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回到房間,白穆就道出了柳柯王子不想讓外人知道的秘密

說她兩年前的某個晚上在二樓見了鬼,那其實是她家的老爺柳池。

“燃燒的煙在煙道裏消耗掉一部分後,極少量的對成年人造成的影響微乎其微。這就是柳柴大哥那個晚上能發現異樣的原因。其他人大概也是這麽發現的。因為柳柴大哥極少回家,才比其他人發現得晚了很久很久。柳池先生注意到了這一點以後,并沒有道破……”

“你怎麽确定他注意到了?”我忍不住再次打斷。

白穆說:“記得有一天,柳蘭得知柳柴大哥沒死的消息時,柳柯不是又跟她大吵一架了嗎?當時在樓下的客廳裏,他們的父親柳池只說了一句話:‘柯!別再欺負你姐。’可見他是早就默許了柳蘭對柳柴大哥的感情的,因為他早就明白他們同樣了解到了這一點。”

作者有話要說:

☆、謎題二·03

謎題二

03

我聽白穆說了下去:“不過,我想你同學柳柯,可能沒有受到過他老爸的催眠暗示。”

“為什麽?”

“因為沒有必要啊?他從不記事的嬰兒時代就來了,只要從小告訴他誰是他的爸爸媽媽,他就會無條件接受。但是随着年紀的增長,他很可能從哥姐的口中得知了他們并非血親的事情,所以如你所見的,他稱呼他老媽為‘母親’,稱呼他老爸為‘父親’。我想,他可能也懷疑着自己的出身。當然了,他人都死了,這只是我個人能夠确定的一種推測。還好柳蘭跟柳柴大哥都還活着,有機會的話,你去問問柳蘭,就知道我沒有說錯。”

去向蘭小姐求證是遲早的事,現在我還迫切地想了解另外一個疑問:“柳柴不是事先鎖上了房門嗎?池先生又是怎麽進去的?”

“還用問啊,傻小子!當然是掌管着所有主人房間備用鑰匙的柳香蘭夫人給他的啦!”

“可是蘭小姐、柳樁和柳柯發現了那麽久,為什麽不肯向香蘭太太求證呢?”我又問,“他們怎麽能肯定自己的猜測是正确的?”

“不是說了嗎?為了隐瞞住夫人柳香蘭啊!就算沒有血緣關系,他們也一起生活那麽久了,感情一定是有的。作為子女,柳家這四個在外人看重看來都很不孝,其實他們意外地孝順。”

“他們是不想讓夫人擔心,才集體隐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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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給你猜着了。除了你同學柳柯,剩下的三個人全都有确鑿的把握證實他們的猜測,因為暗示催眠不奏效的時候,他們親眼看見了為自己做催眠的柳池先生。柳柯不是從沒接受過那種暗示催眠嗎?所以只有他對大家的話半信半疑。但是在看到姐姐柳蘭對哥哥柳柴的奇妙感情後,他不信也得信了。另外,再告訴你一件事。”

白穆說,“還記得柳家就餐時多出來的一個空位嗎?在夫人柳香蘭去世以後,餐桌上也加了她的位置吧?可是添餐的時候,夫人的空盤卻被隔了過去,同樣空着的‘第八個座位’到被添了餐。這是為什麽?你有想過嗎?”

“我當然想過了!”

我不甘心被他奚落地說,“多出來的‘第八個空位’是給常準備的,它不算在亡人之列,與去世的香蘭夫人不同!”

“哦呵!居然給你蒙着了!”

“怎麽是蒙啊!”我也是經過了深思熟慮的!

“那麽我再問你,兩者之間有什麽關系?”

我一下子給他問住,盯着他的臉,一時沒答上話來。他果然抓住機會奚落我:“怎麽搞的呀?我都提供給你那麽多線索了,還想不到嗎?”

反正他只會拿我尋開心!如此重要的時刻,還那麽不着調!

我不服氣地道:“在、在、在、在一樓壁櫥內的地下室裏,我不是看到了刻有名字‘岩’的嬰兒床和床邊的常了嗎?應該跟那些有點關系吧?”

這回全是胡說了!我做好了被白穆二度奚落的準備。

他驚訝地看着我,原本又圓又大的眼睛張得更大。他冷哼着笑了一聲,說:“你小子不是知道的嗎?”

