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回到房間,白穆就道出了柳柯王子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空間深處緊張地環顧。

十二個小怪物的裝飾雕塑,在昏暗中變得格外突出。沒有人!也沒有動靜!

那麽足印其實是我自己的嗎?外面的泥土因為雨水的關系變得松軟,難保不是我自己留下了。我又看看自己的腳底。

不對,大小不對。這印子明顯比我的小。就在我焦慮萬分的時刻,樓上傳了輕輕的響動,好像是扭開門鎖的聲音。因為周圍太安靜了,所以連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我飛奔上去,只見本該關閉了的柳柯的卧房大門,敞開了。

難道蘭小姐真地進去了?

我急忙跑上前,一個箭步沖了進去,卻給裏面的一個人影吓了一跳。

這貿然的闖入者,正拎着粘滿泥土的鞋子,蹑手蹑腳往裏走。

“叔、叔叔?!”

認清楚這人影的一刻,我險些哭了出來。而白穆也被我的突然闖入吓了一跳,他猛回過身來瞪着我,然後長長吐了口氣:“月朗啊?別那麽大聲!”

“可、可是你去哪裏了?為什麽這麽晚才回來?”

我在樓下見到的泥足印,看來是叔叔的傑作了。幸好是他!幸好他回來了!

他把鞋子丢到一邊,癱坐進椅子,先為自己倒了一大杯水,一飲而盡,随即朝我苦笑起來:“一言難盡。不過話說回來,你同學他老爸,發現了嗎?”

我只好承認。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啊,那就沒辦法了。”

“什麽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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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剛才呀?我還以為只有你一個人呢。我站在下頭,一個勁兒地用石子砸玻璃,想讓你幫我開門的…….”

“啊!那是你?”

“除了我還能有誰?你以為是鬼嗎?”他一陣哼笑,“結果歡迎我的是他老爹呀!沒辦法,我只能趁你們出門的空隙偷偷溜進來。所以說,我回來的事,你千萬別對人說起,要是有誰問你,你就說我失蹤了,假裝成很焦慮的樣子。”

“為什麽?”

“嗯?因為我也差一點遭到毒手……”

正說着,池先生回來了,他盛怒的氣息隔着老遠就能感覺得到。白穆趕緊拎起他的鞋子躲進衛生間,示意我務必替他保密。

就在這時,池先生怒氣沖沖地走了進來,電筒的光還在他手中晃蕩:“沒人!”他似乎對這結果很不甘心。

我不能告訴他那是叔叔,只能安慰他道:“那、 那不是挺好的嗎?沒人……”

“怎麽會好?”

這斯文的中年人,第一次打斷了旁人的話,“我兒子都、都……怎麽會好!”他強讓自己振作了振作,才又對我說,“抱歉哪,月朗。我實在……”

“我、我了解。我、我也很難過。”

池先生苦苦一笑。

看到他露出如此表情,我倒希望他痛哭的好。我于是接着說:“不、不管怎麽樣,您還有個女兒,還、還有個兒子不是?”

柳蘭和柳柴,幸好他們都還活着。

池先生搖了搖頭。他總算意識到電筒還開着,關掉了它。他沒再說什麽,松垮着雙肩,走出了他小兒子的房間。臨走的時候,他也沒再看一眼船上的屍體。

不該懷疑他的吧?

我的心一陣疼痛,再怎麽說,他也是柳柯同學的父親呀!看他的樣子,他是真的很難過!

有一剎那,我幾乎要追上去,追問他柳柯的屍體要怎樣處理——他沒有主動說,應該是他不想讓柳柯就這樣入葬吧?

終于,我追了出去,而他已經走到樓梯間的平臺:“池叔、叔叔!”我說。

他停住了腳,回過身來看向我。我剛要開口,身後突然飛來一只鞋子,正中我的左腿肚。我只好往後退了一步,唯恐被平臺上的池先生看見。

“有什麽事嗎,月朗?”

我強自笑笑:“您、您多保重!”我知道叔叔丢鞋子是想阻止我多說話。

池先生點了點頭:“謝謝。”徑自下樓去了。

我拾起叔叔的鞋子,返回屍體的房間。

他已經站在門口等我,一見我回來就奪過鞋子,氣哼哼地訓斥我:“結結巴巴地,你還想說什麽?你沒看出來他是故意把他兒子的屍體丢給我們的嗎?你小子一定跟他說什麽了吧?”

