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尋找吧?
連日來,302宿舍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讓四個女孩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了。一畫簡直就像一只沒頭蒼蠅一樣,急得團團轉。
大米小米這兩天忙着在社團裏招募日語高手,組成了5人組專門在網上搜集發送關信息,可網上傳回來的信息少得可憐,或者說根本沒有價值。
正在他們一籌莫展的時候,裴洛文回來了,大米這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來敲他的門,沒想到他真的回來了。
一畫和大米把小良子失蹤的事情,詳詳細細地跟裴洛文說了一遍,然後滿臉期待地看着裴洛文。
裴洛文想了想對一畫說:“你是最先得到這個消息的,你怎麽就确認這個消息是真的?”
“是真的,米團說的,她爸爸袁老師是帶隊的,警察也去過小良子的舅舅家調查過了。”
“耳聽為虛,這些信息需要進一步确認,這樣吧,我給聶老師打個電話,然後再給日本那邊的朋友發email,讓他們幫忙打探相關信息,如果有眉目,我會通知你們倆。你們也別太着急了,一個大活人不會突然就消失了的,安心上課,其餘的事情交給我來辦吧。”
一畫和大米對了對眼神,覺得裴洛文說的很有道理,的确,到目前為止,她也只是聽米團電話裏說的種種,還有很多可能性都是自己猜測的,裴洛文的建議讓她安下了心。兩個人走出了裴洛文的研究室,直奔大教室。
裴洛文看着他們倆的身影慢慢遠去,輕輕關上了門,他呆呆地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他這次出差,并不完全因為工作,而是與18年以來視他為仇敵的人楊飛絮面對面了,他原本找楊飛絮是想挑明跟一畫的父女關系。哪知一切并沒有他想象的那樣順利。
一切恍如昨日,昔日的戀人,一同在大學裏走過4年,如膠似漆,偏偏在臨畢業的時候,裴洛文得到日本圍棋界大師松本敬一郎的賞識,重金邀請他加入日本圍棋界并資助他到日本最高學府東京大學繼續深造直至讀完博士課程,面對如此大的誘惑,他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完全推翻了與戀人楊飛絮的計劃好的一切,悄然揣着松本先生的邀請函登上了去日本的旅途,而那時,楊飛絮的肚子裏已經懷上了他的孩子,家族的逼婚。
裴洛文的一去不複返,迫使她曾親自跑到日本去找過裴洛文,結果看到的是自己深愛的男人正牽着松本先生的女兒松本純子的手有說有笑,他們剛看完歌舞伎回來,目睹了這一切的楊飛絮從此像變了一個人,她勉強生下了一畫,之後嫁給了父親指定的丈夫,他老戰友的兒子花花公子米正北。
這18年以來因裴洛文的負情,楊飛絮連自己的女兒也一起恨了起來。如今都以步入中年,而新仇舊恨仿佛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更加深刻了。
裴洛文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當初的一個決定,鑄就了今日不可挽回的結局,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當年的誤會,去日本求學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而楊飛絮和家人則強烈反對,他很單純地想,先到日本安頓下來,然後再跟楊飛絮解釋,并打算把楊飛絮接來,一起求學。
跟大師的女兒松本小姐只是一種禮貌的相處,從來沒有上升到感情之說,這18年的躲避,完全是因為他無法面對自己剛剛離開,自己心愛的戀人轉身就嫁給了軍界巨頭的獨生子,這個消息讓他意志沉淪了很久,更沒想到楊飛絮還為他生下了一畫。
這一切還是偶然聽當年的一個老同學無意中得一句話而猜測到的。為了證實這個消息,他追蹤到花兒街,找到了聶師兄,這一切才明了。
雖然他非常不滿楊飛絮對一畫的處理方式,可是想一想這件事情發生在一個剛出校門不久的女孩身上,這也是她能做到的最好的處理方式了。
這麽多年來,他不敢面對的這個女人,卻發現自己依然深愛着她,特別是他們還有了一個共同的女兒---楊一畫,這更讓他放不下。
提到女兒,楊飛絮的情緒很難控制,她咆哮如一個頭發怒的母獅子,好不客氣地警告裴洛文,如果他敢對楊一畫挑明父女關系,楊飛絮就敢去大學當衆挑明楊一畫是個私生子,讓他們倆都無法在這個大學立足。
她最後指着裴洛文的鼻子說:“今生你休想讓我的女兒叫你一聲父親,休想!”
