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夫人韋婵

韋貴妃諷刺地笑,“我們這位聖人,什麽都好,可只這心偏到沒邊兒了,他眼裏心裏只有長孫皇後所出的嫡子嫡女,其他庶出皇子公主,他何曾注重過?若非這些年我尚有幾分恩寵,只怕孟姜的處境還要糟糕。”

“先皇最疼李澄霞,殡天之時曾囑托聖人好好照拂,當時好些個大臣在場,聖人若是虧待李澄霞,便是不孝,這才由得李澄霞在後宮橫行無忌,而李靈曦,不過是因為她母親……聖人也護她得很。”

“她的母親?”韋婵疑惑。

韋貴妃不願多談,只道了一句,“死去的人,聖人才會念念不忘。”

韋婵安慰她,“二姐也不必太過憂心,那兩位再得寵,總要嫁人,待她們出了宮,你便舒心了。”

“嫁人?李澄霞早就放話出來不嫁人,想着跟我繼續打擂臺,一個庶出的長公主,竟然妄想把持後宮?可笑!而李靈曦,聖人如何舍得她嫁遠了?”

韋貴妃冷笑,“聖人将蕭銳給她做貼身侍衛,目的便是瞎子都清楚,便是她瞧不中蕭銳,還有高慎行、魏叔玉供她挑選,聽說最近聖人将太子一案交給她同封言道查辦,呵,好好的公主查什麽案?聖人為她的婚姻大事可是絞盡腦汁,恨不得将全長安所有的青年才俊都捧到她面前,我的孟姜都十六了,也不見聖人肯花一點心思替她找個好郎君,可惜,她生着那樣的怪病,哪家哪戶敢娶?”

一個兩個,賴在宮裏,給她添堵,擋她孟姜的路,她恨不得拔了這兩顆眼中釘,肉中刺,還有那幾個嫡出!

韋婵看着一臉扭曲的韋貴妃,慢慢道:“前些時候吐蕃進犯大唐邊境,聖人命陳國公侯君集為當彌道行營大總管,右領軍大将軍執失思力,左武衛将軍牛進達輔之,率領步騎五萬以擊之。三人皆是當世大将,身經百戰,戰功彪炳,果然不出一個月,便将吐蕃擊退,不敢再犯。”

韋貴妃沒有興趣,“你同我說這個做什麽,打仗是男兒們的事,我現在只想讓她們嫁得遠遠地,再也不要出現在我面前。”

韋婵笑道:“二姐,如今吐蕃向大唐求和,已經派出使臣前來,想為松贊幹布求娶一位公主回去,不出一個月,使臣便會到達長安。”

韋貴妃驚訝,“你的意思……”

韋婵回以一笑,點頭示意。

韋貴妃想了想,又搖搖頭,“恐怕不行,李澄霞早就鬧過了,寧願出家做姑子也不嫁人,聖人不好強迫她,而李靈曦,聖人不會舍得她遠嫁吐蕃。”

韋婵道:“聖人舍不舍得有什麽關系呢?大唐江山、黎民百姓可還沒有一個公主重要?只要吐蕃想娶,我想聖人也不想再同吐蕃打仗,致百姓流離失所。”

不管是李澄霞還是李靈曦,她都樂意見她們嫁去遙遠的吐蕃,當然,是李靈曦更好,韋婵恨恨地想。

想到事情的可行性,韋貴妃總算露出了一絲笑意,“婵娘,還是你有辦法。”

韋婵柔聲道:“我不過是為二姐提供一些消息罷,餘下的事還得二姐仔細斟酌才是。”

“那是自然。”兩人相視而笑,十分愉悅。

……

昨夜李靈曦沒睡好,很是頹喪,直到魏叔玉進宮來,為她帶了好吃的,好玩的,她才勉強有了精神。

封言道到了千秋殿一眼便看到了兩人頭對頭,很是開懷,手裏還拿着皮影在那裏舞動,覺得這一幕很是礙眼。

“貴主。”他打斷二人。

魏叔玉笑得牙不見眼,同他打招呼,李靈曦也朝他笑,問:“封郎,查的事如何了?”

封言道上前,在李靈曦旁邊坐了,看她同魏叔玉玩皮影,“太子妃同趙王妃乃閨中密友,自小感情深厚,特別是趙王此番因救駕負傷住在宮裏,兩人走得便愈發勤了些。太子妃替她頂罪,也是有可能的。”

李靈曦有些不信,“太子妃雖誕下了皇長孫,可據我所知處境并不怎麽好,正如臨川昨日所說,太子可是一年難得去太子妃屋裏一回,又偏寵韋良娣,太子妃若是個聰明的,自是知道明哲保身,做什麽要攤這趟渾水?”

“韋良娣不見得受寵。”魏叔玉插嘴道。

“嗯?”李靈曦同封言道皆看向他。

魏叔玉道:“昨日太子喚我去東宮,韋良娣正在旁邊伺候,我瞧着太子對她的态度似乎還沒有一個內侍好,不像是得寵的樣子。”

李靈曦想了一陣,“許是太子因身體不适有些遷怒呢,韋良娣若不得寵,太子怎麽一個月大半時間在她屋裏?”