咦?

意料之外,給我蒙中了嗎?我也不禁笑了:“當然,以後少瞧不起我!”

“那麽我再問你第三個問題,知道常和柳家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這一次,我完全回答不出了。結合我上面想到的答案,似乎怎麽解釋都有矛盾之處。好像,有一個關鍵點尚未浮出水面。

“是、是某人的記憶吧?你不是解釋說,我看到的不可思議之物其實是人們記憶與感情的外洩産物嗎?而、而且!”

我繼續心虛地說出我的猜測,“你剛才不是還說了嗎?在樹林的地下石墓中,那些裝在壇子裏的嬰兒骸骨,大部分都沒有完整的頭骨,那就是常的源頭吧?”

“你重複了已知真相了哦?”

白穆笑着提醒我,“這部分咱們之前讨論過了,是板上釘釘的了,所以不算數!”

什麽?他絕對在賴皮!

“那你到是說說看哪?”我非常不服氣他的那種态度。

他于是說:“其實呀,我也還沒啥頭緒。”

我簡直無話可說!只聽他又說:“不過呢,有一點也板上釘釘了。就是現在的柳家,與之前在這大宅子裏居住過的未知家庭之間,有着意想不到的親密聯系。從那些壇子和骸骨的狀态看,它們都有些年代了,而柳家只在這裏住了僅僅十幾年,因此無頭嬰兒化身為常出現在這個家裏是不太自然的。就算因為他們冤魂不散而聚集到此,柳家也沒有為上一個家擔上祭奠責任的必要。他們又看不見常。只能推測,兩家之間有重大關系,沒錯吧?”

我點頭表示贊同。

白穆的話還沒說完:“柳柯、柳樁和柳蘭全都在餐桌上覺察到了‘第八個空位’不是為了祭奠亡者,才确定了對這個家的懷疑。柳柯有一次不是也在餐桌上對我說了嗎?他說那個空位是給鬼準備的。他所說的住在這個家裏的鬼,其實就是常啊。”

“那他知道常的存在?”

“不,他和其他人一樣沒有見過,所以他才把那無形的存在說成是鬼。”

“這麽說,我想起來了!”我說,“當時池先生阻止他說下去,難道池先生才是早就知道家裏住着常的人?”

“嗯,他知道,不然他幹嘛跟夫人一起給大家做催眠暗示?所以夫人應該也知道。而且恐怕只有他們倆清楚常為什麽會在這個家裏出現。”

“也就是說,他們倆清楚之前住在這棟宅子裏的那戶人家了?”

白穆點頭:“這回你的腦袋瓜總算開竅啦!”

“什麽話?我的腦袋瓜什麽時候不開竅?”

我和叔叔在房裏說着,只聽外面響起叩門聲。

白穆趕在我前面開了門。

是阿黎。看她慌裏慌張的樣子,恐怕又發生了什麽事。不等我跟白穆開口,她就說:“去、去鎮上的老烏……”

“怎麽,老、老烏回、回來了?那、那鎮上的路,有、有什麽消息?!”

“不是路哇!”

阿黎更急了,“是老烏!警方到這裏來找他,說他殺了人,已經被通緝!”

作者有話要說:

☆、謎題二·04

謎題二

04

“什麽?!老烏殺人了?!”

聽到這個消息,白穆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怎麽會?他殺了誰呀?”

我感到一絲意外,卻并不像白穆那麽吃驚。因為我從第一眼見到那聲如烏鴉的老烏,就對他沒有半點好感。我還記得他透過車窗望向柳柯和我的眼神,透着些叫人說不清的卑鄙和猥.瑣。

阿黎答道:“他是去了鎮上,可不知道什麽原因,又從那兒跑去了城裏,殺了一個叫石寶的孤巢老。”

“他為什麽要殺那個老人?”

“不知道!警方沒有說!我家老爺問起,只說猜測可能是仇殺。”

“那麽警方有沒有問到柳家和石寶的關系?”

“問了,老爺不認識那個人!我跟令狐管事,還有蘭小姐,就更不認識了!”

“警方又說了什麽?”

“只說知道了,會再去調查。”

“你們對警察說起這宅子裏的兇案了嗎?不是說要報警的嗎?”

