你也來住宿舍了。”

“我怎麽就不能來住宿舍。我爸讓我不要搞特殊化,誰這麽好命竟然使得動你米少爺!你哥呢?不會也像你一樣當起搬運工了吧?”

說完還斜楞一畫兩眼,包含了不屑和敵意。

一畫納悶了,‘你哥’?難道他是??

老二走到一畫身旁,抄起小四的扇子在她旁邊呼哧呼哧地扇着,幫着她藐視着校花。

“話不能這麽說,同學間相互搭把手的事兒,你找我哥啊,他就在學校,對了,你讀哪個專業?”

“你說呢?當然跟你們倆一個專業了。”

鳳凰女容初曼說完,小臉一仰,蕩漾着迷人的微笑,扭了扭曼妙的身姿,像只山雞一樣挺着胸脯。

他們之間的關系讓302的女生們很模糊,她們四個不約而同地随着他們倆的對話從這張臉轉到那張臉上,還是沒有聽出個所以然來。

最模糊的人是一畫,她簡直聽的要神經錯亂了。昨天和今天這兩個人到底哪個是大米小米,按說容初曼一定是不會認錯的,那這個人應該是小米了。

‘米少’似乎對跟容初曼講話并不太感興趣。

他轉頭對302的女生們說:“你們剛來都還習慣不?”

“還行吧,怎麽稱呼您?”

老二接下話茬,她們也看出來了,容初曼嘴裏的‘米少’,絕不是街上的搬運工。

“我也是今年的新生,叫米少麟,你們叫我小米好了,金融專業。”

“你是小米?”

一畫脫口而出。

“我是小米,你,你認識我?”小米打量着包裝的嚴嚴實實的一畫。

“你不是……?”一畫徹底懵了!

“是什麽?”

“昨天你不是在女廁所那裏當小校工的嗎?”

一畫說完就後悔了,還生怕人家認不出來似的,怎麽就把這件事給抖出來了呢。

小米一臉的莫名其妙,說:“昨天?應該不會啊,我們北京的生源都是提前報名,昨天我去車站協助師兄接新生,一天都沒在學校,開什麽廁所?”

一畫目瞪口呆!看着小米腳邊的工具箱,她還是不能相信這個人是小米。

“裝吧你,我昨天明明就看見你去開女廁所的門,好多人圍着看呢,不是你還能是誰?”

身邊三個美女聽完這話,頓時石化,看一畫跟小米的眼神都變了。

“啊……我知道了,你說的是我哥吧?我們倆雙胞胎,昨天他留學校做輔助的,經常有人張冠李戴。”小米恍然大悟地說道。

一畫一聽這話,對他喊着:“臭小米,幹嗎不早說,熱死我了。”

容初曼斜了一畫一眼:“裝神弄鬼的!”

然後嬌俏地揚起了小臉對着小米說:“我先回去了,我住303,見到你哥告訴他一聲,改天我去社團找他。”

小米坐那兒端着杯子應了一聲。容初曼扭着她曼妙的身子揮了揮梨花白衣袖,消失在302全體人的視野裏。

“哎,你認識我?”

小米放下杯子問正在收拾身上的零碎一畫。

等她一件一件地收拾幹淨了,露出真面目時,小米驚得跳了起來,興奮地說:

“一畫?!!真的是你,昨天我在車站接生處看到一個人像你,可是不敢确定,原來你真的考到北京來上學了。我得把這事告訴大米去。”

“等等,小米,求你個事兒,我來北京上學的事情,先別告訴大米,我想給他個驚喜,千萬別說。”一畫就怕小米把這件事情捅破了,先要把他的嘴堵住才好。

“好吧,這樣也比較有意思,會把他吓死的,哈哈”小米爽朗地答應了。

這突如其來的偶遇讓小米的嘴巴再也停不下來了,他拉着一畫說個沒完。

“你出門拎個行李還要僞裝,不止于吧?做什麽虧心事了?”

