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翌日清晨, 尤妮絲進來查看墨菲情況的時候發現床上就只剩他一個人了。
以她對啾啾和約書亞的了解，這時候他們一定會陪在墨菲的身邊，還不是悄然離開。
所以尤妮絲四處找了找，終于在房間的一角看到了兩個四仰八叉倒在地上的小家夥。
尤妮絲：“......”
前線的生活比不得塞合城, 但墨菲到底是光明陣營的靈魂人物, 房間雖然不大實際也不小, 所以這兩只是怎麽從床上睡到這裏來的？
還陷在美夢中的啾啾喉嚨裏咕嚕咕嚕着，約書亞抱着它有那一身絨毛在也沒覺着冷, 一樣睡得香甜。
他們睡得沉，尤妮絲把兩個小家夥抱起來也沒醒, 反倒是床上的墨菲聽到了動靜稍稍清醒。
“尤妮絲？”
“是我, 聖子殿下。”
墨菲揉了揉自己的頭發，只覺得腦袋空空，疼得厲害, 又渾身乏力, 整個人恹恹的, 提不起精神。
墨菲：“怎麽了？”
“是啾啾和約書亞, 不知怎麽的睡到地上去了。”尤妮絲一邊說着，一邊把兩小只放到了墨菲身邊。
她其實有些疑惑，因為啾啾和約書亞滾到角落裏這事實在是蹊跷, 只是房間裏沒有其他人進來過的痕跡，墨菲也沒說什麽，再者這裏本就是重重守衛之地, 戒備森嚴，沒人能輕易進來，尤妮絲便不多想了。
還清清楚楚的記得昨天某人說過的話的墨菲：“......”
他說的旁邊真的就是旁邊的地上......
原來昨天的一切不是他在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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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妮絲看他面色蒼白，連血色也無, 臉上也是疲憊至極的神态，有些心疼的說：“雪萊大主教說了，您這是消耗過多，才會這般難受，或許還要忍上一段時間才能好。”
墨菲嗯了聲，側過身子閉着眼睛繼續睡。
他雖然難受，但也一直有一種些微的溫熱落在他身上，讓他的感官稍稍好受些，只是這感覺太過微弱，墨菲便沒怎麽察覺。
他只是因為塞西爾的事情而心裏郁郁。
墨菲不知道塞西爾是什麽時候來的，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畢竟是黑暗神，來去都沒有沒人能察覺。
想着他昨天說的那些似是而非的像是道歉的話，墨菲當聽了個笑話。
被無數人畏懼、站在這個大陸金字塔頂端的黑暗神騙起人來可也是有點東西的。
于是等啾啾和約書亞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他們正緊貼着墨菲的胳膊，有點茫然的對視了一眼，雙方心裏都有點古怪：明明在主人/哥哥的身邊，怎麽昨天睡得這麽難受呢？
***
“薩帕斯，墨菲沒死。”
紅衣主教的身影從戰場前端消失，出現在千裏之外的塞合城中。
薩帕斯擡起頭，似笑非笑的看向房間一側，許久才挪開視線：“沒死？是你救了他？”
老者搖了搖頭，臉上也浮現出幾分驚訝的神色來：“并沒有。要不了多久，那個消息就會傳遍整個大陸。”
“什麽？”
“黑暗神看中了墨菲，想收他為黑暗聖子。”
大殿中寂靜下來。
老者又道：“薩帕斯，墨菲的表現并沒有問題，你為何對他如此懷疑？”
薩帕斯：“我只是得到了些消息，既然你也說沒有問題，那便算了。”
“有個好消息，黑暗神到現在都沒能消磨掉光明神殘留的力量，如果你想要的話，要盡快出手了。”
早就對此不抱希望的薩帕斯詫異的挑了挑眉，他本以為已經沒了希望，卻不想還有這等意外的驚喜。
“我知道了。”
紅衣主教的眼神落在大殿內唯一漆黑的角落，只是薩帕斯并沒有要提起的意思，他便也不提起。
兩人又交談了幾句，大殿中的聲音便又黯淡下去。
“薩帕斯大人。”一直呆在一旁的珀西跪坐在他的身邊，低聲喚道。
他眼中滿是那種柔和的光，從薩帕斯的身上散發出來的讓人感到舒适的光，也因此他眼中的沉迷越發深重。
這段時間以來，薩帕斯給人的感覺越發的神秘與不可侵犯。
沒了旁人在，薩帕斯眼中的陰郁便越發濃烈：“把他帶過來。”
珀西：“是，薩帕斯大人。”
片刻之後，形容狼狽的蓋倫被珀西從大殿的角落裏拖出來，扔在了離薩帕斯不遠的地方。
他的腿被處理過，這時候碎裂的膝蓋已經痊愈，他身上沒了那股血氣，整個人卻如同喪家之犬般畏懼着一切，但那種堅定可靠的氣質仍舊在，兩者相融給人的感覺怪異至極。
蓋倫的身軀顫抖着，卻并未從口中吐出任何言語，他縮在地上，甚至連擡頭都不敢，在并不長久的時間裏他身上那種屬于正常人的精氣神已經散了幹淨。
薩帕斯眯着眼睛看他，緩聲問道：“我記得你告訴，墨菲會死在黑暗神的手裏？”
薩帕斯的聲音溫和而慈悲，語氣中聽不出半分怒意，但蓋倫卻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威脅般，幾乎要縮成一團。
