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學會長大

經過之前的一次交鋒，主人吃了須離的一個暗虧，為了換回之前被須離關押的俘虜，挽回同妖王宮的關系，主人竟主動提出求和之策。

“所以，你想讓我去跟須離吹枕邊風，讓他答應主人的請求嗎？”我反問道。

銀雪一臉看傻瓜的表情。

“是王的意思。”

在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我便知道回去是無望了，主人不幫我，憑我微薄的妖力怎麽可能逃得出妖王宮呢？

可是枕邊風什麽的，須離可真的會聽我的麽？我現在連跟他講話的機會都沒有。

“主人有說什麽時候讓我回去嗎？”我小聲問道，鼻子酸酸的，心裏像是破了一個洞，風從洞裏穿梭，碰到哪裏都是柔軟的酸楚。

她不耐煩地說：“你自己問敖哥哥去呗，我怎麽知道？記住，別忘了讓須離在求和書上蓋上妖王印。”

我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心裏卻莫名在想着一些別的事情。

我在這妖王宮的意義到底是什麽呢？只是他們之間博弈的一枚棋子麽？

但我來不及傷感，因為不遠處有守衛軍已經發現了這裏，于是飛奔而來。

銀雪趕忙鑽進水裏邊，順着妖王宮的水道游了出去。

我面朝着假山，聽見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王上，妖後跟水族有所勾結，說不定是雲敖派來的奸細呢！你不記得前段時間的那尾銀色鯉魚了嗎？就是您一時好心把她留下了，結果是個奸細。她們又走得近，說不定是一夥的呢？”

“你這是在怪本王？”

“臣妾不敢！”白瀾故作嬌弱的聲音聽着有些不爽，我拒絕轉身面對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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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我甚至連奸細不奸細都沒有放在心上，只是聽見他們兩個人相攜而來，目的就是為了抓我，那個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一輩子的男人，此刻正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要抓我麽？

呵，就這樣，還談什麽枕旁風，本喵可不是什麽風情萬種的狐貍精，勾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哼，我不幹了，愛誰誰！

我站起身，背對着他們就要走，白瀾在我身後喊道：“王上，您看，她要跑了。她指不定就是心虛呢。”

“你才心虛，你全家都心虛，不對，你不僅心虛，連腎也虛，脾也虛，胃也虛，全身都虛，尤其是這腦袋大概是前幾天下雨，淋了太多的水，這幾天幹燥，又曬幹了，整一個就是個虛殼，哼，再見，拒絕跟蠢女人講話，不必感謝我今天說了一堆實話。”

我一股腦兒說完一堆，連我自己也找不到其中邏輯的話，說完瞥了一眼須離的反應，我這樣罵他的女人，他好像不生氣，反而憋着笑，是在笑我蠢，蠢到只能用罵人來發洩心中的委屈麽？

我不理他，轉過身便走，盡量走出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來，就算我只有一只貓，我也要活出貓生的萬丈光芒來，管它明天是死還是生，我只知道，這一刻，我一點兒也不想示弱給人看。

我越走越快，背後如芒在刺，總覺得有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嘲笑着我的虛張聲勢。

然後我越走越快，最後逃也似地進了寝宮的大門，關上門之後，忍不住抱膝痛哭。

“佛花……佛花，你怎麽了？”

月白被我吓住了。

我也想知道自己怎麽了，我以前也跟銀雪吵過很多次架，主人也經常幫着銀雪，可我從沒有一次像這樣委屈過，好像全世界都遺棄了我，我努力堅強，假裝堅強，可這一切的堅強，在那個人眼中卻覺得可笑，一瞬間，所有的城牆都轟然倒塌，我像只見不得光的老鼠一樣，怯懦地躲進了地洞裏。

那一晚，我抱着月白哭了很久很久，把她的兔子毛都哭濕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在她身上，她也不惱，傻傻地抱着我，也不會安慰人，一個勁地叫着“佛花”。

我後來再也沒有糾正過她，因為都不重要了，在這深宮裏，我是她獨一無二的“佛花”不是麽？

那天之後，我真的學會了堅強，學會了吃我不愛吃的魚頭，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妖說妖話。

為什麽會傷心？我想了很久之後才明白，傷心是因為你自己把心掏了出來，呈現到他面前，他看了兩眼，覺得不太好，又丢掉了。

我的一顆真心，雖然可能不太好，但自己的東西，在自己眼裏總是最好的，就好像是自己養的孩子一樣，誰都會覺得自己的孩子是最完美的。

可是自己認為的最好，用最美好的東西來裝飾，又用最真誠的态度擺在別人面前，結果他接過去把玩了幾天，在你滿心歡喜的時候，又突然丢掉了，他有了新的寵物，不再需要你了。這種強烈的落差，便是傷心的源頭所在了。

但其實，只要把心再撿起來，放進自己的胸口，忘記曾經被丢棄，也忘記曾經那麽傻的想要把它送出去，那麽它還會安然無恙地在我的心口跳動，它只是裹了一層厚厚的土，不再那麽容易被摔壞了。

一個人吃飯睡覺，一個人想該如何從須離手中騙來妖王印，給求和書上蓋章，一個人把庭院裏的雜草都清理幹淨，一個人把葉子……額……

“佛花，你把石榴樹的葉子都剪掉了，小石榴是不會長大的。”

“額……這個……我……我知道啊，這麽簡單的道理，連三歲的小妖都知道，我怎麽可能會不知道？”我收了剪子，把魔爪伸向了一株小草。

月白忙過來攔住我：“佛花，你做什麽？這是王上最愛的墨蘭花？你……”

她好像看見了一地的屍體，驚得目瞪口呆。

我若無其事地理了理，正好有四十九株，“這草長得太難看，我把整個院子都清理了一遍，你看，我是不是很勤快？”

“好……好的吧！”

看，連她也覺得，我現在很好，又勤快，又不挑食，還尤其歡樂，想把這幾株墨蘭拿回去釀酒，不知道他看了會不會覺得驚喜。

其實我偷偷看見，這些蘭花，是須離一株一株從他住的地方移植過來的，花了整整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