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模一樣的臉
沒到一個時辰談無欲就自己醒了，照世明燈聽到動靜，便問他：“你要出去了麽？”
談無欲整好衣衫，站起身來：“天荒不老城，有人還欠我一個交代。”
照世明燈囑咐：“你體內暗傷未愈，行事當小心一些。”
談無欲笑道：“多謝關心。可不是每一個龍潭虎穴都是琉璃仙境，我是去喝茶，又不是去打架，無所謂了。”
“無欲天就交給我吧。”照世明燈道。
“這還用說，帶你回來不就是為了這個？不過你也別忘了，你現下可是沒燈的。”談無欲提醒他道。
“知道。”照世明燈一直攏着輕愁的聲音裏終于含了一分笑意，他說，“到時候見勢不好，就卷起細軟開溜，反正只要有你談無欲，何處不可以是無欲天呢？”
談無欲朗笑一聲：“哈，說得不錯！”又道，“細軟可記得揀值錢的卷。”
照世明燈道：“當然。哪怕什麽都不帶，最值錢的那個也會帶上的。”
談無欲便不再多言，開啓機關，出了密室。
石門在他背後緩緩阖上，外面烏雲已散，滿天星子圍繞着一輪明月，熠熠生輝。明月正下方，原本草木扶蘇的苗圃裏旁枝已然去盡，只孤零零地種着一棵通體純金的小樹。
那小樹長得煞是好看，唯獨樹枝上光禿禿的，只挂了一片金葉子，每當有風吹過，那葉子就顫悠悠地晃上兩晃，瞧得人心尖也跟着顫悠悠地晃着，生怕它就這麽掉下來。
談無欲走過去，也不去管那金葉子，只檢查了一遍庭中陣法，确悉一切正常，便轉回自己屋中換了一身衣裳，披着一天星月離開了無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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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處好适合打上“上部完”，可現實是離上部完還遠(′?_?`)
這更比較短，不過信息量特別大，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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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小談披星戴月獨自上路時就覺得此處應有bgm。
劉德華的《峰回路轉》，想拿來做小談MV想了十年的一首歌：
坦坦蕩蕩月華星光
一片清輝相映入眼怡然
簡簡單單清風雲淡
伴我上路潇灑遠走四方
近水繞遠山
芳草連着天邊長
人間處處盡是峰回路轉
是不是很劍蹤談o(≧v≦)o
另一方面，天一亮，素還真也踏上了前往天荒山脈的道路。他在琉璃仙境枯坐一宿，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麽也沒想，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才收了心神，整了衣冠，離開琉璃仙境。
他先去了雲渡山，以一頁書所授法訣入得山中，前去查看了業途靈閉關的山洞。洞裏的金光較之前日更盛了一些，業途靈卻是沒聲沒息的，素還真喚了兩聲，沒有得到回應，便自去山上轉了一圈。
他在往向碑附近發現了一些痕跡，認出了談無欲的劍痕和照世明燈的招式。地上留有三個人的足印，四周卻只見兩人的招式留痕，可見在第三人來到之前戰鬥就已結束了。
他站在原地沉思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下了山。
這一趟往天荒不老城，不需要像上次那般着急趕路，用的時間也就長了一些，等到他站在天荒山外，已經又是夜幕低垂。
天荒山脈的困龍大陣在那日之後已經消失了，上回他出來得随意，這次進去也沒有遭遇阻礙，一路來到不老城外，卻吃了個閉門羹。
人形師倒沒像業途靈那樣一聲不吭，他用藍色花瓣傳書，告訴素還真自己現在不想見客。素還真有意試探而來，自不會這麽輕易回去，一番言語之下，終于磨得人形師出聲應對。
“素還真，有沒有人說過你太煩人？”
