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慎行不行
蕭銳不會來，因為李靈曦還讓他繼續罰跪。
封言道若來了，怎麽對得起韋貴妃的一番心血？
場上不知哪家的郎君連勝幾場，一時風頭無兩。
“是蔣國公世子屈突壽。”高慎行鐵青着臉說。
蔣國公府已經有些沒落了，竟然出了一個武藝高超的人物？
李靈曦掃了松贊幹布一眼，可別關鍵時刻給她掉鏈子，打亂了她的計劃。
魏叔玉不敢往李靈曦面前湊，他手無縛雞之力，不敢上去鬧笑話，此刻正耷拉着腦袋被魏征訓。
“蔣國公世子倒是和長公主相配，我倒希望蔣國公世子勝出，也好過嫁去相隔八千裏的吐蕃。”韋婵偏頭問薛萬徹，“郎君認為蔣國公世子能勝出嗎？”
薛萬徹目不斜視，穿過擂臺看到坐在對面的女郎笑意淺淺，只一眼，便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不到最後，勝負不可分。”
沒有和韋婵談下去的欲、望。
韋婵勾了勾唇角，塞個崔九娘過來又如何呢？誰都搶不走她的郎君！
屈突壽連挑數十人，竟越戰越勇，李世民看他的目光極為欣賞。
但他仍是希望李靈曦和松贊幹布的婚事如常才是，否則，豈不是要落到城陽頭上。
“還有誰？”屈突通将手裏的紅纓槍往地上一插，氣勢凜冽。
“贊普，該你了。”李靈曦提醒：“你若是敗了，打亂了我的計劃，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松贊幹布将手裏的折扇一收，“勉強可以一戰，若我勝了——”
他湊近李靈曦小聲道：“除了大唐公主嫁去吐蕃，隋朝寶藏分我三成，我知道是你得到了，玄清觀的事都是你做的，否則——我就據實告訴你們皇帝陛下。”
李靈曦笑：“證據呢？”
“我想長公主現在最不想引起皇帝的注意吧，都說為君者皆生性多疑，你想不想試試這個後果？”
“你還敢威脅我？”李靈曦偏頭看他，笑容愈盛，“贊普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承蒙長公主照顧，永世難忘。”
李靈曦點點頭，答：“可以，把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或者爛在地裏？”
“我相信我們的合作會很成功。”
說着，松贊幹布飛身而上。
李靈曦看着男人的背影像是看一個死人，或許該換一個聽話的贊普。
兩人交手上百招，看得臺下的人直呼過瘾。
最後松贊幹布小勝，奪得壓倒性的勝利。
李世民滿意地點點頭。
他正要宣布結果，忽聽李明達的驚呼聲，“九哥！”
李治到了李世民面前，一臉無謂道：“兒子願意和贊普一較高下。”
隔得近的皇室宗親紛紛瞪大了眼，李世民更是氣得頭一次呵斥李治：“胡鬧！成何體統！”
李麗質聞言更是抓緊了手裏的帕子，連連咳嗽，長孫沖忙端茶遞水，十足恩愛。
李麗質覺得有道不善的目光盯着她，放眼望去，并無異常。
待她呼吸平穩，她才對李世民柔柔道：“阿耶，稚奴自來和十五姑姑感情好，怕是舍不得姑姑遠嫁，這孩子，也太任性了。”
又朝李治招了招手：“稚奴，過來姐姐這裏，姑姑雖然遠嫁，但又不是不回來，你這副樣子，可真讓全長安的百姓笑話，你也這麽大個人了，可不興還耍小孩子脾氣。”
李治的勇氣被接連戳破，瑟瑟地看了一眼李世民，又被長孫無忌一瞪，徹底不敢再亂來，嘟囔道：“我就是舍不得靈曦嫁這麽遠。”
李世民火氣猶大，胡子一抖一抖的。
這時候李靈夔冒了出來，撸了撸袖子，說：“我去把他打趴下，敢娶我姐姐！”
“反了天了！”李世民的怒火徹底爆發，甚至無法顧忌長安權貴都看着，上手就要揍人。
一旁的公主皇子們忙七嘴八舌地勸。
上面正亂着，擂臺邊沿上正有個郎君努力往上爬。
正是高慎行。
李靈曦眯了眯眼，偏頭吩咐，“秋涼，去把他給帶下來。”
秋涼幾步過去，提着他的衣領就過來了。
“放開我！”高慎行最讨厭的就是李靈曦身邊這個會武的女郎，每次都這樣提他！
“你上去做什麽？”李靈曦問他。
高慎行扯了扯衣裳，瞪了秋涼一眼，不高興道：“今天比武招親，我上去打擂臺，有問題嗎？”
