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回到房間,白穆就道出了柳柯王子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閨房。

她從池先生那裏聽說了白穆今日歸來的事情,見到他的時候,表示了歡迎。

我看着她,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她想起那夜透過窗戶看到的情景了嗎?是否懷疑過我當時對她講過的話、懷疑過叔叔的行蹤呢?

她此時的表情格外娴靜,令我實在猜不透她的想法。雖然我看見她的目光在白穆臉上好奇地逡巡了一會兒,但她終沒有多說什麽。

而白穆,他已經得知蘭小姐與蝴蝶蘭紋樣鬥篷的兩件事情,當蘭小姐對他說“歡迎回來”時,他眯起眼睛微微一笑,僅說了聲“謝謝”,那笑意巧妙地隐藏了他最真實的想法。

吃過午飯, 白穆假裝成很想念我的樣子,和我一起上了樓。一關起房門,他就又開始奚落我:“你不能裝的像樣一點?突然愣在那裏叫我很難辦啊!”

“啊?你不是善後得挺好嘛!反正也沒人看出來!”

“哦!這我可就說不準了!”

“怎麽?”

“因為兇手即便看出來,也不會當着大家的面說出來呀!”

“那麽你終于發現誰是兇手了?”

白穆搖頭:“還沒。不過我剛才對你同學他爸說了,說那天我一個人去書房還書時不知給什麽人打昏丢,到了樹林的一個地下墓室裏。現在,除了老烏,柳家僅剩的幾個人全都知道了這件事。如果兇手就在他們當中,他一定已經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兇手沒在其中呢?”

“那不就只有老烏一個人嗎?這是一條好計策,如果那些人當中有兇手,老烏就可以排除,懷疑對象也就減少一個。如果他是兇手,那更好辦了,不對嗎?”

很有道理。可我還是低下頭,沉默了。

白穆看着我笑了起來:“怎麽搞的?你懷疑的人,其實是午飯吃到的那位——你同學他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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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問得愕然。

那不過是随口說說,我并沒有深思。不過非要在老烏和蘭小姐當中選擇一個的話,我想我不得不把矛頭指向蘭小姐。她真地很奇怪,不是嗎?

“你懷疑那個大小姐吧?”

白穆進一步詢問。這令我更加無言以對。他又笑了,不再說話。

接下來,按照白穆的計劃,我們只需等到就好,就像獵人埋伏在叢林裏靜待獵物的主動靠近。這過程簡直漫長又難熬。

我只希望這次的計劃能盡快奏效,然後趕緊和叔叔一起回家。

可希望往往喜歡與嚴冬的夜晚并肩,無論你付出多少時間,眼前看到的永遠都是黑暗。

一天轉瞬即逝,時間被白白浪費掉了。

這個晚上,我沒有睡穩,擔心着計劃是否要再次落空。

鎮上仍未傳來任何消息,因為老烏還沒回來。

無論事件還是柳宅,全都陷入了一種看不見的停滞狀态。

白穆幾乎與我形影不離,除了上廁所。即便我說想一個人走走,他還是無聲地跟着我。他對我說:“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全,萬一兇手還想對我滅口,你丢下我一個人,我們都會更危險!”

緊接着的第三天,我本以為還會空等一場,就連白穆也打算放棄、另想辦法了。就在這惱人的一天的傍晚,大家聚集在一樓客廳苦惱着的時候——此時,每個人苦惱的理由都不同——就在這個時候,阿黎慌張跑了進來:“老爺!我撿到了可少爺的衣服跟鞋子!”

她的臂彎裏,正抱着被我跟白穆趁夜丢進石墓裏的東西,唯獨缺少了那件蝴蝶蘭紋的鬥篷。

作者有話要說:

☆、密室以外四·04

密室以外四

04

“啊!這、這不是柯的東西嗎?”

池先生似乎不明白怎麽回事。畢竟是他親手把兒子的屍體放進了壁櫥地下室的大抽屜裏。他奪下阿黎手中的衣物,不解地回頭看我,好像欲從我這裏知道答案。我卻只能看着白穆,白穆不說話,我也無法回答。

池先生便去問阿黎:“你從哪裏撿到的?”

