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過氣小主播
憶藍市ＣＢＤ內，高聳林立的寫字樓比比皆是，“億維傳媒”正是其中的一座，不是最耀眼的一座，但也絕不遜色于大多數的寫字樓。
被譽為“地獄”的１８層上是億維傳媒的總裁辦公室，而辦公室內坐着的這位美女總裁，打破了“地獄”賦予１８層的傳說。寬敞、豪華、明亮是固有形容詞，而後現代的裝修風格，更凸顯了沈佳娴的時尚感。她似是極為舒适地被黑色真皮轉椅所包裹，正在瞭望着落地窗外那繁榮的街區。
“咚咚咚……”三聲不大不小地敲門聲後，門外的人沒有再繼續，而是，靜靜地等待着屋內人的反應。
“請進！”平穩地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落地玻璃窗前的女人緩緩地從黑色皮椅中轉過身來，帶着幾分慵懶的神情，或許這不是慵懶，而是精神的乏累與身體的疲勞。
“沈總。”Eavon頓了頓，繼續說，“Ruru出車禍了。”
沈佳娴精致的容顏上帶出了一絲煩躁，微微蹙起的眉捷在剎那後又恢複了平靜。“知道了。”
“那岳導那邊要不要通知到？”Eavon向沈佳娴詢問。
“Ruru傷勢如何？”
“據說挺嚴重的，我打算下班後去看下究竟。”
沈佳娴點頭，“岳導那邊我會去說，你不用管了。”
Eavon點頭剛要退出，沈佳娴繼續道，“下班我和你一起去。”
“沈總……”Eavon未繼續說下去，而是改口“嗯”了一聲。
從醫院裏走出來的時候，Eavon疾走了兩步為沈佳娴打開了車門，而站在車門前遲遲未離去的舉動，讓已坐進副駕駛位的沈佳娴不禁問道：“怎麽了？”
“沈總……”Eavon有些猶豫，一向不愛多說話的她，今日在看到Ruru後卻忍不住想說些什麽，“她明明只是一些擦傷，卻要……”
“她的合約期是不是快到了？”
Eavon一怔，旋即，答道：“是的，您是說她不打算再和‘億維’續約了？”
沈佳娴點點頭，“有可能。”
“那她也太忘恩負義了，三年前她還是個不知名的小模特，要不是您她怎麽會有今天的成就，如今她大紅大紫了，就打算甩掉‘億維’了？”
“人各有志，算了吧！‘億維’也不只是靠她一人，沒事的。”
“可是，她剛簽下了岳導的那部《愛若沐兮遙相望》，看眼下的情形，明顯就是不想演了呗！”
“上車吧！岳導那邊我會去解釋。”
Eavon還是有些不大甘心，撇了撇嘴向駕駛位走去。
“前面路口停一下。”
Eavon愣了一下，斜眼詫異地看了看沈佳娴。前面是酒吧街，除了應酬之外，沈佳娴很少來這裏，Eavon思忖着她老板是不是因為最近煩心事太多，需要來這裏放縱解壓，所以才……
未等Eavon繼續想下去，沈佳娴已解釋道：“我約了卓揚。”
老板向下屬解釋，總顯得有些多此一舉。Eavon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轉而問道：“那明早我還是照常去接您？”
“好。”沈佳娴推門走下了車。
夜幕之下是燈紅酒綠的喧嚣，撕去了這座城市白日裏的莊重，留下來的是人們壓抑之下的放縱。
“怎麽才來？”一身運動裝下的卓揚不失帥氣，對着剛剛走進來的沈佳娴擺了擺手。
“Ruru車禍進了醫院，我剛去看了看她。”沈佳娴落座之前叫來了服務生，老規矩點了一杯常喝的威士忌。
卓揚握着手機驀地擡起頭，“你說的是那個你一手捧紅的小明星？”
沈佳娴不否定地點了點頭，輕抿了一口杯中的酒。
在娛樂圈裏摸爬滾打了多年的卓揚冷哼了一聲，不屑地說：“都是過河拆橋的主兒，你也別太往心裏去了，過些日子我去抓她幾個緋聞，把她搞黑讓她在圈裏混不下去，給你出出氣。”
“算了，人往高處走嘛！她想要另攀高枝也是可以理解的。”
卓揚撇嘴搖了搖頭，“就屬你人好了，什麽都能理解，岳導那部片子她要是罷演了，賠償還不全得你出。”
“下班時間不說這個了。”沈佳娴舉起酒杯，對着卓揚示意了一下。
嘈雜的空間內，兩個人有一搭無一搭地閑聊着，沈佳娴并不是太喜歡這裏的環境。可是，每次與卓揚相約幾乎都會來這裏。
“你在看什麽？”沈佳娴帶着好奇，側頭望向卓揚手中的手機屏幕。
“看直播。”卓揚的聲音叫得很大，而傳到沈佳娴耳朵裏時，也已削弱了大部分。
“什麽？”沈佳娴上前湊了湊，繼續問道。