“啊?”我簡直糊塗了,“我只對他說過別把柳柯同學的死洩露出去……”

“所以你就把他排除在嫌疑之外了?”

“他是柳柯的親生父親吧!”

“你忘了這家的夫人還有一個前夫嗎?”

也對。也許這幾個孩子都是香蘭太太和前夫的呢?柳柯與池先生有血緣關系,不只是我個人的猜測嗎?

我低下了頭,聽白穆繼續說道:“天氣太熱,屍體已經不能放在這裏了。而我暫時還不能露頭,今天天一亮,你就去找你同學的老爹吧?跟他說,必須把柳柯的屍體處理一下。話說在前頭,我的車子不行哦?沒地方了,而且我也不會給你鑰匙。然後,你看他怎麽說。至于我呀?我可得好好睡一覺喽!”

作者有話要說:

☆、密室以外三·04

密室以外三

04

陽光!

久違的陽光!

一整夜我只休息了那幾個小時,雖然被感疲倦,但明朗的陽光無疑令我振奮許多。

白穆代替我守在屍體的房間——他說屍體已經開始散發出奇怪的味道,害他他只能呆在浴室。等我離開以後,他鎖住了房門。我也不知道他是否真地躲進了浴室。

池先生的卧房在二樓——二樓只有四個房間:占據了最大面積的書房,緊貼書房的左側便是池先生的卧房;然後再依次往左,分別是香蘭太太陳屍的房間,和她的私人地盤。

我先跑進書房轉了一圈,門敞着,裏頭沒人。我想池先生是不是休息去了?可是書房最深處聯通的那扇小門,從另一側鎖住了。懷揣僅存的一絲僥幸,我朝池先生的卧房正門走去。

出乎意料,門竟掩了一條縫隙。裏頭沒有聲音,讓我無端害怕起來。

柳家大宅正從沉睡中蘇醒,但是清晨剛剛過了五點鐘,傭人們還都沒起來,上下寂靜一片。

我偷偷從門縫窺望進去。

房裏拉着厚重的窗簾,光線不明,我只看見進門處天青色地毯上凸出的的花紋,以及地毯上桌椅的灰黑影子。

“池叔、叔叔?”

我輕敲敲門,等了一會兒,裏面還是沒反應。

不會吧!

我的心重重提起,我再顧不得禮貌,闖了進去:“池叔叔!”

“哦,月朗?”

他原來正坐在椅子裏發呆,大概沒聽到我剛剛的呼喚。

還好他平安無事!

他坐在逆光處濃濃的陰影裏,擡頭看向我:“有事嗎?”他面色死灰,若非一雙眼睛還閃動着生命的訊息、若非他略動了動與我說話,我還真以為他亦成了屍體。

我說:“柳、柳柯同學的遺體,您不、不打算安置一下、下嗎?”

他從我身上移開了視線,似乎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可他還是說:“不等你叔叔回來處理嗎?”

“他、他到這會兒還、還沒回來——天那麽熱,我實在、實在不願看見柳柯同學他……”

“好吧,你有你叔叔車子的鑰匙麽?”

我搖頭。叔叔不打算給我,也真地沒給我。

池先生嘆了口氣;“是啊,事情遲早讓警方知道,提前安葬他似乎不妥……”

他思索了好久,遲遲不再吭聲。

我趁機小心提醒他:“有、有沒有什麽地、地下室之類的陰、陰涼地方?”

今早淩晨,白穆已對我說過了他被困于鐵絲網外石墓中的經歷。要不是他用尖厲的石頭拼命在破損處的網上撕大一條口子,他這會兒還在那片樹林裏游蕩呢。

“哦,我想起來了!”

池先生說,“是有個地下室!”

他與我回到柳柯房間,門已悄無聲息地打開。

我朝一進門處的浴室玻璃門扇瞥了一眼,有人影一晃。叔叔還真躲在裏面呀!

慶幸池先生沒有懷疑,他朝屍體走過去,像抱個嬰兒似地抱起了柳柯。

我方才發現,柳柯身上穿的是我最後一次見他時的那套家居服。那日的情景頓時又歷歷在目——如果那時我沒有等待,直接追他進房間,也許現在的結果會不一樣!我非常後悔,第一次在別人面前流下了淚水。

見我這般,池先生苦笑起來:“沒關系的月朗。你看,今天總算晴天了,鎮上的路應該會有消息吧?等會兒他們起來,我叫他們聯系司機,你就可以回家了。以後我見到你叔叔,會告訴他,讓他放心的!”

