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手術(上)

小朋友們聚在前臺吱哇亂哭, 鬧出了非常大的動靜。原本寧靜的醫院環境被完全打破, 除了兩名在地下手術室裏做手術的醫生外,所有人都好奇的聚在前臺看熱鬧, 就連向來沉穩的任真都被驚動了。

任真是院長, 經驗十足, 他在聽到小朋友們的哭訴後,想了想, 吩咐何心遠:“既然小朋友們說有人虐狗, 你就跑一趟看能不能幫幫它們吧。”

何心遠:“……院長,這怎麽幫?”

任真笑了笑:“自然是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了。”

何心遠點點頭:“那好, 那我找些工具帶上。”

他們倆人極有默契的打着啞謎, 卻讓其他人雲裏霧裏, 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麽。

丁大東抓耳撓腮的問:“任醫生,你什麽意思啊?兩只狗正那啥呢,你們過去多招狗嫌啊。”

特地從樓上跑下來看熱鬧的趙悠悠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說:“你傻不傻啊, 院長的意思是說要我哥把狗抓回來做絕育。流浪的母狗根本沒有足夠的精力和營養喂養小狗, 硬要生的話只會拖垮母狗身體, 即使活下來,長大後的狗狗也會給周圍的環境帶來壓力,只有絕育才能杜絕今後的隐患。”

趙悠悠說完,眼睛上下打量了丁大東一眼,有點別扭的問:“你怎麽沒在家休息?不是前幾天還在微信上抱怨說肌肉酸的站不起來嗎?”

一旁的池駿聽了,才知道這兩位這幾天一直有聯系, 而且趙悠悠真的嘴硬心軟,會主動關心被他折磨了一番的丁大東。

丁大東說:“好多了,三千八的按摩膏名不虛傳!今天陪我家小寶貝來複查,之前骨折了,今天來拆夾板。”

說着,他給趙悠悠指了指落在自己肩膀上的蓮子羹。

圓潤的銀灰色小肉團模樣憨态可掬,比照片上還要讨喜,它見到和溫柔的護士哥哥長得一模一樣的趙悠悠,十分困惑的歪了歪腦袋,“啾”的叫了一聲。

趙悠悠被可愛的小家夥萌的心癢,伸手逗了逗它,說:“你的鳥現在沒事了?”

丁大東意有所指的說:“我的鳥一直都很好啊。”

這笑話趙悠悠沒聽懂,但旁邊的任真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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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醫生用一種晦澀難辨的眼神看着身旁的兩人,心中的念頭百轉千回,出口的話卻格外嚴厲。“悠悠,我記得今天你的美容預約排的很滿吧?還有時間來這裏看熱鬧?”

趙悠悠吐了吐舌頭,毛毛躁躁的甩下一句“院長別扣我工資”,就火燒屁股一樣跑回了二樓,連聲再見都沒來及說。

何心遠在小朋友們的催促下,尴尬的被他們拽向了小學校門外的小樹林裏。池駿自告奮勇的幫他拎着兩個折疊的狗籠和套狗的工具,他們倆就像是兩位出征的将軍一樣,雄赳赳氣昂昂的奔赴戰地。

其實不怪這些小孩子不懂,很多成年人都對狗狗的交配動作很陌生。與其他家畜不同,犬類動物(包括狼)的陰莖裏有一塊稱之為陰莖骨的骨頭,其他動物都需要勃起才能交配,而公犬在未勃起時就能将有硬度的陰莖插入到母犬體內,也就是很多人常見的騎跨動作。

其實單純的騎跨動作很多狗狗都會做,不光是公狗,母狗、甚至絕育後的狗,依舊會做此類動作,而被施威的對象往往是主人的腿或者是心愛的玩具,狗狗在未發情時做出騎跨動作,一方面是可以帶來摩擦的快感,另一方面則是通過此動作彰顯自身的支配地位。很多主人在看到可愛的小狗做出騎跨動作後,要不然無奈嘆氣、要不然引以為笑談,沒有及時糾正狗狗的不良行為,只會讓它們受到鼓勵,錯誤行為愈演愈烈。

交配時在最初的騎跨動作之後,公犬插入到母犬體內的陰莖在陰道的擠壓下勃起,陰莖中部的球狀海綿體迅速充血膨脹,緊緊鎖在母犬體內。這時公犬身體下滑,與母犬尾對尾,陰莖留在母犬體內呈180°旋轉,直到這時才開始正式射精,持續時間大約在半小時左右。待結束後球狀海綿體萎縮,陰莖滑出母犬體內,兩只犬就自然而然的分開了。

“半小時?!”池駿沒忍住大驚小怪的叫了出來,“這還不得射幹了啊?”