我和白穆也向阿黎投去視線,這正是我們想知道的。

阿黎說:“在、在門口!在大門口的臺階上!今早我出門掃地時看見了,還有可少爺的鞋子!我還以為是可少爺回來了,附近找了一圈,都沒看到他的人影!”

“柯為什麽不自己出現,而偏偏把衣服丢到門口?”

站在窗邊的蘭小姐忽然問道。

這當然是去過樹林中石墓的兇手幹的!

就算白穆不解釋,我也想得到。可是兇手真狡猾呀!居然反将了我們一軍。早知如此,我就該和叔叔輪駐守在墓室附近。

沒人回答蘭小姐的問題,大家都不知該從何說起。她到全不在意,冷靜地問:“柯失蹤好幾天了吧?不去找他嗎?還是說,他也逃出了這個家?”

還是沒人吭聲。她說了下去:“不對,如果他也逃了出去,為什麽當時不把衣服留下,而偏偏等到這會兒?除非,他是遇見了歹人。”

“別亂說了,蘭!”

池先生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他打斷了蘭小姐,“這件事你不用管。等老烏從鎮上回來,我會親自報警。”說着,他命令令狐把蘭小姐帶回了房間。

看來這一次的計劃又要以失敗而報告終了。

叔叔白穆還有什麽打算呢?我不由得再次朝他投去求助的目光。他那張中學生般的面容上,沒有任何表情,他的大眼睛只是眨也不眨地盯着池先生手裏的那些衣服。

五分鐘以後,白穆忽然丢下一句“我也回房間了”,起身就走。

他這是在跟自己怄氣?居然不顧自己的性命安危而丢下我!

我趕緊代他向池先生道歉,追着他上樓。

途中,我悄悄問他:“現在還不把咱們丢衣服的計劃告訴池先生嗎?他看起來挺憂郁啊!”

白穆只是搖搖頭。

“怎麽,你還有計劃?”

“沒有。”

我也無話可說了。因為我真地很怕他這樣說。

可他又微笑起來:“那個兇手在挑釁咱們。他以為我抓不住他,所以才把你同學的衣服丢在那兒。他這麽做,也是故意讓別人撿到,把原本很混亂的局面攪得更摸不清方向。還有更重要的一點,我看出來了——兇手目前可能仍不知道你同學死了的事,所以才敢這麽嚣張。當然了,這些衣服被人撿到以後,就不好說了,這也可能是他的一個試探。”

“也就是說,兇手從這次事件中試探出了柳柯死亡的事?”

“嗯。”

“我們也從中證明了撿到衣服的阿黎是清白的?”

“她還不好說,也有可能是她自己故意假裝的。不過至少證明了另外一個人的清白。”

“誰呀?”

“老烏。因為咱們這個計策實施的時候,他已經去鎮子上了。除非你同學他爸在老烏的行蹤上撒了謊。”

“你覺得池先生沒有撒謊嗎?”

“我覺得他沒有。他已經知道他兒子死亡的事,而且是他自己親自處理了屍體,不管我是以什麽方法逃出石墓的——何況我昨天一露面就跟他說了,他也就沒理由再往石墓跑一趟,也就不可能發現他兒子的衣物,并且帶回來。所以,他完全沒理由在老烏的去向問題上說謊。”

“也就是說,池先生也是清白的?”

“我可沒那麽說啊!”

“那你是什麽意思啊!”我真着急。

白穆卻存心吊我胃口,他笑了笑,不緊不慢地說:“他沒在這件事上撒謊,不見得其他事件上是清白的。”

“你有線索了?”我被他吊得越發想知道答案。

“嗯,大致知道了一些。”

“是、是什麽?”

白穆卻又搖頭:“只是些猜測,現在還不能說。”

“那你還有什麽打算?”

問題又繞回來,我們也已回到自己的房間。

白穆在房裏踱步,思索了足有十分鐘才開口:“雖然有點兒對不起你,眼下也只有這一個辦法了。”

“你該不會又想讓我幹什麽蠢事吧?”

“不,其實跟你無關,是我自己。我決定用自己作誘餌……”

“啊!你說什麽?!絕對不行!”

我早就預想過叔叔可能會這麽幹,我真是太了解他了!只後悔沒早點阻止他。我趕緊說:“你之前還說兩個人總比一個人安全,不能變卦的!”

我不會讓他犯傻,為了爺爺奶奶和爸爸,他絕對不能犧牲他自己!

