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深夜十二點,應是衆人沉沉入睡時分,黑言迩卻斜倚在儲藏室裏的窗戶邊,以手機與遠在國外,四處派人搜查他蹤跡的人聯系。
“是我,我有些事,暫時還不回去。”
對方聽到他的聲音,似乎極為激動,不知焦急地朝他吼些什麽,他卻絲毫不聞不理,迳自淡聲開口答道,“放心,我很安全,只是……有些事情需要調查清楚而已。”
對方像是無法接受這個理由,又是一連串火大的吼聲隆隆,而他,仿佛早已習慣對方那動不動就發火、暴躁的脾氣,表情一變也未變地慢慢交代。
“公司的事暫時交給你們處理,告訴底下的人,在我沒回去前,不要有任何動作。”接着,不顧對方的急聲喚,他強自切斷了通話。
撥這通電話最主要的目的,只是要讓他們曉得他人平安沒事,并不是要聽他們在耳邊如大人尖嚷碎罵的,他會堅持留在這裏,自有他的用意與目的,他們無須多管。
是忘記了嗎?還是……她不想見他、刻意忽視他的存在?
他眯了眯翡翠綠的眸子,莫名地,第二種可能性令他覺得很不愉快,于是,他決定親自出去察看。
當他所處的儲藏室門一打開,他瞧見的便是她埋首在客廳茶幾昏黃小燈前畫畫的身影,那瘦小的身子,幾乎趴彎成駝背的姿勢,正持筆快速塗畫着畫稿,而客廳電視上正無聲播放着外國影集……
他見了忍不住皺眉問,“這麽晚你沒睡?”
“啊!”乍聞他說話的聲響,喬唯恩吓了一跳,差點碰翻桌上的水杯,幸好她及時扶住,“還、還沒啊,我習慣每晚看完這部影集才睡的。”
“看影集?”他挑眉輕瞟了電視上的畫面一眼,再回頭看向她桌上散亂的畫稿,而後,嘲弄地揚起唇,“你看起來倒不像是在看影集。”
“本、本來是在看的,可是剛剛靈感突然一來,便想趁着還記得時,趕快把腦中的畫面畫成草稿……”她紅着臉吶吶地開口解釋,“你?怎麽還不睡?”
黑言迩淡淡睨了她一眼,高大的身子從陰暗的儲藏室門口朝她步來。“口渴,出來喝水。”
“啊!抱歉、抱歉,我今晚忘了幫你送水。”聽到他這麽說,她才驀然憶起這件被自己遺忘在腦後的事,“大概是因為今天知道要出系列畫冊的事太過興奮,所以忘了,你等等喔,我現在就去幫你倒水。”
她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急匆匆奔進廚房為他倒水,等她端着水再度回來時,正好看見他站在客廳茶幾旁,彎身取起她散放在桌上的畫稿一張張看的模樣。
“這些,都是你一個人畫的?”他看着草稿上,那僅以幾色色鉛筆勾勒、描繪出的花園小貓撲蝶圖,活靈活現的動作和表情,十分生動引人注目,仿佛畫裏的小貓活生生就在眼前似的。
不可否認,她是個極有天分的畫家,能将她想畫的每個東西都完美無瑕地呈現在筆下,可這麽一來,卻也不禁令他更懷疑了……
“是啊,是我畫的沒錯,”她端着水走近他,小心翼翼的試探詢問,“有什麽不對嗎?”
“沒什麽不對,只是心裏有個疑問想要問你,不知道你方不方便為我解答。”
“什麽疑問?”
他放下畫稿,高大的身軀緩緩站直,目光微凜地投向她。
“我記得六年前離婚時,我讓人付給你一筆數額龐大的贈養費,有了那筆贈養費的你,即使一輩子不工作也花用不盡,但我不明白,為何你卻還要如此辛苦的接案賺錢,住在這種二十多年的破公寓裏?”