“我有點水土不服,你哥呢?”一畫掩飾着,她不想把昨天的事情抖落出來,趕緊轉移話題。

“大米?他在宿舍呢,他跟我一樣,也是金融專業,改天我們可以一起碰個頭,他想搞了一個社團,正招人呢。

“那倒不必了,我們剛開學很忙呢。”一畫想都沒想一口拒絕了,那個大米前絕對不能打照面了。

“為什麽所有人都那麽關心我哥,見到我就問,你哥呢?我就納悶了,怎麽沒人問我呢?”小米嬉皮笑臉地問一畫。

“這就是雙胞胎的榮幸吧。”

一畫心想,我問你哥,跟容初曼問你哥都不是一個性質,人家的意思是想見你哥,我是想躲你哥。

老三插話進來:“我今天看見好幾個社團在招募,我還想去看看有沒有什麽感興趣的社團參加一下。你哥一進學校就開始搞社團,好厲害,那社團是搞什麽的?”

“什麽社團?我也想參加。老四跟着瞎起哄。

一畫趕緊跟老二對了下眼神,她明白了,拉着老三一起坐在她的床上說:

“着什麽急啊,下周就去軍訓了,等回來再說吧,沒準到時另有想法也說不定呢。”老二話裏含話地對老三使了眼色。

老四這會兒也反映過來了,軍訓回來,如果有心儀的男生,那還不是随波逐流共同進退的事情。

“你們能不能自我介紹一下?”

小米看着她們四個興高采烈的自說自話的,有點哭笑不得。

“不好意思……說着說着就忘了這個茬了,我來給你介紹一下,302室的美女們。”一畫剛煞有其事地給他一一介紹了一遍。

小米說:你也是讀金融專業的?你看我們是不是特有緣分啊?以後你就跟在我小米少身後混,我照着你。”

“王子病又犯了,我可是這個宿舍老大哦。以後誰照顧誰都難說。”

一畫心裏卻在琢磨着,我可不能跟你後頭混,這要碰見你哥咋辦呢。

小米站了起來,拿着剛才擦臉毛巾走到門後,那裏挂了個大鏡子,他仔細地用毛巾蘸了蘸臉上的汗水,手輕柔地捋了下發梢,回頭滿面笑容地對着四人組說:“我要去幫大米還工具箱……就不耽誤了,我先走了,你們要是沒事兒就去社團找我,對了,我們那個叫<燭光〉社團,是大米挑頭幹的,公益性的,還帶有演講和辯論的,有意思哦,記得你們一定要參加。我先走了,回頭咱軍訓見。”

四個女生連忙點頭應承着。

小米終于被302女生歡送走了。

老四詐唬起來:“天哪,他長得好帥,嘴巴真能講噢,北京男孩是不是都這樣?米少,我開始萌你了。”做一副癡呆狀。

老三撲向了她:“你知道什麽樣的男人不能萌嗎?我記得《男人10項不能要》裏有一條:過于講究打扮和細節的男人不能要,除非你可以忍受他的完美傾向和苛刻要求,否則這樣的男人會虐死你,你想自虐還是想他虐?”

“完美有什麽不好?我除了看他那張完美的讓人發癡的臉之外,啥都看不見了,不許你诋毀他。”兩個人面對面又掐起來了。

一畫跟老二邊整花布簾子邊看她們倆逗樂,老二似無意說起:“隔壁的容初曼你以後要小心了,她好像跟米家少爺交情非淺,別把你先炮灰了。”

一畫一楞,随即樂了,“放心,米家兄弟不是我愛的口味。他哥,跟我有仇!我們最好此生無緣相見。”

“你……你連他哥都認識?怎麽可能?快說說。”

“小事,那個大米,跟這個小米完全就是兩個人,你以後幫我躲着他點。”

“有這麽嚴重嗎?”

一畫笑了笑,點了點頭。心想,能不嚴重嘛,要不今天也不止于包成這德性,兩個人長一模一樣的,這以後可怎麽區分啊?頭疼。

幾天後,一畫半夜去小賣部買方便面,付錢時發現小米在她前頭排着,穿着和那天背行李時一模一樣的衣服,還在捋頭發,想必錯不了,那天捉弄他一頓,可他這個人看起來不壞,不打個招呼心裏有點過意不去。

一畫從左邊拍了下他肩膀,馬上躲他右邊。他轉了一個彎才發現一畫。

一畫笑着問他:“小米,你也來加夜宵?”