他仍然笑着:“我會讓兇手以為我了解了全部真相,引他上鈎……”

“都說了絕對不行!”

“哎呀!你聽我說完嘛月朗!”

我姑且聽他說,他便說:“在那之前,我還有件重要的事請做。”

“你還想做什麽?”我很沒有好氣,也知道自己此時的言行早就不像一個“晚輩”該有的了。而他的計劃和言行這會兒于我看來,都很愚蠢。無論什麽原因,他都不能拿自己冒險!

可他的态度還真平靜啊。他說:“當然是那本日記了?要是它能提供給我重要的線索和證據,我不是就不用冒險了嗎?”

“難道你總算想除了破解密碼鎖的方法?”

“還沒有。”

他把話頓了一下,我看他是故意讓我着急的。

他的笑容中充滿惡作劇的意味:“可是我有別的方法。我早就想到這方法了,不該顧忌那麽多的。仔細想想看,柳柴大哥不正是要讓我看他的日記嗎?”

我給他說得越發糊塗:“你的方法究竟是什麽?”

“就是這個!”

話音未落,他已經抄起小桌上的水果刀,向着旁邊那日記本的翻頁凹槽猛劃了下去。

這日記本的皮比一般精裝書本的皮還要硬一些,只有靠近書脊的翻頁凹槽稍稍薄弱。他連續劃動幾下,終于把封皮穿透。

“我來!”

我忍不住幫他扯掉損壞的本皮,連着那完整的密碼鎖。

“這下好了,看看柳柴大哥想讓咱們知道些什麽?”白穆翻開了本子。

我說:“不該首先确定這是不是柳柴的東西嗎?”

“嗯,你的疑慮是對的。”

白穆飛快地翻看本子,目光逐漸變得嚴峻起來,“這是柳柴大哥的東西,我認得他的筆跡。”他只說了這一句話,便又沉浸在日記當中。我站在旁邊跟他一起看着,可他翻得太快,我還沒看清幾行字,他就把本子合上了。

我有點着急:“日記裏到底寫了些什麽呀?”

他思索着、回想着、回味着,慢慢将頭轉向我,說:“我的一部分猜測,和一部分證據。等等!”他突然從我身邊走開了,焦躁地踱着步,揉着額角對我說,“太不可思議了,我想我還需要點兒時間理清頭緒。”

“到底是什麽啊?”我追問,“你還要不要去冒險?”

“冒險?對了!”他停住腳步,眼裏忽然一亮,“就是這樣!”

作者有話要說:

☆、途中04

途中

04

“當時光線不明,他跑得又那麽快,我只看見一件明黃色的雨衣。因為之前在鎮子上,也看到了,榮祖大叔說那是阿吉,所以我想那個人應該就是阿吉……是的,只是猜測,其實我沒有任何證據……”

按照警方的要求,年輕人第二天又去複述了一遍當時的目擊情況。可是警方告訴他,從街上目擊者描述的逃跑的兇犯看,那人是比阿吉年紀更大、大約五十來歲的男人。

警方還告訴他,從往鎮上調查反饋回來的消息看,那個人的确不是阿吉,因為阿吉始終沒有離開鎮子。他的确去了榮祖的小賣鋪,據阿吉自己說,那只是他在前往田地時碰巧經過而已。後來,阿吉去了田裏,跟他一起幹活兒的幾個農夫為他作了證,說他一直都和大家一起撣蔬菜,直到天黑。

阿吉沒到城裏來的話,那個五十來歲的男人又是誰呢?

還有,變成植物人的石寶大叔,什麽時候才能醒過來?

……石寶要是永遠也醒不過來,這條線索就斷了,還有誰可以為我作證?年輕人簡直無法想象下去,只能苦惱地抱住腦袋。

他在醫院裏靜守了整整兩天,經常在石寶耳邊呼喚,可是對方沒有一丁點兒反應。就連醫生也告訴他,石寶蘇醒的幾率幾乎為零。

他坐在醫院走廊裏,掏出随身攜帶的手機看了看,還有一格電。再磨蹭下去,一切都會來不及。

幸好手機他一直随身帶着,否則眼下他真地是孑然一身了。

“究竟該怎麽辦?快點兒想想辦法呀!”他用這僅剩的一格電翻開了手機備忘錄。那裏面有他去年的調查結果。

對了!北四號搬走的那個叫華姑的女人!當時阿婆說她被親戚接走了,也可能是去了療養院!因為沒問到确切的去向,所以當時也就沒再追究!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試試了!

