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肩膀說:“說吧說吧,什麽事情這麽神神秘秘的?”

“嗯,是這樣,那個容初曼是我爺爺的老戰友家唯一的一個孫女,兩家一直都有走動,她跟我從小在一個學校上學,因此可能比一般的同學關系看起來近一些,其實我跟她沒有任何關系,請你相信我。”大米臉紅紅的,費了好大的勁總算把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這叫青梅竹馬,天生一對。”一畫自作聰明地總結着。

大米頭頂冒黑線,這是裝糊塗還是真糊塗啊。

“我想說的意思是,我心裏有人了,除了那個人我誰都不可能喜歡。”

“你喜歡上別人了?那容初曼怎麽辦?她一定會很傷心的,不過沒辦法,心裏有個人不會那麽輕易被趕走的,我深有體會,我也同情你。”

“呃?!”大米有撞牆的欲望。

“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我還要回去看信呢,今晚謝謝你了。”一畫一想起小良子那麽多封信還沒看,不由得又眉飛色舞起來,大米臉色越發難看。

兩個人下了樓才發現,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蒙蒙細雨。一畫說:“我們就此分手,然後跑回宿舍,估計不會濕的太厲害。”說着他拔腿就跑,被大米一把抓住。

“你回來,別急,我們一起走。”

說着大米把外套脫下來搭在頭上,一畫也沒反對,兩個人四只手撐着外套歡快地朝女生宿舍跑去。

女生宿舍的路燈柱子下,兩個人對站着。

大米說:“我就把你送到這裏,你上去吧,這是我的手機,放在你那裏,下次我找你要錢包就打這個電話。”

“我們宿舍有電話,對了,你錢包還在我這裏,你剛才買飯盒哪裏來的錢?”

“我用了你的5塊錢買了兩個飯盒,是不是特值?”大米故意逗她。

一畫将信将疑地看着他,在一畫心裏,一個人只能有一個錢包,錢應該都在錢包裏才是,她根本沒想過那個盒飯根本不是5塊錢。而大米的口袋裏永遠都不缺錢。

“那你記得早點給我打電話,我好盡快還給你,別耽誤你用錢。”

聽一畫這麽一說,大米的心裏立刻樂開了花,一個晚上這是讓他聽來最舒心的話,雖然明知道不是這個意思。

一畫上樓後,從窗戶那往下張望着,只見大米還在那裏對着她擺手,她也擺擺手就進屋了。

大米一路吹着口哨往回走,男生宿舍門口站着一個人,他好奇地走近一起看,竟然是裴洛文。

“您好。”

雖然是第二次見面,但是大米依然不了解這個人,只是覺得一畫跟這個人關系不一般,有些遲疑但還是很恭敬地對他打着招呼。

“對不起,這麽晚了本不該打擾你的,不知道現在你方不方便,我想找你聊聊。”

“沒關系,我現在正好沒有什麽事情。”

大米很好奇他為什這個時候來找他,更想知道要跟他談些什麽,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

“那我們到對面喝點咖啡吧。”

出了R大大門對面,是一個歐式酒吧,這個時候正式燈火通明,客人雲集的時候,他們倆找了個安靜的位置坐了下來,要了一壺咖啡。

哽咽綿長的爵士樂時隐時現,讓人不知不覺中放松了下來。

“不知道你還記不得的,在海邊我們早就見多面。”

裴洛文開門見山的開場白,讓大米一愣。這時他才又重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位西裝革履風度超然的裴洛文,恍然大悟。那天一畫落水,自己還是裴洛文救上岸的,算起來,他可是自己名副其實的救命恩人。

“原來是你,我真的沒有認出來,那天,真是太謝謝您了。”大米頓時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已經沒有距離了。

“小事情,不用客氣,對了,我想說的是,你跟一畫是不是關系挺好的?”裴洛文邊說邊給大米加了點咖啡。

裴洛文的直接了當讓大米臉有些微熱,但還是馬上回應了他。

“我們,嗯,我不知道她怎麽想,不過我自己覺得挺好。”

裴洛文放下咖啡杯子的同時看了大米一眼,心裏暗自贊許,這個男孩還真有當年自己的影子,很明白自己的心思,果斷,不拖泥帶水。

“我問這個沒有別的意思,一畫是我一個朋友的孩子,我受人之托,現在我在R大任職,反而不好太過頻繁地接觸她,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是否能請你幫個忙?”

