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貼近吧?
隔壁傳出清脆的碎裂,警醒了沉醉其中的大米,他一驚,一畫趁機掙脫了手,兩個人臉上都頗為尴尬。大米此時也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有些沖動,可又不知道該如何打破僵局,他紅着臉有些不敢看一畫。
“我先回去了,明天,明天我還有工作。”
想當然不能再繼續坐下來,一畫說着一低頭拿起包走了出去,大米忍不住懊惱地抱住了頭。
一畫來到前臺買單,剛把錢包掏出來,侍應生一個90度大鞠躬:“小姐,有一位先生已經為您付過賬了,謝謝,歡迎下次光臨。”
“呃?是誰?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一畫一時摸不到頭腦,她擔心是不是人家弄錯了帳單。
“您是楊小姐對吧,那位先生沒有留姓名,只是說讓小姐回去的時候多注意安全。”
看來是沒錯了,人家連自己姓名都知道,她也不想跟侍應生多堅持,趕緊拿過自己的帳單看了一眼,放下,複又拿了起來認真地看了一遍,心裏暗叫一聲:我的天,你這是黑店啊,兩個人一個晚上吃那點小東西,喝那幾盅小酒,竟然要這麽多錢?搶劫啊--------!!
這可是筆大數目,幫她買單的人顯然不想讓她還錢的,在鬧不清狀況的情況下,一畫覺得還是應該把賬單帶走,萬一哪天碰到也好把錢還給人家,她悄悄地把帳單揣到包裏。
大米此刻就站在剛才他們喝酒的房間門前,本想走過去幫一畫買單,可是聽着一畫和服務生的對話,讓他越想越覺得事情蹊跷。猛然,他回頭盯着隔壁的那扇緊閉的門,也許是借着酒勁,擡手門被他拉開了。室內,果然空無一人,只有桌子上放着一個碎裂的酒杯,還有半壺清酒。
大米沮喪地嘆了一口氣,一拳打在門框上。
一畫回到宿舍,她躺在床上百思不得其解,在日本她認識的人極其有限,難道是小吉田?沒有可能,開着甲殼蟲打工的大學生萬萬不會等在身後幫自己付款,難道?難道會是他?随即又被她否定掉了,真要是小良子,為什麽不現身出來相認,這到底是怎麽了?她仿佛進入了一個怪圈,越是想否定,越是往他身上想,最後她哀叫着抱着腦袋趴在地上。
貼着榻榻米她仔仔細細地回想着日來一連串發生的事情,居酒屋內隔壁的那個動靜,十字路後的驚險鏡頭,那個黑衣人渾身的戰栗,還有第一次在‘雅’看到的那個背影,一切的一切都說明在不知不覺中一直有人在注意她的一舉一動。
無論事好事還是壞事,這些一定都和小良子有關,這說明他還活着,而且還活着不錯,還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的?更能讓自己安心的事情?不認自己就不認吧,他一定有什麽苦衷,反正都認識快20年,誰也抹煞不掉這些。一畫好像突然間什麽都想通了,她興奮地坐了起來,把桌子上大米帶了的小零食抛上天空,沒心沒肺地放聲大笑着。
看來事情已經很有進展了,自己等的就是這個結果。而大笑招致隔壁男生的用皮鞋底狠命的敲牆的聲音。
連綿的陰雨天氣讓一畫沒有出門的欲望,大米打過電話來,說已經到了成田機場,并為那晚的沖動行為跟一畫道歉。事情過去了,一畫也因此理出了點頭緒,對大米那晚的行為她并沒有太多計較,很和氣地說下次來記得早點通知,這樣也可以抽出時間來陪他出去玩。
不知道是陰雨原因還是最近小酒喝多了,早晨起來上廁所,就覺得頭重腳輕,她摸摸自己的腦袋,發燒了。只好又回到床上繼續趴着。
頭疼欲裂的一畫,正趴在房間裏哼哼着,突然接到了櫻井老太的電話,這才想起來今天還要去打工,吓得她連滾帶爬胡亂收拾一下,背個包頭重腳輕地沖下了樓。