他愣了一下神,點點頭,然後紅着臉晃了晃手裏的康師傅,一畫也對他晃了晃同樣的東西,兩個人都笑了。

上午上完課後,下午一般都在圖書館混着,一畫總是第一個到,她們三個上完課都往這裏聚。四個人基本都固定在一張桌子上。

圖書館裏空調打的很足,今天人很多,基本沒什麽空位置了,很多學生純粹是來避暑的。

一畫坐下,正往桌子上放書,遠遠看見小米一個人走了過來,一畫一時不敢确定到底是小米還是他哥大米,連忙拿書擋着臉,裝作不認識。

“這麽早啊。”

一句懶洋洋的話,讓一畫放心了,她放下了書,神秘兮兮地問:

“你怎麽老一個人啊,你哥大米呢?”

“你不是也一個人嘛,你找他?”大米不解地看着她問。

“不找不找,我就是好奇,雙生按說要天天一起出現才是,可我都只看見你一個人,不會一會兒他還來吧?”

一畫試探着問他。

“哦,他……嗯,他最近身體不太好,近期都在休息。”

“太好了!”

“啊?你怎麽那麽沒有同情心啊?高興成這樣?”小米臉上半點玩笑的樣子也沒有,瞟了她一眼。

“哪能啊,我是說能在家休息,太好了。”一畫讪笑着慌忙改口,怎麽說那也是他哥。

“呦,我該走了,社團那裏還有點事情,你看書吧,改天聊。”

說完,小米深深地看了一畫一眼,轉身時,他手裏的書慢慢劃過一畫的桌邊,不知道怎麽了,一畫心裏‘咯噔’了一下。

目送他的背影離去,一畫長舒了一口氣。

天助我也!大米,你病的真是時候。

刺激吧?

下周開始軍訓,臨行前一畫抓她們三個去吃點好的。

R大校內,有兩個食堂外加一個小飯店。

西區是大衆食堂,全體大學生指定刷卡消費的學生食堂,窮人聚集地。

東區是小炒食堂,跟普通小飯店也沒兩樣,但也能刷卡也能付現金,給小部分僞富人準備的。

他們吃膩了大食堂,時不時來這裏換換口味。

校內唯一的那個小飯店,純粹現金消費,學生不去,真正有錢人也不去……那是給校內人請客用的。

一畫她們商量好去東區小炒食堂探險,裝一回僞富人,沒吃過總要去嘗嘗,聽說那裏做的菜很地道。

老二要回家過周末,去不了,老三,老四去後面劇院拿免費的音樂票,讓一畫先去點菜占位子,随後她們就到。

小炒,顧名思義量少菜貴,客人自然也不多。

一畫選了個靠牆的桌子坐下,所有的菜都配好了,放那裏,自己想吃什麽,扯下盤子邊的标簽給大師傅,大師傅抄起來往鍋裏一倒,翻兩下就送你桌子上了。

說真的,那味道好不到哪裏去。

一畫看着一盤盤色彩誘人的菜猶豫着,一擡眼,發現前面有盤鳕魚,頓時眼睛發亮,伸手就去扯标簽,只那麽一瞬間,标簽被旁邊一只手扯走了。

一畫直着眼睛跟着那标簽望去,!!!!

“?小,小米?”

一畫一把抓住了握着标簽轉身要走的小米。

小米一回身,正對上一畫瞪圓了眼睛的的臉。

他上下打量着一畫,懶洋洋地說:“幹嗎?怎麽到哪兒都能看到你啊?”

“看到我有什麽不好?那說明我興趣高雅,生活豐富多彩啊!對了,跟你商量件事兒,你那個标簽……給我行嗎?”

一畫僞裝出一臉笑容,點着他手裏攥着的标簽。

“我先拿的,憑什麽給你?菜多了,你點別的吧!”

嘿!什麽态度!怎麽跟他哥一個德行啊。一畫被他撅得有點下不來臺,回頭看看臺子上,還只有那一盤魚。

“是你先拿的,那還是我先看上的,這樣吧,你點別的,我幫你刷卡,這個就讓給我吧?”

一畫繼續裝可憐,看着他,心裏卻在琢磨,這家夥不是在報複那天給他刷牙杯子喝水的事情?