“阿慎，別鬧。”李靈曦向他伸出手，“過來坐下吧，別惹笑話。”
高慎行氣得拍開她的手，怒道：“你再敢攔着我，我就先殺了你，再自殺，想嫁給別人，做夢！”
少年郎怒氣沖沖又往擂臺去，如方才那般滑稽又困難地往上面爬。
“貴主？”要去将高禦史逮回來嗎？秋涼其實很喜歡做這樣的事，看高禦史像只暴躁的貓在她手裏掙紮。
李靈曦看了眼被打紅的手背，搖搖頭，“算了，讓他去吧。”
“阿耶，小舅舅上去了。”
李世民果然不再收拾李靈夔，瞪向臺上的高慎行，一個個的不省心！
松贊幹布懷疑地看向連拿把大刀都拿不起來的高慎行，下意識将目光看向李靈曦，他怕出手太重，招了李靈曦的報複，畢竟，上回在玄清觀他就是因為面前這個廢物被折磨了一夜。
說實話，他很想狠狠揍高慎行一頓，好解他心頭之氣。
臺下衆人搖搖頭，權當看笑話，高儉位高權重了一輩子，頭一回覺得擡不起頭來。
他家六郎也不知道像了誰。
“來呀。”高慎行艱難地雙手握着大刀，指向松贊幹布。
松贊幹布冷笑一聲，幾步過去，還未出手，高慎行因為往後退重心不穩摔倒在地。
臺下哄笑一片。
高慎行的臉紅了又黑，爬起來，再度将刀尖對準敵人。
“看來高郎君對長公主确實情深義重。”松贊幹布說着一腳将高慎行踹出老遠。
李靈曦坐直了身子。
這個呆瓜！
“你這個蠻子懂什麽情？”高慎行吐出一口血，咬牙繼續站起來：“就憑你也配得上靈曦？”
松贊幹布再次踹了他一腳，這一次用了十足的力，幾乎被踹下了擂臺。
“六郎，快下來！”高儉顧不得臉面，站起身來對高慎行吼，這不是白白挨打麽，打完了還不能讨個說法。
早知道當初就不該讓這孩子在宮裏長大，也就不會對丹陽長公主心心念念了。
“我不！”高慎行十分倔強
“我要讓你知道，究竟誰才是最愛你的！”
這句話，他是對着李靈曦吼的，費了很大的力氣。
反正這些年他纏着李靈曦，他的臉也丢夠了，也不怕再丢一次。
臺上的郎君不知道第幾次被打趴下，卻始終沒有放棄。
“沒想到高郎君如此至情至性。”
韋婵搖搖頭，“可惜，最終一場空了。”
薛萬徹想，或許兩人早點成了親，也沒有後面這些事了。
李靈曦已經坐不住了，圍在她身邊的男人她如何不清楚。
封言道說喜歡她，可始終有所顧慮，總想利益最大化，否則也輪不上松贊幹布。
蕭銳喜歡她，卻仍堅持自己的正義、良善。
魏叔玉争着做她的驸馬，不過是因為魏征的吩咐，想為他鋪條平坦的後路。
只有高慎行，是用他的整個人來愛她。
他身體自小羸弱，卻敢為她上擂臺，一次次倒下又站起來。
李靈曦仰頭嘆氣，有冰涼的淚水從眼眶裏流下，而她所鐘愛之人，每次都無動于衷，哪怕她要嫁去遙遠的吐蕃，他也沒有半點不舍，她卻為了他拒了高慎行，在他府裏委曲求全，為他機關算盡，心狠手辣。
到這個份兒上了，仍然不能逼他出手。
她心頭暴虐驟起，既然得不到，不如就毀了吧！
她的指甲扣進肉裏，薛萬徹，不要這麽逼我！
“六郎！”高儉急得不得了。
“要是小舅舅和姑姑在一起就好了。”李明達感嘆。
李世民嘆了一口氣，也都是李靈曦自己作的。
魏叔玉欲哭無淚，沒有武藝不要緊，被魏征訓一頓也就罷了，可同樣沒有武藝的高慎行表現得如此情深義重，讓魏征覺得自己的兒子連高慎行都比不過，越看，差距越明顯。
魏叔玉瑟瑟發抖，回去只怕要挨打的吧？
“住手！”
李靈曦踩着侍從的背上了擂臺。
松贊幹布擺擺手：“這可怪不得我。”
李靈曦将滿臉是血的少年郎抱在懷裏，眼淚滴落，“你這個傻子！”
高慎行想推開她，但沒有半分力氣，沒好氣道：“李靈曦，你快走開，別耽誤我打擂臺，只要我不倒下，他就贏不了。”
李靈曦抹了抹他臉上的血，哭着道：“阿慎，我們不打了，我不嫁他。”
“真的？”高慎行明顯理智還尚存，“可聖人那裏……”
“相信我，好嗎？”
高慎行抓着她的手，艱難道：“李靈曦，我就相信你最後一次，你別騙我，要是敢騙我，我就，我就……”
一時竟也想不出什麽威脅的話。
“不敢騙你，”李靈曦哄他，“你知道我最怕你。”
高慎行高興地咧嘴笑，嘴裏都是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