阿黎搖搖頭:“沒有,老爺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不叫我們說。他自己也沒說。”

我在一旁聽着,心想修複電話線和回家的希望又渺茫了一些。我這幾天好不容易忍耐住了的眼淚,再次湧上。我只能強忍住悲痛。

“哎呀!不說了!”

阿黎的眼睛也有些紅得濕潤。她笑得很勉強:“我得下樓了,要不然令狐管事找不到我,還以為我又去偷懶了呢!”

話未說完,她就急匆匆跑下了樓。我猜她是不想讓我們看見她哭了。

“到底怎麽回事啊?你不是說老烏是清白的嗎?他為什麽還去殺人?”

本來稍有緩和的事件,現在突變,這裏的所有人想必心情都很糟糕吧?連一向會自娛自樂、自尋開心的白穆叔叔,此時也消沉了下去。

我對他提出疑問好久,他都沒有回答我。他好像根本沒聽見我的聲音,深鎖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麽。我一連呼喊了他好幾聲,他才猛地看向我,對我說:“我知道了!我知道柴哥的去向了!我現在就去找他!只有他能揭開最後的真相!”說完,他抓起外套就往外跑。

我驚愕着追了出去:“咦?你、你說知道了柳柴的去向?他在哪兒?”

“我不能告訴你!為了柳柴大哥的安全,我只能一個人去!”

“說什麽呀?好像老烏也打算殺了他滅口似的。”

“你說對了!那不是仇殺,是滅口!柳柴大哥知道了真相也可能被滅口!”

“真相?什麽真相?”

“整件事的真相啊?柳柴大哥一定已經知道了,所以才千方百計逃出這個家,為的就是尋找證據,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證明他自己的清白。如果老烏知道他找到了證據,并且了解到他已經知道所有事情,他一定有危險!”

“可、可現在是下午了呀!”

我們跑下了樓。

外面的天空陰沉着、低低壓迫着,比起晴天時光線暗了很多。這種天氣走山路,注定會遇到夜晚。

白穆道:“那也沒有辦法!”

“我跟你一起去!”我實在不放心他。

“不行!你不熟悉這一帶的路,帶着你只能添累贅。你就在這裏好好等、好好看着,再有什麽情況,等我回來說!”

古堡的大門在面前緊閉着,白穆沖過去,霍地打開了它。

就在這個時候,我感到背後一陣陰森的冷風襲來,接着後腦一陣疼痛,我昏了過去。在僅有的一絲意識尚未溜走的一刻,我拼命想到:我被人從後面打昏了!

我掙紮着不在這一時刻閉上眼睛,至少提醒叔叔“小心背後”,可是一切都沒來得及。叔叔也在我模糊的視野中倒了下去。

我的視野與心在此時徹底跌入了黑暗。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一·01

尾聲一

01

謝天謝地!我終于還有醒來的時候!

我從被人擊昏的沉睡中清醒過來,看到自己躺在柳家大客廳的沙發上;叔叔白穆躺在我旁邊的長沙發上。他還沒有醒。

我的對面坐着一個人,當我看清他時,我驚得一躍而起。

“幹嘛怕成那樣!”

那個人趕緊起了身,對我說,“我是個大活人!不是鬼!我想你叔叔已經猜到真相,告訴你我是誰了吧?”

沒有錯。他就是“死而複活”,又只身逃跑了的柳柴。

在他的周圍,還站着柳池先生、柳蘭小姐、阿黎和令狐蓉管事。另外還有一個表情呆滞的白發女人坐在我對面,直勾勾盯着我。我不認識她。

“你不要緊吧?”

柳柴走過來問我。我茫然地看着他:“我、我想不要緊。”

我又環顧其他人,心想:打昏我的家夥就在這些人當中嗎?還是那僅僅是我和叔叔兩個人的噩夢?

不,不對!一切都是真實的,與夢無關!

我正想着,只聽柳柴說:“還好我回來得及時,在門口發現了你和白穆,要不然真地不堪設想。”

什麽不堪設想?我和叔叔會被殺嗎?

我的疑問還沒問出口,柳柴便說下去:“看你們當時昏倒的樣子,兇手可能是打算殺死你們。也許是我的突然到來把那家夥吓跑了,兇手只把你們兩個人丢在了門口。”

“那、那麽你呢?”我問。

我想起叔叔跟我說過,了解到真相的柳柴會有生命危險。

柳柴笑了:“你想說我也有危險?”

