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趁着開學前的最後一個周末,餘晚出去逛街購物喝下午茶,一個人清閑悠哉。
到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她突然收到了一個電話,是曾小慧打來的。
曾小慧在電話裏氣急敗壞地道,“小茹,不好了,我家遭賊了!”
餘晚一開始并沒當回事兒,随口問了一句,“有沒有掉什麽貴重的物品?”
“沒有,現金和存折都在。但是家被翻得亂七八糟,連我哥的遺物都被翻出來了。”
餘晚心裏咯噔一聲,腦袋轉的飛快,聽她這麽一說,就覺得這不是一起普通招賊事件,忙道,“別着急,我這就過來。”
這個時間段不好打車,餘晚招了半天手,也沒攔到一輛車。她不禁有些後悔,為什麽自己沒開車出來。
餘晚打算走幾個街頭再試試,這時,一輛銀白色的帕薩特停在她面前。
這車有些眼熟,再一看牌照,果然是謝煜凡的。
車窗降了下來,車裏坐的卻不是謝煜凡,而是紀璟。
紀璟看着餘晚,吹了聲口哨,“美女,回家?我送你。”
餘晚搖頭,“我現在不回家。”
“那你去哪兒?”
餘晚不願多說,“我還想逛逛。”
紀璟笑了笑,“你剛從國外回來,不知道市裏的交通情況。這個時間段,大多數出租車司機都在交接班,而且這裏又是市中心,都是過路車,所以很難攔到車。如果你不着急,等個半小時……”
餘晚不等他把話說完,就拉開副駕駛的車門,一屁股坐了進來。
見他轉頭望自己,餘晚撩了撩嘴唇,“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幹嘛和自己過不去?”
紀璟爽朗地笑了起來,“聰明的選擇。你想去哪兒?”
餘晚沒有直接把曾小慧家的地址報出來,而是報了附近一個比較知名的購物中心。
紀璟,“跑那麽遠去買東西?”
餘晚揚了揚眉,“別在購物的時候和女人說理智。再遠的地方,我都會去。”
紀璟點頭附和,“那倒是,要不然巴黎的老佛爺也不會被我們中國人霸領。”
餘晚問,“你怎麽會在市中心?”
“來處理一點事兒。”
“公事?”
紀璟點頭。
餘晚不再追問。
紀璟,“聽說,你讓謝煜凡教你做飯?”
餘晚,“消息傳的挺快。”
紀璟得意,“那是,我和煜凡可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從小玩到大。”
餘晚聽他這麽說,突然暧昧的笑了起來。
紀璟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忍不住叫道,“你幹嘛這樣看我?”
餘晚的身體前傾,向他靠近了一點,壓低聲音問,“他那個地方,大不大?”
紀璟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傻傻地問,“哪裏?”
餘晚伸出食指,指了指他雙腿之間的位置,“這裏。”
紀璟下意識的夾緊雙腿,一張臉紅成番茄,“我,我怎麽知道?”
“你們不是穿一條褲子嗎?你沒見過他**?是不是器大活好。”
餘晚問這話的時候,紀璟正好路過一個環形交叉口,手一抖,車輪子一歪,差點撞上旁邊的花壇。
他急忙穩住方向盤,緊張地擦了擦汗,“我怎麽知道?我又不是女人。”
餘晚挑了挑眉,神色莫名暧昧。
搶在她說話之前,紀璟趕緊又補充,“我更不是同性戀。”
紀璟沒有謝煜凡的定力,玩不過餘晚這個老法師,被她幾句話逗得臉紅耳赤。
餘晚坐直身體,決定大發慈悲,暫時放他一馬。
紀璟覺得自己的雄性威嚴受到了一萬點的傷害,忍不住埋怨,“你這麽狂放,還是不是女人?”
餘晚挺了挺胸,“如假包換。”
她的胸既圓又挺,事業線在朦胧的羅衫下隐約可見,更是性感迷人。
紀璟強迫自己把目光從她胸部移開,尴尬地幹咳了一聲,“哪個女人像你這樣大膽?”
餘晚不以為然地撩了一把頭發,“男女平等,你們男人能說的話,我們女人為什麽不能說?還是,你有性別歧視?”
紀璟忙擺手,“別,這麽大一頂帽子套下來,我可受不起。”
餘晚笑了笑,“關系到将來的性福,我總要問問清楚。”
紀璟翻了一個白眼,在心裏腹诽,既然那麽想知道,那你咋不去問他自己。
兩人閑聊幾句,不,确切的說,是餘晚把紀璟調戲了一頓,購物中心到了。
餘晚下車前問,“能幫我個忙嗎?”
