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皇上開心就好
第13章皇上開心就好
夜楚袖冷冷一笑,“臣妾不稀罕什麽皇後之位,臣妾這一生,只想和自己心愛的男子相守一世,但若臣妾愛上的男子是皇上的話……”
她頓了頓,聲音帶着幾分哽咽,“這願望,怕是不會實現了,因為皇上不懂得愛,只懂得寵愛,若愛的前面一定要有寵做條件,那這愛……還有何意義?”
“你……你這是在質疑朕對你的情份了?”皇甫靳被她氣得似乎不輕。
夜楚袖冷冷的與之對視,眼神中充滿無畏,“皇甫靳,我只想說,我愛的那個男人,如果不能像我愛他那樣愛我,那麽……我不如放棄!”
“你……”他萬萬沒想到,她竟會用這種語氣和自己講話。
那一聲皇甫靳,叫得又狠又厲,直敲擊着他的胸口,痛得快要把持不住。
“你……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
他想說,她竟然敢這麽輕易的放棄對自己的信任和愛意,可這句話卻是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仿佛這話一問出口,便宣布了這起争執,輸家就是自己。
“你竟然敢直呼朕的名字,君前放肆,你信不信朕把你關進冷宮裏反醒。”
夜楚袖冷哼一聲,帶着幾分不屑,“皇上開心就好。”
“你……”
他氣得渾身發抖,像是沒料到自己深愛着的女子,竟然會不怕死的來挑戰君威,當下,對着外面高吼一聲。
“來人!”
片刻工夫,門外內侍伏地而跪,“皇上……”
皇甫靳用力指着夜楚袖的頭,“這寶貴妃君前失禮,不識好歹,給朕,關進冷宮,等候發落。”
兩旁內侍怔愕了片刻,一時間竟不知所措。
而皇甫靳在下完這個命令,看到她小臉上閃過一瞬間的絕望時,心頭也不禁狠狠一顫。
他幾乎馬上就後悔自己下了這樣的命令,試圖在期待着她的求饒認錯。
只要她說一句軟話,稍微低一下頭,他……他就會把她抱在懷裏,好好哄慰着,疼惜着,哪怕事後,讓他纡尊降貴的向她道歉認錯也好。
兩人就這樣倨傲的看着彼此,直到夜楚袖冷冷笑開,仿佛一瞬間,像釋然了些什麽似的。
“皇甫靳,從這一刻起,我們之間的夫妻情份,便恩、斷、義、絕了!”
那四個字,如藤鞭般,狠狠抽打着他的胸口。
他幾乎站不穩腳步,只覺天眩地轉,恨意、怒意、暴躁、瘋狂,一下子全找到了頭上。
他幾乎紅了眼,死死咬着牙齒,狠狠瞪着她,“好!好!好你個夜楚袖,你想要同我恩斷義絕,我便成全了你!”
他也顧不得自己高貴的帝王形象,只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人抛棄了的孩子,眼中全是恨意和殺氣。
“關起來,給我關起來,關到冷宮,從今後,我再不想看到你,你說恩斷義絕,好,就按你說的,從此後,大家恩斷義絕!”