一般人若有了錢,絕不會委屈自己住在這種破舊的地方,更別說,她還獨自一人帶着兩個孩子。
喬唯恩聞言,渾身倏地一僵,下意識地扭頭躲避他的視線。
“我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不想告訴他,當初離婚時,他那兩個弟弟代表律師前來見她,在他們極盡惡毒的羞辱下,她将支票狠狠回給他們,分文未取的離開黑家。
“不想回答嗎?那好,我換個問題吧。”見她不願回答,他似理解尊重的點了點頭,沒再堅持追問,而是換了另一個深埋于他心中長達六年,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當初,你為什麽要離婚?”
他想不透,有多少女人渴望能夠當上黑家的女主人,但為何她卻在與他結婚後的半年,突然對他提出離婚,沒有任何前兆,沒有半點對黑家的留戀,就那樣毅然決然與他分手。
這,一直是他心中不解的謎,亦是他最渴望得知答案的一個疑問。
這回,她沉默了很久,久到他幾乎以為她不會回答時,她開口了。
“黑言迩,對你而言,婚姻是什麽?”她輕輕問着他。
他擰眉,“什麽意思?”
“婚姻對你而言,也許是拿來報恩的工具,也許是一場利益的交換,可是,我不一樣,婚姻對我來說,具有一種更為神聖的意義。”
她憤憤地擡頭瞅向他,“你大概不會懂吧,關于我現在所說的每一個字,我只能告訴你,當初你給予我的那種婚姻,并不是我想要的……”
從來,她要的就不是那些他所給予的華貴物質,她要的很簡單,不過就是和他一起建立一個溫暖的家庭而已,因為身為孤兒的她,只求自食其力養活自己,最最渴望的,便是有人能夠真心愛着自己、在身旁陪着自己,僅只如此而已。
哪怕在這段婚姻生話當中,他忙碌的無暇理會自己也沒關系,只要他偶爾一點關注,那時,一心癡戀他的她便會心滿意足,能夠繼續忍受他那兩個弟弟永無止境的習難,但他卻無法做到,因為,打從一開始,他娶她的原因,就不是因為“愛”……
“這就是我的回答,你明白了嗎?”她收拾茶幾上淩亂的畫稿,将它們一張張收疊整理好,然後,輕聲對他道,“抱歉,現在時間很晚了,我想睡了,明天還要早起帶心心、司爾他們去幼兒園上課,如果你沒有其他事的話,我先回房了……”
接着,她沒有再與他說話,迳自熄了桌上那盞昏黃的小臺燈後轉身回房,留下聽完她話後,默然伫立在客廳沉思的黑言迩。
“我所給予的……不是她想要的嗎?”他當初所承諾給予補償她的婚姻,并不是她想要的,那麽,她要的到底是什麽呢?他緊緊抿起唇,轉頭凝望着落地窗外那片月光,夜風輕輕吹拂起落地窗的紗簾,夜,不知不覺更深了……
為什麽他會想要問她那些問題呢?記得他以前是完全不會想關心、知曉發生在她身上的事的,哪怕是兩人未離婚也僅是冷漠的派管家送她去醫院,接着,自己便帶着助理出國出差去了。
像這樣一點感情也沒的他,怎麽會突然想知道她當初要離婚的原因呢?
一整晚,因想着這些問題,翻來覆去睡不好的喬唯恩,只好在淩晨吞了半顆安眠藥,企圖以藥力停止自己亂的猜疑思維,好安心……
算了,不想了,她今早還要帶心心、司爾去幼兒園上課,哪怕他再有什麽奇怪想法,那也與她無關,因為他們早已離婚了,是兩個毫不相幹的陌生人。
于是,吃了藥的她,很快地就因藥效發作,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早上,她是被一陣尿意所憋醒的。
她穿着單薄的連身粉色睡衣,露出一雙嫩白的小腿,一路摸索着牆面,就這樣步進了家中的浴室,等上完,打算回房再睡時,卻不小心拐錯彎,進了黑言迩所暫居的儲藏室裏……
而當柔軟、渾身帶着淡淡玫瑰香氣的嬌小身子倒上他的床時,黑言迩瞬間警醒過來,他冷眼看着趴躺在他身上胡亂摸索,好似在找什麽似的女人,唇不語。
“奇怪?被子呢……”她嘀咕的道。
他聞言,淡淡瞥了左手邊的薄被一眼,伸手扯過交給她,“在這裏。”
“唔,謝謝……”她拉過毯子道謝,接着,用後子将自己卷成一團,在他懷中不停蠕動,直到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才停下動作。
黑言迩眛眼看着這個賴睡在他身上的女人,忍不住勾扯了下唇角。
真是個迷糊的家夥,一點防備心也沒有,就這樣随便闖進男人的房裏,她不知道,這種誤闖的行為,很有可能令她吃大虧嗎?