紀璟上過她的當,防備地望向她,“什麽忙?”
見他一臉機警,餘晚好笑地揚了眉,“幫我把這些購物袋送回家。要是不順路,那就明天交給謝煜凡。”
紀璟松了口氣,“這個沒問題。”
餘晚下車,和紀璟揮手告別。
紀璟嘟囔了一句,這個女妖精!
等他的車完全瞧不見,餘晚喊來一輛出租,直奔曾小慧的家。
***
紀璟車子拐上了高架,去了別墅區,給他開門的是謝煜凡。
看見他,謝煜凡眼底閃過驚訝,“你怎麽來了?”
紀璟将手中的購物袋塞到他手裏,劈頭蓋腦地道,“快收了你家那個女妖精吧!”
謝煜凡眼底閃過莫名,但當他低頭看到購物袋裏的時尚女裝時,心裏多少明白了一點。
“她又怎麽了?”
這個她自然是指餘晚。
“這女人簡直是蘇妲己轉世,不折不扣的一個蛇蠍美人。”
謝煜凡微微皺了眉頭,暗中猜想,餘晚又做了什麽驚天動地的事。
紀璟緩了口氣,道,“他問我你是什麽size的?”
謝煜凡腦子好使,聽他這麽一說,頓時明白了。
紀璟接着道,“她還問我,你是不是器大活好。我去,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
謝煜凡聽了這話,不由腦門發疼,這個女人真是無法無天,什麽話都敢說。
紀璟道,“我看她長得也挺好,要不你就收了她吧。這樣,她就知道你是什麽size,是不是器大活好,不會再追着我問,天下太平。大哥,你這是舍身取義,全中國的男人都會記住你的好。”
謝煜凡,“……”
無語了好一會兒,謝煜凡決定撇開這個私人又奇異的話題,将購物袋扔在沙發上,問,“她人呢。”
“去環貿廣場了。”
“幹嘛去?”
“購物。”
“就她一個人?”
“是啊!”見他一臉沉思,紀璟問,“怎麽,有問題?”
“一個人跑那麽遠。”
“她說,女人為購物狂。”
“你信?”
紀璟聳肩,不答反問,“女人不都這樣。”
謝煜凡話鋒一轉,問,“曾小慧那邊有什麽進展嗎?”
紀璟搖頭,“她态度冷漠,還是很抗拒我們,連話也說不上一句。”
謝煜凡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她家住哪裏?”
“紅苑路87號。怎麽了?”
謝煜凡沒回答,而是拿出手機,查了一下地圖。
他把手機放在紀璟面前,紀璟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所以然,只好不恥下問,“這衛星圖怎麽了?”
謝煜凡道,“看看這附近有什麽。”
“有什麽?不就是一個購物廣場……”說到這裏,他眼睛一亮,“環貿廣場!餘晚去了環貿廣場。你的意思是,她去找曾小慧?這不可能吧,她怎麽會認識曾小慧,兩人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謝煜凡給自己點了一支煙,沒說話。
紀璟,“也許只是巧合。”
謝煜凡吐出一口煙氣,“這世上哪有這麽多巧合?”
紀璟回憶,“我帶她去辦.證的那天,在送她回家的路上,遇到千禧制藥游.行抗議。我趕着回公司,就讓她自己回家,難道她沒有回家,而是去了游.行。”
謝煜凡,“然後遇上了曾小慧。”
“好吧,就算是這樣。可她平白無故的,為什麽要接近曾小慧?”
謝煜凡眯了眯眼睛,“是啊,為什麽?我也想知道。”
這個女人不簡單。
***
餘晚到的時候,曾小慧的家門開着,家裏卻沒人,電話也沒人接。她記得這附近有一家肯德基,就過去看了一眼,誰知,曾小慧果然在那裏。
只見她坐在角落裏,一臉警惕,看到餘晚,立即招了招手。
“你怎麽知道我在這?”
餘晚,“發生了這事,我估摸着你心裏沒底,肯定一個人在家裏呆不下去。肯德基裏人多,相對安全。”
一句話把她的心思全說出來了,曾小慧感嘆,“你真聰明!”
“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說起這事,曾小慧還是心有餘悸, “我剛下課回家,鄰居大嬸就在門口叫住我,說我家進賊了。我進去一看,房門開着,家裏亂成一團。”
“那你打電話給警察了嗎?”
曾小慧點頭,“警察來過了。做了筆錄,采集了指印,說有消息會通知我。小茹,你說我是不是得罪了誰,想找我報仇?”
其實餘晚也是這樣想的,但她沒有直接透露自己的想法,而是不動聲色地問,“為什麽這麽說?”
