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回到房間,白穆就道出了柳柯王子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哎,他們家兄弟姐妹間的感情是很奇怪啦。”我說。

“哦,我覺得你那位同學挺嫉妒柳柴大哥,沒錯吧?那有沒有這種可能?他因為對柳柴大哥懷有好感的姐姐之故,設計殺害了自己的媽媽,然後把柳柴大哥引到那個房間,打昏還是怎樣,蓄意陷害柳柴大哥?”

“太扯了吧吧叔叔!柳柯再怎樣,也終究是和我一樣的高中學生,哪有那種膽量!況且這裏的門鎖不是只能從裏面鎖住嗎?鑰匙都被鎖在有密碼的保險櫃裏了,老烏當時也說過,保險櫃的密碼只有已亡故的夫人知道。發現屍體時,柳柯和我們在一起,他要是兇手,應該在屋裏才對。”

替柳柯辯護時,我其實很心虛。我又想到那夜于鎖孔中窺見的景象。

到底該不該把這件事也對叔叔說起?最終,我決定就此沉默。即使柳柯對待家人們的态度令我生氣,可就像叔叔相信着柳柴,我也相信我的同學柳柯不會做出殘忍之事……

“不過,你同學說的也沒錯。”

白穆一下子跌進大床柔軟的床墊,用一雙沾滿污泥的鞋底對着我,說,“從今早開始,我就沒見過柳柴大哥了,你也沒有吧?好像大家都沒見過他啊?這真可疑。就算我說了他是清白的,他突然逃跑的行為,再加上之前欺騙大家的行為,全都讓人無法相信他呀。”

“要這麽說,叔叔你也很可疑。”

“沒大沒小的!我哪裏可疑了?”

“昨天夜裏,你鬼鬼祟祟出去幹什麽?涼快涼快什麽的,別拿來當借口!”

白穆抖動一雙髒兮兮的鞋底,笑了:“說我撞見鬼,想去看個究竟呢?”

“行了吧,‘世界是很無聊的’!”

“變聰明了嘛,月朗!好吧,我告訴你,可你別讓你同學知道,還有他的家人們。”白穆坐起了身,壓低聲音,“我啊,昨天夜裏起床上廁所,看見手機有來信閃爍。這麽晚來短信實在叫我好奇,我于是看了。那是叫我當晚淩晨三點一刻,到宅子後面空地碰頭的短信。而發送這條消息的,正是柳柴大哥……”

“你确定是他本人?”

“除非有人盜用他的手機,但我想應該不會,短信最後特別署了‘柳柴親自發送’的字樣。我那時已經想到他假裝雙胞胎兄弟的事,迫切想知道原委真相,于是去了。我等過了三點二十分,居然連個鬼影都沒有。我怕被誰看見,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只能趕緊回去。”

聽過他的講述,有片刻的工夫,我們兩個誰也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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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我冒出一個想法:“會不會,昨晚我看見的可疑人影,是柳柴?”

“啊?你不是沒看清嗎?”

“我首先看見它的時候,它的确出現在柳柴房間附近。會不會柳柴那時發現了我,暫時藏起來,然後趁我不備溜下樓,跑去了外面?”

“這麽說,我是和柳柴大哥走岔了嗎?”

白穆的表情露出疑惑。我看得出,他不肯認同我的猜想。果然,他咕哝了一句:“至少從你旁邊經過時,會有氣息和動靜吧?又不是鬼……”

直到這一天結束,柳家誰也沒再見到柳柴,除了白穆叔叔和蘭小姐,所有人都覺得他是畏罪潛逃了,我也不例外。

作者有話要說:

☆、密室·第二個密室03

密室?第二個密室

03

“哦,我和柳柴大哥的認識過程呀?沒什麽特別,在大學校慶上,他當時和幾個朋友辦了一場小規模演出,集舞臺劇、歌舞、塗鴉、速成雕塑、藝術燈光一體的高難度表演。這場表演啊,所有細節都是他一個人設計的!而且他還獨自支撐着開銷龐大的社團運營,實在太令人欽佩了!難以想象,古板的物理系學生居然有一顆藝術家的心!我崇拜的不得了,表演一結束就到後臺請他在我的肚皮上簽了個名,我們就認識了。

“我入學前,聽說他早已是校內的大紅人,就連附近幾所大學也全都知道他的大名,因為他的表演太受歡迎啦!他主修課的教授們也被他的人格魅力和藝術才華吸引,都不認放他走,揮淚把他合格的學分打成了不及格,硬把他留校兩年。”

