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少爺。”顧槐低頭叫了一聲。

白青雨聞言回頭,看到他們,便攬衣站了起來。這近看才發現原來是梨花一枝春帶雨,這白青雨,好像是剛剛哭過呢,眼睛都是紅的。

“白少這是怎麽了?”容探問:“哭了?”

蘇翎拉了他一下,示意他閉嘴。容探卻沒聽,跑過去親熱地拉住白青雨的衣袖。顧槐卻說:“我家少爺正為那幾條因救你們而死的狗傷心呢。”

容探一聽,心裏頗有些愧疚,那些狗的确是為救他們而死。不過他一想到那些狗,就想起大将軍來了。他竟然把大将軍落在樹上了!跟人家白青雨相比,他實在不是個愛護動物的好主人。

“它們雖然是我養的,是我心頭至寶,但若能救人性命,也算死得其所。”白青雨道:“剛才有些匆忙,還沒請教各位大名呢。”

“我叫容探,他叫蘇翎,另外那兩個,雄壯威武那個叫陸廣野,長的最好看那個叫李牧。”

“不知我該如何稱呼呢?”

容探一聽這話,就知道白青雨這讀書人,大概是不會輕易直呼他們名字的。于是便道:“我和蘇翎都未及冠,所以無字,你直呼我們名字就行了,或者小容小蘇,随意你叫。陸廣野是粗人一個,也是無字,最後那個,你叫他名字也行,或者叫他獻臣……其實随意你叫,我們都不在乎。”

“容少,蘇少。”那白青雨卻是規矩,朝他們作了個揖,算是正是打了照面。容探見他如此客氣,便問:“不知道兄臺如何稱呼?”

“我家少爺白青雨,表字無雙。”

“原來是無雙兄。”容探和蘇翎都客客氣氣地作了一揖。

白青雨要喝藥,他們也沒多打擾,很快就出來了。蘇翎說:“這個白青雨,不光人生的俊俏,這名字也不男不女的。白無雙……他這字,當真是他父母給他取的?”

“人家确實生的美,要說天下無雙,也不算過分,你見過比他更美的男人?”

“就是女人也沒見過,勝過秦樓楚館的頭牌百倍。”蘇翎也是服氣。

“這麽美的人,要是到都城去,定然天下聞名,埋沒在這青州城裏,實在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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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美是美,就是感覺怪怪的,不通透。如今行屍橫行,死傷無數,很多壯漢都死于非命,倒是這風吹一吹就要倒的病美男,好像活在太平盛世裏。”

“管他呢,咱們歇歇腳就走了,”容探說着朝外頭看了一眼:“我剛才突然想起來,我把大将軍給落下了。”

“你放心,它一準沒事,說不定還在樹梢站着等咱們呢。少主,你這只大公雞,當真是厲害,有靈性!”

“你說這個,我倒是想起來一件事。大将軍再神勇,也不至于看見我和李牧被困,就自己飛到行屍群裏去吧?”

蘇翎聞言嘿嘿笑了兩聲:“那倒不至于這麽有靈性……是陸廣野抛出去的。”

“什麽?”容探臉都耷拉下來了。他們這群人裏頭,也的确只有冷血的陸廣野做得出這種事來。

“所以我說這大将軍厲害,我們能平安進城,多虧了大将軍……陸廣野說再寶貝的公雞,那也是公雞,沒人命值錢,若能救人性命,也是大将軍的造化,所以每到一處,他經常把大将軍抛出去引誘行屍,你別說,大将軍很争氣,每次都能圓滿完成任務,自己再跑回來!”

這是什麽精神!這是人類虐我千百遍,我待人類如初戀啊!!

容探說:“我得趕緊把我的小寶貝給找回來!”天知道大将軍這幾天受到了多麽大的心理傷害!

“不用找了,不在那兒的麽?”蘇翎指了指前頭。

容探擡頭一看,就看見李牧和陸廣野走了過來,而大将軍就站在陸廣野寬闊的肩膀上呢,精神抖擻耀武揚威的,簡直不能相信就在不久之前,大将軍還撲過來啄陸廣野的臉呢,狠勁全沒了。

“可發現這白家有什麽異樣?”

陸廣野搖搖頭:“看起來一切正常。”

“那就有點不正常了。”容探說。

陸廣野點頭:“的确太正常了,若不出門,還以為依然是太平盛世。我們在路上遇見了白家的那個仆人顧槐,問他這家裏的人都哪去了。那顧槐說他們少爺自小便無親無故了,又生性喜靜,所以家裏沒什麽仆人。”

這白家固若堡壘,行屍根本攻不進來。外頭傷亡慘重,這白家也沒開門救人,想必這白青雨,也沒有他們想的這麽面慈心善。

“剛我和陸兄到外頭看了看,行屍還圍聚在大門外,”李牧說:“暫時出不去了。”

“咱們警惕些就是了,真有什麽事,咱們四個大男人,還對付不了他們主仆?那個顧槐看着還算有些力氣,可那白家少爺,美人燈似的,不頂事!”

“他們可不是主仆兩個人,”蘇翎說:“你忘了院子裏那幾十條獵犬了?”