“如果家裏真的少了什麽,那我反而放心了。可是,現金和存折,還有我媽留給我的首飾,一樣沒少。那賊顯然不是沖着錢來的,不是沖着錢,那就是沖着我!”說到了這裏,她像是突然想起什麽,拉着餘晚問,“會不會是洪亮程?你當衆羞辱了她,然後他找不到你,就找我來報仇。”
“也不排除這可能。”
曾小慧握緊拳頭,眼底閃着怒意,“這人真是個人渣。”
餘晚說,“要不然我陪你回家看看,也許能找到什麽蛛絲馬跡。”
曾小慧話語中透着感激,“出了這事兒,我六神無主,連家都不敢回了。幸好有你。”
餘晚微微一笑,調侃道,“我都快成了你的英雄了。”
曾小慧臉一紅,“是啊,每次都要麻煩你。”
兩人說笑了幾句,曾小慧心裏的陰影消退了一些。
大門被撬壞了,開鎖師傅還沒來,所以房門關不上。屋子裏就像是剛打了一仗的戰場,地上堆滿了曾小慧的書籍,似乎每一本都被翻過。
抽屜也被打開,內衣外衣扔得到處都是,甚至連冰箱也沒放過。
這看起來像是專業人的手法。
餘晚四處走動,查看了之後,又走了回來,對曾小慧道,“我覺得事情沒這麽簡單。”
“你是說,洪亮程還不打算放過我。”曾小慧不由憤怒起來,“他把我家都弄成這樣了,他還想怎樣?”
“不。”餘晚糾正,“我的意思是,不是洪亮程幹的。”
曾小慧一愣,“不是他,還會有誰?”
餘晚蹲下身體,從地上撿起一張曾小慧和哥哥曾小智的合影,遞給她。
曾小慧的臉色變了,沉默半晌後,道,“千禧制藥!”
。。。。。。
餘晚不想直接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以免引起對方的反抗心理,所以她用一種隐晦的方式提醒曾小慧。所幸,這姑娘并不笨,一點即通。
曾小慧低頭看着照片,問,“你怎麽确定是千禧制藥做的,而不是洪亮程?”
餘晚井井有條地道,“第一,地上的這些書不對勁。你書架上的閱讀刊物少說也有兩三百本,而且很多還是你哥的專業書,一本拿在手裏都嫌重,更別說是一套。如果是洪亮程來找你洩怒,他扔幾本分量輕的薄皮書,這可以理解,但為何要大費周折地把一套書拆開,一本一本地拿出來扔?第二,你所有的衣櫃、大廚、矮櫃都被拉開,裏面的衣服內衣襪子全都被扔了出來。第三,冰箱也被翻過。如果這些人不是有心理疾病,那只有一個原因,他們不是針對人,而是針對物。”
餘晚邏輯缜密,分析的頭頭是道,曾小慧在一邊聽了,拼命點頭贊同,“對,你說的對,我也這麽覺得。”
餘晚繼續道,“如果這事和千禧制藥有關,那就一定是沖着你哥來的。”
曾小慧忍不住叫道,“可是我哥已經死了呀!”
“也許他給你留下了什麽東西。”
“他只給我留下了一筆錢。”
“除了錢呢?還有沒有其他的,比如光碟,U盤什麽的。”
她搖頭,“沒有。我哥的遺物,除了工作用的筆記本,其他我都收着,也沒別的,就是一些書和衣服。”
餘晚,“你再好好想想。”
一下子發生了那麽多事,曾小慧不過一個大學生,哪承受得了?越是逼着自己想,越是千頭萬緒亂成麻。
她沉默了一會兒,再度搖頭,“真的沒有。我想不起來。”
餘晚見她像沒頭的蒼蠅,一臉六神無主,便沒再繼續追問。
曾小慧突然一把拉住她的手,問,“如果,我是說如果,事情真的像你推測的那樣,那些人是沖着我哥來的。你說,我哥會不會就是因為這個,被人害死的?”
其實,餘晚也是這樣懷疑的。畢竟曾小智死得十分突然,而且,同時千禧制藥又突然出了醫療事故。外人所見的巧合,必然有一定的原因。不過,餘晚不想引起曾小慧的恐慌,所以回答得模棱兩可。
“這個不好說,畢竟,警方确認你哥是自殺。”
之前沒細想,現在經餘晚一點撥,曾小慧越想越可疑,“但我哥不像是會自殺的人,消息傳來的時候,我和安馨都驚呆了。”
“安馨是誰?”