睡覺前,白穆向我講述起他所認識的柳柴。我已經了解到他對柳柴有多麽崇拜和崇敬,可他告訴我的這些在我聽來實在太不着調了。我強忍耐着睡意對他不屑哼笑:“蹲班就是蹲班,別給你朋友找借口啊,叔叔。”

“臭小子!你叔叔我字字當真!一開始,我也不信,跟他熟了以後,從他的主修課教授那裏親耳聽到的。世界真是奇葩啊,什麽不可思議的怪事有可能發生。柳柴大哥連續兩年主修課不及格,校方又不肯退他,還一直拖着他,讓他很頭疼。他因此跟學校交涉了好幾次,我也跟他去過兩次。就在今年,學校總算同意讓他畢業,并且同意資助他的社團,不過條件是他必須留校,定期為大家表演……”

我想叔叔後面一定還說了許多關于柳柴的事情,可我實在困得管不住自己的耳朵了,只聽到“定期為的大家表演”為止。

臨睡着前,我拼命地暗自想道:怪不得柳柴假扮屍體和他的孿生兄弟,騙過了大家的眼睛?原來他是個有着演繹才能的潛力明星!不過,他的家人大概不知道他有如此光輝的一面吧?否則池先生、柳樁和柳柯,也不會那麽小瞧他了。不,也許蘭小姐懂得他?所以她才對柳柯說“你根本不了解柴”。

哎,也許蘭小姐對柳柴的了解,也僅限于愛意的偏袒和踹度?

我沒來得及想明答案,便已墜入夢境。

啊!那股香甜的茉莉花香,今夜又至,輕輕地、柔柔地,好像輕柔的絲錦被,慢慢地、悄無聲息地包裹了我,還有叔叔……

作者有話要說:

☆、密室·日記02

密室?日記02

二零零二年十月某日。

不!

這個秘密在我沒有掌握确切證據前,暫時不要洩露出去吧?他們用盡手段隐瞞諸多年,想必也不願給人發行和戳穿。如果給我一時沖動說出去,他們也許會對我不利——他們會嗎?

最好的辦法,只有我更減少回家的次數;不得不回來的話,也得在入睡前另想辦法才好。

還有,為了我自己的安全,必須把我的這本日記藏起來,萬一給他們看見,就和我已經說出秘密沒什麽兩樣了;假設有一天,我不小心洩露了秘密,這本日記可能會成為記錄整個兒事件的線索和唯一證據,因此我也不能讓它埋沒,必須找一個可以信賴的人,用某種隐秘的方法,告知它的去處……

作者有話要說:

☆、密室以外一·01

密室以外一

01

還不到四點鐘,太陽剛要升起,房間裏依舊又黑又靜。

旁邊的叔叔還陷在酣睡的谷底,如果不是忽然想去廁所,這會兒我也還在熟睡。幾日來的血腥事件讓我這柳家以外的人也耗盡精力,一個深沉的睡眠,是再好不過的調适。

到處是一片淩晨的寂靜,透過房間窗戶可以望見古堡兩翼甩向前方的走廊大窗。那些窗戶還垂着紗簾,說明仆傭們都還沒起床;小鳥剛在讓繁花染白了的果樹中啁啾,樹枝像白色花環般地地垂在車道一側的草坪畔。

柳家此時一切都是靜的。

我怕吵醒叔叔,赤腳踏在厚絨地毯上,盡可能不發出聲響。廁所的小門在一進房間的左手邊,需經過外面的會客區域才能抵達。

我從廁所出來,正要返回床上的時候,房門被叩響了,輕輕地、悄悄地。

我唯恐是犯案的兇手,沒吭聲,把一只眼睛貼到了鎖孔上窺望。

走廊裏光線更為幽暗,我只看看到一片灰黑的影子。

“月朗?”

門外傳來柳柯同學的呼喚。

我打開了門。

“不好意思,早早吵醒你。”

“沒、沒有,反正我也要起床。”想起昨晚和叔叔的談話,我盡量讓自己與柳柯保持友好。

他往我站的門裏望了一眼,問起白穆,我告訴他叔叔還睡着。他松了口氣,把我拉出深深的門凹:“我來找你,是想請你和我一起完成一件重要的事。”

“什、什麽事啊?”

