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荒原
可無論心裏有多少苦楚,身體仍會忠實地臣服于最原始的欲望,素還真深知此時的自己并不正常,卻仍是無法扼制住那種想要狠狠貫穿眼前人的沖動。若然讓他今日才上情天,他定然無法理直氣壯說出那番關于兩情相悅的言論,情與欲若是一體而生,那明知擔不起這份情卻仍失了控的欲求又該如何解釋?
每一次撞擊都深入到不能更深入,孽源被火熱的肉壁緊緊吸附,聽着那人并不壓抑的動情呻吟,心裏的渴望便無止盡地瘋長,在靈魂深處燒開一個愈來愈大的空洞。有暴戾的烈風自那空洞中倒卷上來,将他的五髒六腑撕扯得血肉紛飛,體膚沉醉于莫大的滿足,骨血卻在煎熬的疼痛中發出更狂烈的叫嚣,直教人覺得便是将那人整個吞吃落腹也難以彌平心底洞開的溝壑。
這不是情,只是欲,無處傾吐、暗無天日的欲望。他深深明了,卻仍執意将之傾洩于那人身上,從中獲得的快意近于自我毀滅,也幾乎想要将另一個人一同毀滅。可這只是一場交歡而已,誰也毀滅不了誰,瘋狂帶來的只是更致命的冀盼,明知渴飲的是一杯毒酒,仍甘願耽溺于這一刻歡愉,不願醒看這蒼茫紅塵。
素還真摟緊談無欲,十指深深陷進肉裏,将那些注定帶不到天光之下的私欲盡數傾注在他體內。激蕩的熱流灼痛了談無欲,他在被素還真近乎慘絕的欲望填滿的錯覺中,也小股小股地射了出來。
恍惚中,他聽到素還真在他耳畔說:“……我錯了。那句話,我收回。”
“……嗯…什麽?”
“別讓我做你的心上人——素還真不該被任何人放在心上。”
“……”
“答應我。”
“……我心裏,本也沒有你。”
“如此……甚好。”
誰都知道,對方說着的只是一番拙劣的謊言,卻是誰都覺得這樣就好。謊言有時候并不是為了欺騙對方而生,也不是為了欺騙自己,它更像是一種祈願,與緊密貼合的身體相矛盾,有那麽一刻他們都覺得,若是從來不相識,于對方而言或許才是幸運。
可此生已相識,注定糾纏至深,謊言便只能是謊言,說出口來,只是讓心裏那片荒漠被彼此的溫度熨燙得更加荒蕪。
偌大石窟中,很長一段時間都只聞兩人沉重的喘息聲,許久之後,素還真才從談無欲身體裏退了出來,走到一排藥櫃旁,取出一盒藥膏。談無欲一手扶着桌沿,慢慢跪倒,他有傷在身,早堪不住如此激烈的交歡,如今失了素還真的支撐,便覺氣息空乏,腰腿酸軟得撐不住身體的重量。
素還真很快回轉,在他身邊蹲下,攬住他的身子,讓他靠回自己懷裏,輕聲問道:“還好嗎?”情潮退去,周身剩下的便只有反噬一般的疼痛,談無欲一身冷汗淋漓,懶得逞強,索性連眼也閉上,任由素還真攬住他,将不知什麽東西抹在他手臂上。
那膏狀物初初接觸肌膚,只覺微涼,素還真手指蘸着藥膏,沿着傷痕緩緩推開,便有燒灼般的激痛自傷口處蕩開來,整片血肉都如遭火焚,疼痛難當。這般疼痛只維持了數息工夫,又一層層褪去,痛感漸弱,卻另有一種異樣感自那被刺激得敏感已極的傷口中透出,似是破損的血肉在蠕動着自行拉扯修複,麻癢的感覺逐漸取代了疼痛,愈演愈烈,比單純的疼痛更教人難以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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癢得鑽心,又不能伸手去撓,談無欲氣息漸趨不穩:“……素還真,你給我塗了什麽?”