年輕人摸摸褲兜裏還剩下的一百多塊錢——兩天來,他都呆在醫院,好歹剩下了住宿的費用。刨去吃飯的,還能剩下多少?他細算了算,決定每日只吃一頓飯。

做好計劃,他動身了。

去年所見的那隐藏在群樓間的一排平房,今年年初被規劃到了拆遷範圍內,已經拆得七零八落。

好在最後一家的老太太還沒有搬走,年輕人心裏頓時燃起一點希望。

他跑上去叩門,而來開門的卻不是那老太太,是個年輕的女人。他有點愕然:“請問,這一家的老婆婆在嗎?說話有點口音的。”

“嗯?你是誰呀?拆遷公司派來的?我媽跟你們沒什麽好說!你們這幫畜生也只會欺負老太太!咱們走着瞧!”

女人剛要關門,年輕人一把撐住了:“您誤會了,我不是拆遷公司的!”

“那你是誰?想幹嘛?”

“去年,我上這兒來打探過一個走失的親戚,老婆婆給我提供了些線索,我特意回來謝謝她!我還想問問老婆婆,知不知道華姑究竟給誰接走了?”

“華姑?你說的是原來住北四號的那個華姑嗎?”

“是啊,您也認識她?”

“哎!怎麽不認識!”

女人嘆了口氣,嚴厲的表情也變得柔和而哀婉起來,“我小的時候,總受她照顧啊!自從她女兒出事以後,她對我就像對她自己的孩子。街坊們都說她受刺激瘋了,我倒覺得她挺正常的。”

“那、那麽您知道她到底給什麽人接走了?”

女人再度變得警覺,上下打量年輕人:“你是她親戚,怎麽會不知道?”

年輕人苦笑:“您的母親最清楚了,其實我也是受人之托。華姑的家人這些年裏四處打探她的消息,并沒有一個親戚承認十五年前接走了她,大家覺得蹊跷,才托我來找找看的。”

“哦,經你這麽一說,我想起來了。當年接她走的那個女人,的确挺奇怪。她夏天還戴着黑色的面紗,穿了條裙擺垂到地上的連衣裙。因為華姑親口承認那是她妹妹,街坊們也就沒懷疑。當時啊,我還壯着膽子問了她妹妹,要把華姑帶到哪裏去。她妹妹說華姑病了,他們要帶她上醫院……”

“醫院?是療養院嗎?”

“也許吧。當時我媽也問了華姑,她親口這麽說。可到底去沒去療養院,就不清楚了。”

“那華姑有沒有說她去的是哪家療養院?”

“不是跟你說了嗎?她去沒去都沒人清楚,又怎麽知道她去的是哪家療養院啊?”

“哎呀,都是我太着急了,對不起對不起!”

女人這才又換上好臉色:“哼,反正啊,她最後也只讓我媽幫她看房子,結果還是給黑拆強強拆了呀!左右都聯系不上她家的人。”她往旁邊的一片廢墟望去,那兒已經沒有房子。

年輕人的心也忽然沉甸甸起來,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問了一聲:“那麽您母親,她還好吧?”

“好什麽!給黑拆遷氣得夠嗆,現在都住院了!”

“哦,那務必請您代我問候她老人家!您告訴我個地址,有機會我去看看她。”

“那就算了。你跟華姑的家人說一聲,這邊拆遷了,讓他們務必來處理一下華姑的事情!”

年輕人應承着,道了謝,離開了。

如果華姑真得去了療養院還好,只怕給她的家人接走,才真地是不知去向。

不管怎麽說,先從療養院找找看!