“素某經常收獲類似贊譽。”素還真毫不謙虛地道，“先生不必動怒，素某此番前來只有幾個小問題想請教先生，問完便走。”
“一個問題。”人形師道，“我只回答你一個問題，素還真，想好了再開口。”
素還真卻是不假思索：“那好，素某請教先生，莫召奴何時能夠清醒？”
人形師聞言稍許沉吟，語帶玩味道：“素還真，你确定是這個問題麽？”
“素某确定。”
“我若開口答了，你可就不能反悔了。”
“素某洗耳恭聽。”
“好啊。”人形師笑道，“答案就是，天生紅月之時。附送一個你感興趣的，幽冥血海位在西南方地之盡頭，你若想去随時可去，就不用再來打擾我了。”
素還真點頭道：“如此，素某知曉了。多謝先生，就此告辭。”說罷也不作停留，徑自離去。
城中一處房間裏，人形師目送着素還真的背影，悠然笑道：“好個刁鑽的素還真，我開始好奇什麽樣的人才能教得出你們這對師兄弟了。”
房中此時除他之外還坐有一人，正是比素還真早來一步的談無欲，聽了這話便道：“他會試探，你也不怕他試探不是麽？”
人形師道：“是啊，我自是不怕他，可本不該知曉莫召奴是誰的我卻能答上他的問題，這樣一來等于明白地告訴他你我是何關系了，這你也不在乎嗎？”
“原本就不在乎。”談無欲道，“天生紅月之時他還會再來，屆時可不要忘了今日所托。”
人形師道：“那是自然。能讓你談無欲欠我一份人情，不容易。”
談無欲道：“待到莫召奴複原，素還真也會記你一份人情，他的人情可比我的好用多了。”
“哦，你是在提醒我不要在這件事上玩花樣嗎？”人形師笑着說，“放心吧，莫召奴也好，苦境地氣也罷，這都非是人形師關心之事。我所關心者唯那一事而已，等了千年，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啊。”
談無欲道：“望你記住今日所言。若再讓我發現什麽計劃外的變故，我們之間的合作關系就岌岌可危了。”
人形師不與作答，只發出一陣低沉詭異的笑聲，談無欲也不再多言，告辭離開了不老城。
走在出山的路上，談無欲思考着素還真此行的目的。雖然因他從中做手，那些目的并未能全數達成，但至少素還真應該搞清了三件事。
第一，如之前人形師所言，他們之間的合作關系應是暴露無遺了。
第二，有了第一條之後就不難推想，莫召奴受傷一事也與他有關，加上照世明燈的事情，素還真應會有所警覺，雖不至于就此推出真相，也是更近了一步。
第三，天生紅月之時，将有異象發生，而這必然跟人形師的目的有所關聯，屆時素還真必然不會置之不理。
在談無欲看來，除了第三條是原本就預定好的之外，前兩條都可算是突發狀況，可也并非不能意料。以他對素還真的了解，早已知悉此事不可能瞞太久，而一旦素還真開始懷疑，再怎麽掩藏都是沒用的，此時陰謀就必須轉為陽謀，一切的争分奪秒都要拿到臺面上來進行。
而葉小釵終是一個麻煩，單是人形師這邊做下安排未必足夠，說不得是時候往萬聖岩走一遭了……
才這麽想着，淩空飛來一封傳書，談無欲接下一看，大呼一聲：“壞了！”将信紙碾碎成灰，提氣縱身，匆匆朝向西南方而去。
信上所言之事正與葉小釵有關，百棺機密門前此時正上演着一場戰鬥。
談無欲心急如焚。
策劃這場戰鬥的人只知曉素還真去了天荒山，可無法預知他會在出山之後轉道向西南方去。而以素還真的習慣，此去路上一定會先往百棺機密門一行。發信人讓談無欲速去接應，卻絕想不到先一步等來的會是素還真。
上次交手他能僥幸脫身，是因為素還真的劍出了問題，而這一次素還真背上的可是紫虹神劍，蓮葉一旦聯手，再想脫身就難如登天了。那人是萬不能落在素還真手裏的，只因其身份算是整個計劃中十分關鍵的一環，若是此時暴露，計劃将無法遂行到底，那此前的一切努力就都功虧一篑了。
談無欲發足疾奔，只望在素還真趕到百棺機密門之前攔下他來，這樣那人獨自面對葉小釵雖然也是不易，倘使情況不妙卻也不至于無法抽身而退。可追了一路，并未見到素還真身影，倒是他自己內傷未愈，這麽提氣疾奔了上千裏地，胸口淤積的風雷之氣又隐隐躁動起來。
他卻顧不得疏導真氣，只因到了百棺機密門外一看，事情已然在向他最不願意見到的方向發展。素還真紫虹神劍已出鞘，葉小釵雖是戰了有些時辰，刀旋劍舞間威勢猶是不減，眼見黑衣人已是左支右绌，談無欲只得提劍躍入戰圈。
