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萬能膏藥
“……”
驚了半晌,秋衡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聽見了什麽。他壓低着聲,咬牙切齒道:“齊梓玉,你這是謀殺親夫,小心朕治你的罪!”
“陛下,我這是在幫你。”梓玉搖了搖手中那枚玄色玉佩,笑得十分得意。
她居然難得有耐心地掰着手指頭給他分析利害關系,只聽過前頭幾句,秋衡便猜出了梓玉的那些小心思。
說來說去,無非他這個皇帝不想背上不孝的名號,而她這個皇後也不想背上妒婦的帽子。
這人小算盤是挺如意的,所以,她故意來折騰他。
——真是夠陰險!
不過,對于裝病這一招,秋衡很認同。這招可謂是萬能膏藥,哪兒不對往哪兒貼,保管百發百靈,确實是個再好用不過的借口。他之前腦子擰着一時沒想到,現在多虧了齊梓玉……意識到這一點,皇帝不由暗罵:“姓齊的,不管老的少的,果然各個精通此道!”
皇帝雖然認同了裝病一事,可他并不想真的跳下去,萬一變成個殘廢,或者再傷到哪兒,他豈不是虧大了?
——我還沒生兒子!
這麽一想,他真的覺得眼前這人挺沒良心的,居然一丁點都不擔心他的生死,他畢竟是當今天子,更是她的夫君!
秋衡心思拐了好幾個彎的時候,梓玉還在旁邊下猛藥:“陛下,病也不是那麽好裝的,你看你,身強體壯,活蹦亂跳,誰會相信你好端端的會突然病了?這樣子可是連太後都騙不過去!現在天時地利,你只要腳下一滑,摔下去時叫得慘一點,再趁機編一些亂七八糟的毛病出來,我保證,那些女人肯定都不願進宮了……”
洋洋灑灑一大段的不敬之言,秋衡居然沒生氣,他只是問:“你這個馊主意,萬一朕真的出了事,怎麽辦?”
梓玉認命道:“我給你陪葬。”
風蕭蕭吹來,她這句話說得很輕,低不可聞,送在秋衡耳中,他忽然起了個念頭,心口處便有些疼了。
這一世,他們是夫妻,就算是死,也會葬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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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摔了,據禦前太監錢串兒說,皇帝當時叫的格外慘。
太醫們圍成團,心焦如焚。
太後過來的時候,各宮妃嫔都已經在了,除了還在禁足的娴妃。
嘤嘤嘤地哭泣聲此起彼伏,實在讓人心煩,不知道還以為皇帝駕崩了,正哭喪呢……太後直接吼了一聲,沒想到,她卻是眼淚掉得最為厲害的一個,“皇帝,你年紀也不小了,怎麽還跟小時候一樣調皮搗蛋,沒輕沒重?好好地去爬什麽牆呢?天黑濕滑,這不是自找苦吃?”
唠叨完一堆,太後又對一旁努力擠眼淚的梓玉厲聲喝道:“皇後,既然你在旁邊,怎麽也不勸着些,眼睜睜地看着皇帝瞎折騰?你身為皇後,又比皇帝年長,自然要處處勸誡警醒,怎麽反倒和皇帝一般胡鬧?你豈不是失職,這後宮,你還怎麽管?”太後最近正愁揪不到梓玉的錯處,現在這樣一個大好機會擺在眼前,怎麽可能放過?如今字字句句都沖着梓玉,又挑她的錯處,面目猙獰的恨不得立刻置她于死地才好。
梓玉靜靜聽着,心裏卻是竊喜,幸好自己留了後招!
她輕輕揉捏着手腕還沒答話呢,被數個太醫圍在中間的皇帝倒是先應了聲,“母後,皇後她已經‘勸’過朕了,為了救駕也是摔得不輕……”
他那“救駕”二字咬得極重,梓玉悄悄擡眼看他,那人挑了挑眉,又垂下眼,眼神裏是他二人才懂的東西。
見狀,太後也不好再繼續責備了。但從這話裏,她品出了自家兒子對皇後的一絲維護。太後心驚,若再放任這樣下去,豈不前功盡棄?她等不得,于是又關切道:“初苗,你現在這樣,更是要幾個體己的人在身邊……”
陡然聽見自己的乳名,秋衡很是不大自在。他是個皇帝,必然要維持帝王的威嚴,尤其,還有一大堆太醫和……齊梓玉在呢。
察覺到皇帝餘光落在自己身上,梓玉覺得該出面替他稍微擋一擋了,于是出聲打斷道,“母後,皇上身子有恙,還是待龍體康健後,再議此事不遲。”
“龍體何時能夠康健?”太後問道。
太醫院院使早就收到了皇帝遞來的眼風,此時恭敬回道:“皇上此次傷筋動骨,快則……三月,慢則一年半載,才能将養的好。”
聽到這麽長的時間,太後一時心塞,差點氣暈過去。白白等這麽久,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她自然不死心,只是盯着皇帝。
秋衡低着頭,偷偷抿唇笑了,再揚起臉的時候,已收好喜色,只剩滿臉愁容:“母後,正是這個道理,萬一朕落下什麽病根,豈不要讓兩位妹妹守活寡……”說着,他淡淡地掃了眼梓玉。
守活寡?