年輕人前往就近的郵局,利用那裏的郵編薄找到了市周邊的五家療養院。看來除了一家一家走訪,別無他法。

作者有話要說:

☆、謎題二·01

謎題二

01

又是一天過去,外面的世界仿佛真地已将這棟大宅,連同宅子中的人們徹底抛棄。氣死沉沉、孤寂、灰暗,成了柳家的代名詞。

除了房間裏那臺信號時好時壞的數字背投電視偶爾可以用來解悶外,我根本想不出這裏還能有其他什麽消遣。暑假作業被我放在了家裏,早知今日,我就該把它們裝進行李的。此時,我只有後悔。

白穆到比我想得開很多,只要有書看,他真地就不會覺得無聊。何況日記本的秘密已經解開,他除了讀書以外,好像也不打算做其它的事了,這對我來說何嘗不是一件寬慰的事?可也僅僅只有這一點寬慰而已。

老烏去鎮上四天了,沒有任何音訊。據阿黎說,若好天氣步行到鎮上,差不多需要一天,就算公路塌方,走山路,兩天怎麽也該走到了。

“再等等吧,老烏年紀大了,走得慢些也有可能。也許是電工師傅忙得沒抽出空來,總之再等兩天看看吧?我家老爺也在等啊。”

又要開始等待了嗎?連綿的雨天才過去,等待又要來了嗎?漫長的等待,無望的等待。我沉重的心情徹底跌進了谷底。

窗外的天空陰沉着,自那日晴天過後便是如此。這天空是在醞釀更大的一場風暴嗎?我站在窗口向外望,又開始忐忑。

“我說,你無聊到了必須發呆的地步嗎?”

白穆從書間擡起頭來,朝我哼笑。

“嗯?這裏本來就很無聊啊?”我說,“你一點兒都不擔心嗎?”

“擔心什麽?”

“回家。”

“家當然是遲早要回的,所以我不但心。而且在明白了我沒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之後,我更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那工作呢?遲遲不回殡儀館也沒問題?”

“無所謂啊?我連人帶車都承包給他們了,他們一定是打聽到路面塌方的消息,才沒有派人來找我。”

“哎,你還真想得開。可我要再不回家,暑假匆匆一過,我的作業就完蛋了!”

白穆笑了,合上了手中的書:“看在你無聊到了擔心作業的份兒上,我就把我可以确定的另一個真相告訴你好了。”

“另一個真相?難道是柳柴日記裏提到的?”

“嗯,是啊。”

“他寫得那麽隐晦,你看懂了嗎?”

“那還用說?只有了解到真相,才能看懂日記裏隐晦的內容。”

“好吧,你看懂了什麽?”

“看懂了它就是我要找的證據。”

“難道柳柴早就發現了什麽嗎?”

“嗯,柳柴大哥是個聰明人,他早就預防有這麽一天,才把日記藏起來的。大概他覺得我是一個靠得住的人,才發短信告訴了我日記的事。”

“說這麽多鋪墊,你又想賣關子啊?不能直說你的發現、直接解釋日記裏那隐語一樣的內容嗎?”

白穆笑得更加得意:“其實,這次我要說的真相,之前老早就跟你說了。”

有嗎?難道還是關于第一個密室的?

我正在回憶,只聽白穆說道:“就是你同學他們兄弟姐妹四人——除了柳柴大哥跟柳莊這對雙胞胎之外,他們毫無血緣關系這件事啊。還有,前幾個晚上,總有人利用壁爐和煙囪通道燒迷魂藥的事。這兩件事,柳柴大哥全都記在了他的日記裏。”

白穆說着,從椅子裏起身,撿起桌上的日記,翻開到他做了記號的某一頁,為我念道,

“‘二零零二年,九月某日。啊!又是這股很濃重的茉莉花的香甜味道……不知為什麽,這味道總在夜半傳來……茉莉花味每次沖入肺中,我就會睡得特別沉,眼睛裏卻意外地沖滿各種各樣奇怪的景象,仿佛我睜着眼睡覺似的。我可以感覺到那些都不是做夢,雖然景象迷幻而扭曲,我仍然知道它們都不是夢……我仿佛看到一個形象模糊的人站在我床前、聽到他對我說的話,事後又總想不起他究竟對我說了什麽,而我也從未看清過他的臉。’

“瞧,從這裏開始,柳柴大哥開始發現迷幻劑的事了。

“他後面接下來是這麽寫的:‘今晚睡下之前,我把手機攝像功能打開,放進手機座。香甜的味道很快使我陷入深度睡眠,但我仍感覺出我好像張開了眼睛。我看見我的房門鬼祟地打開——真奇怪?我明明鎖了門!那個形象模糊的人緩慢地走了進來……天亮了,我首先檢查起手機中的錄像……由于拍攝位置不好,既沒攝到香味的來源,更沒攝到那可疑人物的臉。不過,很清楚地錄下了他說的一句話。他說:‘我是你父親。’”

白穆放下了日記,說:“在後面這段裏,他指出了我猜中的一個事實,還告訴了我另外一件事。第一,經常在夜晚用迷幻劑控制大家,并且去房間裏下暗示的人是誰?這個人為什麽這麽幹?第二,柳柴大哥明明在清醒的時候鎖上了門,為什麽那個人還能夠輕松進來?”