“您說,只要我能辦到的。”

“我希望在這四年裏,你能在一畫旁邊,多關照她一點,算是代替我。”

看着裴洛文真摯而又專注的眼神,大米略加思索了一下,他雖然不知道裴洛文為什麽對一畫的事情這麽用心,更不明白怎麽單單找到他,但有一點大米非常清楚,這件事情對他百利而無一害。

“好,裴院長,我會盡力。”

裴洛文笑了,他問大米:“你沒有疑問嗎?”

“有,可是跟關照一畫沒有任何沖突,因此也就不重要了。”

“好,那我真的要謝謝你,另外,一畫來自海邊小鎮,剛到北京,很多事情都還沒有很好的适應,你就多費心,有什麽困難,直接去外國語學院找我,我随時恭候。”

出了咖啡屋,大米在回往宿舍的路上,他一直在琢磨着裴洛文的話,總覺得有些蹊跷,他跟一畫躲在壁櫥裏的時候,也親耳聽到了他跟副校長江依雲的對話,難道一畫是?不太可能,他随即否定了這個想法,這個問題看似簡單,也許內情非常複雜,大米索性不再想下去了。

女生宿舍裏,一畫躺在床上看剛從大米那裏拿來的小方本子,開頭那幾頁幾乎沒有什麽特別的,只是小良子一一羅列了一畫日常生活中的種種‘惡習’。關照她有則改之,無則加勉。

中間的一部分寫到:一畫,你我兩人就像兩只落群的孤雁,在我還有能力為你領航的時候,我會為即将到來的彼岸而努力,只為了能讓你飛的高點,早點看到希望。你笑了,我的心也就燦爛了,可是在不久的将來,會有另一只雁帶你展翅高飛,而我注定要踏上回航的旅途,因為我們自此不再會是同一個方向。

一畫不要回頭,好好看着前方,那裏有你的天堂,你的夢想。

一畫,珍惜你現在所擁有的一切,有句話我一直想親口告訴你,可是現在我做不到,也許永遠都做不到了,就在這裏寫給你吧,只為心裏還殘存了那一絲勇氣。

一畫看到這裏已經淚流滿面了,小良子在寫這一切的時候心中該是怎樣的惆悵和無奈,可又不得不面對這樣的現實,到底在最後他想跟自己說什麽呢?

一畫翻開了接下來的一頁,……空白??

她詫異了,怎麽會這樣?難道是說小良子後悔了,沒有寫完?不可能,小良子不會如此做事的,這一點一畫可以肯定。

可是後面這一頁怎麽會消失了?難道說?大米?

這關鍵的一頁被大米做了手腳了?

除了他,這個小方本子就沒有經過第二個人手,這麽一想,一畫頓時咬牙切齒,她頓時血往上湧,‘噌’地一下從床上跳了起來,沒想到起的過猛,腦袋狠狠地撞到了上面的鐵架子上,這樣的事故已經不是第一回了,痛的她當場又躺了下去,抱着腦袋嚎了半天。

半晌,頭漸漸地不疼了,她也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這才發覺現在這個點去找大米的确不合适,今天跟那個家夥折騰出那麽多事情,要是半夜還去找他,別的同學該閑話了,一畫不想讓別人無端地把他們倆扯到一起去。

又一想,反正他也跑不了,錢包還在自己手裏呢,明天再去找他算賬,竟然背着自己幹這麽出格的事情,他真是不想活了!

一畫打定注意,一翻身,帶着對大米的滿腔憤恨,抱着小良子的信和小方本子慢慢入了夢鄉。

羨慕吧?

軍訓生終于返校了,大卡車把他們這些灰頭土臉的學生兵送回來了,校園頓時熱鬧起來。

302宿舍裏,四個女生叽叽喳喳沒完沒了,她們在跟一畫彙報這幾日發生的一些新奇事情。

自然這些新鮮事情裏少不了雷老虎對她們三個人的折磨。

老二說:“有一日我們三個人集體遲到,雷老虎竟然過份到懲罰我們三個去洗廁所。休息時他把我們帶到廁所旁,推開男廁所的門對我們說:“30分鐘清理幹淨!”