“不至于放狗咬咱們吧?”容探變了臉色:“我可是被狗咬怕了!”

他小時候被範行之他弟弟養的惡狗咬過一次,皮開肉綻,到現在腿上還留着一道疤呢。所以他看見大狗就有些腿軟。

“或許是咱們想多了,”李牧安慰道:“他既然救了我們,就沒道理再殺我們。”

蘇翎拍了拍他的肩膀:“獻臣說的是,救了人再殺人,那不是多此一舉麽。這世上古怪的人很多,或許這白少爺也只是有些古怪而已。”

事實證明的确是他們想多了。這白青雨的确是好客之人,晚上還給他們準備了熱熱的洗澡水。容探洗了澡渾身舒暢,出來吃飯,見到那一桌子美味佳肴,簡直都要流口水了。風餐露宿了幾日,肚子一直咕咕叫,好久沒吃過這麽豐盛的晚餐了,雖都是素菜,味道卻都很可口。

“顧槐的手藝是很好的。”白青雨道:“我常年吃素,不沾葷腥,多虧了他好廚藝,做的菜總是色香味俱全。”

燭光之下,那顧槐垂手而立,神色頗有些嚴肅莊重。倒是那白青雨,燭光下更顯得容色滟滟,白日裏的那一絲蒼白也看不見了,溫和如玉。

“你有沒有發現,那個白青雨吃飯的時候,眼一直往獻臣身上瞅?”

吃完飯回去的路上,蘇翎小聲問。

容探聽了愣了一下:“看他做什麽?”

“我怎麽知道,你沒發現?”

容探搖頭。蘇翎又問陸廣野,陸廣野頗有些驚異:“我也未曾注意。”

容探擡頭看前面的李牧,心想剛才蘇翎的話,他肯定也都聽見了,怎麽也沒回頭參與一句。

白青雨給他們準備了四間房,可是容探剛準備睡下,就聽見了敲門聲。他趕緊下床開了門,就看見李牧那張帥的慘絕人寰的臉。

“嘻嘻嘻,我就知道你會來。”

“你一個人睡,我不放心。”李牧說着便進來将門栓插上。容探已經跳到床上去了,掀開被子道:“快來!”

李牧将七星劍摘下立在床頭,便脫了靴子坐到床上來了。大概是這幾日兩人睡習慣了,也沒人覺得不妥。李牧和衣而卧,容探卻還坐着,低頭問:“你看見了麽?”

“什麽?”

“吃飯的時候,那個白青雨一直盯着你看了麽?”

“胡說八道。”

“倒也不一定是胡說八道,剛才蘇翎說了這句話之後,我心裏頭突然冒出來個想法。”他說着趴下來,頭發從兩側垂下來,幾乎掃到李牧的臉頰,李牧緊抿着嘴唇看着他,似乎有些緊張。

“你看白青雨生的那麽美,說話輕聲細語的,的确像個女人。會不會他看你長的好看,惺惺相惜,看上你了?”

李牧怔怔看着他,似乎并沒有聽清他在說些什麽。容探全然不知自己貼的太近,灼熱氣息都噴到李牧的臉上去了,李牧仿佛被那氣味勾起了很久遠的回憶,容探口中滋味,他曾嘗過。

“今日在白家外頭,你騎在樹上,看到我們被行屍圍攻,是不是要跳下來了?”李牧問。

容探一愣,想起當時情景:“我當時太急了。”

“為什麽急?”

為什麽急?這話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他看他們就要被咬死了啊,當時真的看不到一點生還的可能性。若不是白青雨及時出現,他真的會撲下來。

倒也不是為了什麽同生共死,只是當下沒想那麽多,只是心裏太急。

“我也很急,又怕你跳下來,又想你跳下來。”

容探聽了這話,心裏一動,怔怔看着李牧。李牧的眼睛近在咫尺,真是好看,像是有一潭水。自記事起,他們從未有一天以上的分離,也從未想過分離,好像不管如何,這輩子總是會在一處的。可是眼下行屍橫行,生離死別或許也就在須臾之間。

“我今天一天都在想這個,”李牧繼續說:“心裏很急。”

他說完便擡起頭,親住了他的嘴。

容探呆住了。唇上觸感柔軟,是李牧在親他。

李牧在親他?!

他一把将李牧給推開了,擦了一把嘴,想要破口大罵,卻又罵不出來,一張臉都憋紅了,看着李牧。李牧的臉也崩的緊,看着他。

容探推了李牧一把,拉起被子就蒙住了頭,翻身向裏,誰知道身體剛翻到側躺,就被李牧一把又給翻了過來,他一張嘴,還沒罵出口,嘴巴就被李牧給趁虛而入了。這一下李牧力道大的很,臉紅脖子粗的根本推不動,他掐住李牧的脖子,越是掐的很,李牧吻的越是兇猛,他作勢要咬李牧在自己嘴裏肆虐的舌頭,卻被李牧捏住了下巴,嘴巴就動彈不得,任由人欺淩了。最後他的手動了動,終于還是松開了,眼睛也閉上了。

他這人看似不羁,實則心善懦弱,李牧看似君子如玉,心卻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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