“到底是為什麽?”我忍不住追問。

白穆又念起日記裏的幾句話:“‘我好像想起了什麽重要的事,又不确定。我只知道,必須把我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告訴一個可以信賴的人!真是太不得了了!我猛認識到,我也許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這次,白穆徹底合上了筆記本:“這則日記非常有意思,線索很多。最後的幾句話,柳柴大哥告訴了我他被夫人陷害的原因,也就是夫人為什麽自殺以後再陷害他的動機。”

“是、是和他發現的那個秘密有關嗎?”

“是的。就在那一天,他發現了他們兄弟姐妹間毫無血緣關系的這個事實。也發現了那個一直用迷幻劑和暗示控制大家的人……”

“難、難道這個人是香蘭太太嗎?”

“不,這個人并不是香蘭太太。而是她的丈夫,柳池先生。”

我完全被這真相震驚了。

還沒等我回過神,白穆又把他前幾天看過的那本心理學的書丢給了我:“還記得這本書嗎?作者是一個很像你同學他爸的男人,那個男人叫李助國。我當時跟你說過,我懷疑他跟你同學他爸是一個人吧?現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訴你,李助國就是柳池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謎題二·02

謎題二

02

“那、那麽用迷魂劑和暗示控制大家的人,是池先生嗎?”

不等白穆再說下去,我就脫口而出。我并不想這麽說的,只是控制不住,因為實在太震驚了。那麽和藹可親、溫厚典雅的池先生,居然會幹出這種事來?!我仍然不敢相信。

“這回你算說對了。”

白穆的肯定給了我又一次打擊。他說道:“用迷魂集合暗示控制大家的——你同學及其兄弟姐妹四人的兇手,就是柳池。”

“就算其中三個跟他沒有血緣關系,他也沒必要這麽幹吧?”

“不對。他必須這麽幹。因為柳柴大哥跟柳樁,還有柳蘭來到這個家時,他們的年齡已經讓他們擁有關于之前那個家庭的記憶。他們知道柳池不是他們的親生父親、去世的柳香蘭夫人不是他們的親生母親。為了守住這個秘密,柳池和夫人只能用這個方法将他們進行催眠暗示,好讓他們以為真正的父母就是柳池和柳香蘭。”

“可是柳池先生和太太為什麽那麽做!難道雙胞胎和蘭小姐是他們從孤兒院領養的嗎?”

“笨蛋!是孤兒的話,就沒必要這麽做了吧?”

白穆摸着下巴想了想,又說,“他們為什麽拚命隐藏這個秘密,我到現在還不太明白,即使看了柳柴大哥留下來的日記,我仍然不明白。不過我想,其中一定與我在樹林石頭墓室裏看到的骸骨有關。”

“骸、骸骨?你看見了骸骨?”

“當然的吧?那是墓室啊!骸骨全都裝在了這麽大的壇子裏。”白穆在胸前比劃了一下,“我摔碎了好幾個,裏面無一不是嬰兒的骸骨,滿滿地擺了一整面牆……”

我聽得毛骨悚然,好半天盯着白穆說不出話來。

可是他就像故意吓唬我,繼續說道:“那些本該盛放骨灰的壇子裏,放得全都是一整個兒的嬰兒骸骨。每一個壇子裏都有一個嬰兒,而且大部分,都沒有完整的頭骨……”

“常!”

我脫口而出。

“嗯,那大概就是你看到的關于柳家宅子的‘記憶’吧?”白穆說。

光是想想那場面,我就冒出一身冷汗,可我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那些嬰兒為什麽沒有完整的頭骨?是先天性的殘疾還是什麽?”

“什麽跟什麽呀?”

