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爬寵(下)
何心遠沒有太多的空閑與池駿閑聊,很快他就打起精神,投入到接下來的工作中。
蛇主人走後,一位養鹦鹉客人走進了任醫生的診室,那是一只全身淡黃色的鹦鹉,唯有兩頰各有一團紅如蘋果的對稱圓斑,池駿多看了兩眼,越看越覺得俏皮可愛。
“那只鳥是什麽品種?”池駿問丁大東。
丁大東說的頭頭是道:“玄鳳鹦鹉,昵稱腮紅雞,聰明親人。”
“這鳥長得真好看,你怎麽不養?”池駿話音剛落,原本落在他頭上的兩只小霸王頓時不高興了,低下頭狠狠拽下來他幾根頭發,疼得他沒忍住叫出聲。
丁大東:“你現在知道我為什麽不養了吧?”
池駿:“……節哀。”
這次何心遠沒有跟着進診室,而是拿着記錄表,為等候在走廊上的幾位客人記錄病寵大概的症狀,以方便任醫生之後的看診。
根據順序,排在池駿之前的就是那兩只蜥蜴的主人。他看着也就二十出頭的年紀,正小心的把懷裏玻璃缸放在暖氣片上,讓熱氣溫暖缸中的兩只土黃色的鬃獅蜥蜴。
缸裏的空間不小,可兩只蜥蜴卻疊着趴在假石上閉目養神,蜥蜴主人說是因為溫度低,它們大概是疊在一起取暖。平常在家裏為了給鬃獅蜥蜴營造類似于它們原産地的沙漠環境,都要用高瓦度的暖燈一天二十四小時的照着,現在太冷了它們才會這樣。
丁大東聽了插嘴問:“倆蜥蜴疊在一起取暖?它們都是冷血動物,誰給誰取暖啊。”
蜥蜴主人被他噎的直翻白眼。
何心遠問:“您帶它們是來做什麽檢查的?我看它們體态良好,不像是生病的樣子。”
蜥蜴主人悲痛的敘述了他作為一個逼婚家長是如何盼望兩只蜥蜴交配并且順利産蛋的:“我孵蛋的設備都買好了,可那公的除了點頭什麽都不幹,我那孵蛋箱現在都成了置物架了!”
公鬃獅蜥蜴在交配前會有節奏的快速點頭,這是它性成熟的标志。可他等了這麽久,只見點頭,不見騎跨,他恨不得把兩只蜥蜴黏在一起,讓它們每天都爽上天。
趙悠悠不知從哪裏竄出來,用不滿的語氣指責他:“先生,你這是包辦婚姻,而且你都說了它們才八個月,剛剛從亞成體到成體,并不代表它們能夠立即交配啊。”他身上粘滿了狗毛,表情嚴肅,但氣勢實在不夠。
Advertisement
丁大東在旁邊為他鼓掌:“悠悠說的好,悠悠說的對!”
池駿:“……”這倆人是唯恐客人不生氣嗎?
好在何心遠有很強的職業素養,顧客的所有訴求在他眼中都是正常的。給雌性動物做性功能方面的檢查在外行人眼裏看來匪夷所思,但在寵物醫院裏并不少見。每年春季,都會有貓舍或者犬舍的經營者找上門來,讓何心遠為種母做排卵測試,好确定最适合受孕的時機。
在仔細的記錄下蜥蜴主人的需求後,何心遠放下紙筆,戴上一次性手套,小心的抓住蜥蜴的腰部,另一手托住它的四肢,把疊在上層的蜥蜴從缸中拿了出來,接着翻轉它的身體,掀起它的尾巴,仔細觀察它的肛門附近。
蜥蜴主人把它們照顧的很好,蜥蜴被何心遠抓住後,尾巴有力的左右擺動,四爪在空中抓蹬,腹部潔白柔軟,排洩孔附近幹幹淨淨,并無尿液糞便殘留。
何心遠認真看了看這只蜥蜴的排洩孔,接着把它放回了缸中,然後又拿起另一只蜥蜴,再次翻轉身體觀察它的排洩孔——池駿敏銳的發現,何心遠的眼睛一瞬間睜大了。
何心遠快速的放下第二只蜥蜴,又拿起第一只,再次檢查它的排洩孔。他的吃驚溢于言表,就見他另一只手抓起剛被他放下的第二只蜥蜴,把兩只蜥蜴的尾部掀起,并排觀察。
然後,他深深的嘆了口氣,把兩只蜥蜴同時放回了玻璃缸中。
被陌生人突然抓在手裏反複非禮,兩只蜥蜴受驚到全身僵直。何心遠輕輕拍了拍它們的頭部安撫它們,然後才擡起頭說:“先生,您的兩只蜥蜴都很健康,就是有個小問題可能當時賣家沒和您溝通好。”
蜥蜴主人吓得兩股戰戰:“怎麽了?不孕不育?你你你直接告訴我吧,我承受得住!”