柳柯放低了聲音:“其實我也才想到,非常想去确認一下。只有我一個人的話,有點辦不來……”

“到、到底什麽事?”

柳柯不好意思地笑了,透出一絲絲在我看來的冷酷:“我懷疑逃跑的柴哥還在家裏,就藏在蘭姐的房間……”

“怎麽可能!”

我被柳柯的話吓了一跳,趕緊打住他,“蘭、蘭小姐的精神好象不太好,你可別、別多想了!她怎麽還能有那、那個精力……”

“神精不好?”柳柯也打斷我,有點抑制不住地氣急敗壞,“她那是為了隐藏柴哥而故意裝出來的!我可是确鑿證據!”

不等我追問,他便說,“昨天晚上,我擔心蘭姐的身體狀況而睡不着,十二點過十分時,我聽見門外有動靜,于是出來看看究竟。你簡直想不到,我看見穿着睡衣的蘭姐只身走進了柴哥的房間。幸好她沒發現我!過了一刻鐘左右,我又出來張望,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沒有了蘭姐的影子,什麽都沒有!我想她要麽當時還在柴哥的房間,要麽已經回去。我剛剛一個人去了柴哥的房間,那兒沒人。所以我想,柴哥一定還留在家裏,不然蘭姐去他的房間幹什麽?要是他還在家裏,也只能藏在蘭姐那兒了!家裏除了蘭姐,沒人幫他!”

他的樣子認真而嚴肅,不像謊言,不由得撼動了我。

昨晚十二點十分嗎?

我回憶:我和叔叔的談話是在十點半左右,十二點十分的話,我們應該都已睡熟,我還記得睡着前聞到的那股沁人心脾的芳香……

“月朗,事情我都跟你說了,你還不相信我嗎?”

我皺起了眉頭,又回憶起第一夜偷看到的場景——

“我說過,我遲早會殺了他!我發誓!”

柳柯于那夜黑暗中的喃喃自語在我耳邊響起……我的心猛烈一動,我愕然地盯住了柳柯的臉。他的确不像在撒謊,可誰又能保證他沒打算陷我于不義?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麽蘭小姐之前也和柳柴一樣,用演技蒙蔽了大家嗎?誰又能保證此時的柳柯不是在演戲?畢竟他對柳柴的妒意與恨意遠超乎我的底線,可怕到了我不敢想象的龐大地步。

“月朗?”

見我不動彈,他伸過手來拉我,我依舊沒動。

“柳、柳柯同學,”我說,“有件事,我想先、先向你問清楚,你可別、別生氣!”

柳柯笑了:“不能一會兒說?天就快亮了。”

“不、不行!”

柳柯嘆了口氣:“哎,好吧,你說?”

我斟酌措辭:“在、在你家住得頭一個晚上,我無意間、無意間偷聽到了你和蘭小姐在走廊裏的對話。當時,你說、說了早晚殺了你哥柳柴,對、對吧?”

聽罷,柳柯臉色徒然劇變。他渾身都在微微顫抖,拳頭也是松了又緊。他恐怕沒想到被我撞見他和他家的秘密吧?

随即,他神色恢複如常。他重新迎上我的臉,用一貫陽光的笑容對着我說:“月朗啊,我早提醒過你,我家很奇怪,你就別逼問我了,我也有不能說的苦衷。倒是看來,你似乎懷疑我是兇手啊?還真讓我沒想到。”

“我沒……”

被他一語道破,我格外心虛。只聽他嘆着氣無奈地說了下去:“我呀,我承認我對我姐有好感,也妒恨讓我姐有好感的柴哥,但事實并非你所見、所想。記得哲學課上老師怎麽說的?別被事物的外表蒙蔽。我現在只能向你解釋這麽多。當然了,我也承認我一度恨得想殺了柴哥,他現在殺了我們的家人,更讓我恨他入骨,但懲罰他的自有法律,我只想做我能做的……”

“送、送他去坐牢?就算他、他是殺人犯好了,也還是你的家人哪!”

昨夜叔叔對柳柴的描述,讓我覺得他不像個惡人。就算柳柴不值得我信任,至少我也該信任自己的叔叔。此際面對柳柯的坦白,我也不想再懷疑他了。

兇手,到底是誰?

住在這個家裏的鬼之真容,又是什麽?