可是,她緊擁着自己、那甜美熟睡的睡顏令他不忍心吵醒,即使他的傷口被她壓得隐隐作痛,卻也無法狠心将她推開。
住在這裏養傷的這幾天,看着她以單親媽媽的身份獨力照顧扶養孩子,一肩扛起孩子生話起居所有大小事物,令他對她有了另一種更深的不同認識。
她的确與他以往見過的女人很不一樣,不怕髒也不怕累,在孩子失手打翻湯碗,弄髒一地時,她可以笑嘻嘻說沒關系,蹲身拿抹布請理滿地的湯水;在小女兒作了惡夢、哭鬧着不睡時,可以抱着哭泣的女兒,在客廳來回走動拍哄一整夜,哪怕換來的是隔日兩只手臂酸痛的貼滿貼布,也毫無句怨言,心甘情願承受。
這樣的她,漸漸抹去了他過往心中她是膽小、怯懦的印象,取而代之的,是她身為母親堅強果敢,為孩子不顧一切付出的勇敢堅忍,讓人……不禁有種想要分擔她肩上重擔、疼寵呵護她的心情……
很奇妙,這似乎還是他第一次對個女人有這樣的感覺,對象,還是他離婚六年的前妻……
她的呼吸,輕輕吹吐在他光裸健社的胸膛上,帶來微微的搔癢,那松軟的卷發,被散在他身上,如同剛出爐的棉花糖般,蓬松軟綿的令人想要伸手撫摸。
不同于一般女人的美豔,她擁有一張偏稚嫩的娃娃臉,皮膚雪白,如同上好的綢緞一般,滑膩而誘人,那張無時無刻不泛着水光的櫻紅小嘴,更是讓人有股想要親吻的沖動。
腦中不由自主的浮現過往與她在床上激/情纏錦的景象,她那在床上努力想抗拒他激狂的索取,卻又抵禦不了他悍然霸占的無助呻/吟嬌喘,令他勾起沉寂在心底已久的欲念。
他綠眸瞬間變得黯沉,眼看她毫無半點危險自覺地在他懷裏蹭啊蹭,大腿有意無意地頂撫過他火燙陽剛的熾熱部位,更是勾燃起他瘋狂的欲/望。
他從來就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然是她自己走錯房送上門的,那麽,他也就不必客氣了……“喬唯恩?”他一邊擡起她的下颚,一邊輕聲叫着她。”
“唔……別吵”她嫌吵的伸手揮開他的手,但下一秒,卻被他反手緊緊扣握在手中
“別睡了,睜開眼醒來看着我,”他開口命令她
聽見那熟悉的命令呼喚聲,她不禁乖巧順從地睜開眼迷濛看着他,在張開眼的那一剎那,卻被映入眼簾的那雙翡翠綠眸所吸引,情不自禁地陷溺了進去……
“裏……哪裏?”他怎麽會在這?她在作夢嗎?
他淺淺勾唇微笑,似是極為滿意看見她的反應,“沒錯,是我。”
殊不知,他這一笑,又讓她看傻了。
啊啊!她果然是在作夢,黑言迩怎麽可能這樣對她微笑,他一向待人冷情,臉上最常顯露出來的表情便是疏離的冷谟,他怎麽可能會對她這樣笑呢?
“你知道自己在哪裏嗎?”沒有理會她的呆愣,他迳自問她,不想占不清醒的女人便宜。
“知道,在房裏啊……”喬唯恩茫然不解的吶吶答道。
她人會在哪兒?當然是在自己的房間裏啊。
“你清楚就好。”下一秒,他突地一把扯過了她,俯身低首親吻了她。
她所有因安眠藥藥效引發的困倦睡意都随着這一吻而驚然消失。
他、他、他在幹麽?他在吻……吻她?
