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現世報
“他們搶完東西後，就在宅子裏放了一把火，想要燒掉這裏，毀屍滅跡。”
老奶奶顫抖着說，那些可怕的場景又出現在她眼前。
“後來……後來怎麽樣了？”
原越聽得難受，大家的眼裏都含着淚，看着眼前這個老婦人和床上的女孩。
“後來，那些男人從房間裏走出來，發現底下的人放了火，焦急的就往樓下跑。”
“趁他們走了，我趕緊就爬進了房間，小姐……小姐已經被糟蹋的不省人事了…身上全都是傷。”
小圓眼睛全紅了，她抱緊了老奶奶的手，讓她依靠着自己的身子。
“還有糯糯，糯糯也被踢在了旁邊地上，嘴裏還流着鮮血。”
章山聽到了這個名字，有點不敢開口問，但還是硬着頭皮提了一句，
“糯糯是誰，是你們養的寵物嗎？”
老奶奶點點頭，
“對，是小姐家養的小白貓，從小姐十幾歲時候就開始養的，跟我們特別親。”
“哦，果然是這樣。”章山也差不多猜到了。
“那之後……之後全是混亂，我已經記不清了，那些男人是村裏的領頭人，直接就制止了放火，他們在宅子裏走來走去，像在自己家一樣。”
受到了如此煉獄一樣的傷害後，阿嬷崩潰的記憶也變得零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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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那幾個男人，時間隔了太久，已經記不清了，
他們滅了火，把樓下全都清理完，把仆人的屍體都一刀刀剁碎，随手就扔進了門口的水池裏，任其漂浮腐爛。
他們已經完全控制住這裏了，阿嬷哭着，給小姐洗幹淨身子，換上衣服，就守着她，
等到她好不容易蘇醒起來的時候，那些人又上來了。
因為之前劇烈的反抗，容羽儀的臉被打過，花容月貌的臉現在卻變得鼻青臉腫。
那些男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們兩個人，假心假意的，已經不屑于僞裝了，
“容小姐，管家，這裏已經是我們的地盤了，接下來你們可要好好聽話哦，要不然，我們截斷外界進來的消息，你們有一點反抗，就會跟那些水池裏的人下場一樣!”
“對了，以後再送來的錢和古董，都乖乖交給我們吧，這樣我們會一直對你好的，是吧，容小姐？”
他們看着容羽儀，眼神變得下流，看着她抱着阿嬷，只是低着頭瑟瑟發抖，滿意的揚長而去。
“從那之後就是無盡的噩夢，每一晚，都有不同的男人進來小姐的房間，我們只剩下兩個人，根本反抗不了。”
老奶奶還在說着，眼睛裏沒有了一點光，她痛苦的回想着。
那些黑暗的夜裏，小姐都哭喊到嗓子嘶啞，每天都在以淚洗面，那些人的折磨一直到淩晨，
等他們走了，跪守在房門口的她才敢進去。
她抱着已經表情癡呆，連流淚也不會流的女孩，女孩子身上的傷，每天都在恢複中一遍遍的又新增。
糯糯也會在這時候走進來，它用自己雪白的毛發，柔軟的蹭在女孩腿邊，擡起臉來看着沒有任何表情的她。
容羽儀已經不會笑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過去，每隔半個月，其實老爺那邊都會差人來送新鮮的流行東西，讨女兒的歡心。
但那些被派來的仆人見到交接的人，熟面孔全部都被換了，連平時的管家都沒能見到。
他們心生奇怪，但是畢竟只是個當差的仆人，沒有想太深，回去也沒有多跟老爺夫人提。
那些貴重的錢財自然進了村民的口袋。
阿嬷每天都在心裏默念着，祈禱着，這苦難的日子的盡頭到來。
年關将至，老爺夫人肯定會親自來接小姐的，到時候，那些罪惡滔天的人，一定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阿嬷……”
此時，容羽儀卻像個孤魂一樣，到處游走，不一會，她就找到了在溫室裏的阿嬷。
阿嬷擡頭，看向她，盡量不提到別的話題，怕刺激到她已經搖搖欲墜的神經，
“怎麽了，孩子？”
容羽儀長發及腰，少見的梳理了儀容，穿上了被村民丢進來的沒用的華麗衣裙，搭配好了僅剩的幾件首飾，
明明在那晚之後，她就已經完全失去正常生活了。
阿嬷欣喜的看着她，小姐是稍微恢複了一點嗎，為什麽突然這樣打扮了。
容羽儀并不說話，她靜靜的坐下來，秀美的眼睛一直看着阿嬷，像是要把她的模樣都深深的記住。
她張張嘴，身邊一直跟着的糯糯努力的賣着萌，喵喵叫的安慰着她，但是她無動于衷，沒有回應。
漫長的時間過去，她終于微弱的笑了笑，
“阿嬷，糯糯先給你帶着吧，它一直粘着我，也不是辦法。”