柳柯仍然嘆氣,低下了他英俊的臉。黑暗的影像裏,他皙白的皮膚使他看起來那麽弱不禁風。

他說:“你呀,是從外面來的,不會了解這個家,還有柴哥。就連蘭姐,也給他騙了。柴哥在大學裏弄了個舞臺劇表演社團,為了維持他那該死的愛好,他動不動就跑回家來拿錢,而且是拿了錢就跑,好像他一時一刻也不想在家裏多呆,好像他多憎恨這個家。我想他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爛社團上,才弄得六年了還沒拿到畢業證吧?可他居然還有臉回來要錢。我就曾聽父親對母親說別再給他錢。而蘭姐竟蠢到幫他去要錢!你知道嗎,他每次從家裏拿走的錢,足夠買一輛汽車了!”

他以後不會從家裏拿錢了,因為大學答應了資助他的社團。

我差點就把昨晚叔叔對我說的話脫口而出。

柳柯往下說道——他柔緩了語氣,卻仍帶着怨恨:“小時候就是這樣。傲慢的樁哥總和父親在一起,被教育成淑女的蘭姐也只和令狐親近,只有柴哥肯跟我這個小孩子玩,可他卻騙了我。他總笑嘻嘻地對我說什麽‘哥哥答應你’、‘哥哥一定讓你實現願望’,結果還不是忙他自己的事去了?把我丢得一幹二淨。蘭姐一定和我一樣,給他的花言巧語騙了,到現在還沒清醒過來!還相信着他的承諾!”

聽過柳柯的講述,我對柳柴的了解又多了一面,不禁替他感嘆:他也挺不容易呀?被家人小看、失去家人的信任……付出那麽大的代價才換來了小小的成功與光環,不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而是人人有本難念的經!

“哎,不說了,天快亮了,抓緊時間吧月朗!”

柳柯收拾起情緒,催促我。我跟着他向走廊左拐的盡頭邁開腳步。

這一刻,我也終于醒悟:柳柯對他哥哥柳柴的恨意中,除了蘭小姐的原因,還有對柳柴作為兄長而疏遠了自己的埋怨——也許,柳柯并非他自己認為的那樣憎恨自己的哥哥。而我,之前的确誤會了他。

柳柯費了好半天才敲開蘭小姐的房門,我按照事先說好的躲在走廊窗扇的垂簾後面。

“柯,這麽早你想幹嘛?”

蘭小姐對柳柯的态度異常警惕,雖然她還是臉色蒼白,但透過言語,我聽出她的精神已恢複不少。

柳柯與她保持了三步以上的安全距離,說:“昨天我想了好久,覺得以前對你和柴哥都錯了。”

蘭小姐不說話,狐疑地盯着柳柯,似乎不相信他。

“你看,反正柴哥都這個樣子了,我也沒有再恨他的理由……”

“你就想跟我說這個?那我知道了。”

蘭小姐冷淡地就要關上沉重的房門。柳柯一把撐開,一步跨了上去,把蘭小姐吓得一哆嗦。柳柯好像很欣賞蘭小姐仰頭注視他的恐懼表情,微微一笑:“本來我是只想跟個你說這個,可我剛才走出房間的時候,看見了柴哥……”

“你說什麽?”

我通過窗簾的縫隙緊張地注視二人。

柳柯故意拖延地說:“這事我只能告訴你,他一看見我就急匆匆跑下樓了,我沒能看清他從哪兒來、往哪兒去,你能跟我去看看嗎?”

“哦,你說的是真的吧?”

蘭小姐返回房裏,很快在襯衣外披了件浴袍出來,“走!去看看!你發誓別為難他!”

“說什麽呀蘭姐,都到這份兒上了!”

“那你還對誰提起了?”

“只有你。”

兩人匆匆遠去,不一會兒就拐出了這一邊的走廊。

柳柯那番話都是為了引開蘭小姐。我趁機溜進蘭小姐的房間。

這間屋子比我的、柳樁和柳柯的都大,由于處在城堡凹字形的最突出部分,三面窗可以望見外面不同的景致;三進深的空間裏,到處是用金色、銀色刺繡裝飾的深紫色布藝,沙發、桌布、椅墊、床幔……俨然歐洲王室才會選用的色彩物品;展示櫃裏和桌上擺放的除了金器、銀器,就只有價值連城的瓷器。

我草草環顧一圈,強迫自己別再為這份奢華震驚,趕緊行動起來。

壁爐、窗簾後、大床下、幔帳間、展示櫃最下面的不透明櫃子裏,還有最裏面的碩大更衣間與衣帽間,甚至浴室與衛生間,都被我飛快查看了一遍。

誰也沒有。

看來柳柯想錯了。

就在我準備離開之際,一種違和感突然襲上心頭。

等等!我剛才在滿是高檔衣物的衣帽間看漏了什麽嗎?