“我叔、叔叔說的!”

“謝謝他的關心。他的猜測也沒有錯。要是我再遲些回來,可能就遭遇毒手了,不過還好,我按計劃回來了。”

“計、計劃?”

“嗯,從我被栽贓成兇手的一刻起——或者更早以前,我就在計劃今天的真相了。”

“你說更早以前?”

池先生忽然說,“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當然從我意識到真相那一刻起了,爸!”

最後那一聲爸,在我聽來似乎有些諷刺的意味。想必池先生也留意到,他低下了頭,把話語的主導權交到了柳柴手裏。

柳柴說:“我回來,就是為了揭穿這個家一直隐藏着的秘密,還有幾天來的血案真相!”

“柴、柴哥?”

“你先不要說話。”

柳柴制止了剛要開口的蘭小姐,說道,“從很早以前開始,這個家裏除了我母親之外,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們兄妹四人之間,其實并無血緣關系。那麽我們又是為什麽來到這個家、成為這個家的一份子的呢?在這之前,我們又是從哪裏來的?我首先就是要說這個問題。”

他再一次環顧大家,最後把目光落在池先生身上,“爸,這個家到了這步田地,我只希望你能支持我了。”

池先生沒吭聲,他才說下去,“我和柳樁是雙胞胎兄弟,這沒什麽好說。可是一直以來,我和柳樁總也記不起小時候的事情—— 一開始,我以為只有我這樣,後來問過柳樁,才知道不僅是我、他,連蘭也如此。

“不久之後,柳樁和蘭發現了我們被定期催眠、下暗示的秘密,可他們沒有告訴我,直到一年前,我親自發現了真相。在那之後,我一點點地想起了我和柳樁小時候的事情。

“我們出生在這棟宅子裏,父母是這裏的傭人,我的父親,曾是這裏的管事,叫風天。父母亡故以後,是柳池夫婦把我們撫養長大。

“柳蘭五歲時來到這個家——也許她自己不記得了,可是這個人記得。”

他輕輕拍了拍那白發女人的肩膀,對她說,“阿姨,你看看這個姑娘,你不是你女兒小春?”

白發女人這才将呆滞的目光從我臉上移開,慢吞吞地移動到了蘭小姐身上。她盯着蘭小姐看了足有五分鐘,突然一躍而起,向着蘭小姐沖了過去:“啊!小春!你真的是我的小春!”

蘭小姐吓了一跳,拼命躲避着白發女人的追趕,躲到了令狐身後。

柳柴追過去,一把将蘭小姐拽了回來:“蘭,你仔細看看這個女人,她是不是你以前提起過的,常在夢裏出現的那個女人?她叫華姑,她不是在夢裏常對你說她是你媽媽麽?那不是夢!是你小時候的真實記憶!”

柳蘭這才看向那個女人。

“夠了!別再鬧了!”

令狐突然沖過去,橫在了華姑與蘭小姐當中。她冷着臉對柳柴說:“柴少爺,家裏已經夠亂了,老爺也夠心煩了,您就不要再找這麽個神經病女人回來搗亂了。這女人是誰呀?又安的什麽心?少爺小心別給這種人騙了!”

柳柴還沒有說話,叫華姑的白發女人已經盯住了令狐管事的臉:“你?你、你是——”

“好了,阿姨,到這邊坐?”

柳柴扶着華姑坐回到沙發上。華姑卻仍盯着令狐的臉:“她!就、就是這個女人!她搶走了小春哪!我想起來了!是她說我精神有病,把我送去了療養院!我可憐的小春……”她一陣語無倫次,失聲大哭起來。

柳柴安慰了她一會兒,等她稍稍平靜,才說下去:“大家都看見了,蘭是五歲時被令狐蓉管事從華姑身邊帶走的。我好不容易從療養院把華姑找回來,回來的路上,華姑告訴我,帶走她女兒的人,是她的親妹妹——她的親妹,就是令狐蓉。”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一·02

尾聲一

02

令狐蓉是這個叫做華姑的女人的親妹妹?!