“我哥的女朋友,不,應該說是未婚妻,他們都打算明年結婚了。”
餘晚,“你哥哥死的确實蹊跷……”
話說到這裏,這時,外面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曾小慧心口一緊,差點沒叫出聲,急忙伸手抓住了餘晚,一臉緊張地望向大門。
“他們,他們會不會又回來了?”
餘晚比她膽大多了,安撫了一下曾小慧後,拉開嗓子問,“是誰?”
“我是開鎖師傅。”
兩人面面相觑。
曾小慧仍然緊張,就像一只受了驚的兔子。
餘晚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輕松,起身向着門口走去。
大門沒有關上只是虛掩着,餘晚從門縫中隐隐瞧見外面站着一個穿着工作服的男人,手裏拿着一個工具箱,一眼看上去也不像是壞人。
餘晚将門打開,對師傅道,“我們這兒遭了賊,您能不能幫我們換一個保險一點的鎖。”
開門師傅道,“現在除了監獄,哪裏的門都能被撬開。”
話是這麽說,但當他走進來看見屋裏的慘狀後,立即轉口道,“要不我給你裝兩個鎖,一個是正常的三保險,另外在大門的頂部,再給你裝一個插銷。不過,這個也是防君子不防小人,遇到專業扒手,還是能撬開。”
餘晚忙道了謝,多一個鎖,多一點安心。
這師傅是個話痨,一邊工作一邊道,“你們倆這是得罪人了吧,一般小偷哪會把家弄成這樣。”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果然,曾小慧聽了後,臉色一變,眼底盡是恐慌。
餘晚倒是面不改色,對師傅道,“我們倆都是大學生,連社會都沒踏進,能得罪誰?”
師傅,“這倒也是。現在的小偷啊,真是越來越不講盜義。找不到錢,就故意使壞,我上次去修鎖的那一家,也是家裏遭了賊。小偷摸進家,沒偷到值錢的,就給他們在桌上拉了一泡屎。你說惡不惡心?”
餘晚揶揄道,“這麽說,那我還要謝謝他們沒在我家桌上拉屎。”
師傅沒聽出她語氣中的調侃,一本正經地道,“是啊,所以,這家人後來每次出門,都會在桌上供個幾百塊錢。唉,現在世風日下,人心不古,治安也越來越差,反正倒黴的總是我們老百姓。”
師傅唠叨了半晌,終于把門給修好。
一直沒搭話的曾小慧開口問道,“多少錢?”
“680。”
曾小慧不由叫了起來,“這麽貴?”
“不貴。我給你換了最高級的門鎖,是德國進口的。還有,給你加了一個插銷,比三保險還要多一層保險。我的成本都要600,80塊錢不過賺個人工費。”
曾小慧懊惱地跺腳,“早知道這麽貴,我就不要那三保險和插銷,反正都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
“你這小姑娘,我裝都裝了,現在才和我說這些。要不這樣吧,我們各讓一步,我給你倆打個折,把80塊人工費省了,就當我免費給你裝了。”
曾小慧還想和他砍價,餘晚已經從皮夾中掏出6張100,塞在他手裏,“謝謝師傅。”
修鎖師傅立即見風使舵,“還是這姑娘爽快,我們這行也是苦力活,沒什麽賺頭。”
餘晚沒接口,而是伸手做了一個請走的動作。
開鎖師傅拿到錢,也不再羅嗦,轉身離去。
餘晚将門關上,就聽曾小慧在身後道,“你太心急了,應該再好好殺一下價。”
餘晚略帶不耐,“你能殺掉多少?100塊,還是200塊。”
曾小慧一愣,随即臉紅了,聲音也低了下去,“你是有錢人,不在乎一兩百,但對我來說可能就是一個星期的開銷。”
餘晚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語氣,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也不是有錢人,以前在國外,我也過過苦日子。”
曾小慧知道她是無心之舉,并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她轉身去包裏拿錢,想還給她。
餘晚推脫道,“別還了。”
“那怎麽行?我不能欠你錢。”
餘晚見她固執,便道,“那你還我400。”
“為什麽?”
餘晚向她眨眨眼,做了個鬼臉,“誰讓我沒有砍價?”
曾小慧笑了,但她随即又皺起眉頭,“這屋子,亂成這樣,我得收拾到猴年馬月去啊!”
餘晚順着她的話自告奮勇,“你要是不嫌棄,我可以幫你一起整理。”
曾小慧忙道,“我求之不得。不過現在時間有些晚了,你什麽時候回去?”
餘晚,“我一會兒打車,什麽時候走都可以。”
曾小慧道,“要不然,今晚你就住在我家吧!”