她震驚的瞠大眼,仰頭瞪着那正摟着自己親吻的男人,腦袋像是被炮彈轟炸過似的,鬧烘烘的,亂成一團。難道,這不是夢?
“唔唔唔……”反應過後,她開始劇烈掙紮欲推開他,而他卻是更為強硬的以手扣住她的後腦勺,不讓她從他身邊逃離,霸道的以唇舌封堵住所有從她口中發出的微弱抗議聲音。
在他如火般磨人的親吻下,喬唯恩逐漸松緊繃僵硬的身軀,慢慢癱軟融化在他懷裏,情不自禁沉醉在他的親吻中,給予他回應。“你們在做什麽?”
門邊傳來喬司爾憤怒的斥喝聲,喬唯恩才震驚地清醒過來,連忙出手推開撐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司、司爾?心心?”被孩子們撞見兩人接吻的景象,她不禁有些慌了,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說,你們剛才在幹麽?”牽着剛睡醒的心心,特地前來尋找莫名從房裏消失不見的母親的喬司爾氣得漲紅一張小臉,站在儲藏室門口,雙眼狠狠瞪着床上的兩人怒聲質問。
心心則咬着大拇指,一臉疑惑的歪頭瞧着他們。
“媽咪,你在跟黑國王玩打架嗎?”瞧他們身上的衣服都扯得快壞了。
“不、不是打架!我們是在、在……”喬唯恩被心心天真的問話問得一窒,不知該怎麽解釋,最後,她只能恨恨的将目光瞪向身旁那惹出這一切事情的罪魁禍首。
這都是他害的,他幹麽沒事偏溜進她房間偷襲她,害得他們接吻的畫面被孩子看見了,現在該怎麽辦才好?
但待她冷靜下來看清自己所在的房間後,她才驀然驚覺,等等,這裏……不是她的房間啊!
糟糕,該不會是她方才睡得迷迷糊糊,尿急上完廁所後,不小心走錯房間了吧?
一想到有這種可能性,她不禁倒抽了口氣,雙手急捂住嘴。
最後,是她身旁的黑言迩看不過眼,生怕她将自己捂得窒息了,好心的開口替她解圍。
“你母親睡迷糊了,不小心走錯房間,被地上的東西拐到腳,一不注意摔跌到我身上了。”簡單幾句話,便輕易将方才他們所見的一切,扭轉成是因為跌倒而引發的誤會。
“是這樣嗎?”喬司爾聞言,一邊磨牙,一邊假笑的開口,“那還真是謝謝你啊,大叔,這麽辛苦的幫忙扶住我不小心走錯房間跌倒的母親,不過,我想,現在你應該可以放開她了吧?”
雙手摟她摟得這麽緊,真以為他會相信這番鬼話嗎?
聽到自家寶貝兒子這樣說,喬唯恩這才發覺自己竟是整個人偎坐在他懷中,被他緊緊環抱着,羞窘的她不禁急忙跑下床。
原本填滿的懷中瞬間變得空蕩蕩的,黑言迩一時間竟有些不習慣,強忍下心底那股想重新将她拉回的沖動,他莫名覺得有些不悅地擰起來。
“司爾,你別誤會,事情真的不是你想像的那樣,我真的是不小心跌倒了,所以才、才……你千萬別生氣啊!”她咬着唇,焦急的想走向喬司爾向他解釋,卻讓他的哼笑打斷了。
“哼哼,我怎麽會生氣呢,媽咪,你是“不小心”睡迷糊、走錯房跌倒了嘛,我怎麽會因為這樣,就生我親愛的媽咪氣呢?”
他小臉揚笑的盯着她一字一字慢慢說道,可那隐藏在笑容底下的暴怒眼神,卻看得她渾身發寒。
糟了,果然生氣了,這下該怎麽辦才好,要知道,司爾生氣起來很可怕的啊!