素還真見他到來，怒上眉梢，喝道：“談無欲！”
談無欲卻不理他，只對身後黑衣人道：“走！”
“走得了嗎？！”話音伴随劍光一同到來，談無欲鳳流劍架向刺來的紫虹神劍，後者無匹劍威登時将鳳流劍彈開。另一側葉小釵亦是刀劍齊出，黑衣人正欲翻掌相應，談無欲拂塵飛出，纏住癡水滄浪，再喝一聲：“不用管我，快走！”
黑衣人不再猶豫，抽身急退。素還真見此情形，大招上手！
“風翼破雲雁初行！”
火雁自他身後淩雲而起，破開千層雲霾，一身金輝直如披挂朝陽，煌煌不可逼視。火雁直撲黑衣人而去，談無欲拂塵離手，長劍為紫虹劍牽制，當機立斷，放開劍柄，雙掌一翻，月虹流岳應聲而出，千道虹光一飛沖天，纏向半空火雁。
他棄劍不顧，鳳流劍便被紫虹神劍一劍挑飛，素還真旋劍來刺，談無欲卻是不理，轉身攻向葉小釵。此時葉小釵已掙脫拂塵騷擾，正欲追擊黑衣人，談無欲先一步殺至，接住拂塵，一掌拍向葉小釵後心。葉小釵轉身，刀劍相交，擋下談無欲掌風。素還真劍光緊随其後，談無欲以一敵二，極招再出：“冰凝千峰流！”
冰寒之招，原本意在阻礙兩人進逼，尋隙脫身，然他有傷在前，适才月虹流岳破解風翼破雲雁初行已是勉強，這一招冰凝千峰流用出來，威力已是小了。冰封瞬間被破，刀劍齊至，談無欲氣海翻騰，胸口真氣亂竄，自忖無力相抗，餘光一掃，已有定見。他将所能彙集的真氣全數聚于掌上，雙掌齊出，與揮至面前的刀劍正面交擊，一擊之下便是血灑長天，人也如斷線風筝般倒飛出去，落入了百棺機密門中。
素還真追至門前，正要進入，就見屈世途從內中急急奔出，口中嚷道：“怎麽回事？怎麽飛進來一個談無欲？！你們打完了嗎？”素還真不答，舉步欲進門去，屈世途慌忙攔下他：“素還真啊你這是做什麽！你不能進來的，不要頭腦發熱好不好？哎那個談無欲已經半死不活，血都流了一地，就昏在那邊，你讓葉小釵進去把他弄出來就好啦，你可千萬別沖動！”
素還真聞言，握劍的手微微一顫，片刻後，用力一閉眼道：“葉小釵，勞煩你了。”葉小釵點頭，踏進百棺機密門，不多久便又出來，只身一人，并不見談無欲。
素還真看向屈世途：“好友，這是怎麽一回事？”
屈世途“啊”了半天，才道：“這……這……我也不知道啊……剛才明明就倒在那邊的……”
葉小釵同時以心音向素還真描述門內狀況，素還真聽完道：“只餘血泊，不見人影，也沒有向其他方向延伸的血跡……人總不會憑空消失的，好友，此門中可是藏有什麽機關？”
屈世途道：“什麽機關啊，這地方不是你排設的麽，若有機關你素還真還會不清楚？”
“正是因為太清楚了，所以才意外啊。”素還真道。葉小釵又問了句什麽，素還真搖了搖頭：“不必了。若真有我不知曉的機關暗道存在，此時再追也來不及了。”說完又看向屈世途道，“好友，我看百棺機密門如此神秘莫測，也不怎麽需要顧守，這就随我回琉璃仙境去吧？”
屈世途額角都快滴下汗來，聞言便道：“好，好，我進去收拾收拾，包袱款款就回去。你跟葉小釵先走着啊……”
素還真也不多言，只拿拂塵卷了地上鳳流劍，留下一句：“那素某就在琉璃仙境等候好友歸來了。”轉身離去。
屈世途見他倆走遠，這才阖上殿門，進到內中，往幾只棺材角上一拂，打開一個地道入口。他點上一盞油燈，拿在手裏小心翼翼地下了地道，從內中合起入口石板，往地道深處走去。走到一半，油燈昏黃的光便照出一個趴在地上的人影來，屈世途趕忙上前，把燈往地上一擱，扶起那人一看，正是談無欲。
此時的談無欲已是面如死灰，氣息奄奄，屈世途急忙掏出一顆金丹，往他嘴裏喂去，再要為他渡氣療傷，卻又被人攔下：“我來吧。”
屈世途驚了一跳，慌忙看向來人，見是那去而複返的黑衣人，這才放下心來，口出怨言道：“你們這些高手走路可不可以帶點聲？驚死老百姓……”
黑衣人拉下面罩，露出一張和他一模一樣的臉，從他手裏接過談無欲。
屈世途嘟哝道：“哎哎哎，你這張臉我到現在也看不習慣，總覺得像在照鏡子。”
黑衣人卻沒搭理他，專心運功替談無欲疏導真氣，發現他體內風雷之氣淤積不去，微一皺眉，正待動作，卻聽談無欲虛弱地出聲道：“不用。”黑衣人手上一頓，一道幾乎已經發出的真氣又硬生生收了回來，不悅道：“你這算什麽意思，找死嗎？”