消息如同重磅炸彈,讓在場所有聽者都吃了一驚。我也不例外。我一陣恍惚地向叔叔望過去,對方居然還有醒過來,讓我一陣心沉和焦慮。

令狐蓉臉色頓時蒼白,卻沒有說話。

柳柴穩住了想要繼續說話的華姑,說了下去:“至于弟弟柳柯,是我爸的孩子,卻跟我母親柳香蘭沒有半點關系。我在書房裏曾經發現過一本關于心理學的書,那上面有作者的照片,作者叫李助國。”

李助國,我記得這名字,更加記得這個人。叔叔給我看的那本書,原來柳柴早就看過了。

柳柴說:“當時覺得照片上的任跟我老爸很像,于是我好奇地搜集了這個心理學者的個人資料。大概因為生活年代的關系,他的個人訊息很少,我只收集到了他二十幾歲夫人去世,一個人撫養年幼兒子的消息。這一則消息之最後,他再也沒出現在公衆眼前。時間剛好是柳柯來到這個家的那一年。我還記得柳柯來的時候,父親抱着他,他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嬰兒。我那時候已經十幾歲了,不會記錯。蘭那時應該也有六七歲了,她也記得的。”

蘭小姐沒說話,可是她緊盯着柳柴的眼中充滿了不可思議的神采,恐怕柳柴的話喚醒了她的記憶。她不必開口,她的表情足以證明一切。

柳柴的話沒有中斷:“來自三個不同家庭的孩子,共同共組成這一個家。為什麽?

“事實上,我老爸和老媽——就李助國,現在的柳池,與柳香蘭,并沒有真正結婚。他們只是生活在一起,組成一個看似和睦美滿的家庭……”

“不!我和香蘭是已經結婚了的!”

池先生忽然大聲說,“我們領了結婚證,只是沒有辦婚禮。因為我們不想讓人發現,我們是再婚家庭!”

池先生有些惱恨地瞪着柳柴,可是事實又令他無從反駁。他只能和大家一樣,靜靜聽下去。

“好吧,他們結婚了。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為什麽拼命想要一個完美的家庭?即使是東拼西湊起來的,也在所不惜?”

“你不要說了!”

池先生攥着拳頭的雙手反泛了白,他好像已經聽不下去。

是啊,與其讓自己養育了十幾年的兒子揭穿自己,還不如自己說出實話。柳柴沉默了,看向父親。他的父親便說:

“我的真名叫李助國。那年我妻子死了,我一個人帶着剛滿月的孩子,累得連工作也丢了。就在那個時候,我接到一通電話,是一個女人打過來的,她們從我的書裏了解到我,又從出版社那裏得知了我家庭破碎的消息。她說,她可以給我一個新的家庭、完整的家庭,只要我舍棄曾經的名字,新生活就能重新開始。當時我的壓力很大,雖然懷疑,還是去了。

“見到香蘭以後,我知道她沒有騙我,我們的經歷很像,我同意了她的提議。她也的确是一個好媽媽,早在我和可之前就住在就這裏的柴和樁很好,對我的柯一樣好。

“後來,她說她想要一個女孩兒,于是蘭來了。

“柴剛才說得全是真的。蘭是我從華姑手裏搶回來的。蘭的本名叫做小春。當時我準備了一條沾染了曼陀羅花粉的手絹,對華姑進行了催眠,讓她把蘭交到我手上,還暗示她說,她的孩子已經死了,讓她有好一陣子都瘋瘋癫癫的……”

“是你幹的!我認出你這個男人了!”

華姑又激動了起來。不是柳柴拼命攔住她,她一定狠狠扇了池先生的巴掌。

池先生站在原地沒有躲閃。他的神情苦澀極了,像在笑,又像在哭。他低垂着頭不看向任何人,說了下去:“為了讓這個家看起來更真實,我和香蘭隔一段時間就會對幾個孩子進行催眠暗示,暗示他們就是我們的親生骨肉——當然了,柯除外,他太小,只要告訴他香蘭是他的母親,他就會相信。

“一開始,催眠暗示很奏效,,孩子們圍着我和香蘭呼喊着爸爸、媽媽。那段時光真地很美好。直到後來,我覺察出了不對勁兒。蘭似乎對柴産生了奇妙的感情,柯也改變了對我和香蘭的稱呼——他不再叫我們爸爸媽媽,而是改成了父親、母親。我記得香蘭問過他原因,他說這樣聽起來比較有禮貌。可我知道,我和香蘭的計劃最終失敗了。

“香蘭那麽期待這個家庭,我只好佯作不知,和其他人一起欺騙着她。這就是全部了。”

“這還不是全部,爸!”