“傷藥而已。”素還真答道,“我說過,藥師這裏好東西很多。這藥性烈,卻是生效極快,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他一面說着,手上動作也不停,将那藥膏抹遍了談無欲整條胳膊,又往他身後探去。談無欲驚覺他的意圖,待要阻止已是不及,只覺身後酸脹到一時沒了知覺的穴口也是一涼,素還真指上沾滿藥膏,已是探了進去。
那地方遠比胳膊敏感太多,火焚般的激痛如期而至,談無欲眼前一花,幾乎驚跳起來,被素還真按在懷中,只能死命咬緊下唇,胸口劇烈起伏着,苦苦支撐那比撕開傷口更加難挨的痛苦。
素還真擡起他的臉,扳開他咬得死緊的牙關,低頭吻上那染上血腥味的薄唇,舌尖自破口上舔過,将滲出的血珠舔盡,再将唇瓣整個含進嘴裏,輾轉吸吮起來。談無欲鼻息微亂,喉中發出咕嚕聲響,痛感過去,那被摩擦得脆弱不已的地方便也爬上一陣陣麻癢,教那細如牛毛的針尖掃過一般,癢得人心也跟着顫抖起來。
粘膜修複時的收縮帶來不可避免的痙攣,內壁每一次抽緊都激起更揪心的一波刺癢,素還真的手指在其中攪動,催動這本已磨人的感覺迅速升溫,剛剛平息下來的情欲又被輕易煽起,談無欲眼神漸趨迷蒙,被堵在喉間的聲音又因漸濃的情欲而暗啞了幾分。
素還真自能察覺懷中身體的變化,卻只是将他抱得更緊,吻得更深。那被他吸住的舌漸漸由被動迎合變為主動攫取,素還真手指埋在談無欲體內,感覺到撕開的傷口迅速愈合,飛快竄升的熱度幾乎要将他指尖燒化,便将手指抽出,放開談無欲道:“說了忍一忍,這便忍不住了麽……”
手指抽離,難以忍受的寂寞瞬間淹沒了那已被徹底喚醒的情欲,也不知自何處生出的力氣,談無欲攀住素還真後頸,追逐着那退開的唇舌,欺身吻了上去。素還真也不拒絕,身體後仰,一手撐在地上,任他翻身坐起,将自己覆住,方才分開的唇舌又糾纏到一處,卻不再溫存,只有急切的求索。
素還真在那膠着的唇齒間感受着談無欲無聲而熱烈的傾述,看着他緊鎖的眉,窺見那偶爾掀開的眼簾下與自己一般無二的矛盾而嗜虐的快意,便在蒼涼的心中綻出一個真心實意的笑容,一手沿着他流麗的腰線滑下,覆上他緊翹的臀瓣,以心識傳音問道:“想要嗎?”
很快便有回音傳來,談無欲那因情欲而溫熱的聲音在腦中響起:“……素還真,你故意的……”
“是啊,我故意的。”素還真毫不掩飾地答道,修剪得光滑整潔的指甲在他臀上輕輕劃動,自邊緣劃向臀縫中心,卻又繞開那翕張的穴口,沿着尾骨而上,一路劃過嶙峋的背脊。談無欲發出難耐的呻吟,腰腹收緊到極致,背脊反弓成一個漂亮的弧形,素還真的唇吻落了空,就勢落在他挺起的前胸,銜住那珠玉般滾圓晶瑩的乳首。
汗濕的長發黏在胸口,被他一并咬進嘴裏,拿舌尖繞着,一下一下撥弄乳首。繃緊的發絲彈撥着敏感的乳珠,輔一接觸,割裂似的痛楚尚來不及生出,便又輕輕滑開,留下一道戰栗般的餘韻。談無欲腰背仰得幾欲折斷,雙手探進素還真襟口,胡亂抓扯着那本已不整的衣衫,素還真撫摸着他繃緊的腿根,指尖繞着鼓漲的囊袋打轉,再撓癢似地劃過高高翹起的柱身,在那細嫩的頭部輕輕一彈:“別急,等一等……”
“等……什麽!”談無欲含情的雙眸帶了薄怒,不滿地瞪向素還真。素還真不答,雙手一攬,打橫将他抱住,手一招,談無欲那被棄于一旁的外袍便落在他手裏。他略微整了整自己衣衫,用那外袍将談無欲裹住,抱起他,出了藥室。
夜已深,月光正濃,映得滿山遍野一片腥紅如血。談無欲察覺素還真的意圖,驚呼一聲:“你……!”
素還真一言不發,縱身躍上山崖,直往後山而去。
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迷霧,給琉璃仙境鍍上淡薄的金輝。山間婉轉的鳥鳴喚醒了屈世途,他伸了個懶腰,發現自己仍坐在崖邊,思及這把老骨頭被冷風吹了一宿,不覺打了個噴嚏。
昨晚夜幕降臨,紅月初升,他惦記着素還真先前的囑咐,避開月光,回轉了琉璃仙境。人是上來了,卻又放不下心,久等不見有人回返,便臨崖坐下,望着崖下發呆。夜深人靜,他等着等着,不知幾時靠着欄杆睡着了,這一覺倒是睡得安穩,天亮了才醒,醒來一看,山崖還是那個山崖,人也不知道回來沒有。
屈世途懶腰伸到一半,忽聞何處響起一個聲音,幽幽念道:“我的屈大先生,一夜可是好夢?”他猛地一抖,差點岔到氣,撫着胸口咳了半天才扭頭去找那聲音來源。
他很快就找到了,只見一個黑衣人立在初陽照不到的陰影之中,懷中抱着一把看上去頗為眼熟的劍。屈世途驚疑不定:“你你你……你怎麽在這兒?不怕被素還真看見嗎?”
“素還真?”那人嗤笑一聲,“他要還顧得上看我就好了。”
屈世途不明所以,盯着那把劍直看,終于想起來在哪兒見過:“這不是談無欲的鳳流劍嗎,怎麽在你手裏?”
那人道:“順手撿來的。主人沒空搭理,就先拿着了。”
“呃……”屈世途再怎麽莫名也聽出不對勁來,遲疑着問道,“怎麽回事?莫不是那兩人又打起來了吧?”
“打起來才好呢!”那人語中帶着濃濃的諷刺,似怒非怒。屈世途聽着更是一頭霧水,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正自狐疑,就見那人把劍往八仙桌上一扔,拖了張凳子,大馬金刀地坐下,一副不打算掩藏行蹤的樣子。
屈世途更加驚疑不定:“你真不怕見素還真了?”
“等的就是他素還真!”那人冷笑。
話音甫落,便有一人自內中步出,邊走邊道:“前輩等素某,是為何事呢?”