我們一開門就被迎面撲來的化肥味道熏的眼睛疼,紛紛後撤。

雷老虎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站在門口做了個請的手勢。

被逼無奈下,我們深吸一口氣,硬着頭皮沖了進去。雷老虎關門前還沒忘囑咐一句:“把黃斑都用手扣幹淨了,回頭我檢查。”

呃……我們三人同時趴在洗手池旁幹嘔……”

一畫連呼這也太過分了,簡直就是變态。

老三說:“誰說不是呢,可是又不敢不幹。那個臭氣熏天的廁所終于在我們不懈的努力下,變得油光發亮了,老四還不死心,生怕雷老虎挑刺,回宿舍拿來了香奈兒的香水,心疼地噴了一圈,被老二一頓臭罵,說你這要是進來時噴上,我們也不至于幹嘔數次吧。老四自知理虧沒敢反駁,背後嘀咕着,我不也沒少吸着臭氣嗎,誰不是洗完臉才擦香香的。”

一畫指着老四說:“這句話太經典了,可以上我們校報了。”

“你又在損我!”老四撲過來要掐老三,兩個人又滿屋子追打起來。

老二說:“事情還沒完呢,這廁所一劫總算過去了,雷老虎又把我們領到他們大兵的宿舍,說你們去為人民服務吧,我們傻了,18歲的大姑娘給20歲的小夥子能提供什麽服務?雷老虎你這是明着讓我們犯錯誤嘛!

還沒等我們開口,雷老虎去水房拿來一摞臉盆塞我們手裏。去,搜搜他們床底櫥櫃,把多年黴爛變質的幸存者都掏出來洗洗,也算你們沒白來一趟。

這比洗廁所還惡心呢,誰知道會掏出個什麽玩意來?

我們硬着頭皮挨門挨戶地收羅髒衣服臭襪子,不一會兒各個都是滿載而歸,他們還真不客氣。

我們仨愁眉苦臉地端着盆朝大門外的水房走去,冷不丁地還被站崗的大兵一聲大喝:“站住,非法盜用軍需用品,拿出證件來!

“軍需用品?”

就這個臭氣熏天的衣服,襪子?

我們仨壓了一個上午的怨氣了,被這個小士兵充分地勾搭出來了。

我憤恨地拎起盆裏的一只能站起來的襪子舉到小軍人鼻子底下:“你能确定這臭襪子不是你的?”

小士兵也吓得往後一閃:“你們是學生?”

“對,我們是軍訓的學生,現在是上門服務來了。”

“那你們走吧。”說完小士兵把眼睛一閉,頭扭一邊去了。

我們恨恨地哼了兩聲,端着‘軍需用品’奔水房去了,老三回頭看了一下說“那個小士兵還在看我們呢。”

我說:“別自作多情了,他是在看他那只軍需用品呢。”

一畫不住地在胸前畫十字架大叫着:上帝啊,神仙奶奶,我太感謝我這只腳了,讓我成了漏網之魚,幸免遇難。”

老四從身後摟住一畫的脖子說:“其實你不在這幾日,我們都挺想你的,而且除了這些倒黴事之外,也有好消息,你要不要聽?”

一畫頓時來了精神,趕緊拉住老四的手說:“快說快說,我要聽。”

“還是我來講吧。”老二自告奮勇地說。

“好好好,你說,不過千萬不要把自己的那段給漏掉了。”老三促狹地對着老二眨眼睛。

一畫一頭霧水,恨不得立馬把所有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老二對老三狠狠地瞪着眼睛說:“要不我先講你那段吧?”

“別別別,你高擡貴手。”老三求饒。

“好了,都別繞彎子了,不然老大該發飙了。”

一畫此刻确實在醞釀着如何發飙,算她們會察言觀色。

“就說最後一天閱兵儀式吧,看我們三個曬的跟非洲小黑人一樣,悲慘啊,其實說慘,還有一個人比我們更慘?”

“誰?”一畫問。

“雷老虎!”三個人異口同聲。

“閱兵儀式後晚上搞了一臺晚會,最後一個節目是反串小品,名字叫《教官和許三多》。”

“那跟雷老虎有什麽關系?”一畫不明白了。

“哲學男扮演許三多,我們家老三扮演雷老虎!”

一畫瞪大了眼睛看着老三,難以置信。

“老大別這麽看着我,我跟哲學男就是想乘機報複一下雷老虎,誰讓他沒事老整我們了。”

“到底怎麽整的?快說說。”

“這樣吧,反正也不能給你來個現場版,我把那天的臺詞給你看看你就知道了。”說着老三從包裏掏出幾張紙來,遞給了一畫,只見上面寫着:

許三多:教官,我是不是可笨呢?

雷老虎:是嗎?我不知道。我見過笨的,我就沒見過你這號的!

雷老虎:你知道狗熊是怎麽死的嗎

許三多:怎麽死的

雷老虎:笨死的!

許三多:怎麽笨死的

雷老虎一瞪眼,許三多做莫名狀。

雷老虎:許三多當全連只剩下你我的時候你就是我地獄!

許三多不明就理,四處張望:大白天的,咋就進地獄了呢?