小米沉吟了半晌。

“說出個理由來,我還可以考慮一下,但是,別編故事來騙同情,在我這裏行不通。”

德行,還拽起來了,要不是看在這條魚的份上,我……一畫強壓住心頭火。

“嘴饞,就想吃魚,算不算理由?”

小米只是想逗逗她,還真沒想到她這麽直白,他實在忍不住了,笑了,臉扭向一邊,露出好看的牙。

一畫乘他扭頭的瞬間,一把搶了标簽,眉開眼笑地對着小米揚着。

小米一楞神,回頭看她那得意的樣子,搖搖頭無可奈何。

“這樣吧,我呢,也想吃這條魚,我倒有個好辦法,咱倆能同時吃上這條魚。”

“什麽好主意,說來聽聽。”一畫緊握标簽半信半疑地看着小米。

“你跟我并桌,我們把菜放一起吃,這樣就不用争來奪取了。”

這個折中的辦法聽起來不錯。

一畫想了想痛快地說:“好吧,那我就委屈點了,不過我們一共三個人。”

小米展眉一笑說:“不錯啊,有三個美女陪我吃飯,這頓就我來掏了。”

看着他那張熟悉的笑臉,一畫眼神一滞,心裏“咯噔”一下子的感覺又上來了。

她圍着小米慢慢轉了一圈。

“你哥……病還沒好吧?”

小米“噗”了一聲,笑着說:“他的病一時半時好不了,不過你的問候我會如數轉告他的。”

“不不不,千萬別轉告,我就随便說說。”

一畫心下大安。

飯桌上,小米吃東西很少,也很慢,一副富家子弟飲食派頭,一畫看得着急,真想想拿筷子紮他。上次去宿舍時他的嘴巴就沒看停下來過,這會兒倒裝起深沉來了,一畫有點納悶,邊吃邊瞄着他。

小米漫不經心地喝着茶,打量着大快朵頤的一畫,從來沒有見過吃魚能出吃她這般滋味的,一條魚竟然有這麽大的誘惑?她的眼裏除了這條魚估計再也沒有空間放下別的什麽了吧?

他放下茶杯,托着腮看着吃的有滋有味的一畫。

“你這麽愛吃魚?”

啊哈,終于裝不下去了吧?一畫翻了他一眼。“嗯,嗯嗯。等我吃完再跟你說話。”

小米如她吃魚一般,聚精會神地盯着她的嘴,眼看着一條豐滿的魚漸漸變成一副完整的魚骨架。

小米禁不住“嗬”了一聲,吃魚吃到這個境界,這要吃多少條魚?

看完美的魚骨架讓一畫頗有點不好意思,忙解釋道:“我住海邊,吃魚長大,從小跟小良子去海邊釣魚,每天都能吃到,從來沒有被魚刺卡過,我了解他們身體構造,也知道魚的身體哪部分最好吃,想來這鳕魚是我吃過的魚裏面最好吃的了。因此一直念念不忘,

就像你們喝豆汁一樣,百喝不厭。在北京想吃魚很難,特別是這種新鮮的鳕魚。”

小米舉起的筷子又放了下去。

“豆汁?我從來都不喝。”

他端起水杯子看着一畫似是無意地說:“哪個……小良子?”

“你見過的,我……老板加碗米飯。”一畫突然想起來,他們曾經打過架,就沒說下去。

“噢……你……剛到這裏是不是很不習慣?”

“還好了,除了沒新鮮的魚,其他都還過得去。”

一畫心想,要是沒你哥在,這世界就更完美了。

“要不再來一盤魚?老板,再來一盤鳕魚。”小米不等她回答轉身大聲喊道。

“沒了,今天就這一條,這魚貴,一般我們都不做。”老板搖着大勺子回應着。

“本來就一條,要不我跟你搶什麽勁兒啊!好像我存心蒙你似的。”一畫覺得小米這麽吆喝很誇張。

小米攤攤手說:“我只是存了點幻想,有些事情不親自确認一下總是覺得不安,聽他親口說了,我也就信了。”

“較真!”一畫橫了他一眼。

“下次別吃這麽貴的,改吃別的魚好了。”小米喝着茶看着她說。

“別的魚?其實也不是單單就愛這條魚,吃鳕魚還是因為……一個人。”

一畫突然傷感起來,其實吃什麽魚對她來說無所謂,只是剛才看到這盤魚就想起她外婆了,要不也不跟小米搶了。

“一個人?……誰?”