如此的痛恨,讓裴洛文更加愧疚于心,不僅僅是對楊飛絮,更多的是對楊一畫。自己從未盡過做父親的責任,到頭來還要讓自己的女兒來承受這樣的屈辱,他做不到。眼看着自己的親生女兒,卻不能靠的太近,更不能挑破這層關系,在沒有比這個更讓他痛苦的事情了。
怎麽辦?難道真的要忍耐四年,等一畫大學畢業後再挑明這層關系?忍耐,也許真的是解決問題的最好的方式,他長嘆一聲,轉身拿起了電話。
因為小良子的事情,讓一畫寝食難安,可是又束手無策,沒過幾天,米團又打電話過來說,她爸爸袁老師回來了,日本警方搜索多日,依然沒有找到小良子的下落。
一畫那一日很沉默,她悄然做了一個決定。
大米連着三天都沒有看到一畫來上課,他去問指導教授,說是請了病假,大米給她打了無數次電話都沒有回,擔心之餘,他敲開了女生宿舍302房間,開門的是老二。
“請問楊一畫是不是病了,怎麽一直也沒看到她去上課?”
看着心急火燎的大米,老二猶豫了一下說:“沒病啊,老大她回老家了,臨行前她還再三囑托,不許跟任何人說,可是對你,我還是要額外放寬政策的。”
“回老家?她回去幹嗎?”大米驚異地瞪起了眼睛問老二。
“自然還是小良子的事情,她不放心,聽說她朋友袁米團的爸爸袁老師是這次出國比賽帶隊的,又親眼目睹小良子失蹤了,她非要親自去确認不可,就回去了。”
“咳!”
大米懊惱地感嘆了一聲,這個一畫說走就走,連個招呼都不打,不過細想一下,這就是她的做事風格,也就不怨她了。
“回頭她要是有電話打來,請轉告她,我找她,讓她抽空給我來個電話,謝謝。”
“好嘞。”
老二看着大米失落的背影,忍不住搖了搖頭,關上了門。
一畫确實回花兒街了,一夜的火車晃晃悠悠終于在終點站停了下來,清晨的花兒街似乎還在睡夢中,靜悄悄的,路過孫婆婆的攤子,一畫要了碗娃娃魚,孫婆婆與一畫的外婆是老相識,看到一畫回來,不禁淚眼婆娑,說什麽也不收錢。一畫本來想問問有關小良子的事情,可是看到孫婆婆的樣子,又把話吞了回來。
吃了早飯,一畫回到了久違的家中,一切都還是原來的樣子,甚至連房子後面的那棵大榕樹,也一樣的挺拔蔥翠,并沒有因為秋天的到來而凋零。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望着天花板,想着以前每天早上小良子來敲窗戶,叫她起床,可是如今小良子呢,他身在何處?
也許老鎖匠知道一些信息,畢竟他是小良子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想到這裏,一畫再也躺不住了,她一個躍起,出門直奔前院老鎖匠家走去。
進了老鎖匠家的院門,老鎖匠的正門虛掩着,一畫走上前去伸頭看了看,只見客廳裏,老鎖匠正在上香,大桌子上赫然放着小良子的一張大照片,這個鏡頭着實把一畫給吓着了,她大叫一聲:
“你這在幹什麽?!”
背後突如其來的一聲斷喝,把老鎖匠吓得夠嗆,連手上的香都掉地上了。
“一畫?你怎麽回來了?”回過神來的老鎖匠看清楚了背後來的人是一畫,有些吃驚。
“小良子的事情,我聽米團說了,想來問問你到底怎麽回事,你幹嗎對着他的照片燒香啊?”一畫瞪着大眼看着老鎖匠,在她的印象裏,只有外婆去世時,才對着照片燒香,難道說?
“唉,警察都說了,這孩子估計回不來了。”老鎖匠抹着眼淚說。
“胡說!只是沒找到,誰有證據說他死了?”
一畫的臉漲得紅紅的,她對于這種說法異常憤慨,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即便是沒死,他一個聾啞孩子,在日本那個地方,這麽多天了,怎麽活?”