“不如貴主找太子妃問明白,也省得我們在這裏胡亂猜測。”魏叔玉建議。

李靈曦笑着搖搖頭。

魏叔玉不解。

“既然此案的關鍵是趙王妃,當從趙王妃處下手才是,至于太子妃為何要幫趙王妃頂罪,那卻是次要的。”

封言道:“只不過,趙王妃身份貴重,卻不是下官能唐突的,還得仰仗貴主。”

口裏說着話,眼睛卻黏在李靈曦身上挪不開。

遲緩的魏叔玉總算看出一些不同尋常。他如臨大敵,直接問:“封兄也愛慕貴主?”

封言道淡淡一笑,有禮道:“正是,還請叔玉兄指教。”

魏叔玉氣得牙癢癢,虧他同封言道交好,竟沒有看出封言道的狼子野心,原本只一個高慎行同他搶公主,就已經夠棘手了,沒想到又多了一個勁敵,還指教,如何指教!

“好你個封言道!”

魏叔玉騰地站起來,被李靈曦拽下。

“做什麽呢?你打不過他的。”

“貴主瞧不起我?”魏叔玉漲得面紅耳赤。

李靈曦嘆氣,“封郎自是文武雙全,可玉郎也不差。”

如此,魏叔玉心頭才好受一些,問李靈曦,“那貴主覺得我哪裏比封言道好?”

說着還挑釁地看向封言道。

“這個……”

“難道在貴主心裏我竟是毫無用處麽?”魏叔玉噘嘴。

李靈曦:“玉郎你長得美。”

聞言,封言道嘴角揚起淺淺笑意。

“貴主……”魏叔玉越發生氣。

“好了,”李靈曦扯他袖子,問:“這皮影如此有趣,你還玩不玩兒?不玩的話我就同封郎玩了。”

“休想!”魏叔玉賭氣,決不給封言道半點機會。

李靈曦好笑,又問他,“這是什麽名目,挺新奇的。”

魏叔玉挺直了腰,自豪道:“這出戲呀叫《憐香伴》,長安城正流行呢,講的是兩個女子相愛的故事,雖大膽了些,可百姓們卻很是追捧,我瞧着有趣,便帶進宮來給貴主開開眼。”

李靈曦停了動作,同封言道對視片刻,扔了手裏的皮影,喃喃道:“好一出《憐香伴》!”

正說着,芸香過來回禀,“貴主,趙王妃來了。”

趙王妃是一個頗為端莊的美人兒,待人和善,素日又低調,若非此次太子案,李靈曦也不會如此注意她。

“四嫂,你那日撒了謊。”

趙王妃捏了捏手裏的素帕,強笑道:“丹陽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李靈曦将她的緊張看在眼裏,“太子妃已經招了,那枚指環是你的,昨日不過是為了維護你罷了。”

“太子妃?”趙王妃有些不信。

李靈曦看向封言道。

封言道接過話頭,“昨夜大理寺刑具一上,太子妃便什麽都招了。”

“你們對太子妃用刑?怎麽敢!”趙王妃越發緊張,因為着急,連帶聲調都拔高了一個度。

封言道撣了撣衣袖,好笑道:“王妃不必大驚小怪,聖人命微臣查案,必要時采取一些手段實屬正常,畢竟此案涉及到了太子,倒是王妃你,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我想你恐怕連刑具長什麽樣子都沒瞧見過吧?”

王妃閉了閉眼,道:“那枚指環确是我的,但我真的沒有害太子,我一個婦道人家,怎麽會去加害太子?我的指環遺失了,昨日太子妃不過是擔憂我惹禍上身,這才撒了謊。”

“又是遺失了。”李靈曦不信。

“我說的都是真的。”趙王妃急急道。

封言道道:“我勸王妃老實交代,縱然你不畏懼大理寺的刑罰,可也得替你的家人想想,加害太子的罪名扣下來,只怕魏國公府擋不住這驚天駭浪。”

趙王妃搖搖頭,倉皇道:“丹陽,我說的句句屬實,你相信我,若有一句不實,我必不得善終。”

李靈曦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都逼到這個份兒上,她也沒承認,或許真是無辜的。

趙王妃無力後退兩步,咬咬牙,“我可以以死證清白。”

話落,便推開身旁的侍女沖向殿內的柱子。

“王妃!”

一時血液四濺,趙王妃軟軟地倒在地上,沖着李靈曦無力道:“我沒有做過。”

李靈曦驚得軟了身子,見着滿目的血跡,短短幾天,這已經是第三個要死在她面前了。

連忙吩咐:“快去請太醫。”

太子妃卻在這個時候沖了進來,見到滿臉血跡的趙王妃,大驚失色:“華采!”

太子妃奔過去,看着奄奄一息的趙王妃,驚懼不已。

她的身子晃了晃,突然轉過身看向李靈曦,一步步靠近,眸中恨意滔天,“你對她做了什麽?你想要逼死她嗎?”

“太子妃,慎言!”封言道呵斥。

“你逼死了華采,我要你償命!”太子妃雙眼發紅,動作迅速地從頭上拔下發簪沖向李靈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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