櫻井老太正坐在車上喝茶,她笑眯眯地說:“楊桑,今天要去的地方,就是我經常去禱告的教堂,我讓你去感受一下主的仁慈,希望你能得到主的庇護,早日達成心願。”
“謝謝,謝謝。”嘴裏說着謝謝的一畫,心想一個小時800日元,我就多禱告幾個小時,沒準真的圓了心願又掙了錢,不覺心裏又美滋滋起來。
到了教堂一畫才知道,這裏是東京都乃至全日本最大最漂亮的教堂,金碧輝煌,氣勢雄偉。據說因為太過有名,用這裏舉行西式婚禮的訂單已經排到三年後,很多國際名人和演藝界的人結婚儀式非此教堂不可,只有在這裏舉行婚禮方才能顯示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影響力。因此在這裏幾乎每天都能看到氣勢龐大頂級奢華的婚禮儀式和各界名流出入此地。
今天是一個名門望族要在這裏舉行訂婚儀式,人手不夠,派遣公司就指派櫻井帶一畫來幫忙。
她們倆的工作也很簡單,主要負責教堂門口的紅地毯的清潔衛生,還有把賓客送來的花籃擺好。
這一路上,櫻井把她那個教堂誇贊的無以倫比,起初一畫還不信,看東京都內到處擁擠成那樣,一個教堂再漂亮又能輝煌到何種地步?我們也不是沒見到過大東西,房子再大,能跟故宮比嗎?廣場再寬,能有□廣場寬嗎?可真到了跟前,一畫不由得張大了嘴,她有點傻眼了。
“這?這真…..真舍得用地啊。”
門前到底有多少個臺階她是沒辦法數的,用石頭堆起的低矮的小臺階像一個坡,一直順延到教堂主樓那裏,兩旁是一眼看不到邊的停車場,綠樹成蔭。中間的廣場有一個碩大的圓形噴泉,四周放有天使到人間的大理石雕像。
噴泉周圍全部是人工植被和鮮花花圃。順着石階而上,來到巍峨的主教堂樓前,一畫仰視了半天才發現自己跟這個建築物相比是多麽的渺小。
櫻井老太上前拉着目瞪口呆腳底發飄的一畫往後面走,那裏才是他們的工作場所。
轉到主教堂後面,這裏早已經人頭攢動,負責安排工作的系長,正拿着小擴音器念着名單通知每個人到自己特定的位置上待命。在這裏舉行一次儀式,大約需要服務人員300名左右,這些人都是打工的或者是派遣過來的,因此管理起來不是很容易。
臨到櫻井和一畫時,系長讓他們倆把花環扛到門前擺好,再去清理紅地毯。
一畫一看,這花環?是訂婚用的?心裏犯了嘀咕,這不是我們中國葬禮上用的的花圈嗎?訂婚儀式用着個?也太不吉利了。
她懷疑是不是搞錯了,專門跑去請教櫻井老太,老太很肯定地告訴她:“就是用這個。”
一畫邊扛着花圈邊喃喃自語:“我怎麽心裏這麽難過啊。”剛好,音樂響起來了,日本最著名的那首《櫻花之歌》,那叫一個哀傷啊。一畫大嘆一口氣,幹脆把花圈戳在地上,用手扶住,抹着頭上的冷汗。
“剛才是難過,現在直接想掉淚了,再這麽聽下去我非號啕大哭不可。”
櫻井老太看着她笑了起來,不知道這丫頭又在自言自語什麽。
感嘆歸感嘆,活兒還得幹。
于是,教堂門口一溜擺上了幾十個花圈,白生生的,瘆的一畫直打寒顫,腦袋越發的大了。
随後又來了幾卡車鮮花籃,是今天來的有頭面的人專門訂購的,作為賀禮送給今天訂婚的那對新人。這些花籃被一畫他們擺放在主教堂門口,配上幾百米的紅地毯,看起來還比較有喜氣,比先前的氣氛好多了。一對新人舉行完儀式走出來,那場面一定很震撼。
一畫忙得汗流浃背,終于系長通知大家稍微隐蔽一下,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來賓和今天訂婚的新人即将到場。
櫻井拉着一畫躲在了側面大柱子後稍作休息,果然,門前湧入參加訂婚儀式的人群。各個都