雷老虎:那個兵!你在那嘟囔什麽呢

許三多:我背你說的話呢

雷老虎:哎呦,你背得下來嗎

許三多開始倒背如流:當全連就剩下你和我的時候,你就是我地獄,地獄,地獄……

一畫抖着紙全場笑翻,她能想象出當時的表演多麽惟妙惟肖,實在是有很多場景都是自己軍訓時常見的鏡頭.

老三趕緊又遞上來一張。

雷老虎:聲音這麽小! 蚊子是你家親戚嗎!

許三多:不是親戚。

雷老虎(誠懇):其實你不要以為我現在是故意對你們這樣的……

許三多低聲(認真):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雷老虎(壞笑)大聲:扣五分!

在隊列中企圖和教官套近乎!

一畫經不住唏噓一聲,大家幾乎都有被扣分的光榮經歷,自己更是如此。

雷老虎給許三多戴墨鏡:看看黑超

許三多:跟個蒼蠅似的。

許三多:教官,明天有什麽安排?

雷老虎:拯救地球!你去嗎!(惡狠狠)

看到這裏,一畫拍着桌子笑個不停。

“你們也太有才了,雷老虎臉都綠了吧?”

“都沒給他臉綠的機會,臨到結尾的時候,我們同學異口同聲喊着:雷老虎雷老虎!硬是從人群裏把雷老虎給擡上來了,本來以為大家把他抛起來就算了,那知道有人竟然喊:R的女生,群起啵他,報仇雪恨!好家夥,臺下女生發出瘋狂的尖叫,蜂擁而上,沒有一個客氣的。男生們都站了起來圍觀,振臂呼應喊着雷老虎!雷老虎!雷老虎!

我們家老三扮演的雷老虎終于等到一個機會說出了最後一句臺詞:

祝R大的女生們春夢了無痕哪!

群情激昂的女生們高聲尖叫着:雷老虎,我愛你!!!!憋在心裏已久的話終于逮到機會說出來了。

“瘋子,你們真是一群瘋子,看來我是沒有機會報仇雪恨了。”一畫雖然很遺憾,可是她想雷老虎那時心裏一定是很幸福。

“老三你的故事是什麽還有老二!從實招來。”再樂也不能把這麽關鍵的事情忘了。

老四終于抓到一個機會,她嚷嚷着:“這個就由我來爆料,老三被哲學系的那個光頭哲學男盯上了,至于老二,說出來會吓死你的,那個人就是雷---老---虎!”

“啊?”一畫一下子就傻了,這個爆料确實有點驚人,怎麽可能?

恰好此時,宿舍熄燈時間。

一畫乘機鑽進了老二的被窩逼問她。

“雷老虎真的對你有意思?”

“哎呀,你別聽老四瞎說,其實也沒什麽,上次那他帶人去找你,而且後來也查實了你掉隊也是因為容初曼制造的事端,我總覺得這件事他還是很關照我們的,我想你提前返校了,我就代替你去專門感謝他一下,他說,沒見過現在的大學生像我們這樣的,為宿舍的同學,還有這份心思,難得。我聽着像是誇我,就多跟他聊了兩句。發現他這個人面冷心熱,還挺好學的,宿舍桌子上一溜的計算機書籍。我問他是不是要去報考軍校,他說已經考上了,等我們軍訓一結束,他就去軍校報道。”

“哇!未來的軍官,你咋辦?他去軍校你們還能繼續嗎?”

“我沒想過那麽遠,再說我們什麽也沒發生,別亂想了。”

“那老四說他還天天留你特訓去,大衆的眼睛都是雪亮地,肯定不是她一個人有這個想法。”

“确實不是她一個人眼睛亮,那天我剛被留下來不久,鳳凰女容初曼就來了,拉着雷老虎問着問那,眼睛沒少對我飛刀子。我現在不願意想這些事情,沒意思。”

“為什麽?你以前談過男朋友?”一畫的面部表情有些誇張,可惜誰也看不見,老二的話很明顯,不得不讓一畫多心。

“應該算是吧,不過那個人比我大很多,控制欲強,還……對我動過手。算了,不去想了……”

一畫驚得從床上躍起,看着老二一時語塞不知道該說什好了。

她真的沒看出來老二會有這樣的經歷,她是典型的北京女孩,看樣子家庭背景非富即貴。在一畫眼裏,她們過的都是公主小姐般的生活,哪裏像她,草民一個。

看來不了解一個人還真不能過早下定論,一畫剛才的高漲氣氛一掃而光,心情有些郁結,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安靜的302宿舍裏,四個女孩各懷一夢,安靜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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