“謝、謝謝!”

我只能吐出這般無力的話語。

我跟着池先生下樓了,繞到大樓梯的後面。那兒的壁櫥裏原來藏了一扇通往地下空間的門。我想這門不是故意隐藏起來的,富豪們為了淡化家中建築的硬傷和醜陋,通常會把它們用某種裝飾或實用的手段進行改造。

我替池先生打開這扇門,我們一前一後地走了進去。

經過一段不甚長的木頭臺階,便來到地下室。地下空間很大,卻也沒什麽特別,除了大得詭異之外,與一般家庭的沒有兩樣。管道與井蓋就那麽肆無忌憚地裸露着,畢竟,這只是房子的地基部分。空間中央毫無章法地丢棄了一些諸如破家具、舊玩具之類的東西。

這裏雖然昏暗,卻非常空曠、幹燥而且涼爽,看來時常有人過來打掃。

池先生走向一只櫃門破損的舊大櫃,最下面的大抽屜拉開着,他便把柳柯側身放了進去。屍體似嬰兒般蜷縮着,他親自扯關閉了抽屜,然後久久地凝視那普通家庭根本放不下的碩大櫃子的抽屜,沉默了。

我再也看不下去,把頭轉向一邊,目光落到別處。

就在這時候,我透過稀疏的什物影子,再度撞見了常。

它站在一張舊嬰兒床後面,像個普通嬰兒那樣,發出了咯咯的笑聲。

它是怎麽發出聲音的?!

我簡直吓了一跳!明明沒有頭!從腹腔嗎?

那次在柳柯房間裏撞見它以後,我本以為它的影像會随着柳家人的逐個兒離去而變淺變淡,直至消失。但是這一次,它就像我初次見到它時,清晰得可怕!

它突然伸出雙手,抓住了嬰兒床的欄杆,好像要爬上去,卻又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忍不住偷瞄一眼池先生,他當然看不見那怪物了。我下了下決心,朝那張嬰兒床走過去。

“月朗?”

池先生總算注意到我。

“哦、哦!就、就來了!”我不得不返回,追着池先生的腳步離開地下室。即便如此,我還是在匆匆一瞥中看見床一側欄杆上刻着的幾個大字“獻給我最親愛的兒子岩。

誰是岩?柳樁?柳柴?柳柯?

此時,阿黎和令狐已經起來,正在餐廳進進出出地忙活。她們一望見我們的身影,立刻迎上來打招呼。

“老爺,早餐馬上就好!”阿黎說。

“不要緊,我還不餓,你們給月朗和蘭送上去就好,不必準備餐廳。”

“是的老爺。柯少爺的也要準備吧?”

令狐的忽然發問,讓池先生一陣語塞。他瞥了我一眼,似乎征求我的意見。

我按照叔叔事先交給我的幾種應對之一,回答道:“柳、柳柯同學他、他、他不見了!”說着的時候,我用餘光留意到旁邊的池先生。他因我的話而震驚,但他并沒有阻止我的意思。

阿黎和令狐同樣吃驚不小:“柯少爺?他怎麽會……”

“哎,我、我也不知道!反正剛、剛才我去看他,他就、就不在房裏了!也、也許他、他、他是想出、出去透透氣吧?”

“怎麽可能!柯少爺還沒痊愈,一大清早、天沒大亮,透哪門子氣呀!再說他一直有不關窗戶的的習慣,不需要非跑到外頭去吧!”

令狐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謊話。

而我自己也格外緊張。說真的,叔叔不在,我完全沒有自圓謊話的能力。幸好池先生及時開口:“是啊,當時我去看柯,也吓了一跳。要不是月朗勸住我,我真的失态了。”

“那、那麽老爺,要到處找找看嗎?還是直接報警?”

比起我來,池先生于令狐來說更有信服力。她似乎信了。

“不必,他自己會回來。先問問鎮上的路況吧?把家裏發生的事情告訴警方。我也不想再拖下去了。”

“哦,那我這就去打電話!”

令狐急匆匆走開。

我跟着池先生上樓,剛走到樓梯中央,令狐便追了上來:“老爺!電話壞了!”