“墨菲聖子會被黑暗神一掌拍死，他肯定會死的，薩帕斯大人，請您相信我！”蓋倫用顫抖的聲音回答着。
他差一點就要死了，但他用自己知道的秘密換取了活下來的機會。
為此蓋倫甚至把他所知道的位于亘古魔淵的神秘空間也告訴了他。
在《異界縱橫》這本書中，主角是在被黑暗神的手下追趕時一不小心掉進去的，那些生靈以為他死定了，但機緣巧合之下他卻進入了一片被禁锢的空間，這裏面最珍貴的東西便是一位未知的已經隕落了的神明的神格和他殘存的力量，主角在将其吸收以後，實力暴漲，直接一躍成為巴倫克大陸最年輕的劍聖。
而他體內的神格還需慢慢消化，等他完全融合這個神格，他便會成為這片大陸上新的神明，對付什麽黑暗神自然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蓋倫只看到這裏，即便不知道後面的事，但他也想着等黑暗神出征的時候早早地趕去前線，借道從黑暗生靈的後方摸過去，直接去取得他這份機緣。
奈何他身上的古怪之處早就被薩帕斯發現，他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一切都只是空想。
拿秘密換命是他唯一的選擇。
而亘古魔淵的秘密的确也成功的引起了薩帕斯的注意，保住了他的命。
只是事關亘古魔淵，其中的危險性太大，即便是薩帕斯自己去，也沒有足夠的把握能安全出來。
再加上其中最讓薩帕斯心動的未知神明的神格和力量，那神明到底是如何會隕落其中還有待考量。
所以即便蓋倫知道那地方對他而言毫無威脅，卻還是要想盡辦法讓薩帕斯相信他。
然而他知道的很多事情、他以為的秘密幾乎都是薩帕斯本就知道的，他只能從未來會發生的事情上下手，好獲得薩帕斯的信任，比如——墨菲聖子的死。
這是蓋倫記得最清楚的一件事情，黑暗神什麽時候重臨人世，什麽時候對光明教會宣戰，墨菲聖子什麽時候去往前線，又在什麽時候被黑暗神殺死。
蓋倫怕死，但他好歹還知道絕對不能将這是本書的世界告訴薩帕斯，所以他将一切以預言的形式說出來。
薩帕斯那時候臉上古怪的笑意或許代表着他并沒有那麽相信蓋倫的借口，但是已經逃過一劫的蓋倫拒絕去想那樣可怕的事情。
只是有關黑暗神回歸的事情并沒有像蓋倫說的那樣，所有的時間點都往後推移了，若不是他最後還真的出現了，蓋倫還點出了會跟随在他身邊的一些暗系生靈的存在，恐怕根本活不到這個時候。
薩帕斯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神情一如往日的慈悲：“可是墨菲并沒有死，這已經不是你第一次預言錯誤了。”
薩帕斯其實知道，蓋倫沒有那個膽子欺騙他，或許是某些地方出了些問題，但這不代表他就必須寬恕這個男人。
他已經從長老那邊得知黑暗神根本沒有将光明神殘留的偉力消除，這代表着對方尚未完全恢複，實力大打折扣，只要他們抓準時機将其滅殺，光明神的力量和黑暗神的神格，對薩帕斯而言已經足夠。
一個未知的連是否存在都不知道且伴随着巨大危險的神格，對于此時的薩帕斯而言其誘惑根本沒有那麽大。
蓋倫的存在，對薩帕斯而言已經沒有作用了，留着他似乎也只是一個累贅。
沉默代表了他的态度。
蓋倫惶然的趴在地上，他感覺身邊的那個少年看着他的眼神越發的滲人，他高喊着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試圖為自己争取活下去的機會。
“薩帕斯大人，我沒有欺騙您，那個地方真的存在！它很安全！就在亘古魔淵東南面的巨石堆處，崖壁上有幾塊突出的石頭，只要往下就能發現進入的……”
眼淚鼻涕糊了一臉的蓋倫突然擡起頭，喉嚨裏的聲音止住。
他看着面前的薩帕斯，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方對他露出了一個稱得上溫柔的微笑。
“謝謝你，蓋倫，等處理完這邊的一切，我會親自過去看看的。”
蓋倫茫然的低下頭，下巴磕在冰冷的地面，從頭頂透下來的寒氣讓他微微顫抖。
他明明是主角，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好像從一開始，一切都跟書裏不一樣了。
如果他沒有跟人争執，是不是他依然會好好的待在他的房間裏？
在眼前徹底陷入黑暗之前，蓋倫腦海中閃過最後一個念頭。
光明不該是溫熱的嗎，偏偏凍得他什麽都看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嘿呀，小蓋領盒飯了
墨菲：還好我沒讓人發現我身上不對勁的地方（微笑），不過沒事，蓋倫，要不了多久我就來陪你了
塞西爾：我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的（跪搓衣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