不!不!不是看漏,是我看到了!

為了确認,我又跑回最深處那隐在紫色垂幕後的衣帽間。

三面牆上全是通天的開放式櫃架,衣服全都按季節整齊地密密懸挂着;最下面兩層和地板上滿滿擺着讓百貨商場也望塵莫及的各色鞋子;一些床單被子之類的備用品碼放在了最上一層;櫃架上另有窄抽屜,一些沒來得及關上,使我很容易看見裏面滿滿的手帕、首飾、手套……

這些東西當中,有一樣讓我覺得非常熟悉。我用目光拼命搜索,總算從一排排挂滿秋季衣服的架子間發現了它——絲絨質地,有着蝴蝶蘭鏽紋。

那是什麽?

長裙?還是鬥篷?

我怕事後被發現,沒敢動它,只把它反複看了又看。确認過不會有錯之後,我悄悄離開了蘭小姐的閨房。柳柯的聲音正從樓下慢慢接近:“奇怪,我明明看見了,興許咱們來晚了吧……”

他和蘭小姐回來了。我按約定的跑回我房間的方向,鑽.進了對面柳柯的房間。

沒錯!我沒看錯!絲絨質地、有着蝴蝶蘭繡文的長裙亦或鬥篷,正是我前夜于黑暗中、于樓梯轉角平臺的燈光中一閃瞥見的影像與色彩!

怎麽回事?難道那日的可疑人影是蘭小姐?

我無法相信,心狂跳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密室以外一·02

密室以外一

02

不一會兒,柳柯回來與我會合,迫不及待地問我有何發現。我遺憾地告訴他,柳柴不在那兒。

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想,還不能告訴他那夜我之所見和今天在蘭小姐房裏的發現,不然以他的脾氣,恐怕去找蘭小姐對峙,事情鬧大,必定打草驚蛇。

他很失望,我對他說過抱歉,便返回我自己的房間。叔叔還在熟睡。挂鐘的指針指着淩晨四點半,我只好先返回床上。

一覺醒來,已過早餐時間,叔叔找早關不住地跑出去了。我也趕緊換好衣服往樓下去,才趕到樓梯的平臺,就聽見叔叔的聲音從二樓右邊某間敞開門的屋子裏傳出:

“我從書上看到過,那些歐洲貴族的主書房啊,格局和所有屋子都不一樣,宏偉得不得了!唔,貴府更是了不起,整面牆上都是家人的相片啊?夫人生前還真高貴呀?嘿!這邊的小鬼一定是柳柴大哥小時候吧?旁邊的是他的雙胞胎兄弟…….

“哦,我還真猜對了呀。蘭小姐小的時候、我侄子的同學…….嬰兒、嬰兒、嬰兒,大家出生時都一樣啊?真可愛!這是您了?年輕時候帥得叫人嫉妒哇!哦!哦哦!居然還有女管事呢,司機大叔、看門老頭兒,大家以前的樣子都挺好看嗎?誰知歲月是把殺豬刀。哦哦,連新來的女仆都照了相片啊?

“嗯?這男的是誰?好幾次跟夫人合照哪?

“唔!前夫?失禮失禮!原來您跟夫人是再婚家庭。真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失禮失禮!不過話又說回來,在現任丈夫面前挂着前夫的照片,您和夫人的心胸還真寬廣……”

叔叔又在胡扯了!我必須趕在他吐出更不着調的話之前阻止他。更為重要的是,我得把在蘭小姐房間發現的線索告訴他!

我幾步闖入了聲音的源頭:“叔、叔叔!我有話想對你說!”

“哦,月朗,來得正好,快來看看哇?這兒的書比圖書館還多,可壯觀啦?”