“什麽?怎麽弄的?”

“不知道!一點兒聲音都沒有!我就找老烏來看看!”

“讓他快點兒!”

“知道!”

“為什麽事情還不肯結束?”

池先生懊喪地對我吐了一句苦水。我不知該說什麽是好。是啊,事情怎麽還不肯過去?

“啊,對了,池叔叔!”

我想到剛才在地下室看見的種種,忍不住問他,也算是盡可能讓他想些別的事情,好不那麽煩惱。我問道:“您和夫、夫人,還有一個叫、叫岩的兒子嗎?”

“嗯?叫岩的兒子?沒有。”池先生斷然答道,“樁、柴、蘭、柯,都是我們倆的孩子,他們四個也從沒改過名,我最清楚了。”

“咦?都、都是您和夫人的孩子嗎?您不是說,夫人有、有一個前、前夫的嗎?”

“他們沒一個與前夫有關。內子從未提及過他,我對他的事自然知之甚少。”

不知是否池先生不願多對我說,讓我失去了繼續詢問的機會。

不一會兒,老烏查出了電話故障所在。是有人剪斷了外面的總線。由于附近只住了柳家一戶人家,電話線并沒有完全埋入地下,有相當一部分是沿着建築牆體爬上屋檐,再從暗處牽入室內的。被剪短的部分,在外面石廊下的臺階下緣。

這再次證實了做下連續事件的兇手是內部人員,否則不會有誰更熟悉這棟建築的細節。

池先生想必也想到此,完全束手無策了。一回到二樓,他就把自己關進書房。

我也趕緊跑上三樓,迫不及待地要把我收集到的訊息告訴叔叔。

作者有話要說:

☆、密室以外三·05

密室以外三

05

安置了柳柯的屍體,我和白穆總算可以放下心中一件大事。我們回到了自己的客房。阿黎給我送早飯時,是我開門接收的。因為叔叔藏在屋子裏,我只能對她說我餓壞了,懇請她再幫我拿一些事物跟水。幾分鐘後,她果然又給我送來一人份。

她可別懷疑我!

我暗地捏了一把冷汗。

“你說什麽?你同學他老爹沒把你帶去鐵絲網那頭的地下室?”

白穆一邊狼吞虎咽,一邊噴着面包渣對我大叫,“他也太狡猾了吧!本來想用你同學還活着的假話引誘兇手自己現身,結果遭到謀害的成了我自己呀!要是你同學他爹不自己說出關于那間石頭墓室的事,我怎麽能證明他就是兇手!”

“咦?池先生是兇手?”

“懷疑!懷疑而已!”

“可我看他的樣子,似乎不知道鐵絲網外面有那麽個墓室啊!”我與白穆保持了相當的距離,以免他口中的飯渣噴到我身上。

“怎麽可能啊?這不是他的家嗎?”

“是啊,但還有更叫你驚訝的事呢。雙胞胎、蘭小姐和柳柯,全都是夫人跟池先生的孩子,沒想到吧?”

另外,我還把在地下室的經歷、電話線被剪斷的事一并告訴了白穆。我還沒說完,他就打斷我:“等等!你說你同學的老爹不認識他老婆的前夫?”

“嗯?怎麽啦?你懷疑池先生說謊?”

“啊不!他唯獨在這件事上沒有撒謊。”

“唯獨?什麽意思?”

“不是跟你說過,我在書房那些照片裏看見了奇怪的東西嗎?現在你又告訴我這些,我完全能肯定了,柳樁和柳柴大哥都不是你同學他爸的兒子。因為他們幼時照片上的時間,與那個前夫存在的時段有交集。”

“會不會是香蘭太太和池先生在外面……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導致了前夫的離去?”我真不願這麽想。這無異于亵渎死者。

白穆白了我一眼,說:“不可能。他們照片中的背景,就是這棟宏偉的建築。”

聽到此,我無由松了口氣,同時也無故緊張了起來。

白穆繼續說:“至于柳蘭,我想她也和你同學的老爸沒有血緣關系。她小時候的照片最少,只有一張嬰兒的,日期也與前夫存在的時間段沖突。你的同學,我到還沒看出破綻,不過還是很奇怪。

“柳柴大哥兄弟倆的照片裏,除了學校,幾乎都與這個家有關。柳蘭在嬰兒照以後,相隔了五年才拍出第二張童年照片。你同學柳柯,照片最多,除了一點,我真地沒看出他有什麽不妥——他和他哥哥姐姐——不,其實是他們兄弟姐妹四人,在柳柯一歲以前,從沒照過合影。柳樁跟柳蘭沒有、柳柴跟柳蘭沒有、柳蘭跟柳柯沒有、雙胞跟柳柯也沒有。這不是很奇怪嗎?”