柳柴說,“你說過,你們的經歷很像。既然打算說出事情,為什麽不把柳香蘭的經歷也說出來呢?那才是組建這個家庭的重點吧?”

池先生瞪着柳柴,拼命搖了搖頭。看樣子,他不會說的。

就在這時,我旁邊的沙發上傳來一個朦胧的聲音:“啊,真實上演了女妖埃克娜的故事啊。”

是叔叔!他總算醒過來了。

大家被他的忽然開口吓了一跳,全都朝他投去目光。他揉着腦袋,慢吞吞地從沙發裏站起了身:“唔!柳柴大哥!你平安無事嗎?”

“是啊,我活着回來了。”

柳柴對他苦笑,他卻給了柳柴一個大大的擁抱。

“那麽柳柴大哥也知道了吧?這個房子裏的埃克娜。”

柳柴無奈地嘆了口氣:“埃克娜嗎?你的形容還真諷刺啊!”他看着白穆,又露出一個苦笑,“也許是這棟房子給出的谶語吧?”

他們在說什麽?我一點兒也聽不明白。

只聽白穆說:“兩個丈夫,許多孩子——是啊,大哥的養母柳香蘭,就是住在這個家裏的女妖埃克娜——她想必也是,常的母親……”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一·03

尾聲一

03

“到底是怎麽回事?”

蘭小姐總算忍耐不住,詢問了一聲。

白穆看了柳柴一眼,對她說:“還是讓柳柴大哥說明吧,他有足夠的證據。”

柳柴苦笑:“為什麽每次都把這麽難辦的事情丢給我?”

“因為你是大哥呀?”

柳柴無奈地點了點頭:“說的有理呢。那只好由我來說明了。我的養母柳香蘭,和前夫有過一個男孩,叫岩……”

“岩、岩、岩?!”

我控制不住地驚叫起來。

柳柴看向我:“怎麽了?”

“啊,不!沒、沒怎麽!”

我偷瞄了白穆一眼,誰知他正盯着我。想必他和我一樣,想起了壁櫥地下室那嬰兒床上的刻字:“獻給我最親愛的兒子岩”。

原來岩是香蘭太太和前夫的孩子。

柳柴繼續說道:“那個孩子,被我的親生父親風天打破了頭,死掉了。

“事情要追溯到十五年前,前面鎮子上一直流傳着的關于風家與女鬼無愛.愛的恐怖故事。當時的風家,其實就是現在的柳家。我的養母柳香蘭,真正的姓氏是風。而老烏和令狐榮管事,從很久以前就服務于這個家了,在這個家還姓風的時候。對于我生父的事情,他們應該全都清楚。”他說着的時候,瞄了令狐蓉一眼,那個女人緊盯着他,不吭聲。

柳柴于是說下去:“風這個姓,是一個非常古老的姓氏,可以追述到女娲的時代。也許在現代的我們看來,女娲只是一個神話中的人物,但對于正統的風氏族人而言,她是存在的,而且是風氏一族的祖先。因為這個原因,沿襲了最古老風俗的風氏族人,家庭中到現在還保留着來自遠古的那種母系式習俗——由女人來當家。

“一九八一年七月的一個雨夜,柳香蘭和前夫生下一個叫岩的男兒,為了守住家庭的古老習俗,這個男孩兒就像以前家裏的其他男孩兒一樣,必須死。

“就在這片土地上,宅子後面的鐵栅欄外,有一個地下墓室,那裏安睡的,全都是這個家裏的男孩。他們大部分被砸爛了頭,因為傳說人在死前被砸爛頭,亡魂就認不得回家的路,永遠無法回來搗亂了。

“那個雨夜,本來叫岩的男孩也該被砸爛頭死掉,可柳香蘭畢竟是母親,她舍不得。她和她的侍女,當年的令狐蓉,趁夜把岩偷偷抱出了宅子,丢棄也好,送人也好,總之不能讓岩死。可是不巧,她們跑出去時,偏偏被我的生父風天看見了。他于是追趕她們,終于給他在山坡上追到。他奪走了岩,按照老規矩,把岩的腦袋打破了。在他行兇的時候,她們當中有人偷襲了他,同時也打破了他的腦袋。他就那麽死在了山坡上。