正在低頭吃飯的小米,突然擡起頭來。

“沒什麽,都過去了。”一畫垂下了眼簾,小米對她來說,不算是朋友,有些話還是不能講的,

一畫壓了壓心裏湧起的悲傷,默默地吃起飯來。

小米看着她,似乎眉頭皺了一下,便不再吭聲。

這時,老三,老四走了進來。

她們得意地揚着手裏的票,說不要錢的票真是不容易拿,人擠人。

小米微笑着跟她們倆打了個招呼,老三,老四直接奔臺子上點菜去了。

一畫扭頭看着她們倆忙乎,冷不丁對面的小米說了一句:

“我也喜歡吃鳕魚,下次想吃可以來找我,我知道哪裏有又新鮮又美味的鳕魚,說不定還是從你老家那裏運來的。”

一畫回頭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應承着,暗自思量着,沒事我找你吃鳕魚?有點怪吧。

小米越過一畫頭頂向門口張望了一下,他站了起來,急急地對一畫說:“你們慢慢吃,我有事先走了。”

一畫張着嘴,一下子沒反應過來,眼見他急轉身要走了。

“等一下!”

小米驚愕地回過身來,定定地看着一畫的眼睛。

“那個啥,你還沒付錢!”

一畫拽着他的一角,讪笑着。他自己說這頓他掏的,,怎麽能拔腿就跑呢。

“噢,對不起,這個給你,改天還我,先走了。”

小米頓覺臉紅,他掏出錢包往一畫手裏一放,急急地轉身走了。

老三端着菜回來,看着一畫呆呆地捧着一個錢包站那裏,問她:“剛才看門口一個人影晃了一眼,像303的容初曼,是來找小米吧?不然他怎麽會溜那麽快!”

一畫看看手裏的錢包,又望望門口,“不知道啊。”

老四舉起水杯說:誰說校花招人嫌了,你看她一出現,我們吃上免費大餐了。

免費大餐并沒有讓一畫愉快多少,她翻來覆去地看着手裏的錢包琢磨着,容初曼怎麽會來找他,跑那麽快,有那麽急嗎?

給張飯卡就行了,幹嗎給我錢包啊?

軍訓開始了。

女生們的話題無疑都是在猜測指導教官到底會帥成啥樣,302宿舍的口號是:帥倒不怕,帥到可怕才可怕。

大卡車終于把這些新生拉走了。

營房宿舍門口,來了兩個軍官給軍訓生分宿舍,講了半天規定,轉身走了,真正的指導教官要等到明天才能現身。

晚飯,軍營兩個清一色讓這群大學生開了眼界,饅頭稀飯清一色,鍋蓋頭小軍人清一色。

飯,說是管飽,軍訓生們當然不是自然災害時出生的,沒人吃的下。

作陪的小軍官說:“一看你們都是沒受過磨練的,你看旁邊那個。”

一畫她們順着他的指向看去,只見一個小軍人兩支筷子分叉8個饅頭,嘴裏還叼着一個。

“這,這當成糖葫蘆吃啊?”

要知道這些女生連一個都啃不下去的。

看着一桌女生張着大嘴吃驚地看着他,那個小軍人有些不好意思,咧着嘴笑了,那一刻,所有女生都在擔心他嘴裏那個饅頭會掉下來。

第二天天還沒亮,軍訓生都被拽操場上去了。

教官正式出場了。

男女生分成兩個大隊列。

從隊伍左邊開始發出“嗷~~”獸鳴聲,一直到隊伍右邊最後一個,聲波蕩漾在整個訓練場上。

一畫也沒例外,大家的眼睛都随着他的身影定在了前面,女生們相互對了對眼,

“這不勾引我們犯罪嗎?”

軍官個頭很高,軍裝很拽,軍姿很帥,星眉很冷,朗目很兇。壓根沒有被這雌雄一體的獸鳴聲恐吓住。

拽!