白穆有點不耐煩起來,“你一下子問我那麽多,我怎麽會知道?現在,我能告訴你的,只有我可以确定了的部分。總之,這二者之間一定有曲折的因果關系。”

“搞什麽?你告訴我的這些真相,不是就成了斷斷續續的點了嗎?”

“現在只能這樣。”

白穆道,“你要覺得不連貫,我就重頭說一邊。”

我點了點頭,白穆便說:

“很多年前,柳柴大哥兄弟倆和柳蘭來到這個家——實際上,來到這個家的,只有柳蘭一個人。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書房相片牆上的相片吧?雙胞胎從小到大的家庭背景幾乎都是這宏偉的古堡,而柳蘭是從五歲才開始有記錄童年的照片的。這就證明了柳柴大哥兄弟倆從小就住在這裏。

“柳蘭五歲時,來到這個家,和柳柴大哥兄弟倆成了兄妹。不知道什麽原因,柳池和柳香蘭用迷魂劑與暗示催眠控制了他們,讓他們以為自己就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直到有一天,柳柴大哥發現了這個秘密。可他并不知道,他的那幾位兄弟姐妹其實也發現了……”

“咦?這你之前可沒說啊!”我驚訝地打斷。

“所以讓我說完嘛!”

白穆說了下去,“為了以防萬一,柳柴大哥把他的發現寫入日記。本來,他想暫時隐瞞着,可他還是忍不住,把它告訴了一個人……”

“誰?”

白穆朝我笑了:“你猜到了,不是嗎?”

我倒吸一口冷氣:“是香蘭夫人。”

“是她。再後來,第一個密室的慘劇就發生了。想必柳香蘭從柳柴大哥口中聽到真相時相當震驚,她并非因為這個兒子總回家問她要錢、不争氣才恨得想殺了他,而是因為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柳柴大哥把秘密說出去。密室的計劃經過了她的深思熟慮,她已經就秘密是否要公開和柳柴大哥他相談了不止一次,柳柴大哥一定是鐵了心要把秘密說出去,她才決定最終實施那個計劃。她不會殺死自己的兒子,即使這個兒子不是親生的,她也養育了他二十幾年。她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殺死自己,然後嫁禍給柳柴大哥,用這件事轉移柳柴大哥以及全家人的注意力,讓他沒有說出去的機會。

“這件事的悲劇點在于,其實早在之前,柳樁、柳蘭和柳柯就知道了這個秘密。柳柴大哥根本就沒有說出去的必要,更沒有找他母親相談的必要了。”

“是柳柴告訴了他們那個秘密的嗎?”

“當然不可能了,傻瓜!我說了在那之前嘛!相反地,柳柴大哥才是最晚一個知道的。”

白穆說,“想想看,你同學對他姐姐的感情?在你發現了他們之間奇怪的戀情後,他都跟你說過什麽?‘我家很奇怪,你就別逼問我了,我也有不能說的苦衷’、‘事實并非你所見、所想’、‘別被事物的外表蒙蔽。我現在只能向你解釋這麽多’。在你剛到這裏時,我記得你告訴我柳柯還說了這麽一段話:‘我知道我的家庭看起來很怪,可我拜托你,在這裏的所見所聞——我是說,假如你真得聽到或看到什麽怪事,千萬別在意,最好忘了它,因為完全不是你想的那樣。’沒錯吧?”

我點頭。

“他不能說的是什麽呢?只有這個秘密了。他為什麽不能告訴你這個外人?因為他想隐瞞住家裏的一個人,就是她的母親柳香蘭。柳香蘭一直不知道,她的四個子女早就清楚了家裏的秘密。”

“你、你等一下!”我打斷,“你讓我越來越糊塗了。你的意思是說,四個孩子與父母之間一直都在相互欺騙嗎?”

“不全是。柳池先生在後來也發現了。是三方之間的相互欺騙。”

“他發現了什麽?”

“發現他的暗示有時并不奏效。我無聊的時候一個人在這宅子裏閑逛,檢查了好幾間沒上鎖的空房間。我發現這裏的壁爐煙道四通八達,非常複雜,有的壁爐甚至有單獨的煙道。柳池先生和夫人利用壁爐和煙道燒迷幻的時候,每次得在樓下好幾個房間裏轉悠。這一點我從阿黎口中證實了。她

常之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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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回到房間,白穆就道出了柳柯王子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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