“也許他們只是沒把那些相片擺放出來吧?”我倒不覺得很奇怪。

聽了我的解釋,白穆諷刺起我來:“那是你平民的小想法!柳家住在這種地方,不管他們有多孤僻,和傳說中的所有地主一樣,他們是不可能忽視家庭相片的——也許他們會把私人相片收藏起來——我跟柳柴大哥就在學校照過相,但那些相片并未出現在書房的牆上,因為主題與他們的家庭無關。還有,夫人與前夫的照片為什麽還挂在哪兒?看那些相片時,你沒産生疑問嗎?”

我搖頭。

“因為前夫曾經是家人,更重要的是,那幾張少得可憐的前夫照片裏,還夫人和傭人的身影,所以仍被挂在那裏。這下你該明白了吧?與家庭有關的相片,都會被挂到書房那面牆上,前夫與傭人尚且得到重視,身為千金大小姐的柳蘭,怎麽會有五年時間無人替她記錄成長?就算你同學最晚一個出生,與哥姐相差了七到五歲,為什麽他的哥哥姐姐在他降生之前沒有一張合影?難道他們早料到柳柯會出生,非等他出生才肯一起照相嗎?這種蠢事是不可能的,對吧?

“還有一個非常奇怪的地方,我至今仍然沒想出答案。我在書房遭襲之前,阿黎告訴我,池先生是和夫人、孩子們一起于許多年前搬到這裏來的。也就是說,前夫應該在他們搬來以前就和夫人分手了吧?可是前夫與夫人、傭人的合照上,背景卻是這棟宅子。而雙胞胎年幼時的照片背景,有一多半都是關于這個建築的。這就奇怪了,柳家是什麽時候搬進來的呢?柳柴大哥兄弟倆的出生時間,難道做了假?除非,是阿黎對我撒了謊……”

“也許他們搬來以後,那個前夫來拜訪過吧?阿黎她是後來才加入的,對整個兒家族的情況不很清楚,也挺正常嘛!”

白穆點點頭,沒說話。我從他的表情裏看得出,他不十分贊同我的猜測。

“我有點不服氣,又提出質疑:“還有,如果雙胞胎與蘭小姐不是池先生的孩子,他為什麽隐瞞?”

“唔,我不過把我可以肯定的事告訴你,你一口氣問我,我怎麽能一一回答得出!真是的,電話線真地被剪斷了嗎?明擺着不想讓警察知道吧?我的手機又偏偏沒電……”

白穆的話已經開始跑題。肚子一旦填飽,他就愛扯些有的沒的,這一向是他的惡習。

我收拾了餐具,一個人送下樓,還向耐心照顧我的阿黎道了謝。就在返回房間的途中,我迎面撞上了正要下樓來的蘭小姐。

她看起來氣色不壞,頭發也梳理順滑了,只是神情間流露出一絲不安。她見到我,立刻拉住了我的衣袖,對我小聲說:“你叔叔,他還好吧?”

我愕然,一時間不知所措。等我回過神來,我意識到我正瞪大眼睛盯住蘭小姐的臉。她可能被我的樣子吓住了,縮了縮肩膀:“怎麽,他淋雨生病了?”

我趕緊搖頭,故作鎮定地擠出一絲笑意:“我、我叔叔,昨天跑、跑出去,到現在還、還、還沒回來!”

“咦?他還沒回來?”

“難道蘭、蘭小姐看、看、看、看見他了?”我試探地問。

“對呀。我還看見你跟我父親了,就在淩晨四點多的時候。當時你還擡頭朝我看來着,我以為你看見我了。”

“我、我、我是、是看見了!”我簡直結巴得不像樣了!

她說:“你跟我父親提着電筒跑出去不一會兒,你叔叔就從廊柱後面跑出來,跑了進去。接着沒幾分鐘,你便一個人回來了。既然你說你叔叔還沒回來,那也許是我看錯了吧?”