其實拽也能裝,但有一點軍訓生們早就看明白了,氣質!氣質這東西不是學來的,而是在你面前一站,讓你不敢仰視卻又舍不得移開眼睛。

女生們在移不開眼睛,又不敢仰視中報完了數,面呈花癡狀,不由得佩服軍區領導的用心良苦,找這麽一個轟天雷來壓陣,很不幸,他真姓雷!女生們背後稱他:雷老虎!

後面又來一個矮冬瓜教官,直接把那排男生領走,他也有一個愛稱:瓜瓜教官。

男生們心不甘情不願地回頭對着雷老虎投射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随着瓜瓜走了。

雷老虎真是堪稱雷厲風行,訓練之狠,讓這幫嬌弱女生們叫翻了天,幾天下來骨頭架子都散了,結束時還要打掃衛生,所有人都累趴下了。

好不容易回到營地宿舍,嬌氣的老四捂住胸口在床上打滾。

老三說:“你是不是想東施效颦啊,雷老虎一看就是經過政審的銅牆鐵壁,你就是學芙蓉姐姐在他面前扭腰也沒用。”

老四哼哼唧唧地說:“老三,我是胸疼。”

一畫在一旁聽了很納悶。

“軍訓聽說腰疼,腿疼,腦袋疼的也有,中暑的也有,還沒聽說有胸疼的,那裏……能貼膏藥嗎?”

老二老三她們倆同時噗出聲來。

“讓我看看,怎麽個疼法。”

一畫坐在了老四的床邊,伸手拉起她的衣服,老四扭扭捏捏抱着胸不撒手。

一畫說:“你到底要不要我看啊,到底扭哪兒了,不行找軍醫給你按摩按摩。”

老四臉紅了,:“這個位置不能看,也不能按摩,就是……那個疼。”

她猛一掀衣服,然後又迅速蓋上,一畫還是看清楚了,她也忍不住“噗”了,最後大笑着滾在床上。

老二和老三聞聲也紮過來了:“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什麽東西讓老大笑成這樣?”

老四氣急敗壞拿枕頭打一畫,一畫越發笑得快要斷氣了,指着老四的胸口說不出話來,她們倆拉着老四非要看。

老四吓得鬼哭狼嚎,一時間整個宿舍瘋作一團。

“咚咚咚……”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

嚣張吧

四個人同時一躍而起,面面相觑。

一畫擡頭一看時間,壞了,這樣的敲門聲絕對不是同學到訪,她對所有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靠近門口的老二搶先一步去開門。

門口赫然站着偶像級教官---雷老虎!

雷老虎用冷峻的眼神,環視着房內,如秋風掃過,四個人頓感寒意襲來,雞皮疙瘩暴漲。她們暗自提着氣,在雷老虎的高壓注視下不得不挺起腰杆卻低下了頭。

此刻大家都預感到,雷老虎要發威了。

高壓效應果然效果顯著,雷老虎微微揚起了棱角分明的臉,用手一指:“你!”

一畫擡頭吃驚地瞪着他那直直指向自己的指頭說:“我?”

雷老虎直直的手指頭慢慢勾勒勾,一畫會意,是自己沒錯了,不由得渾身打了一個激靈。

她不敢有片刻停留,用這兩天剛學習的正步小颠跑了過去,房間不大,她一緊張光注意腳下步伐是否正确了,再擡頭,已經收不住腳了只好心一橫,眼一閉,沖了上去。

雷老虎眼角一掃,原地一個閃身躲了過去。

一畫對着雷老虎身後的那扇門撞了過去,身後另三個女生同時:“哦!!”地驚叫了起來。

一畫還算反應快,伸出兩只手想撐住玻璃門,那知道門自動開了,她再也收不住手,直直地撲了出去,接着就聽門外‘稀裏嘩啦哎呀呀’聲不斷傳了進來。

屋內的三個女生聽得心驚肉跳,捂嘴扶額握拳。

雷老虎再一個漂亮的轉身,回身看着地上趴着的兩個人。

下面那個人說:“我就知道,只要碰見你,哪回都沒好事情發生。”

上面的一畫說:“你當我願意這樣啊,事故,事故!!”

下面那個人又說:“你打算什麽時候平身?”