何心遠:“它們倆都是公的。”
“……”
“真的。蜥蜴因為生殖器官藏在體內,所以從外表上很難區分公母,很多賣家在販賣幼年體蜥蜴時,靠個頭、背刺、頭型等判斷,但這種判斷誤差很大。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它們成熟後,掀開尾巴,在公蜥蜴尾巴末端、排洩孔之下,有兩個小包排成V字形向尾巴尖延伸,而母蜥蜴則沒有這個凸起,只在更靠近肛周的部分有一個小孔。”他趕忙解釋,“我剛才反複檢查了兩遍,您這兩只都是公蜥蜴。您之前看到的點頭,可能是它們兩個輪流點頭,只是從未趕到過一起罷了。”
蜥蜴主人一臉被雷劈過的表情,眼睛裏寫滿了生無可戀。他辛辛苦苦養大了一對小couple,還惦記着“含饴弄孫”呢,卻搞出這麽大的笑話。
像是在呼應何心遠的話一樣,一只蜥蜴在衆人的注視下忽然間點起了頭——剛開始動作緩慢,到後來頻率越來越快,一秒幾乎能點兩三下。池駿可是第一次見蜥蜴點頭,看着看着就入了神,要說蜥蜴點頭真是充滿魔性,池駿差點跟着一塊點了。
半分鐘過後,原本縮在角落裏閉目養神的另一只蜥蜴也睜開了眼,側過頭盯着第一只蜥蜴看了幾秒,在衆人緊張的注視下,它居然也跟着點起了頭!
兩只公蜥蜴同時對着點頭,完全印證了何心遠對它們性別的診斷結論。這對鬃獅蜥蜴是同性,根本無法交配。
蜥蜴主人垂頭喪氣,正打算抱着玻璃鋼打道回府,結果驚掉所有人下巴的一幕出現了——第一只蜥蜴一邊保持着點頭的動作一邊飛快的向着第二只爬去,第二只居然非常溫順的轉過了身子,主動擡起尾巴露出了隐藏在其下的排洩孔,而在排洩孔稍微往下的位置就是隐藏的洩殖腔了!
蜥蜴主人吓得哇哇叫:“啊啊啊啊啊不要搞基不要搞基!我接你們回來雖然是想讓你們做夫妻,但你們做不了夫妻也可以做兄弟啊!”
可惜他的祈求并沒有被它們聽懂,第一只公蜥蜴飛快的騎跨到了第二只背上,甚至小小的乳白色陰莖也從洩殖腔裏伸出來,妄圖探入下方的蜥蜴體內。所幸(遺憾的是?)處于下方的公蜥蜴并沒有可以容納對方陰莖的器官,所以上方的蜥蜴在徒勞的試探了幾分鐘後,垂頭喪氣的爬了下來。
可不等它們的主人松口氣,兩只蜥蜴居然調換了位置,原本在下面的蜥蜴一邊點頭一邊爬到了第一只的背上……
蜥蜴主人:“我日,你們兩只死基佬互捅,有沒有問過我的意見?”
他是個糙漢,說話不顧場合,哪裏想到在場圍觀的四個人中,何心遠、池駿、丁大東都喜歡同性,至于剩下的趙悠悠嘛……
丁大東玩味的看向了身旁的大男孩,不過是兩只公蜥蜴交配,趙悠悠就尴尬的眼睛都不知放哪裏好了,耳尖通紅,卻皺着眉頭強迫自己盯着兩只蜥蜴,臉上寫滿了“我才沒有不自在呢”。他強撐着看了一會兒,扔下一句:“我先回去工作了。”就頭也不回的跑上了樓,好在除了丁大東以外,沒人注意到他的困窘。
丁大東摸摸下巴上的胡渣,心想,這小炮竹原來是個啞彈,看着威懾力十足,可連動物世界都不好意思看?……這反差真是有趣極了。
他又把視線轉向了何心遠,他原以為性格腼腆的何心遠一定和他弟弟一樣,會被羞得臉紅,哪想到何心遠一臉嚴肅的盯着兩只公蜥蜴的動作,手裏的筆不停,認真的在病歷紙上做記錄,甚至還拿出手機,問蜥蜴主人能不能錄像,因為“我還沒有見過蜥蜴交配,雖然這是兩只公蜥蜴,但仍然是很珍貴的案例,希望能記錄下來”。
而池駿這個厚臉皮的男人更不會不好意思了,他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饒有興趣的問了蜥蜴主人很多問題。
丁大東看不下去了,把池駿拉到一旁,小聲問他:“你們家何心遠怎麽回事?看個動物交配還要記筆記?我還以為他會羞得不好意思看呢。”
池駿無奈道:“心遠可是獸醫——就算現在不是未來也會是的——他記錄下來有什麽不對?這種場面他見多了,要知道他們專業有一門種豬采精的選修實踐課,他可是唯一拿了滿分的學生。”
丁大東:“……你的語氣怎麽充滿自豪?”
“他這麽能幹,我當然自豪啊。”
丁大東的視線情不自禁的飄到了池駿雙腿之間的神秘地帶。
池駿滿頭黑線:“你怎麽這麽龌龊,采精不是直接上手的,要用專用工具的。”
丁大東目瞪口呆:“你倆連工具都用上了???”
“……”
池駿心想,明明這裏滿地都是動物,他怎麽覺得自己的好友才是最禽獸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