穿的很正式。一畫很想伸頭看稀奇,到底什麽樣的人訂婚還搞這麽大的動靜。卻被櫻井拉着了,她告訴一畫:“這個時候我們服務人員千萬不能出來,今天外面的那些人背景很厲害,出了問題我們都不能負責。”
一畫雖然不是很明白,但也不敢輕舉妄動了。
儀式即将在禮堂裏舉行,賓客都進去落座了,只等那對新人到來,櫻井說:“楊桑,我們可以出去了,看看門口的花籃有沒有被賓客碰歪,地毯有沒有污漬,如果有趕緊處理好。”
一畫答應一聲,拎着清掃工具就走了過去。剛巧,身着白色燕尾服的準新郎挽着穿着白色禮服的準新娘也到了門口正要進去。看那背影真是郎才女貌,一畫忍不住擡頭驚奇地發出了一聲:“噢”。那個準新郎悄然側了一下臉,似無意間順着聲音掃了一眼,眼光交錯的同時,兩個人均是一愣,那個白衣男人瞬間轉過了身。
一畫無法再次捕捉到他的眼神,不由得的眼睛越瞪越大,他的白色禮服,他的銀色領帶,晃眼的手套,還有他臂彎裏挎着纖細的臂膀,天使般面容的女子正神采飛揚地看着他的臉。眼神流露出無盡的甜蜜。
“你,你,你……”
一畫擡手指着他,嘴裏只重複着一個字----你。眼前的他,側身垂下的眼簾讓他無法看到不遠處一畫的異樣舉動。這時,那對新人身後走上來10個清一色黑禮服的男子,簇擁中他們走進了那扇大門內,厚重的玻璃門慢慢合上。
一畫只覺眼前一晃,人沒了?她使勁地搖了搖頭,确認自己的确沒有看花眼,他訂婚?他竟然無視自己去訂婚?!!一畫無端胸中一團怒火熊熊燃燒起來,她扔了手裏的掃把追了上去。
走到玻璃門前,推了推沒推開,她趴在上面透過玻璃縫隙往裏看,感覺儀式已經開始了,火起的她不顧一切捶打着那扇緊閉的玻璃門。
“該死的小良子,我費勁心血來找你,你竟然跑這裏跟別的女人訂婚,你竟然裝作不認識我,你給我滾出來。”
一畫确認那個身穿白色禮服的男人就是小良子,她狠命地捶着那扇玻璃門,門內站着一排的黑衣男子,門外傳來的叫嚣聲驚動了他們。只見兩個黑衣男子上前用力推開大門。門外的一畫正在捶打沒有防備,被開門的那股力量把她頂的往後閃了一步,一個懸空情急之下,她一把撐住了身後的那個花籃,輕飄飄的花籃撐不住她的重力,便倒了。
一個花籃倒了,便有千千萬萬個花籃倒了下去……
多米諾骨牌效應,一畫的身後那幾百個排到教堂大門口的花籃一個接一個順着臺階往下倒,場面壯觀的令人乍舌。
一畫傻了,身後出來的黑衣人也傻了,躲在柱子後面的300多名打工幫忙的人更傻了,負責管理他們的系長直接暈了。
門口的黑衣人反應過來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撲上去抓住剛想溜走的一畫。一畫大喊:“住手,住手,我不是存心的,那些花籃都是我一個個放好的,大不了我再去扶起來,你們別胡亂抓人啊,大喜的日子抓人是不吉利的!”
這幫黑衣人都是訓練有素的好打手,三下兩下就把一畫按倒在地,一個人上來封她的嘴,
同時令一個人用一個黑色袋子打算套住她的頭。
一畫從來也沒有經歷過如此不堪的待遇,剛才還是一個掃地的臨時工,半分鐘不到就成了階下囚,而且是在衆目睽睽之下,巍峨的大教堂門前,最難以忍受的是小良子在裏面跟一個名媛訂婚,而自己的臉貼在地上被一群黑衣男人踩在腳下。
她也要瘋了,歇斯底裏的大叫着,掙紮着,死活不肯讓他們封嘴。
如此狂呼亂叫,把整個教堂的人都驚動了,就在那幫黑衣人駕着面目全非的一畫往教堂下面的廣場上拖的時候,
只聽身後一聲斷喝:“放手!”只見一個矯健的白色身影從教堂門裏面沖了出來。
如此低沉性感又渾厚的嗓音讓一畫心房一震,她停止了掙紮,慢慢扭過頭來門前那一抹白身影走到了自己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