何心遠秉着學術科普的态度認真解釋:“狗和人不一樣。你不要拿人的标準去衡量動物。再說狗射精是滴灌式,人射精是噴發式,流量流速完全不同。”

他表情嚴肅,絲毫沒覺得和男性友人讨論動物的交配方式是多麽驚世駭俗的事情。反而是心懷鬼胎的池駿盯着他的臉浮想聯翩,尤其在聽到射精兩個字從何心遠薄薄的唇瓣中吐出來時,他被自己腦內出現的畫面弄得全身燥熱,嘿嘿嘿傻笑不停。

何心遠莫名的看了一眼,不明白自己的朋友為什麽突然間發神經。

也是上天保佑,他們走到校外的小樹林時,剛好遇上兩只狗自然分開的一幕。

何心遠心裏松了一口氣,面對小蘿蔔頭們紅彤彤的眼睛,他實在無法順利的把“它們在交配”這種話說出口——即使他已經在來時的路上,偷偷把科普解說詞向池駿反複背誦了好幾遍了。

那只精蟲上腦的肇事公狗還算是有擔當,并沒有拔屌無情,當小花疲倦的趴在地上時,大黑狗居然從一旁的樹坑裏銜來一只帶着肉的骨頭,讨好的送到了小花嘴邊。在交配中,承受的一方總是耗費更多體內,小花蔫蔫的啃了兩口肉,就不肯再吃了。

大黑狗趴在小花身邊,嗅了嗅它的屁股,它像是很滿意小花身上有自己的味道,于是很滿意的甩了甩尾巴。

擔心它倆的小紅領巾們呼啦一下圍了上去,讨好的把中午剩下的雞蛋、香腸喂給小花。大黑狗很乖,見他們喂食也不争搶,在旁邊老實卧着。

有個眼尖的小胖墩說:“哎呀……小花屁股怎麽濕濕的啊?”

不等何心遠開口,紮着羊角辮的“一道杠”已經找到了答案:“你傻不傻呀,那是黏屁股的膠水呀!你別摸,小心把你的手黏上!”

何心遠:“……”

池駿:“……”

真佩服小孩子們的想象力,居然能把故事有始有終的圓了!真是比接力棒還棒啊!

根據小朋友們的“口供”,這只突然跑來占小花便宜的大黑狗以前并沒見過,游蕩在校園一帶的野狗向來只有小花一只。這只黑狗不知道是跑丢的還是從別的地方流浪來的,但讓兩只具有交配能力的狗出現在小學附近,确實不太穩妥。即使這兩只狗沒有攻擊小朋友的行為,也不能保證在它們的族群繁殖增加後,不會有群體協作狩獵的行為。

池駿和何心遠分工合作,一個人拿着捕狗的鎖套省,一人拼裝好籠子,把兩只狗送進了籠中。小花還算聽話,在籠裏準備好水和食物後很安靜的卧下了,倒是那只大黑狗表現的很焦慮,不住的沖撞籠門,發出威脅的嘶吼聲。

小朋友見到他們把兩只狗抓起來了,一張張小臉吓得慘白。何心遠趕忙解釋,說擔心兩只狗被膠水黏住後影響健康,要帶回醫院做個檢查。大家這才安心,還約好了等到周末,要去看望這兩只“飽受虐待”的狗狗。

池駿幫何心遠把狗送到醫院後就離開了,他下午還有個會要開,雖然公司是他自己的,他也不能完全當甩手掌櫃。而丁大東呢早在趙悠悠上樓後就溜回家了,他現在可是腿腳不便的狀态,多站一會兒都覺得雙腿抽筋。

何心遠把兩只狗安頓在樓上的住院部進行單獨隔離,流浪狗身上大多有跳蚤等寄生蟲,他囑咐趙悠悠抽空把兩只狗洗幹淨了做一下體外驅蟲,等他下班後再進行進一步的檢查。

今天是工作日,寵物醫院的顧客不多,尤其是專門為鳥類和爬寵類看病的任真已經完全閑下來了。

任真見他回來,把他招呼進了自己辦公室。

“院長,你找我有什麽事嗎?”

任真給他倒了茶,示意他坐在自己對面:“說了多少次,就咱們兩個人的時候叫我師兄就好了。”

何心遠不好意思的笑了:“畢竟是工作時間嘛,下班後我不都直接叫師兄嗎?”

任真在稱呼上糾正過他幾次,見他執意如此只能放棄了。算了算了,他又不是貪圖一個稱呼,沒必要在這地方上較真。“那兩只狗接回來了?隔離了吧?”

“隔離了,精神都挺好的,我讓悠悠一會兒給它們做一次體外驅蟲,打算等下班了再仔細看看。”

“好。大後天晚上是你值夜班吧?你做一下準備,咱們給那兩只流浪狗做絕育手術。”

何心遠呆了一下:“不讓劉醫生來嗎?”劉醫生是認真寵物醫院裏的生殖專家,從交配到絕育是一把好手,閉着眼睛都能精準的給輸卵管結紮。他經常自黑,說他這雙手至少讓一千只狗斷子絕孫。

任真挑眉:“有我還不夠嗎?”

“怎麽會,只是有點驚訝。”何心遠實事求是的說。

這場手術由任真負責絕育,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給貓狗絕育是寵物醫生最熟悉的基礎手術,很多專業學生接觸的第一臺正式手術(不算解剖小白鼠)就是絕育手術,臨床經驗多,危險小。有句玩笑話說,開設了動物醫學專業的大學方圓十公裏以內就沒有沒絕育的流浪動物,雖然有些誇大,但也從側面反應了絕育手術的操作性強。何心遠沒畢業時,就經常去流浪動物協會,免費上門為流浪動物做絕育手術,既鍛煉了自己的能力,也方便了協會的工作人員。

“現在就驚訝可太早了。”任真放下茶杯,伸手拍了拍何心遠的肩膀。

“心遠,絕育手術由你主刀,我來為你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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