這話說出口後,曾小慧又覺得有些不妥,畢竟兩人認識時間不長,于是她忙補充道,“你要是不願意,也沒關系。”
餘晚想了想,道,“我打個電話回家。”
“回家?你不是一個人嗎?”
餘晚解釋,“我請了一個保姆,我讓他明天別給我做早餐。”
曾小慧沒有懷疑,點了點頭。
餘晚拿起手機,撥了個電話給謝煜凡。
電話很快接通,男人低沉穩重的聲音在那一頭響起。
餘晚,“今晚我不回來了。”
謝煜凡的聲音沒有多大起伏,似乎對此并不驚訝。
他不驚訝,餘晚反而覺得有異,但當着小慧的面,一些話又不便說。
“沒事我挂了。”
就在她想拿開手機的時候,謝煜凡在那邊忽然說了一句話,“注意安全。”
短短四個字,波瀾不驚,卻讓餘晚陡得一怔。
餘晚挂斷電話後,曾小慧很高興,自動自發地找了一套梳洗用具出來,還把自己的新睡衣借給她。
“太謝謝你了。其實發生了這事,我心裏也堵得慌,晚上還不知道怎麽度過。你能留下陪我,我一下子就放寬心了。”
餘晚道,“我陪得了你一天,可是不能陪你一輩子。”
聽她這麽說,曾小慧又開始犯愁,“你的意思是他們還會回來?”
“只要他們不确定你哥是否真給你留下了什麽,就一定還會來。”
“那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呀,只能見招拆招。”餘晚想了想道,“要不然,你這學期幹脆搬回學校宿舍,宿舍裏人多,他們也下不了手。你把這個地方整理一下,再租出去,這樣你就不必擔心資金問題,人生安全也有保障了。”
曾小慧眼睛一亮,暗道,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
餘晚脫了外套,挽起袖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和她一起整理。
曾小慧的衣服不少,但大多都是便宜的地攤貨,想來曾小智在世的時候,兩人的生活也沒有多闊綽。現在,哥哥不在了,她的日子更難過。
餘晚道,“我也是孤兒,而且從小被人拐騙,後來去了國外,也是一個人打拼漂泊。這種無依無靠的孤獨感,我再熟悉不過了,所以,我想幫你一把。可是,這畢竟是你的人生,作為旁觀者,我不可能面面俱到。唯一能夠盡上一點力的,就是在金錢上給你一點支柱。你先別急着拒絕,我們都還年輕,将來還有很多路要走,錢,不過是路上的一塊石頭。不要因為這塊石頭,改變自己将來的命運。你要是缺錢,盡管來找我,我也不是白白送你,等你大學畢業,再連本帶息的還我。”
餘晚這番肺腑之言說得很巧妙,可以說是進退得當,讓曾小慧感動之餘,還有幾分妥協。雖然她認識餘晚時間不長,但餘晚三番兩次地幫自己脫難,就像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顆啓明星。
曾小慧握住她的手,“大恩不言謝。但是我會記住。”
“別那麽誇張,好像要以身相許似的。我可是喜歡男人的。”
曾小慧知道她愛說笑,便沖着她微笑。
餘晚将衣服放入抽屜,過來幫她一起整理書籍。
“這些書都是你哥的?”
曾小慧點頭。
“都是醫藥書啊!你哥一定是個學霸。”
“對。小時候我成績不好,都是哥哥給我補課。就是上這個大學的專業,也是他替我選的。”
“你哥哥對你真好。”
“是啊!他是我唯一的親人。”
“你哥比你大幾歲?”
“5歲。”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着,然後又各自忙碌。
過了一會兒,餘晚拎起一本書問,“你哥也是金庸迷?”
沒有回答。
餘晚又問,“能不能借我回家看看?”
還是沒有回答。
餘晚覺得有些奇怪,便擡頭看了她一眼,只見曾小慧盤腿坐地上,手裏捏着一本翻開的書,精神恍惚,像是回憶起了什麽。
見狀,餘晚也不去打擾她沉思。她把書一本本收拾好,放回書架,心想,那個曾小智到底有沒有留下蛛絲馬跡?而這次千禧制藥的人來曾家大肆掃蕩,又是否得手,還是無功而返?
餘晚完成手上的事,想去整理另一批,一轉頭,發現曾小慧還是愣坐在那裏。只見她懷裏抱着一本書,臉色木然。
餘晚見她神情不對,便走過去輕輕地推了推她的肩膀,問,“你怎麽了?想什麽那麽出神?”
曾小慧将目光慢慢地從書上轉向餘晚,“我,我好像找到我哥給我留下的線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