談無欲剛剛轉醒，勉力盤腿坐正，自行調息片刻，将郁結氣息重新導回一處，壓制下來，這才扶着牆站了起來，對黑衣人道：“這傷我留着還有用，無需介懷。此番你們實在太過心急了，要針對葉小釵，必要作下萬全準備方可成事。此事我會有安排，屆時你們配合行動就行，切莫躁進。”
屈世途道：“就不能好好跟葉小釵說麽？他也不是講不通的人。”
談無欲搖頭道：“與他講通并沒有用，葉小釵不能用照世明燈的方法處理，讓他知曉原委并不會有任何幫助，反而容易壞事。說句實話，我也尚未想定該怎麽處置葉小釵，貿然接觸只是徒增變數罷了。”
屈世途忙道：“這話我怎麽聽着害怕呢……你到底有沒有主意？可不能真把葉小釵怎樣啊！”
談無欲道：“辦法是人想出來的，主意總會有，好歹我也是統轄文武半邊天，放心吧。”
屈世途嘀咕：“你這個統轄文武半邊天看起來也不怎麽頂事，素還真還整叢好好，你都快把自己玩兒進棺材了……”
談無欲卻是一笑：“禍害遺千年，我哪裏那麽容易進棺材？”言罷來回看了兩人道，“素還真對你二人都已生疑，之所以沒有采取動作，只因他心裏尚有疑惑未清，還想放着再觀察觀察。從現在開始到我發出信號，你們都需步步小心，千萬不可再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刺激素還真。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絕不可再出差池，記得了麽？”
黑衣人道：“用不着你說我也知道，這次的确是心急了，還好你及時趕到。唉，素還真這小子，怎麽就那麽不省心呢？”
屈世途道：“那怪誰呢？不說這個，這次我們倆誰回去琉璃仙境啊？”
黑衣人道：“自然是你。”
屈世途立刻滿臉苦相，抱怨道：“為什麽苦活累活總是我來幹？明知道素還真還在氣頭上，正愁找不到人折騰，這時候把我推給他，不是送人頭去的嗎？”
黑衣人道：“不然我去送人頭，你負責這小子的安危？我看他現在打是不能打，走路都要人扶着，不如你就自告奮勇，看他接下來要去哪兒，陪他走一趟？”
屈世途後退一步，連連擺手：“那不成那不成，你們這號人物随便來一個我都得跪在地上叫爺爺……當保姆我就行，保镖可不是我幹得了的活。行吧，琉璃仙境就琉璃仙境，又不是沒去過，想我這輩子，讓素還真給小鞋的經驗還少了嗎！”
他說得大義凜然、悍不畏死，聽得另兩人都是連連搖頭。這邊安排停當，黑衣人便問談無欲：“你呢，接下來什麽打算？”
談無欲道：“我須去一趟萬聖岩。”黑衣人也不問他去做什麽，只道：“好。”兩人便要離開。屈世途看着談無欲路都走不穩的樣子，忍不住又追問了一句：“你行不行啊？”
“這點傷就不行了，我這‘真神真聖亦真仙’是叫好聽的麽？”談無欲一甩拂塵，牆也不扶了，挺直背脊向地道另一端走去。
屈世途看着二人走進黑暗中，思忖以他二人目力應該不怎麽需要照明，就拿起燈往回走。走了幾步禁不住又搖頭道：“一個兩個都是不逞能會死的。唉，我也說不得別人，這趟回琉璃仙境，我這把老骨頭可不也是往刀山火海裏闖麽……素還真，你可得顧念着多年交情，下手輕一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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飙手速全靠屈杯，屈杯一出場就心情好，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碼字也麻利了～
可別說師兄虐待師弟，他給屈杯留了去照顧師弟的時間了:P
對了，未免誤會解釋一下，拂塵這玩意兒算是耗材，大家都不止做了一把，小談回去拿了把新的，老的還在師兄手裏。
師兄順便又達成了卷走師弟的劍成就，下一步就該卷走師弟了～
還有，老實說我從沒搞明白苦境飛書的快遞原理是什麽，也不知道它怎麽飛到天荒山去的，就當東風速遞使命必達吧……
至于掐指一算大家都很奇怪的時速……嗯也不要在意了，我也不知道他們一個個時速都是多少，有時候幾千裏都一眨眼，有時候幾步路都趕不及，全看心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