你沒有看錯。我卻無法說出口,只能盡一切可能地岔開話題。我說:“沒、沒那回事!倒是蘭小姐,為、為什麽那麽晚還、還不休息?”

“發生那麽多事,我怎麽睡得着?”

她嘆了口氣,“我看得出來,大家怕我再受打擊,有好多事情存心不讓我知道。昨晚,想着這些,我睡得很淺,聽見一些動靜,于是起來了。我好像聽見我父親在哭,那不太可能吧?”她苦笑,“果然是我想得太多,産生了幻聽與幻覺。”

那都是真的。我唯有在心裏告訴她。

她說了下去:“我本想打開窗讓自己好好清醒一下,別再胡思亂想,結果看到了你們。”

原來是這麽回事!

聽過她的解釋,我忽然覺得無比安心。啊!她果然是無辜的!至于先前那些不可解的疑問,一定是我多慮了、一定是真兇企圖陷害她而制造的假象!

正當我怎麽想,只聽蘭小姐又說:“不過柯和柴都沒事,我稍微放心了……”

嗯?

等等!

她怎麽知道柳柴沒事?

作者有話要說: 事件的線索在以上所有內容中已全部給齊。你能解出其中幾個謎題?

提示:暫時忽略動機,留意事件的數目,同時可參照文案提示。

☆、謎題一·01

謎題一

01

“蘭、蘭小姐!”

我說,“你怎麽知道柳柴他、他沒事?”

蘭小姐之前一定沒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聽到我忽然問她,她一陣無錯,強自笑了笑,才說:“不是你們說的嗎?說他逃了。他總算還活着,這就好了!”

“哦。”

不等我繼續發問,她又說:“我找阿黎她們還有點事,回頭見?”然後逃也般小跑下了樓。

她很奇怪,那态度明擺着是知道些什麽而故意隐瞞。

不過那都無所謂了,事情總會水落石出。

我返回房間時,白穆已經換好一身幹淨衣服,他當然是從我的行李中翻找出來的。我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點大,他便一邊卷着褲腿一邊嘲諷我:“怎麽樣,刺猬先生,剛才出去又收獲了什麽好果子?”

“啊?你說什麽哪?”

“哦,我是想要告訴你,我這會兒可以宣布一件事情了,還得拜那想置我于死地的家夥所賜,讓我總算想通了答案……”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兇手是誰了嗎?!”

“別打斷我!我只說我想通了一件事吧?”

“什麽事?”我有點失望。

“夫人的死亡真相,以及柳柴大哥被困在密室中的真相。也就是第一個事件的真相。”

“說什麽第一個事件的真相?那不就等于是知道了兇手的真面目嗎?”

白穆搖頭:“那和後來的事件毫無關系——不,說都毫無關系,也并非一點兒關系沒有。只不過,我還沒找到這一丁點兒關系的答案……”

“別吊人胃口了!”我急切地打斷,“總之,要我立刻去把大家都召集起來嗎?”

“嗯?為什麽要把大家都召集起來呀?”白穆反倒問我。

“那些偵探小說和影視劇裏不都那樣嗎?一旦宣布真相的時候…….”

白穆被我逗笑,用手勢告訴我千萬別去。他哼笑個不住,說:“剛才你一進門的時候我就告訴你了吧?不是宣布真相!那種自大狂做的事,我才不幹呢!”

奇怪?他不就是個自大狂嗎?

他繼續說道:“再說你忘了我暫時還不能現身嗎?”

“為什麽?”

“當然為了揭開其他事件的真相了。”

“其他真相?”

“沒錯。如果以我的到來為分界點的話,整個兒事件大致可以分成連個部分。”

說着,他話鋒忽然一轉,神秘地笑了,“而且,謎語就是在要在漆黑的屋裏點上一根白蠟燭,靜悄悄地解開,才更有韻味吧?”

“你的意思該不會——只想在這裏跟我一個人講吧?”

“有什麽不妥?今天夜裏,我還想讓你再出把力氣呢。”

我頓時提高了戒備:“你又想讓我幹什麽傻事?”

“那個到了晚上再說。現在,我可要揭曉第一個事件的真相了?結束之後,還有附贈品的。”

“附贈品?什麽附贈?”

“月朗!”

白穆不耐煩起來,“你要是一直好奇問下去,會害我沒法說呀!”