她幾乎要抓頭發哀嚎了,一想到之後可能的後果,她的頭隐隐作痛起來。
“司爾,拜托,你聽媽咪說……”
“沒什麽好說的,”他怒瞄了她一眼,而後,帶心心轉身就走,“哥哥帶你去吃早餐。“好……”
“等等,司爾,你先別走,聽媽咪解釋啊……”見他生氣的牽着心心離開,喬唯恩連忙一邊高喊,一邊急追了出去,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頭看那斜倚在床上的男人一眼。
黑言迩則靜靜凝望着她跑步離開的方向,懷中仿佛還殘留着她的香味,淡淡的玫瑰香,似有若無地盤旋在他鼻問,莫名的勾人心。
他緩緩垂斂下眼眸,情不自禁地握起拳,想抓住空氣中她所殘留的那一絲甜沁入心的馨香溫暖,然而最後,他手中所掌握的,不過是空蕩蕩的一片虛無而已……
被自己的兒子捉奸在房……不,是捉奸在儲藏室,應該怎麽解決,怎麽沒有一本教料書有教呢?
“司爾,我真的是不小心走錯的,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下次一定注意小心,可以嗎?”
送孩子上學的路上,喬唯恩拚了命向前頭那氣呼呼牽着心心直往前走的喬司爾解釋求饒,可卻得不到半點響應。
“哼!”連回頭都沒有,他從鼻問哼出聲,牽着心心行走的速度更快了。
“司爾……”她不禁無奈的喚着兒子。
“心心,走,幼兒園到了,莉莉老師在裏頭等我們呢,我們快進去。”壓根不理那苦苦向自己道歉的母親,喬司爾迳自帶着妹妹,
傲慢的仰高了頭,走進他們所就讀的幼兒園裏。
“媽咪,黑國王,掰掰。”心心燦笑的朝他們揮手道再見。
“掰掰……”喬唯恩既傷心又沮喪的揮手目送兩個孩子步進幼兒園。
司爾真的生氣不理她了……這都是他害的!
惱怒地暗了一眼身旁那個非要跟着她來送孩子上學,說是要趁機活動已發僵生硬身軀的可惡男人,都是他趁她睡迷糊、不小心走錯時偷親吻她,現在可怎麽辦才好?
“都是你!現在司爾不理我了,看你要怎麽負責。”她忍不住遷怒他,卻換來他極為冷淡的一瞥。
“負責?”他挑起俊眉,語氣淡漠的反問,“我應該要為什麽事負責?”
“就是、就是你早上偷吻我的事啊!”聞言,她臉不禁紅了起來。
要是他不吻她,司爾就不會看見,也就不會誤會她、生她氣了,難道,他不用為此負責嗎?
“如果你還記得,我一直都非常謹守本分的待在我的房間裏,直到有人不小心走錯了房、上了我的床,将我當成她的枕頭緊緊纏抱住我”
意思是,是她自己送上門的,他是個正常的男人,面對女人主動的投懷送抱,會忍耐不住情動也是正常的,她怪不得別人。
“你!”他這話分明是在暗指她主動勾引誘惑他,真是可惡,黑家的這些壞蛋,總是能把事情扭曲到對他們最有利的一面,從以前到現在都一樣!
越想越惱,最後,她忍不住胸口滔滔翻湧起的怒意,指着他罵道。
“你就眛着良心繼續歪曲事實、為自己卑劣的行徑開脫吧!”早晚,老天爺會看不過去、懲罰他的。
語畢,她怒甩馬尾,轉身邁開步伐大步往回走,不再看他那氣嘔人的冷酷俊顏一眼。
黑言迩見她氣鼓着一張粉嫩俏臉,氣沖沖往回走的模樣,情不自禁地勾起了薄唇。
心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沁柔感受,帶着幾許柔暖淺甜,悄悄滲入他的胸膜呼吸問,仿佛只要盯着她唯,他冷謹堅硬的心便能獲得難得渴求的溫暖……
教人舍不得将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他靜靜跟在她身後,始終維持着落後她兩步的距離,不論她走得有多快,他都能輕松的跟上,好似他身上未曾帶傷似的她氣呼呼的轉過街角,恰好碰見一只黑色的大狼狗被綁在路旁的電線杆上,見到她,拚命朝她龇着利牙瘋狂吠叫。
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氣,被這情況駭着了,前行的身子頓時懷住,腦中不由自主浮現曾被人惡意關鎖在儲物室裏,和兩只一天未進食的兇狠德國狼犬共同度過一夜的恐怖經歷。
雲時,她臉色變得慘白,渾身不受控制的發起抖來。
察覺到她的怪異與不對勁,黑言迩走至她身邊關心詢問,“怎麽停着不走了?”
