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公主難嫁
李世民大發雷霆,他掌着萬裏江山,竟然有人在太極宮弄鬼!推出個劉樹藝就想平息他的怒火?那他的太子呢?無辜受牽連,雖然也算不上無辜,但他做父親的一個人知曉太子異于常人的癖好他可以接受,你用了手段害太子出醜那就是将皇家的臉面往地上踩,忍無可忍!
他開始起了疑心,是魏王嗎?他愛重太子,卻也疼愛魏王,有太子的就有魏王的,會不會養大了魏王的野心?或者是平日裏軟弱無争的晉王?證據都指向韋貴妃和紀王,總不會空穴來風。
因此,他将魏王和晉王都喊了過來,敲打了一番,又狠狠地申斥了韋貴妃一頓,這才作罷。
大理寺和刑部官員正戰戰兢兢跪在太極殿請罪,查來查去只查到這麽個結果,線索還全斷了,主要是這背後之人太有手段,只一個劉樹藝就挑起了驚濤駭浪。
李世民發了火兒也就冷靜了下來,令大理寺和刑部繼續追查,想來背後弄鬼之人還會有後招,一天沒揪出來,他就一日不安穩。
官員們擦擦汗水紛紛離開,只留下了封言道。
“這段時日丹陽給封卿添麻煩了罷?”李世民其實想問你和我的妹子相處如何?讓封言道做驸馬是越看越稱心。
“長公主聰慧賢達,倒是微臣給長公主添了不少麻煩。”封言道謹慎回答。
聰慧賢達?李世民不知道封言道是怎麽将這贊美之詞安在李靈曦頭上的,但是不妨礙他看封言道的目光越來越溫和,這就是情人眼裏出西施罷!他想。
他沉吟了一陣,裝作不經意提起,“說起來丹陽也年滿十五,到了出降的年齡。”
要不你們倆就把婚事敲定了,也了了我一樁夙願。當然話不能如此說,顯得長公主多愁嫁似的,“卿覺得何人風姿可為長公主驸馬?”
你若是自薦的話,我也不會太為難你啦!
封言道心道,自平陽長公主能上馬打天下之後,大唐公主的地位越來越高,大唐的公主何人敢娶?別人家的娘子都是三從四德,到了公主這裏就變成了驸馬乃至整個家族的三從四德,驸馬不能納妾,這也就算了,可聖人卻從來不管公主找多少男寵。
打不得,罵不得,當作姑奶奶似的供起來,除非真的是無用到極致的窩囊廢,需要公主的身份來延續富貴,否則誰願意整日頂着綠油油的帽子讓天下人看笑話。
雖然李靈曦沒有這些惡習,嬌嬌軟軟的,但當初隐瞞身份到了他身邊,和他母親處得并不愉快,他仍記得那次她說過,大唐的公主不可以不計較,聖人也不會不計較,一時冷汗涔涔,若真将她娶回家,哦,不,是做她的驸馬,難道要讓他母親在媳婦面前低聲下氣嗎?
這些顧慮也在他看來都還是小事,可自古做了驸馬的人也就意味着仕途全毀了,只安心伺候公主,像楊公那般,既是驸馬,又在朝中位列三公,得聖人重用的,本朝也就他一個例外,而且代價還是弘農楊氏對皇族徹徹底底歸順,與士族為敵。
弘農楊氏本就是士族最末,傷不了筋骨,但這是一個信號,皇族已經不想讓士族延續下去,繼續同皇權争權奪利,開始不斷地打壓,若他為驸馬,能像楊公那般讓整個崤山渤海封氏公然同士族作對?他雖然打心底喜歡李靈曦,但還不到時候,總得尋求最大的利益化。
封言道舉薦了魏叔玉。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李世民讓他滾出去,他覺得封言道不識好歹,辜負了他的聖恩,怎麽?我的妹子金尊玉貴難道配不上你?問你意見難道是真的要你舉薦?別以為他不知道這些世家子弟是如何将皇家的公主們當洪水猛獸!不想娶公主是吧?他偏要讓他們娶!
李世民小心眼兒地瞪着封言道的背影,咬咬牙,我給你了機會竟然不珍惜,你這輩子都休想娶丹陽!我定要給你挑個“稱心如意”的公主,讓你後悔今日的搪塞!