梓玉滿頭黑線,這人真不怕自己是烏鴉嘴!接到他遞來的眼神,梓玉硬着頭皮附和道:“是啊,母後……”
太後卻又急哭了,也不知是為皇帝,還是為了那個後位。
如此鬧了大半宿,衆人才通通退下。梓玉本來也要回鹹安宮的,熟料皇帝瞪了她一眼,又将她留了下來。
梓玉忿然,只覺得事情一樁接着一樁,心煩的很。她坐在龍榻邊,看着床上那人,大眼瞪小眼。
那人穿着一身明黃的中衣躺着,被子掖在兩側,露出一張清俊的臉。他渾身上下抹了藥,如今不太方便動彈,只有眼珠子滴溜溜轉,看着有些滑稽。
梓玉輕笑出來,“陛下,你沒傷這麽重吧?”
又戳到秋衡的痛處。他憤憤道:“要不是你跳下來的時候壓着朕,朕哪兒會真傷得那麽重!”
先前在那堵矮牆上,秋衡聽信這人的話,真的跳了下去,又故意叫得頗為慘烈,可沒想到,他還沒等到錢串兒他們過來呢,上面那人反倒跟着跳了下來,號稱“舍生忘死、英勇救駕”……這一回皇帝沒有慘叫,而是猛抽一口氣:“齊梓玉,你壓着我了……”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想到這一幕,梓玉實在憋不住,她笑得愈發暢快,也不顧那人黑着臉,說道:“若不如此,我怎麽能撇清關系,怎麽能逃得過太後責罰?”
“你真是想謀殺親夫!”秋衡愈發憤憤,“你看我身上的傷!”說着,他扒開軟被,又扯開中衣衣襟,好似要急切證明一樣……
梓玉還來不及阻止,那具她只看過一眼的勁瘦身軀已經又在眼前了。
胸膛半敞着,依舊白的耀眼,可這一回上面還布滿了星星點點的青痕,有些是擦傷,有些是淤血,看着觸目驚心。
梓玉怔怔望着,心口一酸,又看向那人,尴尬笑道:“好像真是個馊主意。”
夜已經很深了,一陣涼意襲來,裸~露的胸膛間起了些雞皮疙瘩,身子微微戰栗,秋衡裹好衣襟,有些不自在地撇開臉,哼道:“你知道就好。”過了一會兒,他又問:“你怎麽樣?”之前見她一直揉手腕,想來是傷了一些,雖然……有他在底下墊着……
梓玉果然如此說了。秋衡聽後,關切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只道“活該”。
梓玉懶得再跟他做無謂的口舌之争,于是爬上床,睡到裏側,離外面那人八丈遠。她本來要到床尾去的睡,可小皇帝抱怨自己渾身上下都傷了,萬一晚上有個什麽,也好叫她。梓玉一想,有些道理,于是勉強跟這人睡在一頭。
梓玉睡得迷迷糊糊,就聽那人哼哼:“齊梓玉,朕身上疼……”她悶着頭,沒理他。那人锲而不舍繼續哼哼,好像夏夜裏的一百個蚊子,梓玉只好爬起來。睡眼惺忪之間,她問:“哪兒疼?”
“渾身上下哪兒都疼……”
梓玉翻了個白眼,正要出聲喚守夜的小太監進來,那人卻拉着她的手,道:“你幫朕看看。”
“我能看什麽?”梓玉驚呼,一臉的莫名其妙,“還是叫太醫吧。”
秋衡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麽,他就是想讓這人再看上一眼,再摸上一回,再……可沒節操的皇帝什麽都動不了,所以,只能瞎折騰。
梓玉頂着睡意,扒開他的中衣。這一回,衣襟敞開的更多了些,那兩朵半遮半掩的紅梅便随之露了出來,落在星羅棋布的青痕之間,愈發顯眼。
盯得久了,那兩朵紅梅便又化作了可口的小紅果兒,拼命慫恿着眼前之人咬上一口……
想到某些旖旎的畫面,梓玉不禁有些臉紅,她暗忖,自己不會是個變态吧?
翌日,皇帝從牆上摔下來一事震驚朝野。當然,皇帝傷了,齊不語的病也就好了,還來皇帝跟前轉悠了一圈。
秋衡看梓玉的目光很是不善,甚至有些懷疑,這是不是他們父女二人串通好的。
梓玉仿佛知道他的心思,笑道:“陛下莫急,既然我爹出山了,我就有個一勞永逸的好法子。”
如今再從齊梓玉口中聽見“法子”二字,秋衡眼皮子就忍不住狂跳,他覺得肯定沒什麽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