老鎖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一畫就是不能認同這個說法。
“一定能找到的,我絕對不相信他會逃跑,更別說會死。”
“你要有更好的辦法,你就去找找吧,這個可憐的孩子,這輩子到底還有多少劫難要過,老天真是不睜眼。”
一畫失魂落魄地從老鎖匠家出來,站在大坡道上看着遠處的海,心亂如麻,她自我安慰着,下一個地方也許會有收獲。
到米團家還有一段距離,山道走的急,到了米團家門口,一畫已經全身是汗了,停下來時,海風一吹,全身汗毛都立了起來,深秋竟然這麽快就有了寒意。
米團家住五樓,一畫一步步數着樓梯,仿佛每往前邁一步,就離小良子近一步一樣,絲毫沒有感覺到吃力。
開門的是米團的媽媽,看到門口站着臉頰緋紅的一畫,大吃一驚。
“一畫,你怎麽回來了?快進屋來說話。”
“袁阿姨,我來找袁老師了解點情況,請問他在家嗎?”
“真是不巧,米團她爸昨晚坐火車去上海了,你別急,等他到奶奶家,我再給他打電話,你想問他什麽,電話裏說也一樣。”米團媽媽安慰着一畫,她知道一畫和小良子還有她家米團三個人關系很好,怕一畫擔心。
“好吧,那就麻煩袁阿姨了。”
一畫無奈,只好坐在米團的沙發上等着,她不想錯過任何一個可能,袁老師是當事人,他應該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當時的細節。
“你別客氣了,你是米團的好朋友,就當這裏是自己的家,坐了一夜火車累了吧,快去米團床上躺一會兒,等到午飯時,我給上海打電話,估計她爸爸該到奶奶家了。”
袁阿姨硬是把一畫推進了米團的房間,一畫一看時間還早,也就不客氣了,她躺在了床上看着自己的閨友米團的房間,一如既往地熱鬧,到處都是小玩具小挂件,想起米團走到哪裏都是叮當亂響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大學裏是不是還是那個風格。
米團桌子上的幾個東西不由得吸引住了一畫的眼睛,一個精致的數碼攝像機,一套精裝版的櫻桃小丸子動畫片。這兩樣東西應該是袁老師從日本帶回來給米團的禮物。有父母的孩子從來都是不缺愛的,一畫心裏真的很羨慕,她用手摸了摸這些精致的東西,這一定很貴吧?對于一個并不小康的家庭來說,這些也算是奢侈品了,父親對自己定女兒從來都是最慷慨的,看來一點不假。
一畫轉念一想,卻有些不明白,袁老師既然是去了上海,為什麽不把這些禮物帶給米團?難道袁老師不是去上海?
想着想着,不覺得眼皮沉重起來,她不知不覺中真的睡着了。
一陣飯香,讓一畫坐了起來,她一看時間,壞了,都過了12點了。
袁阿姨聽見屋裏沒有動靜,就直接去買菜了,她想做好了飯,再叫一畫起來吃。
“袁阿姨,對不起,我睡着了。”
“沒關系,快來吃飯吧,吃完飯我給米團爸爸打電話。”
這頓飯吃得很香,也許是因為馬上就可以知道事情的原委吧,一畫稍微有些放心了。
可是事情并沒有想象中那麽順利,袁老師沒有直接回上海米團奶奶家,給米團打電話,說也沒看到爸爸來學校找她,一時竟然聯系不上了,米團媽媽非常抱歉地說:“要不,晚上我再打電話試一試,明天給你回話?”
一畫無奈,也只能如此,便告辭了袁阿姨,往回走,一路上她都在琢磨,心中的疑團越來越大,她知道無論如何都要找到袁老師,否則将一無所獲。
回到家裏,一畫推開窗戶望着大海,呆呆的一動不動,直到看到月挂高空,繁星閃爍。她突然想起了海邊的那個高臺,崖上的涼棚,那裏應該是小良子最後離開的地方,會不會有什麽線索呢,想到這裏,全身的血液又一次沸騰了起來,她裹了件外套走了出去。
明晃晃的月亮高高挂起,很快,一畫就看到了不遠處那個崖,還有那個跟小良子一起搭建的篷子,頓時心裏湧起無比的親切感來,她快步走了上去。忽然篷子裏有個人影一閃,一畫以為是自己眼花了,趕緊急走幾步,确實有人,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她驚得幾乎停止了呼吸,忍不住大叫一聲:“誰在上面?”
只見那個身影一晃就沒了,一畫拔腿就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