太極殿君臣的不和諧李靈曦一概不知,她過了一段安生的日子,此刻正在千秋殿看蕭銳同侍衛們過招。
魏叔玉又來了,他阿耶昨日從太極宮回來之後告訴他,他做長公主的驸馬可能性極大,讓他多來長公主面前表現。
一來,就見着蕭銳将一群侍衛全部撂倒,實在歆羨得很,他有些自慚形穢,不怪他阿耶總是誇贊別人家的兒郎,大抵他的确有些給他阿耶丢臉。
不過魏叔玉的郁悶也就一瞬間,從小到大他阿娘告訴他開心就好。
他興沖沖地來到李靈曦面前,邀請:“河間郡王組織了一場狩獵,在骊山,貴主可要去瞧瞧熱鬧?好些女郎都要去呢。”
因這李唐有一半胡人血統,行事自是大而化之,更別談其“父死子繼,兄終弟及”這類習俗,大唐自開國來,因為平陽長公主領兵打仗,立下汗馬功勞,加上李唐從來就嬌慣女兒,不僅擡高了公主們的地位,連男女大防都比前朝松懈許多,現今高門貴女們亦是可踏青玩賞,騎馬射箭,更有甚者着胡服,作男兒打扮,或是在外頭呼朋喚友玩耍幾日不歸家,也無傷大雅,起初士族的娘子們還繃着,可全天下的娘子們都如此做,也無人說三道四,便也漸漸放開了些。
李靈曦有些動心,哪個小娘子不喜歡玩鬧呢?以前年歲小,李世民怕她摔着碰着,沒讓,後來她能去玩的時候,卻又沒了心思。
而且,世家女一般也不喜歡同公主們玩兒,她們骨子裏本就驕傲,再來一個比她們身份更尊貴的,處處要逢迎,堵心得很,是以高門貴女們玩耍,從來不邀請公主們,而公主們心頭知道是怎麽回事,也得給自己找回面子,心頭安慰自己,那些個所謂的高門貴女哪配同金枝玉葉所處一處呢?豈不是給她們長臉?由此,井水不犯河水。
魏叔玉很會哄人,因此把李靈曦着點了頭。
李靈曦換了身胡服,作男兒打扮,帶上秋涼同蕭銳便跟着魏叔玉去了。
一行人打馬到了骊山,便見封言道也在。
封言道脫下袍衫,換上了胡服,短衣、長褲、革靴,顯得越發英姿勃勃,引得李靈曦看了又看。
封言道感受到灼熱的目光,回頭一看,眼中一亮,心中莫名喜悅非常。
小娘子雖做男兒打扮,那花團錦簇的緋紅錦将李靈曦那張瑩白的小臉襯得十分耀眼。目光往下,落在那不盈一握的纖腰上,封言道又皺了皺眉,這般打扮雖然雌雄莫辨,但這細腰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女郎。
女郎倒先發話,“許久不見封郎了。”
封言道同蕭銳和魏叔玉打過招呼,才對上小娘子清亮的眸子。
封言道有些愧疚,難道說聖人讓我娶你,但被我拒了,惹惱了聖人,讓我少進宮?
只好道:“近日有些忙,曦娘別怪我。”
魏叔玉忙刷存在感,“十五娘,我日日都閑,你想去哪裏玩耍我都可以陪你。”
因李靈曦不想暴露了身份,沒得壞了大家興致,便讓幾人喚她們的排行。
封言道聞言,心頭酸得很,看着魏叔玉一張笑容明媚的臉,心頭冷笑,小子,等着罷,曦娘終歸是我的!
幾人各有心思,面上也歡歡喜喜,帶着一衆奴仆打馬前行。
他們到時,河間郡王正同尉遲寶琳談笑,見着封言道,便迎了過來,雖國公郡王皆是從一品,但河間郡王畢竟是皇親國戚,封言道不敢托大,疾步上去,互相問好。
尉遲寶琳笑道:“作甚個個如此多禮?子讓兄難得出來爽快,可別被這繁文缛節壞了興致。”
子讓,乃封言道小字。
尉遲寶琳将目光投向封言道身後幾人,蕭銳和魏叔玉都是熟識的,只李靈曦,這花團錦簇堆出來的精致小娘子,讓人不瞧見都難,“這位小娘子可未曾見過,不知是哪家府上的?”
封言道不動聲色地将李靈曦擋了擋,同尉遲寶琳道:“是我遠房表妹,非鬧着出來玩兒,讓寶琳兄見笑了。”
魏叔玉就有些氣了,明明貴主是我帶出來的,倒成全了你?
李靈曦打量着這青年。
蕭銳提醒李靈曦,“這是鄂國公世子尉遲寶琳。”
尉遲寶琳忙道:“子讓兄太過嚴謹,小娘子如此玉雪可愛,悶在府裏可別悶壞了,是應該多帶出來玩耍。”
李靈曦不置可否,對尉遲寶琳沒有興趣。
這廂正說着,又見一群人打馬而來,卻是杜如晦二子杜荷同房玄齡二子房遺愛等人。
衆人互見了禮。
“表哥,可極難得碰着你一回。”嬌滴滴的聲音帶着三分害羞。
“四娘。”封言道有禮卻帶着疏離。
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