“哦,那好,你說吧!”我在白穆對面的一張椅子裏做的下來,他卻像和我作對,又踱到了我的左邊,沉默了。

“你到底說還是不說呀!”

“別急嘛!我在思考該從哪裏開始。”

“原來你還沒有想好!你要是真知道,那還用想嗎?從一開始、從頭說不就好了?”

他眼睛一亮,贊同地點點頭:“嗯!你頭一次說出了很有道理的話!”

我看他是故意想讓我這麽說,然後尋機奚落我的。随他的便好了,比起這個,我倒更想聽聽他發現了什麽真相,哪怕只有一角。更重要的是,若按他所言,事件大致可以分為兩部分,是不是就意味着,兇手不止一人了呢?

還是說,兇手本來只想殺害香蘭太太,卻在白穆的突然到來後,不得已又做了接下來的事件……

我正猜測着,只聽白穆調整語速,慢慢地開了口。

作者有話要說:

☆、謎題一·02

謎題一

02

“事先聲明,”

白穆說,“解釋第一個事件的過程中,我不會涉及動機的,因為那玩意兒恐怕只能在所有事情全都有眉目以後才會自己浮出水面——目前為止,動機問題在我的頭腦裏還停留在猜測階段。換句話說,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我是不會随便開口的。”

啊,那麽之前懷疑蘭小姐,又懷疑池先生的家夥是誰呀?我在心裏反駁着,嘴上卻說:“知道!知道了,你就便裝偵探啦!”

白穆于是說:“還記得那間密室內當時的情形嗎?”

我按照他的話回憶起來:地板上,仰面躺着香蘭太太;她的眉心有一個小小的、燒焦了的穿孔,大攤血水從她腦後溢出;她的右手繞過歪斜的鐵炭架,直伸在旁邊的壁爐裏,連同着右手的袖子,被火燒焦了;而壁爐裏,只有一堆冰冷的灰燼。窗前的柳柴,耷拉着頭,雙眼緊閉地窩在窗前一張椅子裏;旁邊的小圓桌上有半個切開的蘋果和兩只玻璃杯,一個杯子空了,另一個剩了些茶水根;他右手無力地垂下,攥着一把沾了血漬的水果刀;他的白襯衫上,一道帶血的口子從胸口斜斜劃到腹部……

“制作這間密室的人,其實就是夫人自己。”

白穆用手勢示意我不要随便插.話,說了下去,“看來你明白了,沒錯,月朗,就是你想的那樣。第一個事件中的兇手,也是夫人自己。她陷害了柳柴大哥,然後自殺了。手法很簡單——

“你告訴我,你聞到過一股很好聞的花香吧?其實有一天晚上,我也聞到了,所以第二天才問你。那是自制的摻雜了茉莉花香味的迷魂劑,我在鐵絲網另一頭的樹林裏看見了制作那種藥的原材料,曼陀羅花。

“事發當晚,夫人以某種理由約了柳柴大哥到事發的房間碰頭。等到柳柴大哥到來以後,她親自鎖上了房門。

“密室就這樣形成。

“接下來,他們一邊談話——談話的內容也許就是他們碰面的理由——他們一邊談話,夫人一邊削蘋果,她把削好的半個蘋果遞給柳柴大哥,柳柴大哥沒理由不吃,他吃了。她又為兩人各倒了一杯水,柳柴大哥喝了一杯。她自己當然沒有吃蘋果,也沒喝水,因為她知道蘋果上抹了迷魂劑,水裏也下了這種藥。不知情的柳柴大哥很快就坐在椅子裏睡着,夫人趁機在壁爐裏點起火,把本該是她自己的那杯摻了藥的水潑進壁爐,藥劑随着嘶嘶蒸氣升入煙囪,首先流竄到樓上你的房間,你聞到了那種味道,睡得很沉。不只是你,蒸汽游走過的所有房間裏的人,應該都聞到了那個藥,所以本該藏不住聲音的老房子裏,竟沒有一個人聽見那晚唯一的一聲槍響。

“然後,她取下那把用來做裝飾的手槍。槍裏有一粒以前留下來的子彈,她早就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想到用那把槍。而你跟我說過,柳柯當時在現場也說了同樣的話吧?證實了槍裏的确有子彈。

“她用準備好的松緊帶——就是我在落灰蓋子上發現的那段燒焦的松緊帶,她把

常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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