兩旁內侍看皇上急紅了眼,吓得不敢耽擱,夜楚袖也不用他們動手,見他如此,別過臉,不想再多見他一眼,“不必勞煩兩位動手了,我同你們走。”
直到她的身影離開慈雲宮,門外,還隐約傳來彩琳的哭泣聲。
室內的皇甫靳終于歇斯底裏的将慈雲宮裏所有的東西都砸個稀巴爛,包括夜楚袖從前的字畫,也統統被他撕得粉碎。
深秋,冷宮之內,四周毫無遮避,到了夜裏,秋風瑟瑟,幾絲透骨涼意順着窗口傳了進來,夜楚袖一陣瑟縮,不由得抱緊了雙臂,試圖增加溫暖。
那日和皇上的争吵,仿佛仍殘留在耳際,直到現在,她已經被關在這冷宮快到一個月。
從前錦衣華服,如今卻了一身素袍,素眉素眼,全是憔悴。
冷宮內,伊人消瘦。而冷宮外,那身着披風,頭戴珠冠的俊美帝王,眼神痛苦而空洞的望着冷宮的大門。
他知道自己是個傻子,她都已經不在乎自己的情份了,可還是會想着,念着,盼望着。
自從夜楚袖被關到冷宮後,他便越發心浮氣躁,往日那個明理的帝王,突然間變得暴躁陰狠。
從前還顧及着那些臣子的感受,可如今,像沒了牽絆,一顆心也是空空的,所以做事越來越雷厲風行。
衆臣怕了、懼了,皆臣服于這少年天子的腳下。
那一句恩斷義絕,每天都在耳邊重複着,他又恨、又氣,但一想到她那張小臉,所有的氣和恨,卻都敵不過內心之處的傷痛。
一陣夜風襲來,又冷了幾分,不知道裏面的她,有沒有蓋好被子,有沒有睡得安穩,有沒有……像他一樣,也在想着對方?
忍不住上前幾步,想要推開那扇大門,可當手臂擡起的時候,終究是慢慢放下了。
他不禁自嘲冷笑,他……可是九五之尊的皇上啊,什麽時候,也變得這麽沉不住氣了。
也不知是恨着她,還是恨着自己,猛然轉身,大步離開了冷宮。
回到自己的寝宮,在內侍的服侍下,沐浴更衣,躺在暖暖的、沒有她存在的被子裏,漸漸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耳邊很吵,有人在尖叫,有人在嘶喊,使他睡得極不安穩。
他皺着眉頭,試圖忽略那吵鬧聲,可那聲音卻越來越近。
“皇上……皇上……”
有人在叫他,他不想醒來,因為夢中,他可以和楚袖相會,夢裏的她,柔弱的躲在自己懷裏,享受着彼此毫無傷害的愛意。
“皇上,皇上快醒醒……”
是侍候在他身邊多年的公公德喜,對方小心的在床側叫着他,仿佛怕驚擾了一樣,又不敢太過大聲。
皇甫靳終于不情願的睜開眼,臉色有些不耐,就見德喜一臉驚慌,身子也有些哆嗦,“皇上不好了,冷宮……失火了……”
皇甫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跑到冷宮的,他身上還穿着亵衣亵褲,腳上,連雙鞋子也沒來得及穿。
夜裏的風,吹得他渾身發冷,腳踩在地上,不知被多少東西刺得血肉模糊。
可這些痛,對他來說,已經失去了知覺。
他怔怔的、傻傻的看着火勢被滅後的冷宮,一片狼籍,一片凄涼,全部化為了灰燼。
冷宮的地上,平躺着一具被燒焦的屍體,此時已經看不出模樣。
只有那塊被燒得看不出顏色的暖玉,來證明着它主人的身份。
皇甫靳不敢相信走過去,緩緩跪坐在那燒焦的屍體前,雙手想要去碰對方,卻又不知該如何下手。
整個手臂已經抖得不行,目光呆滞而渾濁,像是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袖……袖兒?”
他試探性的喚着這個名字,聲音顫抖,幾乎失去了原本的嗓音。
怎麽才一眨眼的工夫,這冷宮就失了火?
若他那時在冷宮門外能鼓起勇氣推門而入看她一眼;若他那時肯心平氣和與她講道理,或是向她誠心忏悔認錯;若他當初肯再堅持一下,不把那些女人娶進皇宮……
“啊——”
他突然大叫一聲,一口鮮血,竟噴了出來。
“皇上……”身後衆人被這樣一幕吓傻了。
只見皇甫靳不知是驚吓過度,還是悲傷過度,竟然在吐了一口鮮血之後,直挺挺的昏倒在那具屍體之上。
同年十一月底,瀛國皇帝因痛失愛妃,悲傷過度,每日精神恍惚,不理朝政。
第二年初春,皇上開始大肆動工修建慈雲宮,并将其更名為思袖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