白穆根本無視了站在他旁邊的一家之主池先生,快活地招呼起我。我得到了池先生眼神的允許,才走進古堡的書房。

踏入一步,我就驚呆得吸了一口氣,然後屏住了呼吸。

若說柳家人分配給我的房間,足有我家全家六口人居住的面積加起來還大四倍,而蘭小姐的房間,是我于柳家客房的兩倍;那麽這間書齋,足有蘭小姐閨房總面積之和的四倍甚至五倍。整個兒二樓的空間幾乎被它占去一半,深處過分高挑的天花板還侵占了三樓右拐角的那部分建築。即在平頂之後又向上凸出一個高高的穹拱——否則的話,整個兒古堡應呈對稱分布。

書齋的牆面幾乎都是通天書架,到處都擺放着梯子;但寬廣的地板上沒有類似書架的東西,若像圖書館那樣背靠背設置書架,這空間一定能收納更多書;這裏卻去完全沒有。書全都收在牆面裏,連窗楣和門楣上也不放過。

空間中央有四張只可用廣闊來形容的大工作臺等間擺放,還有幾把椅子。工作臺最前面,有一張不同于其他的黑檀木大書桌,應該是主人的位置,此外還有皮革大椅子。最最深處,有一扇關閉的小門,應該是聯通主人房間的界限。

至于叔叔說的相片,在四扇大窗的兩道隔牆間——這個房間不只有四扇窗,窗楣書架與窗尾書架中央的牆壁上,整齊而密密地鋪滿了各色嵌有豪華相框的照片,照片的數量也非常驚人,其中還有部分黑白的。

“呦,和我一樣的反應呀?”

白穆從相片牆那邊幾步跨到門首,拍着我的背對還站在陰影裏的池先生說,“我剛才從門外經過,看到這壯觀的閱覽室時,也不禁吓了一跳呢。”

“既然到了敝處,還請不要拘謹,喜歡什麽書,盡管拿去看好了。”池先生說。

白穆卻搖搖頭:“我很想啊?可我跟我侄子離開以後,沒看完怎麽辦?吊人胃口!”

“月朗和柯是同學,轉交一下不麻煩吧?要實在喜歡,留下也沒關系,一本書而已。”池先生征求我的意見,我含糊地不知如何作答。

都是叔叔出的難題!可惡的家夥!

“哎呀,您要這麽說,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實際上我剛還真看好了幾本呢!”說着的工夫,白穆從幾面架子上熟練地取下了幾本書。看來他還真是早就瞄好了。

不能再讓他胡鬧下去!我于是趕緊說:“叔叔!你不能出、出來一下嗎?我有重、重要事!”

“重要就快說。”

他根本不體諒我的心情,爬上梯子,眼睛還掃着一排排的書脊。

我瞥了池先生一眼,只能撒謊:“你、你的手機剛響了,是爺、爺爺打來的!”

“嗯?手機放在我口袋裏,我怎麽不知道?”他居然還把手機從褲兜裏掏出來給我看,喏?老頭子才懶得理我!”

大概看出我的窘迫,池先生微笑着說了一句“你們慢慢聊”,便走出了書齋。

我沖到白穆跟前,把他從梯子上拽了下來,壓低聲音狠狠地說:“今天淩晨四點不到,我跟柳柯到蘭小姐的房間搜查柳柴的下落!”

“哦?有什麽發現?”

白穆不屑地哼笑,讓我挺來氣。我繼續說:“我在她的衣帽間,看見了那天可疑人影的衣服!”

這話總算産生效力,白穆轉過頭來盯住了我,表情十分嚴肅:“你還沒跟你同學提起吧?”

我搖頭。

白穆松了口氣:“那就好……”

“好什麽?你該不會也懷疑柳蘭小姐吧?”

白穆只笑了笑。

我一點兒也看不懂他此時的笑意。他沒再多說,腋下夾了幾本書,叫上我離開了書齋。回房放下書後,他才又對我開口:“你去問問你同學,他母親和前夫的事……”

“這、這我怎麽好問?!”

柳柯母親還有一個前夫,得知這一消息時,我也吃了一驚。柳柯從未跟我提起,我想他是不打算告訴我,就算我去問他,他也未必會回答。

……我家很奇怪,你就別逼問我了,我也有不能說的苦衷。

……事實并非你所見、所想。

……別被事物的外表蒙蔽。我現在只能向你解釋這麽多。

柳柯的嘆喟猶在耳際,我實在不願再去逼迫他。同時,我也冒出一個想法:會不會,柳柯跟他的兄姐們,是同母異父的關系?

這時,白穆又開了口:“如果那是我同學,我就去問,可惜他不是。比起我來,你跟他無疑關系更進一層,你們都一起搜查過別人的房間了,還有什麽話不能說?所以你必須去問他,月朗。曉以利害,他會理解的,但暫時別把你的發現告訴他。”

見我踟蹰,他又步步緊逼:“你說你在這個家裏看見了常吧?我在這個家書房的照片牆上,也看見了奇怪的‘東西’,不把這個首先搞明白,事情不會有答案的。”

“你指什麽?”