“直播。”卓揚目不轉睛地盯着手機屏幕上的畫面，時而笑容滿面，時而帶出幾分不耐煩，“‘麻椒直播’卓雅旗下的直播平臺。”
沈佳娴覺得有幾分耳熟，前段時間卓雅好像和自己提起過，還有意拉她入夥。而那時的沈佳娴正忙于其他事情，也未多做了解。
“嗨，你看這個怎麽樣？能唱能跳的，長得又可愛。”卓揚帶着一貫星探似的覺察力向沈佳娴推薦。
沈佳娴微微地點了點頭，對于卓揚獨到的眼光并不否決。
卓揚在不同的直播間中跳進跳出，“有明星潛質的新人有的是，不用在意那一個小明星。”卓揚随意地點擊又進入了一間直播間，“你看，這個不是也不錯嘛！現在不少年輕人唱歌都不錯，稍加宣傳與培養肯定能走紅。”還未看到兩分鐘，卓揚又退了出去，不停刷新着頁面的同時，無意中點開了位置比較靠下的一間直播間。
“等一下……”卓揚看了看這間相對來說沒有什麽人氣的直播間，剛要退出時，卻被沈佳娴阻攔道。
“什麽？”
“翻回去，還看剛剛那個……”
卓揚的動作還是快了一步，在出口之前已經退出了那間直播間。
“你說的是這個？”
“不是，再往下翻。”
卓揚顯然對沈佳娴所指的那間直播間沒什麽印象，連續進了幾個都未找到。
“對！就這個。”驀然停在了一個頁面上，手機屏幕上是一位女孩清秀的面容，抱着吉他安靜唱歌的畫面，似乎于沈佳娴她們現在所處的環境格格不入。而正是這份格格不入，讓幾日以來煩事纏身的沈佳娴，感受到了身邊難以獲得的靜谧與平靜。
“她是誰？”沈佳娴注視了屏幕片刻後，問道。
“梁以薇，‘麻辣直播’的過氣小主播。”
“過氣？”沈佳娴顯然不太能理解卓揚賦予梁以薇的這個标簽。
“是呀！‘麻辣直播’剛剛開播時的第一批主播，當初她可是着實紅過一陣的，每日熱播第一的位置從來沒掉下來過。可是，後來随着新晉主播的開通，她的人氣就越來越差了。你看看現在，”卓揚指了指手機屏幕左上角的位置，繼續說，“從每天上萬人觀看，到現在只剩下了一百來人，簡直是一落千丈。”
卓揚喋喋不休地為沈佳娴介紹着，驀然擡頭撞到了沈佳娴嘴角微微上揚的面容，“怎麽？有興趣？”卓揚的話語帶着幾分玩笑式的壞意。
沈佳娴未動聲色仍然看着手機畫面上梁以薇的彈唱。
輕挑眉毛的卓揚一側嘴角向上勾起，對于身邊朋友難有的興致，給予了全面配合。
“海灘市音樂學院畢業。”卓揚開始為沈佳娴進一步做介紹，“上學期間組過樂隊，畢業後來到憶藍市發展……”
“現在她人在憶藍市？”沈佳娴抓住了卓揚話中的重點。
“目前在‘左斯右岸’酒吧做駐唱。”盡管沈佳娴打斷了卓揚的話，但是，卓揚仍舊盡職盡責地将介紹講完，才回答道，“是的，她也在憶藍市。”
“‘左斯右岸’……”沈佳娴微眯着雙眸努力思忖着，熟悉的招牌好像在哪裏見過。
“嗯。”卓揚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就在這條酒吧街上。”
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常年混跡于這條酒吧街中的卓揚可不是白混的，哪間酒吧在哪個位置早已熟記于心。
“走！我們過去看看。”仰頭将杯中所剩無幾的威士忌一飲而盡，沈佳娴拉着卓揚起身欲離開。
“哎喲——等等等等，我酒還沒喝完呢！”卓揚忙着要去拿桌上的酒杯，可沈佳娴早已經先一步拉着卓揚向外走去。
“到那邊再喝。”沈佳娴平靜的聲音是留在這間喧鬧酒吧中的最後一句話。
“哪邊走？”站在酒吧門口左右看了看後，沈佳娴問道。
“這邊。”卓揚擡手向右邊指了指，“我說你也太心急了吧！這才看了一眼就要面基？”
“你沒聽說過一見鐘情嗎？”沈佳娴的笑容中帶着欣喜，完全不顧卓揚話中的挑釁。
“好歹也是個掌管着幾百號人的大老板，又是做傳媒的，大小明星也是見過無數了，怎麽就這麽耐不住性子呢……”卓揚一邊向前走着，一邊自言自語地唠叨着，“我怎麽就沒看出來這小姑娘有啥不一樣的呢？不就是……”
“到了嗎？”走在卓揚身旁的沈佳娴打斷了喋喋不休地話語，驀地問道。
卓揚突然停住了腳步，擡頭向四處看去，“哎喲——差點走過了。”向身後指了指，帶着沈佳娴轉身退回了幾步，“到了，就這裏了。”
一間門面不大的酒吧前，二人駐足于此，沈佳娴擡頭望向洋溢着個性氣息的招牌，招牌上赫然寫着四個大字——“左斯右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