“不、不走這裏,我……我要走別條路……”她慌得語無倫次,下意識地轉身要逃,卻因過度驚惶而不小心撞進他懷中。
他悶哼一聲,伸手接住她,承受她猛地提來的力道,看她死死遮着臉,埋躲在他懷中不停瑟瑟發抖的模樣,他忍不住皺眉問。“到底怎麽回事?”她怎麽突然吓成這副德行?
“拜、拜托,我們離開這裏,走別的路,求你……”她的聲音已經隐隐帶上哭音,仿佛随時會情緒崩潰駭哭出聲。
他瞄了眼前方不斷朝他們吠叫的狼狗,心裏已隐約猜出原因,“你怕狗?”“我、我才不怕……”她咬着唇,死撐不肯承認。
就在這時,那狗突然掙脫了鎖綁的鏈子,一邊厲吠,一邊朝他們急奔而來,喬唯恩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恐懼,緊抱住他哭喊出聲。“拜托,把他趕走、快把他趕走,別讓他接近我!”過去與狼狗同關在儲物室一夜的恐怖陰影,又再度湧現,她吓得忙放聲尖叫求救。
他聞聲,立即擁着她向後退去,并以眼神與聲音厲喝阻止了那狼狗靠近,“滾開。”
似乎是懼于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那狼狗緊急止住逼近的步伐,低低朝他發出幾聲咆吼,好一會兒,才見他在他寒厲的注視下,縮垂下尾巴慢慢後退,轉身逃走了……
“沒事了,他走了。”直到狼狗蹤影消失在街尾,他這才安撫性的輕輕拍了下她的肩頭,開口對她說。
“謝……謝謝。”她吸着鼻子,怯怯的放開了他。
“我從不知道你怕狗。”黑言迩半眛着翡翠綠眸,審視般地定定瞅着她,仿佛想從她臉上探查出她恐俱的原因。
她卻只是裝作一副沒事模樣的淡然回答,“如果你也曾像我一樣,被人關在一問有兩只兇狠惡狗的屋子裏過了一夜,你也會怕”。
當初,為了逼她離開,他那兩個弟弟簡直無所不用其極,各種卑鄙狠毒的手段都使得出來,只是他一直忙着他的事不知道罷了…"
“誰把你跟狗關在一起?”他眸中精光一閃,似乎捉住了什麽重要訊息,但随即又消逝不見。
聽見他的詢問,喬唯恩不禁緊緊抿起了紅唇。
“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我不想再提,更何況這關你什麽事,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啊!”她以手背擦去頰上的淚痕,扁嘴道,“總之,謝謝你剛才的幫忙,現在我要回去想辦法如何讓司爾消氣了,你快讓開吧。”
對她來說,現在該怎麽平息司爾對她怒氣才是最重要的。
說完,她轉身就走,也不管他有沒有跟上。
而黑言迩則是微蹙起眉頭,內心對她所表現出來的怪異反應,以及對此事的特意避而不答有些懷疑,但他尊重她的選擇,什麽也未追問,就這樣安靜地跟在她身後步向回家的方向,沒有發現對街有雙陰冷的眼睛,正緊緊監視着他們的一舉一動……街道對面,一輛黑色的箱型車,緩緩降下了車窗,駕駛座上戴着皮手套的男人手裏正持着手機,一面與手機裏的人對話,一面緊盯着黑言迩身影。
“是我,找到目标了,目前人正躲在一個不知名的女人家裏,要行動嗎?”
電話裏的人似乎下了什麽指令,而後,那男人點頭應道。
“我知道了,我會解決的。”
然後,黑色箱型車發動了弓檠,飛快地駛離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