“這就是無愛.愛的真相。他們三人誰也不知道,當晚有人目睹了部分事件,就是後來給鎮上的阿吉臭揍、又被指認成瘋子的石寶。事情因為石寶大爺的到處宣揚,很快被傳開,風家沒有辦法,只好對外謊稱說要搬走,同時解雇了所有傭人,除了知情的老烏和令狐蓉。然後,這一家人又以柳姓重新在這裏開始生活。其實,這麽多年來,他們從根本沒有搬走過。至于鎮上的阿吉父子,他們同樣他也是知情的。風家——柳家當年故意解雇他們,就是讓他們回到鎮上,封鎖鎮上關于一切無.愛.愛事件的傳聞。所以我第一次到鎮上詢問那件事時,立刻被阿吉揍了一頓,還被威脅說別多嘴。

“這麽多年來,石寶大爺一直追查那件事的真相,為的就是洗清自己瘋子的惡名。

“在我發現了這個家的不對勁兒之後,我便開始追查真相。為了不讓人懷疑我是柳家的大少爺,我特意問白穆借了他的棂車,假裝成一個殡葬工作者。

“我找過石寶大爺兩次。第二次,也就在幾天前,事實被我查清楚以後,我本想找他去做證。在我向鎮上小賣鋪老板榮祖大叔借錢時,阿吉從門口經過——他也許經常到處走走,為得就是偷聽別人的說話、打探消息。他聽到了我們的談話,立刻把內容告訴了剛好去鎮上找電話修理工的老烏。老烏便趕去了城裏石寶大爺的家,殺人滅口。要不是我趕去及時,石寶大爺恐怕就死了。但是真可惜,石寶大爺還是遭到毒手,人事不省。我只能去找當年的華姑來作證了。”

“我、我是來要回我女兒小春的!”

華姑開了口。

這一次,柳柴沒有阻止她,讓她說了下去,“十五年前,就是她,”她指着站在沙發後面的令狐管事,“就是我這個妹妹,跟旁邊那個男人,”她又指池先生,“是他們兩個帶走了我的小春!說是要帶她到大房子裏去享福!我知道她一直給一個姓風的大戶人家當傭人,她帶走小春,一定也是帶去那個風家!”

池先生羞愧地不看向大家的臉,更加不發一言。他剛才已經坦白過,其實沒必要再自責,可面對華姑的指正,他仍然通紅了臉。

令狐管事還是不吭聲,一對充滿怒火的眼睛死瞪着柳柴。站在她旁邊的阿梨與蘭小姐,和我一樣,完全被真相震驚,啞口無言。

柳柴無視了令狐管事的視線,适時地打住華姑的話頭,對大家說:“十五年前全部真相,我知道的全都告訴大家了。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十五年以後,發生在我們柳家的這一系列兇案的真相。”

作者有話要說:

☆、尾聲二·01

尾聲二

01

“等、等等!”

我忽然大聲提出我的疑問,“就、就算是女人當家,男孩兒也沒、沒必要死吧?那麽離譜的事,真、真地很難讓人相信呀!”

“這就是風俗,現在人任誰也無法理解的,沒辦法。”柳柴說,“我再舉個例子吧?活人陪葬。這也是一個古老的風俗,你總該知道了吧?”

我點點頭。

“他們的性質是一樣的。只不過一個已經不存在,一個還在延續。對于風家來說,男孩是必須死的。一旦走出家門,他們就會知道,當今社會是一個男權為主宰的時代,家中的女人們最好靠邊閃的局面遲早出現,那無疑将會是一場争奪家産的風波慘劇。為了杜絕這種事情發生,男孩只能在落生時就被殺死。這也是為什麽我母親柳香蘭的前夫離開她的原因,因為現在的人沒有一個會接受這樣一個原始甚至血腥的家族傳統。”

柳柴說完以後,用目光詢問我還有什麽疑問。我表示沒有以後,他才說下去:“十五年後,發生在這個家裏的慘案,其實我該對此負一些責任的。要不是我太愚蠢,能早些發現那些真相,又不急于把那些大家其實都知道的的真相說出去,一系列的慘劇也許就會避免。

“當我發現那些事情之後,我被震驚了,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辦。當時我記

常之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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