“你同學家,他們全家,似乎都在拚命對外人隐藏一個秘密……”

作者有話要說:

☆、密室以外一·03

密室以外一

03

柳家的秘密嗎?

那也許正是柳柯所不願觸及的。

可是叔叔說,若不首先揭開這一秘密,系列的血案便無從說起。

看來沒有辦法了,從柳柯那裏得到叔叔想要的答案,是唯一便捷之路。

我于是敲響了柳柯的房門。

沒有動靜。也許他不在房裏?我試着擰了擰門,門開了。我輕呼着同學的名字,悄然進入,巡視了一圈,他真地不在。

我從他的房間裏退出,希望可以在一樓的客廳或餐廳找到他。果不其然,我剛走到客廳,就撞見他獨自從客廳那邊的一個不知名的廳怒氣沖沖地穿出來。他只顧生氣,根本沒注意到我,一下子撞到我的身上:

“哦,是你呀?”

他有點尴尬和抱歉,往後退了兩步,目光躲避着我的眼睛。

我趕緊說:“沒、沒關系!有件事想問你,我們能、能換個地方嗎?”

柳柯邊只身往樓梯上走,邊抱歉地對我笑笑:“對不起月朗,我現在什麽都不想說。心情實在太糟了,我怕一不小心傷害到你。你是我的客人,更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想——”他停下腳步,忽然一轉話鋒,大約覺得回絕我不夠禮貌,“這樣吧,現讓我一個人靜靜,一小時以後,我去找你?要是我遲到,你就來找我?”

他都這麽說了,我再強迫他未免很沒人性。我只好目送他跑上樓去。我一個人茫然地在原地站了幾分鐘,也無趣地回了自己的房間。

嗜書如命的白穆只要有書可讀,就不會到處亂跑。這會兒,他正坐在大窗的凹垛裏,就着陰沉沉的天光念書。

“怎樣,打聽到什麽?”

一見我進來,他頭也不擡地問。

“他說他心情不好,一小時後再來找我。”我回答得垂頭喪氣。

“沒用的東西。”

這譏諷令我無從反駁。

淩晨時被雀鳥喚醒的黎明尚晴朗,漸至晌午,天空竟又被惱人的烏雲覆蓋。偶爾有零星冷雨飄上窗玻璃。

今年雨水好像格外多,我也因此讨厭起夏天。念及通往外界那條坍塌了的唯一道路,我只祈禱這種天氣不要耽誤了對它的搶修。想要回到自己家的念頭,也變得比之前更為迫切了。

我站在窗前,無聊又憂心忡忡地凝視了好一會兒外面的景象。連日來的降水,直讓我辨不出下面那雕像噴泉噴出的究竟是自來水,還是雨水了。

“小子,你站在這裏,擋住我光線啦。”

白穆不滿地從書間擡頭瞟我一眼。我也瞟過他,瞟見了他手中的書。那是一本關于心理學的作品,作者叫李助國,我沒聽說過。

我還嘴道:“光線是從外面照射進來的,和我沒關系!”

他被我說笑了,卻什麽也沒說。

我無可奈何地又把視線投注到房間其地方,偏偏落在大櫃上。凸出的十一個形色各異的小怪物,靜靜守在那裏。

對了!險些把它們忘了!這古堡中随處可見的裝飾物,究竟有何意義?

懷着疑問,我向白穆開了口:“那些是什麽?”我指着櫃子。

白穆想也不想:“櫃子。”

“櫃子上的浮雕裝飾!”

他掃過一眼,盯住了我的臉,面露輕蔑與訝異:“你不知道?”

“知道就不問你了。”

“唔,理由不賴。”

他合上書,跳下窗垛,走到大櫃前,用手指一個一個地摩梭過那些小怪物,“看見這個嗎?”他的指頭停在一個有着美人首、獅身、鷹翅的怪物上,“這是斯芬克斯,你總該知道吧?”

見我搖頭,他苦笑起來,“哎呀,你們這些高中生平時不該好好念點兒課外書的嗎?課本固然重要,也只是仕途工具,一點兒不能幫助你提高智慧、增加修養!

“斯芬克斯,就是有名的謎語怪物

常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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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一回到房間,白穆就道出了柳柯王子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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