沒頭沒腦的一句，阿嬷有點奇怪，但還是抱過了糯糯的小身子，
“嗯好，小姐你不要亂走了，小心着涼，先回屋裏吧。”
容羽儀乖乖的點點頭，素淨的臉上，眼神溫和的看着阿嬷和糯糯。
她含笑着，就此離去了。
這一去就是永別。
再之後的事情，原越他們也想到了。
阿嬷怎麽也想不到，就在老爺他們應該快要來到的時候，小姐卻已經支撐不住，就像一片輕飄飄的雪花一樣，孤獨的吊死在了自己的房間。
留下阿嬷和貓咪。
故事到這裏就先講完了，已經過了長時間，老奶奶像是陷入了漫長的回憶裏，并不再開口說話。
原越他們心情也同樣沉重，不敢催什麽。
雖然關于那個假小姐和貓妖婆的事情，還有真正的小姐為什麽被保存的怎麽完好，這些都是沒有提到的部分。
“你們是不是想問，現在還活着的小姐是誰？”
老奶奶看得出來他們想開口，但是顧慮着她的心情，并沒有急着問她。
都是些好孩子啊，都該好好活着的。
她壓下心頭的憐憫，閉了閉眼睛，慢慢開了口，
“我的糯糯啊，它早就已經不是一只貓了。”
這句話一出口，原越腦子炸了起來，所有疑問背後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不是一只貓了？？什麽意思？
他不可避免的就聯想到那只站立着的貓妖婆。
“糯糯他……在發現小姐的屍體之後，痛苦非常，每日每夜的嚎叫着，我想把小姐埋葬，它也一直撓着我，拼命的用小爪子扒開蓋在小姐身上的土。”
萬物有靈，從小養的貓咪這般衷心，自然讓人感動。
小圓聽着糯糯的名字，想到那只最開始出現在她身邊的白貓咪，問道，
“糯糯是只白貓嗎，眼睛是不是一個綠色一個藍色的？”
阿嬷苦澀的笑了一下，聲音變小，
“對，它原來是這個模樣，是夫人專門送給小姐的名貴品種貓。”
原越有點着急，想聽下面發生的事情，時間過去太久了，他怕那“容小姐”要回來了。
他直接猜疑道，
“糯糯後來……是不是就因為極端痛苦，妖化了？變成了那貓妖婆的樣子？”
老奶奶擡起臉，模糊的看着眼前的青年，這男孩子也是一樣的清俊精致。
當時，她好不容易把小姐獨自安葬，不忍心讓糯糯一直待在墳邊嚎叫，硬生生的帶走了痛苦的它。
可是沒成想，糯糯半夜還是自己溜了出去。
她打着燈在山裏找啊找，連小姐的墳墓都去過了，可是它就那樣失蹤了。
村民們得知小姐自盡了之後，就沒有再來這棟宅子了，但是外來的仆人還是會被他們提前劫掉，封閉了消息。
日子依然黑暗，遙遙無期。
直到有一天，阿嬷自己一個人在空蕩蕩的破宅子裏，突然，緊閉着的大門被人打開了。
她睜開許久沒見光的眼睛，陽光刺得她看不清來人。
眼前一個少年的輪廓慢慢的出現了。
少年的年紀看着也就剛成年，臉非常的美麗，渾然天成，帶着點脆弱的透明感，眼睛是琥珀色的，眼神清澈，就那樣靜靜的看着她。
朽木将枯的阿嬷不認識他，她已經很久沒見過陌生人了，
“孩子，你……是誰，怎麽會走到這裏來了？”
這山上已經完全被村民們封閉起來了，不可能還有外人進得來。
那少年開口了，潤澤黑亮的劉海微長，聲音清脆好聽，
“阿嬷……”
一瞬間，這個稱呼讓她渾身顫栗，除了小姐，沒人會這樣叫她，這個孩子……
她望着眼前的少年。
“我是糯糯啊，我回來了。”
少年對她微笑，簡直就像個天使。
聽到這裏，大家把一切都聯系到了一起，貓咪糯糯變成了人身回來，恐怕，已經成為了妖怪。
“糯糯他……回來後，跟我說，他想替小姐報仇，但他不想直接殺死那些村民，那樣未免太便宜他們了。”
老奶奶的神情逐漸又痛苦起來，
“他已經成為了方圓幾百裏最有妖力的貓妖，可以號召所有的貓給他做事，
于是，它們驅趕着附近山裏和村莊的所有老鼠，逼它們只能待在桃源鄉裏，不斷繁衍着一代又一代。”
原越思考着，接話道，
“那些老鼠的數量非常多吧，只能聚集在一個村莊裏的話，時間久了，它們帶來的傳染病四處傳播開來，那些所謂的鬼，那些黑死病病人就是這樣來的？”
“是，第一批作惡的村民被糯糯針對，都成功感染上了黑死病，這在上個世紀是無解的病，他們就算跑出去治療，也只會被很快遣送回來。”
大家都想得到當時村莊的樣子了，到處都是黑死病病人，嚴重的都變成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也失去了人類的神智，
不嚴重的也逐漸在淪陷，整個村子都變成了衆多鬼影的煉獄。
“活該! 這是現世報!”
章山憤憤的恨道，雖然糯糯折磨死了所有人，但是他們本來就作惡多端，害死了善良的小姐，就該得到報應。
“可是，就在成功報複了他們之後，外面終于能傳進來消息，老爺夫人快要來接小姐了。”
大家立刻都清醒了一下。
這要怎麽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