一畫接着說:“說平身就平身,你看我這不就起來嘛。”

說着,一畫尴尬地爬了起來,他們倆中間隔着一個破裂的西瓜,小米今晚值班,負責給每個宿舍發一個西瓜,沒想到拉門瞬間,一畫就沖了出來。

兩個人血淋淋地站在雷老虎面前低着頭。

“你們倆聊完啦?”

雷老虎壞笑着看着眼前狼狽不堪的兩個人。

“報告教官,純屬意外。”一畫立正後一本正經地說。

“那這個呢?也是意外?我說怎麽都不守規矩了,原來你們把管理條例都山寨了,能了哈,名門的大學生們,來,楊一畫同學,請你念念,念念。”

雷老虎抖着手裏一張A4紙,上面四個角還貼有不幹膠,在雷老虎的手裏招搖着。

一畫一看,大吃一驚,她伸頭對牆上看去,沒錯,就是那張,昨天晚上剛貼上去的傑作,自己為了憤青一下,題了首打油詩把管理條例給替換了。完了,完了,這下子雷老虎非斃了我不可。

“來,詩人,念念你的大作吧。”

“怎麽知道是我的?”一畫神奇地看着雷老虎。

“難道是她們三個的?”

“不,是她的!”屋裏三個女生異口同聲,毫不猶豫地指向一畫。

關鍵時刻出賣老大!還有沒有江湖規矩!一畫瞪起了眼睛鄙視她們!

雷老虎把那張紙遞給了一畫,一畫接過來低着頭躊躇着。

“自己選,現在念,或者明天請你上臺當着全體人員的面念。”

另三個女生一個勁兒地對她打手勢,暗示她趕緊念。

一畫拿着那張紙看着雷老虎讨饒地說:“教官,我瞎寫的,瞎寫,你就當沒看見。我馬上讓它消失,以後絕對不會再貼的,我保證!”

其實那詩也是一畫随便抄上去的,只為了洩憤,絕對沒想到會落在雷老虎手裏。

老二,老三也乘機上來幫她解圍,又是端子又是倒水,雷老虎絲毫沒有被這幫女生的煙霧彈迷惑住。

屋內一時亂哄哄,門口一身西瓜汁的那個人趁亂想溜,被雷老虎發覺了,他一扭頭喊了聲:“大米,米少麒同學,站住!”

“大米!……米米米???”

一畫大叫了一聲,身後還有三個女生同時發出的和音。

雷老虎莫名地看着屋裏瞪眼張嘴異口同聲的四個女生。

“他的名字有這麽動聽嗎?還要你們重複?”

四個女生馬上又把頭低了下來。

門口的大米被迫站住了腳,擡頭看着雷老虎。一畫斜眼瞪着大米,另三個女生斜眼看着一畫,心裏都在想:不是說大米病休嗎?

一畫無力地看着大米,暗自悲嘆,我知道今天我為什麽倒黴的事情一樁接一樁了,原來又是遇到你,為什麽?為什麽每次遇到你都沒好事,自己不是被抓就是被批,眼看接下來就是被罰了,唉,命中相克不得不信。算了,不管了那麽多了,先過了雷老虎這關再說。

大米臉上沒有明顯的起伏,他看了一畫一眼,對雷老虎說:“我去把門口的衛生打掃一下。”說完他轉身就走,被雷老一把抓住。

“在這聽着,楊一畫,不想讓全宿舍的人都來就快點。”

“好好好,念念念,我還怕誰不成!”她清了清嗓子念了起來。

軍營食堂夥食好,青菜拌着青草炒;

軍營宿舍環境好,蟑螂螞蟻列隊跑;

傳說這裏軍官帥,板寸平頭像鍋蓋;

年年軍訓女生愁,天天訓練像只猴……

她還沒念完呢,雷老虎冷峻的臉上似乎有些變化,大米回頭沖門外5秒,嘴歪的利害,半天才轉過頭來。

念完了那首詩,一畫自己都想鑽被子,鑽桌洞,鑽地縫。她閉上了眼睛長嘆一聲:殘酷我吧!請不要再考驗了。

一畫翻着眼睛瞪着大米,正好碰到他那雙深邃的眼睛,眼神裏有笑意,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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